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弦首先從熱吻中退出,他感激的看著小晴說︰「謝謝你,小晴。我沒事你不要擔心,我說過我不會後悔的,我所許下的承諾也一定會兌現,只是有點感嘆世事如棋,仿佛冥冥之中有雙無形的手在牽引著我們,把我們的手牽在了一起,對此我很感激。好了,我們回學院吧。」
君弦牽著小晴回到了學院,他們第一時間找到了輔導員說明了他們要退學,輔導員讓他們先寫份退學申請書,然後找系主任。找到系主任之後,系主任果然進行了一番苦口婆心的勸說和「洗腦」,畢竟是自己系里面的兩個尖子生啊,要是那麼順利君弦他們還真不信呢。
不過君弦跟小晴都是心意已決,最後系主任只好要求家長前來證實,然後小晴的母親鐘麗瑩跟君弦的母親也都來到了學院簽名證實。兩個孩子的母親終于是第一次見面了,只是居然是在這種情況下,不過也許是惺惺相惜的緣故所以她們兩人也是一見如故。
退學申請書交上去以後就是回家等批文了,估計還得幾天才能辦好退學手續,對此君弦跟小晴也急不得。最後四人走出了學院,鐘麗瑩當然得趕回醫院繼續照顧丈夫,君弦的母親也說想去探望一下,畢竟小晴跟君弦以後的事都基本敲定了,總得去慰問一下未來親家。
結果四人來到醫院病房,今天方文成的氣色比昨天好多了,雖然身上還插著不少儀器,不過病情已經穩定了,接下來的幾天只需要靜養就可以了。待了半個小時君弦就被小晴勸說先回家休息,這里有她跟母親就可以了。君弦也不矯情就答應了,然後他又說晚上就讓他來照顧伯父吧,畢竟自己年輕熬幾個晚上是沒問題的。君弦的母親也說小晴她們的晚飯就讓自己來做吧,晚上君弦來的時候就讓他順便帶上。
對此,鐘麗瑩跟小晴都很感動,她們深刻的感受到什麼叫患難見真情,她們怎麼也想像不到自己的家庭雖然遭遇了不幸卻並沒有多麼難過反而是迎來了如此和諧的場面。雪中送碳永遠都比錦上添花來得更可貴。
君弦跟母親走出醫院,便一起來到菜市場去買菜了,君弦已經很久沒有陪母親來菜市場買菜了。記得最近一次似乎也是小學的時候了,看著母親一直為家庭奔波的身影君弦就感到特別慚愧。因為他現在選擇了退學以後自己的出路也被局限了,而且還要負擔小晴的家庭,自己以後能給母親的可能真的不多。
君弦的母親還記得小晴喜歡吃雞中翅,所以她特意買了新鮮的雞翅跟可樂,打算做可樂雞翅;又買了些玉米、紅椒打算做君弦喜歡吃的玉米雞丁,而雞丁就用新鮮雞翅除了雞翼尖跟雞中翅以外的那塊肉最多的雞肉做。君弦的母親從來不喜歡買冰凍冷藏的食物,因為她覺得那些食物不健康,雖然家庭環境不是很好,但是她也是一直堅持以新鮮為主,孩子們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君弦回家以後先是上求職網站查看了一下與自己的英語專業相關的招聘信息然後才開始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六點,這個時候母親也已經在做飯了,吃過飯以後他便帶著兩個飯盒和一個保溫壺向醫院出發了。
當君弦來到醫院病房時,見到方文成已經可以坐起來了身上的儀器也都基本拔掉,而且精神不錯。他微笑著向方文成問好︰「伯父,您好,我是高君弦,第一次正式向您問好。」方文成只是點了點頭。鐘麗瑩見到君弦來了她微笑的說︰「君弦你這麼早就來了?」「不早了伯母,都到吃飯時間了,您先吃飯吧。這壺粥是給伯父的,醫生說他今晚就可以吃東西,所以我母親也給他準備了。對了,小晴呢?」說著君弦就把手里的兩個飯盒和保溫壺遞給鐘麗瑩。
「我把小晴也勸回家休息了,畢竟昨晚你們都累了,而且這里我一個人就可以應付了。不好意思啊君弦,我們家的事不但讓你退學了,現在連你母親也在給我們家操心,伯母真是過意不去啊。」鐘麗瑩的話中滿是歉意。
