我呵呵的笑著說,是很久以前,久到我都不記得了。囡囡說,我要把你的故事寫下來。叫做畫家成長錄,然後發到網上去。我說,我是畫家嗎?囡囡說,你是一個草根畫家。我說,我從來沒畫過草根。
囡囡說,我不是說你畫過草根,是因為你長得像草根。
我對著鏡子照了照,蓬松的頭發,瘦瘦的身體,真的有幾分像是草根。囡囡問我是不是要把這些畫拿出去曬曬,今天的陽光很明媚。我搖搖頭,問囡囡,你知道怎麼去麥琪城堡嗎?
囡囡疑惑的問我,你要去城堡做什麼?
我說我要去找一個人。囡囡說,那里一個人影都沒有,你要去找什麼人?我很感興趣的追問囡囡,你怎麼知道那里沒有人的?你去過嗎?
囡囡說,小說里就是這麼說的啊。
我的大腦忽然空虛了,原來這只是一個小說故事嗎,頓時我心中的打算落空了。我激動的問著囡囡,你不是說是你听說的嗎?怎麼是小說里的。囡囡拿著一張畫迎著太陽光的方向,說,這就是小說里的故事。
我一時大腦缺氧,呼吸困難,囡囡見我不停的喘氣,嚇得臉色蒼白,抱著我。她這麼一抱,我發現我的呼吸更加困難了。我用微弱的氣息說,水,我要喝水。囡囡給我倒了杯水後,慢慢的感覺好點了。我跟囡囡說我要看看那個故事。
囡囡說,那我回家把筆記本拿過來給你看。
我說,不急。我們現在去外面走走曬曬太陽吧,難得的好天氣。
這樣的天氣應該會持續很久了,我覺得。筆樟街道兩邊的樹都冒出了女敕芽,冬眠的蟲子也已經蘇醒了。囡囡指著樹上趴著的兩只小蟲,說,你看它們在打架呢。
我看了看兩只正在交配的小蟲,說,是啊,打得很投入呢。囡囡說,呵呵,它們為什麼要打架?我看著她的童真的眼楮,說,囡囡,這是一個很深奧的問題,我一時間跟你說不清楚。以後有時間慢慢跟你說。
囡囡說,好吧,留著以後說。反正我也有很多話要以後跟你說的。
這真的是一個很深奧的問題,關系到物種的起源,悠久而偉大,且很激發人們的探索興趣。
春風吹拂著城市的高樓大廈,帶著一股泥土的氣息。我問囡囡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囡囡四處聞,聞了很久,說,聞到了。
我說這就是大自然的味道。
囡囡說,這是烤鴨的味道。
隨即,看見一家烤鴨店。囡囡說,你站在這里,我過去買只烤鴨。
囡囡穿過稀疏的人群,走過馬路去買了一只烤鴨回來。她說,你猜我剛才看見誰了?
我說,誰啊?明星嗎?囡囡說,是你心里的明星。漫妮妮。我循著烤鴨店望去,沒有看見漫妮的身影。囡囡說,你是不是想去找她?去吧,我不介意。
我搖搖頭說,還是算了吧,陪你走走。
囡囡微笑著拉著我,你這是在安慰我,其實你就是想去找她。我表示,沒有的事。囡囡表情委屈的跟我說,那為什麼每次我讓你出來你都說沒時間,而她總是跟你說沒時間你卻總是去找她?
我說,因為我認錯人了。
囡囡追問著,你認錯漫妮妮了嗎,你把她當作誰了?
我說,一個朋友。
囡囡說,是以前的朋友嗎?
我點點頭,一個小孩拿著氣球從我們面前高興的走過。笑聲撒落了一地。我指著肯德基的門口那個乞丐說,你看到那個人了沒有?
