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君听後,緩緩站起,面含微笑,稍稍欠身行禮︰「蕙蘭公主劉雲君見過匈奴使臣。」那使臣听後,笑容亦是滿面︰果真是蕙蘭公主!未等雲君坐下,他又道︰「公主來自滇越,听聞滇越有一舞蹈,一舉手一投足都像極了孔雀,不知公主可會跳?」
「這」雲君話音未落,宛君已站起來︰「你們難道不知道?我這個妹妹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嗎?這舞又怎麼難得了她?」
「今日恰逢大漢國母生辰,不知公主能否一舞讓我等一飽眼福?」那使臣說話頗具謙虛之意,但也不乏咄咄逼人的語氣。雲君只好微微點頭,低下頭來看看自己的這身衣服尚覺不妥︰跳這舞還得穿上滇越服飾才好看。「父皇,請允許兒臣先回宮更衣。」
「準了。」
回到蘭芷苑,尚未進入竹樓,看到竹樓的階梯上纏繞的紫藤也開花了,淡紫色的小花掩映在翡翠般的綠葉中,煞是好看!卻紛紛纏繞在一起,繁密不斷,如同雲君的心事一般。在竹樓前駐足些許後,雲君踏上竹樓樓梯進去了。
「公主,您穿什麼衣服跳舞?」疊兒拿來了幾件華麗的舞衣站在了一旁。
雲君沒有回答,只輕輕地打開衣櫃取出了一件雪白的繡孔雀羽的雲錦衣。
雲君換好裝後,再次步入椒房殿,令在場所有人都瞠目結舌。一身雪白繡孔雀舞的雲錦衣,裙擺微微隆起,似由多層構成,最外面一層繡著綠色的孔雀羽,遠遠望去,白綠和諧。青絲如潑墨寫意的瀑布瀉于兩肩,頭頂插了一孔雀羽,額前墜一綠松石,尚未起舞,看上去便如一只孔雀一般,若起舞又該如何?
「參見父皇母後!」雲君緩緩跪下,那寬大的裙擺鋪在紅色的地毯上,恰如盛開了一朵花。
「奏樂!」
「父皇且慢,此舞乃我滇越之舞,滇越之舞,家鄉人稱之為‘嘎楠洛’ヾ,若跳此舞,需得我滇越的樂器為伴奏,尋常的絲竹是及不上的。」
「那滇越有何樂器之音可配此舞?」
「是」雲君尚未說完,劉翊便搶先道︰「是一極像葫蘆的樂器。當地人稱之為‘篳朗叨’ゝ。」
「七哥所言正是。」
「來人,宣協律都尉!」
「父皇,不必宣協律都尉了,由兒臣來吹奏即可。」說完,他已拿出一物,那是由天然葫蘆及竹管制成的樂器,正是「篳朗叨」。
劉據開始發問︰「七弟,你怎麼會有此物?」
「大哥身為太子,久居深宮,不像臣弟,身為蜀南王,自然能游走四方。幾年前,臣弟也去過滇越,當地人都會吹奏這種樂器,臣弟見這種樂器十分奇特,便在滇越買了一個。也向當地人學會了怎麼吹奏。」他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充滿了諷刺。但,雲君,已經習慣了。然而,這話,讓劉據听著卻十分不舒服。
劉翊開始吹奏,一縷深沉的似笛音而非笛音的聲音響在殿中,婉轉悅耳,如碧波蕩漾,蕩漾人心。雲君也隨即用右手掀起最外面一層的裙擺開始旋轉,寬大的裙擺飛舞得像極了一朵綻放的花。突然,她停止旋轉,右手仍拿著裙擺,但左手卻緩緩舉起,拇指稍向里扣,食指屈回,其余三指如扇形翹起,恍若孔雀翎般。門外刮來一陣大風,椒房殿前植的牡丹不勝風吹,花瓣落了不少,隨風吹進椒房殿,紛紛揚揚如雨般。眾人看著雲君在紛紛落瓣間起舞,只覺此人仿若孔雀,又如跌落凡塵的仙女,傲然獨舞,高潔之態又似那空谷幽蘭。整個椒房殿霎時變得一片寂靜,匈奴使臣本來在飲酒,看到雲君起舞,立即睜大了眼楮,一動也不動。而後雲君又緩緩蹲地隨後又緩緩站起,腰肢柔軟如柳。站起身後,她又開始旋轉,只覺青絲也隨她旋轉,粉色的花瓣落至青絲上而後又緩緩地旋轉著隨風落地。旋轉些許後,雲君又蹲到地上,雙臂游動,若飛翔狀,她漸漸低下頭去,做著孔雀飲水的姿態。再次站起身後,雲君的手臂、手腕又開始舞動,柔軟卻不松軟。跳到最後,她兩手掀起裙擺,裙擺展開,便是一副孔雀開屏!「篳朗叨」的聲音也漸漸低下來,全場掌聲熱烈。
ヾ︰孔雀舞
ゝ︰葫蘆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