君弦也感到鐘麗瑩深深的歉意馬上安慰道︰「伯母,這是我自己決定的,我不後悔。至于我媽您就更別不好意思了,難得現在有機會讓她展示她的廚藝她還得意得很呢。不過小晴不在就有點可惜了,我媽還特意給她做了可樂雞翅。」
「不可惜,只要有好吃的本姑娘都會及時趕到。」君弦話音剛落就有一道清脆甜美的聲音響起,君弦朝病房門口看去發現小晴居然又回來了,只見她提著一個大袋子。
君弦看到小晴時他感到很驚喜,原以為今天是見不到她了,「小晴你不是回家了嗎?你怎麼又回來了?」
小晴白了他一眼,「你不是也回家了嗎?那你現在又回來?況且晚上就你一個‘外人’在這里,我這個當女兒的實在是不放心。」小晴特別享受這樣跟他打情罵俏的氣氛。
君弦手抓在胸前故作痛心疾首的說︰「天啊!這沒良心的,原來我就是一‘外人’而已。」
小晴湊到他耳邊輕聲嘻笑說︰「好了啦,昨晚不是有個無賴說沒人給他暖床他就不肯睡麼?」
君弦也開始調笑她︰「所以今天連棉被都準備好了是嗎?你真是急性子。」說完,他目光得意的瞟了一眼小晴拿在手里的大袋子。
小晴馬上捏起嬌小的拳頭捶了君弦的胸口,嗔怒道︰「流氓。」
看著他們之間的小打小鬧,鐘麗瑩也笑得特別開心,她對小晴說︰「好了,小晴先過來吃飯吧,這是你未來婆婆特意給你做的可樂雞翅啊,你得好好嘗嘗了。」
小晴不滿的看著母親嗔怨道︰「媽媽,怎麼連你都幫起這個‘外人’來了?」
這幾天的一切方文成都看在眼里,現在他已經不再覺得自己遭遇車禍是那麼痛徹心扉的事了,反而感到有點慶幸。自己的妻子跟女兒並沒有因為自己的遭遇而陷入痛苦之中,她們都能在苦中作樂,而一切就是因為多了眼前這個男孩。
方文成終于第一次跟君弦說話︰「你是叫高君弦吧?我想看看外面的風景能推我下去轉轉嗎?」
鐘麗瑩著急的說︰「文成!這樣不好吧,醫生說你這幾天最好都躺著靜養。」
方文成表現得很堅持,「沒關系,我知道自己的狀況。」
君弦這時開口說︰「伯父,要不這樣吧,下去轉就免了,醫院里到處人來人往的,你想看風景的話我推你到陽台去看看怎麼樣?」君弦知道方文成是想找機會跟自己單獨交談。
「嗯,這樣也好。」方文成點頭答應。
由于方文成的身形是比較壯的,三人很是費勁才把他抬到輪椅上,然後君弦便推著他走到陽台關上門問︰「伯父是有什麼話想要跟我談的嗎?」
「你很聰明,但是你現在卻做著一件非常糊涂的事情,我從麗瑩那里知道了最近發生的一切也包括了你的家庭狀況,回去好好念書吧,不要辜負你的家人,你現在還有機會後悔。」方文成語重心長的對君弦勸說著。
「謝謝了,不過我不打算後悔。而且我不念書並不代表我會辜負家人。」君弦也明白方文成是替自己著想。
方文成真誠的看著君弦嘆息道︰「唉~~說實話現在我因為自己的不幸已經給小晴跟她母親造成很大的負擔了,我不想再因為自己的事還要搭上另一個大好青年的前程。」
君弦以同樣真誠的目光看著方文成說︰「你我都明白象小晴這樣漂亮的女生當她出到社會以後會有許多捷徑可以走︰運氣好的話或許能讓她遇上一個真心愛她並且家境富裕的人,但這絕對不是我所期待的,我期盼可以陪伴她一輩子的人是我;如果運氣不好的話或許只能當別人的小三甚至出賣色相,我更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墮落。如果我現在放棄她,我才會真正後悔一輩子,因為我將與她失之交臂。」
方文成對君弦的話感到很驚訝,他沒想到這個20歲出頭的孩子居然想得這麼通透,的確如果小晴只身出來社會打拼,同時又要承擔家庭的負擔,也許真的禁不住金錢的誘惑從而……可是他依然不相信這個年代的孩子還會象他們那個年代那般單純那般深情,「我知道小晴有幾分姿色,你現在當然可以說願意為她做任何事,可是再美麗的人也有老去的一天,十年過去了,二十年過去了,當你並沒有收獲到你期望的生活時你敢保證你到時不後悔嗎?」