囡囡點點頭,說,看到了,長得很像你。囡囡原本以為我會笑,但是我沒有,我表情淡然的說,是啊,不僅長得像,以前我也是從事這行的。囡囡過來揉著我的腰說,你逗我吧?我把囡囡放到面前,表情嚴肅的告訴她,我以前就是一個乞丐,這是事實。
囡囡把頭靠到我胸前,沉默無語。這一個天囡囡都沒有再說話,即使我逗她,跟她講冷笑話,她也不肯說話。直到晚上的時候,她發了一條短信給我。囡囡︰就算你現在還是乞丐,我也會跟著你的。
我︰乞丐這個職業的收入很不穩定,我養不起你。
囡囡︰我別擔心,我很好養的。只要有飯吃,有衣服穿就可以。
我︰你的要求這麼多嗎?
囡囡︰哦,那沒有衣服穿也行。但是要吃飯。
我︰呵呵。
囡囡︰我要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我︰什麼消息?
囡囡︰你可以去找你的朋友了。我︰什麼朋友?囡囡︰你不是要去麥琪城堡嗎?我上網查過了,真的有這個地方。
我听到這個消息,顯然沒有第一次听說那麼興奮。我︰哦。囡囡︰嘿嘿。你到樓下來,我把筆記本帶來了。
我來到樓下,囡囡站在冷風中瑟瑟的。我說,你冷不冷?囡囡縮著身體靠在我身上,說,不冷。你背我上去,我走不動了。
我背著囡囡不冷的身體回到我房間。囡囡鑽在被窩里打開電腦讓我看那個小說故事。這是一個按照當地的人們傳說寫的一個故事,據說寫這個故事的人是一個農夫,所以網友都將這個故事稱為農夫筆記。
看完後,囡囡用谷歌地球搜索了一下筆樟市,發現在筆樟市和旁邊的福建省交界的地方有一個叫做藏村,按照農夫筆記里的記載,麥琪城堡就在藏村。
囡囡說,我們明天早上就出發吧,下午就可以到的,這麼近。
我看了看地圖,說,400多公里,很近嗎?
囡囡用兩根手指比劃了一下地圖上的距離,說,還沒一根手指長呢。
我說,我們的一根手指相當于地球儀的一根赤道。囡囡怔住片刻,然後眨眨眼說,赤道是什麼?赤道有很長嗎?
我說,你是什麼學歷?哪里畢業的?連這個都不知道。
囡囡一甩長長的頭發,說,我是重點初中畢業的。
我很疑惑,囡囡家里應該是家境很好的,怎麼連高中都不上,這讓我很詫異。我說,你為什麼不讀點書啊,是家里沒錢還是家里太有錢了?
囡囡委屈的看著我,表情無辜。
囡囡躺在被窩里,研究我們的行程。我坐在窗前,在畫板上打算畫最後一幅畫。
囡囡說,我不能動嗎?
我說,是的。
囡囡說,我為什麼不能動?
我說,因為你現在是形體藝術家,你要有點職業精神。
囡囡委屈的一動不動。半個小時過去了。
囡囡說,我真的不能動嗎?
我說,是的,你是形體藝術家。
囡囡說,形體藝術家都不用上廁所的嗎?
我說,形體藝術跟廁所的關系不大,雖然形體藝術家跟廁所都市社會所缺乏的資源。
囡囡說,但是現在形體藝術家想尿尿了。
說完,囡囡掀開被子直奔廁所而去。半餉,囡囡從廁所神清氣爽的出來的時候,我已經把最後的這一幅油畫搞定了。囡囡看著畫紙上的女孩說,這人好眼熟,是誰啊,這麼漂亮。呵呵。
我拿著畫在窗口吹風,囡囡繼續鑽進被窩看電影。電腦屏幕的光茫撒滿整個房間。我听見千里之外的春風吹過樹梢的聲音,吹動了我搖曳的記憶。羽芯的臉龐又浮現在眼前,我伸出手去觸模,她卻瞬間變成了泡沫,消失在風中。真的很難想象,如果我們多在意對方一點,對給對方一點信賴,現在會是怎麼樣。那封永遠被記憶塵封的書信就不會成為我心里永遠的傷。我想,死去的羽芯現在一定在責怪我吧。我們曾經走過了那麼多坎坷歲月,卻沒有走出這麼平淡的生活,看來平淡是最可怕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