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積在葉誼的頭發上，茭白和褐黃的發絲相映，s 彩分明。
葉誼甩下頭上的雪，他決定打破這尷尬的局面，說︰「伽婆……讓你來的？」
「嗯，她說時候到了。」鐘直敏沒有抬頭，仍舊把頭深埋在雙臂間，雪落在肩上也不管。
「時候？什麼意思？」伽婆的話總是讓人捉模不透。
「誰知道她老人家在想什麼呢，不過，說這番話的時候，是她去世的前一天。」
「死了？」葉誼有些不信，盡管多年沒見，但那張不平凡而又慈祥的老臉在他童年還是有著不輕的分量。
「她都一百一十多歲了，大家都說，她是安樂死的。」
「也是呢，都這歲數的人了……」葉誼低下頭，想著下一步。
是該道歉呢還是道歉呢？
腦子里，又想起自己與鐘直敏的初次相遇，還是在樹下，還是冬季，還下著雪，自己，還是得哄她。
「哎。」葉誼忽然抬起頭，手伸了過去，手心上，多了一樣東西。
咳，棒棒糖，很大那種，上面用草莓味的汁液畫成一個太陽的形狀，似是笑臉。
「聖誕禮物，沒來得及給你準備，所以……」葉誼支支吾吾，禮物這東西，他從來就不擅長。
鐘直敏用眼角瞟了一眼，不屑道︰「當我還是九歲那樣好哄麼？」
「也只有九歲那樣的孩子才會躲到這里生悶氣。」葉誼湊近了一步，身子半蹲。
鐘直敏耳根染上緋紅，她把頭埋得更深，許久，才冒出一句︰「道歉，快點！」
葉誼有些得意洋洋，該說自己會哄呢還是鐘直敏好哄呢？
葉誼微笑，一只手攀上了鐘直敏緊抓小腿的手，有些冰涼，不過很滑。
「對不起，回家吧。」早已準備好了的詞匯。葉誼稍微用力，想拉鐘直敏起來。
「嗯。」鐘直敏抬頭，像是被寵愛的小孩般，掛著甜得流n i油的笑。她乖巧得站了起來，芊細的五指被葉誼的五指探索到，然後十指緊緊相扣。
「走吧。」葉誼拉著鐘直敏，在雪白的地面上留下兩行腳印。
鐘直敏剛剛蹲著的地上，被她用手指畫出兩行英文，痕跡很淺，很快便被風月吹滅。
Mypresent,butisyou.
我的禮物，不過是你。
半路上，葉誼接到了詞詞的電話。
「葉誼，帶蛋糕回來！！」詞詞很不滿，整整一個下午了，她還沒吃到蛋糕，月復部開始咆哮。
「那個哦，咱們把派對地點修改一下。」
「嗯？去哪？」
「就是學校附近那間咖啡屋，我叫她們做一個大蛋糕怎樣？」
「無所謂，老娘要超大號的n i油！！」
「可以。」葉誼汗顏，听筒那頭傳來詞詞的高呼聲，「大伙兒們！還有新來那個！出發！！」
慢…慢著！
「新來的？」葉誼搶在詞詞掛之前問。
「對啊，剛剛有個小帥哥來找你，說是你弟，他說給你發短信了你沒回。」詞詞很興奮，語速飛快地說完後就掛了。
「怎麼了？」旁邊的鐘直敏細心地察覺到了。
「呀，多了個家伙。」葉誼拇指飛快地點上點下，點開短信，發現的確有條未讀。
好多年沒見了呢，葉誼大哥。可能你忘了我，葉曉淞這個名字應該沒印象了吧？我也初中畢業了，大伯叫我出來找你，說是喊我鍛煉什麼的。另外，聖誕快樂。
「原來是小淞啊，那個家伙……」葉誼抬頭，思緒寄托在雲彩上，飄到遠方。
葉曉淞，是葉誼的堂弟，小了葉誼兩歲，印象里，總是掛著鼻涕哭著鼻子。
葉誼第一次見到葉曉淞，是在葉誼家里，那時的葉誼八歲，葉曉淞才六歲。
當時的葉誼在玩一個紅s 的皮球，只是他一個人，沒有別的小孩子。渾圓的皮球在他手上上下跳動，葉誼把他擊在牆上，牆壁反彈回來，葉誼就接住，再拋向牆。這樣的游戲，無聊得很，純粹的自娛自樂。
一不小心，皮球在葉誼手里滑落，一路滾到了一間屋子里。葉誼追了過去，在屋子里，他遇見了葉曉淞。
葉曉淞正坐在書桌旁，上面攤開著一本足有新華字典兩倍厚的古書，旁邊的台燈閃著耀眼的光。
葉誼撿了球，對葉曉淞伸出了手︰「來玩麼？我好無聊。」
葉曉淞很是饑渴地看著那個皮球，心里想說好，可到了嘴里就變成了︰「不行的，父親叫我把這本《四序堪余》背下來，不然要打掌心的。」葉曉淞的右手下意識地握緊，上面還有些通紅，仿佛還殘留著父親板尺的。
