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陳楓然在家里做牛排,澆上紅酒的醬汁,香氣四溢。他突然就想起來她說過的一句話。
我就算是迷了路聞見這個也能走回來。
是麼,清成阡。
自從離婚以後他就沒做過飯。沒有人吃了,也就不必再做了。
他把做好的牛排和甜點還有濃湯一起放到餐桌上,然後倒了杯水,坐在沙發上看雜志。一聲電話鈴擾了他的清靜。
蘇瓷。
她打電話來干什麼。
「Hello?」
「喂,陳楓然,我剛才給清成阡打電話,打不通,她在你旁邊嗎,讓她接個電話。」蘇瓷結了婚以後就基本上和外界沒什麼聯系了,更不要說知道他倆的事兒了。
「不在。」
「嗯,那跟你說也行,我明天在御朝開個Party,晚上八點開始,在紫水晶,你和清成阡都過來吧,別忘了告訴她。」
還沒等他答復蘇瓷就掛了電話。
他挑了挑眉,韓家果然是個不錯的地方,讓蘇瓷真是愈發囂張。
他本來是沒打算去的,誰知八點半的時候叢琳給他打了個電話,說這有他想知道的東西。
他現在想知道的東西,大概就只有她了。
他關上銀行在中國大陸地區上個月的營業情況,換了身西裝,開車去御朝。
叢琳從他開門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他了,仍是坐在一眾姐妹里聊天。
她其實也不太能確定陳楓然對清成阡是個什麼意思,但是前幾天听圈里的人說他要休個長假,她才大致能確定下來。
陳楓然自然又成為了焦點,他冷冰冰地回了幾句,走到了叢琳面前。
「你們接著聊,我找陳總說點事兒。」叢琳站起來,和陳楓然去了他另開的包廂。
「你說,我把你喊來是為了什麼事?」叢琳問道。
「你知道,我也知道,何不直接進入正題。」
「她走之前告訴過我們幾個,如果你來問我們有關于她的消息,一個字兒都不能告訴你。但是你今天既然來了,就說明你心里還是有她的。」
「別作這麼多鋪墊,直接說正事。」
叢琳笑了,「別這麼著急啊。我本來想,那個傻妞肯定也在世界的某個角落里想你想得要死了,我呢,就給你們牽個線,別這麼浪費生命。但是啊,」叢琳拿起杯子抿了一口水,「她上星期給我發了封郵件,郵件里說,有個男人對她挺好的,她可能要開始自己的愛情了。」
叢琳說話的時候一直看著他的臉,那臉上並沒有出現任何焦急緊張的神情。
「所以呢,她現在在哪?」
「非洲,布隆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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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布隆迪。
這又是一個有篝火的快樂的夜晚。
村民圍坐在一片空地上,空地中央有男人們打扮成原始部落人的樣子,臉上和身上畫得五顏六色,隨著明快的節奏跳舞。
圍坐的人群中不時有歡笑傳來。其中坐著一個華裔女子,長長的黑發松松地束在一起,穿著簡單的短褲T恤,手里拿著一罐香蕉啤酒。
跳動的火焰照亮她絕美的微笑的臉。
像是想起了什麼,她站起來,和身邊的人一一道別,然後回到她的小屋子里。打開昏黃的小燈,她拿起筆,迅速地將剛剛腦中回想的那段旋律寫在紙上。
桌子已經殘破不堪,表面也坑窪不平,在上面寫字還會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桌子的右上角已經有了很厚的一沓紙,上面寫滿了旋律。
她今晚好像格外的有靈感,一直寫到了深夜,卻也不知是幾點。
早晨也不知道是幾點起了床,只是到集市上買水果的時候太陽比平時都要曬,大概是將近中午了吧。
她買了一個菠蘿,一個檸檬,一個芒果,再搭配極少量的主食,這就是她一天的食物。
下午太陽不那麼強烈的時候幾個布隆迪小孩來到她的小屋,開始上課。她已經很適應了有布隆迪口音的法語,並流利地以這種發音與這些孩子交流。
這幾個孩子很喜歡她,因為她性格很好,長得很漂亮,最重要的是她會獎勵給他們好吃的牛女乃糖。他們總會大笑,笑得很開心,好像有什麼好事降臨到他們的頭上一樣。
夕陽西下的時候,她把這些快樂的孩子送走,把芒果吃掉,然後帶著紙和筆去湖邊坐著。
這片湖也可以用一望無際來形容了,她看著遠處的天空,緋霞滿天。
心就突然難過了起來。
她曾對自己說,你望著黃昏時候的天空再也不難過了的時候,你就離開布隆迪。
可是已經過去一年了,她每次看著它的時候,還是會難過。
晚霞漸漸散去的時候,她起身離開湖邊。
她慢慢走回去,走到家天已經暗了不少。
遠遠地,她看見家門口站著一個人,暮色里只能隱隱約約看出個輪廓。那可真不是什麼好輪廓。只當是夜色太濃,她又太傻吧。
那人似是看到了她過來,轉過身,面對著她來的方向。
一步一步走近,直到看清那人是誰,她腦子突然便一片空白了。他就這樣看她一步一步走來,雙手插在口袋里,冰冷得一如她和他初見一樣。只是那眼楮,和他的動作是一點也不符的。
那樣熾熱的眼楮,竟是讓她把視線轉移到別處也不能。
她走到家門口,當他不存在似的,拿出鑰匙開門。還沒等她完全踏進屋子,她就被他抱了進去。
「你干什麼!」她沖他喊,雙手用力地推開他。
他也不答她,只是把她放在小小的單人床上,覆身上去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