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藥?」痕水戲著笑︰「可我手上的藥也恰好用完,怕是救不了你弟弟了。」
月疏影聞此言,狠狠咬了咬下唇,滲出腥紅的血。她強抖出一記笑容,慘笑言道︰「前輩莫要跟在下開玩笑了,在下的弟弟正等藥救命,望前輩贈藥。」
屋里半響都未有動靜,死一般的沉寂。他見天已近暮,便淡淡開了口︰「晚生誠心求治病良方,實不能再蹉跎,懇請前輩施以貴手。」
語畢,月疏影狠狠剜了他一眼,冷言道︰「你亂講話,當心惹惱了他,他最喜歡考驗來者的耐心,我們只要耐心等待便是。」
「哈哈哈哈……」木屋內傳出一片笑聲,只听得那人笑了一陣,待笑聲漸消,才緩緩言聲兒,「想不到這麼些年,竟讓你模透了脾氣。罷了,老朽也不再為難你們了,你與那小伙子進來罷。」
他邁腿走進屋內。那句「這麼些年」在他心中泛起層層漣漪。她……究竟為她弟弟奔波了多少年?
走進屋里,里面清幽雅致,茶香裊裊。
痕水並未抬眼,坐在椅上︰「坐下吧。」
「謝前輩。」兩人略轉身,挑了個位子便坐下。
痕水笑笑,抬眼,驚艷了黃昏。
他這才知那句「老朽」多麼夸大。眼前的男子不過二十五、六歲的年紀,輪廓的線條柔和妖嬈,一雙桃花眼毫無輕佻,反倒澄澈如湖,那張臉似是老天精雕細琢的杰作,溫和之極,雌雄難辨,斷壁殘垣,卻掩不住他灼灼容顏。實屬世上罕有的美男子。
月疏影見慣了百曉生那似乎永遠不變的面龐,未覺得有何稀奇,倒是他一直目不轉楮的盯著痕水,這赫連遲暮莫不是好龍陽之癖?
「前輩的名聲如此響亮,想來應是花甲之年,未料竟這般年輕。」他白齒啟,並無冒犯之意。縱然閱人無數,縱然自己是個男人,卻在看到百曉生的那一刻,微微失神。這樣的感覺,只有過一次,那便是下山之時,看到掌門那年輕俊美的容顏時。
月疏影不知他是蜀山弟子,更未見過蜀山掌門,此刻自是不知他百回千轉的心思。只覺失禮,拉了拉他的袖角。
「花甲之年?」痕水覺得好笑,「我與蜀山掌門年紀相仿。」
他收回視線,低頭飲茶。
蜀山掌門在江湖一直是個神秘的人物,誰又知曉那撈什子的蜀山掌門有多大?江湖中人有人猜是個年近半百的老頭,有人猜是個不諳世事的孩童,有人猜是個已過弱冠之年的青年才俊。總之總說紛紜,月疏影也懶得去猜。
她沒空閑話家常,「請前輩救舍弟一命。」
痕水縴細的骨指托著茶蓋,又飲下口茶,輕抿唇,眸子深不見底︰「藥我確實沒有了,但我知道如何救你弟弟。我告知你救你弟弟的法子,你替我辦件事。」
痕水雌雄莫辯的臉上仍是笑意不減,卻添了絲絲寒意。
月疏影向來不喜歡欠人人情,每年痕水贈藥時,她都會允諾替痕水辦件事,可這痕水只是淺笑著,然後委婉推月兌,原是到最後一刻才提出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救她弟弟的緊要關頭上,自是不能拒絕。
痕水存了這樣的心思,讓月疏影有些警惕,日後這痕水定是個難纏的角色,只希望不要為敵的好,她如是想。
她嘴角僵了僵,不動聲色︰「請講。」
「皇宮里有株‘千年玉蓮’,若尋來于你弟弟服下,自可藥到病除。至于那件事,待你尋得千蓮後,我自會告知于你。」
「諾大的皇宮,我們怎知那皇帝把千年玉蓮藏在何處?」他略微皺眉。
「這便是你們的事了。」痕水笑笑,高深莫測,風骨盡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