「十年後她30歲我也31歲了,二十年後她40歲我還41歲呢。照你這麼說,你現在後悔了嗎?」君弦面對方文成的質疑反問道。
「我有什麼好後悔的?能娶到麗瑩是我這輩子最得意的一件事,反而我從來都沒讓她過上一些好點的生活,現在自己還發生了這樣的事,可是她依然對我不離不棄,有妻如此夫復何求?」方文成心滿意足的表情上卻又帶著一絲慚愧之色。
君弦繼續追問道︰「那為什麼你能做到的,我就做不到了呢?」
「孩子,你比我優秀多了,你年輕,有魄力,懂得體諒別人又敢于承擔,比我這個一事無成,脾氣又倔的老男人好多了。當年麗瑩算是下嫁給我的,可是我也沒能照顧好她,整天還得愁著小晴的學費,然而現在我還成了她們的包袱。」方文成的話中滿是自卑。
「嗯,也許我確實比您優秀,所以我也選擇了比麗瑩阿姨更優秀的小晴啊,最起碼小晴身體健康。而且大家都是男人有必要把話說得這麼正經嗎?我們都不是聖人,我們只是普通人而已,我們都有著自私的願望,即使麗瑩阿姨本身有著嚴重的哮喘病您還是願意和她結婚,我就不相信您當初想跟麗瑩阿姨在一起是為了要肩負她這個‘包袱’;那是不可能的,您只是想要跟她在一起所以甚至不介意她會成為自己的‘包袱’。」
君弦見方文成並沒有接上他的話,他又說︰「我想跟小晴在一起的理由很簡單,只不過是單純的想實現自己願望︰我想每天可以牽著她的手,我想每天都可以吻她,我想每天醒來睡在我身邊的是她,我想讓她為我生孩子,我想以後老了能有她在我身邊照顧我。當然為了實現這一切我會用一輩子的努力來兌現,我會讓她心甘情願地為我做這一切。而我今天為她所做的一切,其實也是為我自己而做,所以我從不認為她跟您們虧欠我什麼。」
「對啊,我都忘了我最初的願望。」方文成一陣恍然。
「所以,打消您那些不是很好的念頭吧。還有以後我能跟小晴一樣喊您‘爸’嗎?」君弦眼神中滿是期待的問方文成。
「你願意認一個這樣的人當爸嗎?」方文成說完看著自己的雙腿,神情中滿是自卑頹廢。
君弦真摯的看著方文成說︰「如果我父親還在世的話,哪怕他是瘋子我也認他。」
「好!好!好!」方文成連說三個「好」字,激動地點著頭,眼眶中淚水不停的在打轉。
君弦單膝半跪在地上,眼楮濕潤的向方文成喊了一聲︰「爸!」
「好!」方文成把手緊緊地搭在君弦的肩上顯得非常激動。
君弦帶著興奮的心情對方文成說︰「爸,我听小晴說您精通‘棋書’兩藝,而我父親以前只教了我‘琴畫’兩藝要是能在爸您這里把‘棋書’兩藝也學好,那我可就是名副其實的精通‘琴棋書畫’了。」
「哦?你學的是什麼琴?畫的是什麼畫?」方文成不知道君弦居然這麼雅致還會彈琴畫畫。
君弦為方文成解惑︰「學的是吉他、鋼琴,畫的是油畫。當初見到小晴時我就疑惑,為什麼小晴她比其他漂亮的女生多一份超塵月兌俗的氣質呢?直到我見到您們一家人之後我就知道那肯定是因為練習書法的人特有的氣質,當時我就想要是自己也能練出個這樣的氣質那該多好啊。」君弦的神情充滿了期待。
「拜托,你學的那些都是西方的東西也好意思用我國偉大的‘琴棋書畫’來自稱?」方文成撇撇嘴似乎有些不以為然。
「嘿嘿,都說藝術無國界嘛,而且現在都流行中西合璧。以前早就想學習書法了,奈何找不到門路,我家境也不好也不可能專門去找書法老師去學。我不管了,我都認您當爸了,這棋書兩藝您是教定的了。」君弦知道方文成古板的性格,只好嘿嘿一笑索性耍起無賴。
病房中的母女倆邊吃著君弦母親做的飯邊看著陽台上的兩人都露出了些許擔憂的表情,對于方文成古板乖戾的脾性她們是非常清楚的,也不知道君弦能否應付過來。然而她們看到陽台上頗為煽情的一幕︰方文成居然一只手搭在君弦肩上非常激動地不停點頭,顯然他也已經認同了君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