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陰沉沉,這雨就潑灑了起來。一只白色的鳥兒停留在摘星閣的檐下,撲了撲淋濕的翅膀。
莫問坐在樓閣的一處,倒了兩杯熱茶,熱茶盈盈繚繞著,莫問卻未動。
「老頭子我這麼久沒從地下爬出來透透氣,你們大概是忘記了還有我這麼一個人!」有鏗鏘有力的聲音傳來,莫問轉過頭去,然後站立起來,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禮。
郝連致擺了擺手,走到桌子旁坐下。然後示意他也坐下。
莫問開口道︰「難得郝連長老過來,莫問還是站著就好。不知長老這次過來所謂何事?」
郝連致立刻哼了一聲︰「不要跟我裝糊涂,這麼些年來,我過的安逸不戀一些權利功名了,又是個即將入土之人,你們能不能在我眼前消停點!」
莫問笑開來︰「莫問不知長老在說什麼。」
郝連致听後,眉目間怒意盡顯,瞬間站立起來,手拍在桌子上面。
一時間,桌子粉碎著傾灑下去,莫問迅速出手,接住了兩個茶杯,然後放到一張椅子上。
「天氣陰涼,郝連長老應該喝點熱茶暖暖身子。」莫問還是畢恭畢敬的站立在一旁,笑著開口道。
郝連致冷然的看了他一眼︰「你們都不把我這老骨頭放在眼里了,我還喝什麼喝?!」
「茶不喝,就會涼了。如此好茶,當然得請您喝了。」突然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淡靜的聲音,不帶絲毫感情。
莫問看著女子開口道︰「谷主。」
郝連致回轉過頭,看見一身紅色鳳紋華服的女子,然後又一次哼了一聲。
女子倒也不在意,走過來坐在一張小椅子上面,端起剛剛的茶,送到嘴邊輕品了一下,然後開口︰「您老也不必生氣,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好了。先主在的時候,對您最是尊重,而我,也是同樣尊重您的。我這只回來一會,就要離開了。也不想惹您不開心。」
郝連致看著一臉平靜的女子︰「不想惹我不開心?哼,你巴不得我們郝連一脈全部消失!」
女子將茶放置一邊,然後看著郝連致微微一笑︰「長老如此認為,我也沒什麼好說的,鳳村一脈如今再安逸,也是天鳳部落的亡國之後,住在別人的領土上面,亡國之仇,您難道認為不該如此做嗎?」
郝連致冷然回答道︰「先主強大,暴政治國,鳳神是吉祥之神,倒讓他污蔑了鳳神之譽!」
女子眼眸中微微顯現狠厲之意,但只是一瞬間,也就覺察不到了,她低沉著開口︰「郝連一脈是功臣,先主死時遺言,最不想讓我與你們起沖突。但是我不想再听到任何一句有關詆毀先主的話語,即使是您,也不行!」女子說完,看著郝連致,眉目依舊平靜如初。
郝連致突然不再開口,他看著眼前這個女子長大,最後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野心之人,傾盡所有助他成就霸業,最後為他的遺言,如此不擇手段的去成全。
郝連致突然嘆了口氣,眉目間嚴肅起來,卻是帶了些許的遺憾的氣息。然後他看著她開口道︰「無論怎麼樣,我不希望,你拿所有去復仇。我老了,即將如土,取舍抉擇你自己掂量,死的人已去,你何苦固執的留念,活著的人還在身邊,你卻不懂珍惜。」
女子听後垂下眼臉,讓人看不見她的表情。
窗外雨水一直不停地下著,聲音簌簌作響,打在天地間,不知濕潤了誰的心。
郝連致說完後走出摘星閣,向那破舊的房屋去了,一只白色的鳥兒從摘星閣飛落,冒雨跟著他走了。
郝連致看了看跟著他的鳥兒,微微一笑︰「在外面多久,還是不忘我這個主人啊。」白色的鳥兒撲了撲翅膀,落在他的肩上。
摘星閣內,莫問看著一語不發的女子,輕喊道︰「谷主?」
女子抬起眼來,堅定安寧的眼神,她緩緩開口道︰「那女孩子已經帶回來了。我該走了,你知道怎麼做。」
莫問點點頭,女子拿起一把紅色雨傘走出摘星閣,冒雨離開了。
莫問站在高處的摘星閣上,看著雨中的那一抹紅色,微微嘆息一聲。
你不想他的心血如此被踐踏,你認為他的霸業別人不可以侵佔。他的遺言不過是不甘心。你卻視為你此生的一切。可是,你卻忘了,他根本沒愛過你。你的執著是他,他的執著是他的野心。娶你,不過是因為你是鳳族的聖女,掌控禁術。你自己比誰都明白,卻如此自欺欺人執著下去,即使被所有人唾罵。即使使用禁術,讓自己與死亡邊緣掙扎,你賭,你是贏了。卻將所有心愛的人推上萬劫不復的位置,你也在所不惜。
你執迷無悔?!
可是,執迷,可曾無悔?
雨水漸漸更大了,似乎想將這世間萬物都洗刷干淨。莫問轉過身去,亦是離開了摘星閣。
高樓之上,徒留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