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是黑夜,有樹隨風搖擺著,沙沙作響,靜心聆听時,耳畔還會听到鳴蟬輕歌的聲音。
殷言微微醒轉過來,听見屋外的聲音後就坐立了起來然後單膝曲起,胳膊搭在膝蓋上,接著他揉了揉太陽穴。
什麼時候被寧兒下藥的?難道是?殷言回想起來,鳳寧在看到雨湘時將杯子握緊,然後他說,夏日握杯取暖可會出汗,接著將杯子接了過來,而鳳寧則是端著他的杯子繼續飲茶的。那個時候他一時大意,竟然被她算計都不知道。
想到這,殷言微微勾起一抹微笑,寧兒估計在遇到那個白衣溫柔的女子時就接到了什麼信息,故此來演這麼出戲,原本他覺得他們穿著樸素到第一江去吃飯,那些人會以為,他們是平凡百姓想來嘗嘗鮮,殷言之前曾派人打听過,第一江有不少平民百姓花一次積蓄去坐坐看看那些達官貴人,當然那些人大部分是想攀附一些高官。這樣一來,不會因為是他和寧兒是生面孔來此遭人懷疑。而到第一江,他的確是想打听消息的。沒想到,寧兒將計就計,去做她計劃的那些事了。估計那樓上之人的地位和心性鳳寧也已掌握,料定他會出現阻止,而月夙宮,這個只建立不足幾個月的門戶,組織與執行的能力竟然如此強大。
「咚咚咚,」有敲門聲起,接著有人問道︰「將軍,你醒沒?」問話的聲音是楊山的。
殷言止住思緒,正色開口道︰「進來吧。」
楊山推門走了進來。
殷言垂下眼簾,接著揉太陽穴,等待楊山開口。
「屬下是接到一個女子的消息過去的,她告訴我,說將軍你,在第一江喝醉了。」楊山拱手開口道。
殷言恩了一聲,接著問道︰「那女子的大致模樣?」
「身穿白衣,清秀謙和的樣子。」
果然,月夙宮的。殷言點點頭,抬眼看著楊山道︰「你進第一江時有沒有見到寧兒?」
「屬下去的時候,就將軍你一個人。」
殷言點點頭︰「你下去吧。」
楊山微微躬身一禮,退了出去。
這樣看來,寧兒暗自也在安排什麼,還真是不省心,不過以她來說,他需要擔心什麼呢?
殷言略微苦澀一笑,躺下去接著睡了。
夜已深意,長街燈滅,天地頓時黑暗了下來。那白衣華服的人帶著鳳寧走進一處府邸。
鳳寧進來後,打量起這座府邸來。
府邸四處燈火通明,廊庭水榭,一磚一瓦皆都略顯華貴,落入眼內的每個門戶皆有侍衛把守。鳳寧微微思忖,一個國舅而已,竟用如此大的排場來保護他,那安朔是被美人迷暈了嗎?
那白衣華服的男子走入大堂內,就有人在等他了,他叫來一個女子︰「稚悠,好生伺候著這位姑娘,把她帶到歸軒閣去。」說完就徑自走向大堂那邊去了。
那個叫稚悠的姑娘點點頭,然後禮貌的向鳳寧問好︰「姑娘,這邊來。」
鳳寧依舊面色平靜,跟在了她的後面。似乎她是這里請來的客人一樣。
進了歸軒閣,稚悠就對跟著他們的侍衛開口︰「你們都下去吧,這位姑娘這我來伺候。」
那群人似乎很相信稚悠的能力一樣,都點頭退了下去。
稚悠看了看四周,確定沒人後,將門關了起來,然後轉過身來,單膝跪了下去︰「月夙宮座下五使之一稚悠拜見宮主。」
鳳寧點點頭,眉目瞬間顯現清冷之色︰「起來吧,下次可不用跪了。」
「是。」稚悠應著站立起來,然後對著鳳寧開口︰「安朔還是經常出入國舅府的,這國舅名叫洛梓弛,姐姐洛白艽是安朔的正妻,現是江陽城的國後,安朔似乎極愛此女子,連她的弟弟都被保護的如此嚴實。不過她定猜不到,此時的國舅已被替換了。」
鳳寧略微點頭︰「辛苦你們了,不過最辛苦的怕是蔣龍了。」
稚悠面色微變,倔強的開口︰「他天天當個公子,樂哉著呢,何來辛苦之說。」
鳳寧亦是淺笑了下,听出了稚悠的話外之音,這丫頭八成吃醋了,于是開口道︰「話雖如此,但是,有苦頭給他吃。」
這一邊白衣華服的男子剛剛步入大堂,就被人劈臉給了一巴掌。
「姐,姐,你打我干什麼啊?」洛梓馳一邊捂住臉,一邊委屈的說道。不過模樣甚是委屈,仔細看時,眼光清明。
落白艽哼了一聲,坐向大堂的椅子上︰「打你干什麼?這所有的臉都讓你給丟盡了!這國舅府上上下下妻妾有十余人,你竟然在第一江公然挑事!安朔經常去第一江你不是不知道,剛剛被他駁斥回來了吧?兩軍交戰時期,民心本來不穩固,你還敢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不是我,安朔早把你打入死牢了。」
洛梓馳低著頭︰「姐,我錯了,下次不敢了。」
洛白艽看著他垂頭喪氣的樣子,深深呼吸了一下︰「洛家就你一個男丁,我本想好好保護你,這樣可以對的起死去的爹娘,可你看看,你都出落成什麼樣子!」
洛梓馳把頭埋得更低︰「姐,姐,我錯了,你原諒我吧。」
洛白艽語氣柔和了下來︰「希望你下次不要給我惹事!我走了。你給我好好反醒。」
洛梓馳一看到洛白艽走了,頓時目光清冷起來。然後出門向歸軒閣走去。
剛走到歸軒閣,就看到稚悠走了出來,正在關門。
洛梓馳看了看四周,然後對著稚悠開口︰「宮主睡了?」
稚悠轉過身來,微微點頭︰「怕是乏了,咦,你的臉?」稚悠透過院內的燈籠光,看見了洛梓馳臉上的紅色痕跡。
洛梓馳無奈一笑︰「這人皮面具挨了打,也會顯現痕跡啊。」
稚悠抿嘴失笑︰「你就會貧,宮主說的沒錯啊,有你的苦頭吃。走了,我給你看看去。」
洛梓馳點點頭。
離遠了還能听見稚悠的聲音︰「你說這洛白艽怎麼下手這麼重?」
幾乎不可聞的聲音答道︰「恨鐵不成鋼唄,喂,別見到沒人,你就亂扭我的臉。」
「哼,你天天花天酒地的,,我還不能趁沒人管管你嗎。」後面的話已經漸漸听不到了。
鳳寧躺在歸軒閣里,听見兩人的對話,微微一笑,覆過身去。
月光漸漸明朗,傾灑進了窗台,訴說一夜安寧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