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暮兄,怎的傷這般重?」月疏影英眉緊蹙。
「疏影,我對你不住,打草驚蛇了。」他慘白的嘴唇干裂,著實傷勢不輕,長影綽綽,集俊骨于一身,雖傷的這般重,卻仍如初見時那般淡漠。
雖說月疏影一路尾隨于花無涯,盜到了寶物,可為防萬無一失,她與赫連遲暮兵分兩路,漆雕遲暮去打探那些護衛看守的千蓮,她跟蹤花無涯。如今赫連遲暮重傷,應是驚動了皇宮里的人,得趕緊避一避。
月疏影淡淡言聲︰「先尋個地兒避避吧。」
兩抹修長的影子掠過月稍,一躍而離。赫連遲暮傷及肺腑,引用內力時極其艱難,然臉色卻佯裝無恙。
月疏影似有所洞悉,伸出玉藕般的手,盡顯冰肌玉骨,她握緊了赫連遲暮的手,由著自己的真氣自掌力傳送與他,助他恢復。
感受著掌心一股冰涼的真氣傳入體內,他展開輕擰的俊眉。
兩只冰冷的手在緊握的剎那,竟有了些許溫度。他們本以為自己已夠涼薄,在觸到對方冰冷的五指時,心生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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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影,這是何處?」
金鸞鳳殿,華麗雅致。長簾垂地,紗幔遮掩,玉柱皆是以荷相鏤,布置極其雅致,想必是個女子的居所,然這般清幽的住處,卻添了幾分大氣奢靡,定是後宮某位娘娘的住處。
室內以玉蘭燻香,是疏影身上的味道,赫連遲暮嗅著,在燻香里微醉。
月疏影換下外層夜行服,坐直長椅,半闔目,淡淡出了聲︰「這是太子妃蓮姬的宮殿。」
赫連遲暮于她身側坐下,也換掉了幽冷的夜行裝,凝眸問道;「你可是與這位蓮姬熟識?」
「知己。」
不知她何時交了這個朋友,不知她怎會有一個這樣的知己。她不說,他便不問。
月疏影單手掀開紗帳,淺淺的玉蘭燻香入鼻,她于桌旁坐下,凝眸桌上殘局,手指白棋,直直落子。
「下得好,本宮以為又要自個兒獨自下棋了,你來的正是時候。」一位女子披著黛螺色繡以大片清荷長袍,烏絲散肩,明眸皓齒,眉若遠山,眼若剪波,這一露臉,怕是西施見了也得自嘆不如。
「她叫清漣,東宮太子妃。」月疏影白棋下盤,緩緩說出。
赫連遲暮低聲應答,踱步窗前,被月光所襯,極為溫和淡漠。他目光淡淡掃過蓮姬,心中微有驚訝,如此優雅柔和的美人兒確不多見,太子寵她也並不是毫無來由,只這姿色,便不是後宮那幫粉黛所及得上的。
以玉所鑄之棋子剔透玲瓏,落在棋盤上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棋盤上險象迭生,峰回路轉,卻未見月疏影蹙眉。
紗幕掩著她的身影,縴瘦窈窕的淡淡剪影投到帷幕之上。
赫連遲暮凝眸那投影,眉眼里散發著自己都未察覺的溫柔。
帳內棋子廝殺,窗外月如鉤。
一陣腳步響起,小太監揚了揚拂塵,提高了嗓門,叫道︰「太子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