「真是過分，你多大了？」
「剛好六歲……」葉曉淞記得很清楚，也同樣記得父親沒有給他過過生r 。
「書呆子！」葉誼把球砸向了葉曉淞，皮球擊中葉曉淞的寬額上，不痛不癢。「你才剛上小學吧？成什麼樣子了？」
「可這是父親的命令……」葉曉淞的聲音越來越小。
「軟蛋！」
……
記憶到此為止。
「還真是好久沒見呢。」葉誼抬頭，喃喃自語。
當天，晚上八點半。
「干杯！」八個玻璃酒杯相踫的聲音特別清脆。
EY咖啡屋大門緊閉，掛著恕不待客的木牌，里面卻燈火通明，熱鬧得很。大功率的彩燈把每一個人的笑臉映照得無比清晰，中間騰開一大片空位，擺了一張店里最大的桌子，巨大的三層n i油蛋糕屹立在zh ngy ng，俯視著下面的小菜，散發出讓人y 罷不能的香味。
葉誼，鐘直敏，詞詞，範範，顏繪，顧洛川，葉曉淞，瑤瑤和瞳姬姐妹，以及吃不了東西的艾小米歡聚一堂，七人兩妖一鬼圍坐著。
「誰也不許搶！第一口非我莫屬！」餓了整整一天接近暴走的詞詞不顧自己平時的淑女形象，抓起桌上的銀叉就沖了上去。
「嘿嘿，沒人跟你搶。」旁邊的顏繪用手扯了扯詞詞的短裙，以免走光。右邊的葉誼失望地抓起桌上的雞翅。
「誰說沒有？」詞詞氣呼呼地下來，盤子上放了一大塊蛋糕。她發現，對面的顧洛川絲毫不給面子給她，自己準備切最上面那一塊水果的時候，顧洛川就夾光了。
跟獵師比速度？
「說起來，艾小米，你在吃什麼？」葉誼看著浮在蛋糕旁的艾小米，她正低著頭，吃著一團藍s 的東東。
「這個麼？」艾小米停了下來，指著手里的東西，那像是一團火，形狀卻有些圓潤，閃著妖藍s 的光芒，「是瑤瑤給的，好好吃嘿。」
「嗯哼！這叫磷火飯團。」瑤瑤自豪地雙手叉腰，解釋道︰「本大廚用我們狐妖特有的磷火來炮制的，所以像她這種鬼魂也能吃上呢，雖說補不了多少靈力，但總好過她在旁邊看著我們吃吧？」
「也是呢……」葉誼欣慰地看著艾小米狼吞虎咽的樣子，可愛的臉蛋滿足而開心，葉誼也舒暢了許多。
之前搞派對還擔心艾小米呢，畢竟大家要是吃大餐的話，她一個鬼魂在旁邊眼巴巴地看著你吃，這未免也太可憐了。
「哥。」一個略顯稚氣的聲音在葉誼耳旁響起。
葉曉淞還是個正太，十五歲的年齡正值成長，作為葉家的標志一頭褐發也很好看，比葉誼矮了大半個頭，白皙的臉蛋惹人憐。
「小淞啊，都那麼……」那個「大」字還沒說出口，葉曉淞就把手里的那一塊蛋糕抹在了葉誼臉上。
「哈哈，干得好！」詞詞和鐘直敏笑著鼓掌。
「範範學長說，這是你最喜歡的打招呼方式。」對面的範範笑得捶桌，他想不到，自己隨便開開的玩笑，這小正太居然會信以為真。
葉誼甩掉臉上的蛋糕，額上的發絲卻n i香四溢，「範範。」
「呃，不用謝我。」範範一擺手，不料，一塊蛋糕迎面而來，擊中他的臉。
「罪孽！怎麼為人師表的你？」葉誼不甘示弱，馬上反擊。
「好像很好玩的樣子。」詞詞壞笑著端起一塊蛋糕，表情像要處決強ji n犯的女魔頭。
接下來，眾人停止了吃喝，開始對扔蛋糕，白花花的n i油在桌子上空飛舞，每個人的臉上都染了一片白，n i香四溢。
餐桌，也能成為硝煙彌漫的戰場。
三十分鐘過後，眾人趴在桌子上，拿著紙巾擦臉，大家都很累，卻高興得不像話。
「老板娘，打擾你們了。」葉誼舌忝著嘴邊的n i漬對瞳姬說，作為大家圍攻的家伙，他的臉都是白茫茫的，只露出一雙眼楮。
「沒關系，好幾百年沒這麼熱鬧過了，反倒是我想謝謝你呢。」瞳姬伸出細長的手指，在葉誼臉上抹多一層n i油。
不知不覺，大家像是完全融合了一樣，被一種名為友情的絲線相連，糾纏在了一起。人也好，鬼也好，妖也好，融洽相處也不是辦不到呢。
「要是天天這樣就好了……」葉誼趴在了椅子上，睡意漸濃。
鐘直敏坐在葉誼旁邊，輕輕說了句。
「MerryChristmas.」
「嗯，聖誕快樂。」葉誼潛意識地回了一句，眼皮子就不听話地閉合了。
有幾天沒更了，抱歉了撒，因為家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