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頓先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聳了聳肩,把麗嘉特放下來並且帶到安卡蓮面前。然後,二話不說就牽起麗嘉特的小手交到還愣在那里的安卡蓮手上。安卡蓮狐疑地盯著文頓,她不知道文頓這麼做到底是個什麼意思。文頓撇了撇嘴︰「把我們的女兒交到你手上……的意思來著?差不多就是這樣,好了,麗嘉特你在外面也玩夠了,該跟著媽媽回家去了吧。」
安卡蓮張大了嘴巴,這展開她是完全沒有料到,她本以為眼前這個男人是一切災禍的根源,是要奪取她一切的罪魁禍首。但是……他卻把女兒還給自己了,安卡蓮望了望文頓,又望了望自己毫發無傷的女兒。忽然心頭一陣復雜的感情,一直被壓抑著的情緒爆發了,她哭了出來,而且還是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妾身的寶貝!你……你沒事真的是……真的太好了!嗚嗚嗚嗚……」
麗嘉特呆了一下,望了望自己的爸爸。文頓什麼都沒說,只是沖著她微笑著點了點頭。麗嘉特終于明白了,她抱住了自己的媽媽︰「媽媽,我沒事。我知錯了,我不該瞞著您到處亂跑,害您擔心是我做錯了,我再也不會干這種傻事了。我向您保證,所以您別再哭了好嗎?乖!乖!」
麗嘉特一邊輕輕嘟囔著「媽媽乖,媽媽乖……」一邊用自己的小手拼命地撫模著媽媽的頭頂,那樣子,簡直就像是媽媽和女兒的位置互換了,這在文頓看來是非常有意思的現象。文頓聳了聳肩︰「哎呀哎呀!這才是我的好女兒,呵呵……」
過了好一會兒,安卡蓮才止住了哭泣。不知何時起,他在文頓心中建立的那種威嚴的女王形象完全一去不復返了,文頓開始重新審視眼前這個一族之長。「平時是挺有威嚴的,但是實際上內里感情還挺豐富嘛……」文頓在自己的心理嘟囔著。
安卡蓮止住了哭泣之後,靜靜地站起身來,用復雜的眼神望著文頓︰「你真的……要把麗嘉特還給妾身嗎?」
文頓都無奈了︰「喂,你說這話什麼意思?她本來就是我們兩人的女兒,你是她的媽媽,我是她的爸爸,為什麼要用‘還’這個詞?又不是我把她從你手上擄走的!」
「因為……因為……」安卡蓮帶著些許哭腔,想了半天卻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內心復雜的感受,最後她放棄了,說出了幾乎等同于口頭禪的一句話︰「你這個下賤的人類……」
文頓嘆了口氣,女人這種東西果然是世界上最難懂的,也因為這一點文頓才故意和其他女性們保持著微妙的距離,但是安卡蓮這種……自己女兒的母親,這層關系總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抹掉的吧?!也罷!文頓想,既然怎麼算都是自己的責任,那麼付到底也沒什麼,而且有個月精靈公主當自己的私生女,這一點也相當有價值(能夠很好的利用)。文頓開口了︰「听好了,作為父母,我們在考慮的事情是同樣的。我當然也希望我的女兒能夠安全健康的成長,讓她這麼單純的孩子呆在這個復雜的世界實在是太難為她了,等她成熟一點再說吧……在那之前,你得負責教育好她。那麼,拜拜了……麗嘉特,好好照顧你媽媽啊!」
文頓說完扭頭就走,沒有回頭,就好像一絲一毫的眷念也沒有,麗嘉特踮起腳尖可愛地招手︰「爸爸!我一定會照顧好媽媽的!」
文頓沒有轉身,只是背對著麗嘉特和安卡蓮伸出右手擺了擺手,嘴角流露出若有若無的一抹微笑……
文頓的身影才消失在樹林里,周圍的月精靈們以嘉德娜帶隊全都聚集到了安卡蓮身邊。她們來到安卡蓮面前立刻集體用半跪的姿勢低頭行禮齊聲高喊︰「女王殿下,公主殿下!臣等救駕來遲,罪該萬死!」
嘉德娜頭低得低低的,她已經做好了安卡蓮會發火的心理準備了。安卡蓮女王總是這樣,心情不好的時候一定會表現出來,可能馬上就會處罰她們了吧,她這麼想著。可是……等了許久也不見安卡蓮發話,就連一句最基本的禮節性的發言都沒有。嘉德娜等了許久,倒是听到了令她一震的發言。
她們——月精靈們美麗的女王,高貴的女王居然在細細嘟囔著︰「喂,你們說,他剛才說我……既優秀又美麗是真的麼……」
「……女王大人……」嘉德娜輕輕低訴著,想要提醒她。
安卡蓮︰「恩!恩……為了表現月精靈族的博大胸懷,而且他又擺出十分陳懇的認錯姿態,恩……切身認為還是可以考慮把他作為女王配偶的候選人的……」
「……女王大人……又在自言自語了……」周圍外層的士兵其中有一個小聲嘟囔著,「但是這次不是怒氣沖沖,听語氣,好像還很高興啊?」
士兵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一起把眼角的余光偷偷瞟向嘉德娜隊長,然後瞬間全都嚇得臉色蒼白頭低得更低了。在那里,仍然保持著半跪姿勢的嘉德娜隊長正在渾身顫抖著,她著地的那個膝蓋已經把下方的泥土用力地攆出了一個坑,咬著牙咬出了不是很清晰的一句話︰「果然……還是應該把那個男人給殺了!」
……
鏡頭轉向文頓這邊,文頓憑借著在空船碎片下墜時看到的景象,順藤模瓜,終于找到了暈倒並且躺在地上的查爾斯。雖然查爾斯看起來並沒有受太嚴重的傷,至少四肢完全,但是無論文頓怎麼叫喚,查爾斯都醒不過來。最後,在文頓施以百試百靈的「耳光清醒法」之後,查爾斯被打得通紅的那張臉上的眼楮終于張開了。在看到文頓的時候,他首先就是扯著文頓緊張兮兮地問了一大堆問題,文頓直接把自己這邊的經過從頭到尾向查爾斯解釋了一遍,一直解釋到自己把麗嘉特安全地送到了安卡蓮手上,查爾斯這才松了一口氣。
查爾斯白了文頓一眼︰「不過,好歹盜賊王貝魯托是一代梟雄,不管你們是不是敵人,至少也得給他安葬了吧,就這樣丟在那兒不管什麼的……」
文頓︰「盜賊王可是英雄,人類的英雄死法不應該是戰死沙場麼?被敵人憐憫著死去的死法是不光彩,也不需要的,我相信他也是這麼想!」
「是嗎?」查爾斯冷冷地望著一臉輕松的文頓,「我想你只是單純怕麻煩吧……算了,待會兒我請人來弄吧,至少給這個梟雄找個安葬的地方……咳咳……」
查爾斯說著就把手伸向文頓,文頓妝模作樣地皺了皺眉︰「干什麼?我不懂誒!」
查爾斯大吼︰「你搞清楚!我是因為誰才變成這樣的?!我現在全身上下都痛得像是全斷了一樣!你不該想辦法把我背回去?!」
文頓聳了聳肩,看來終于還是沒有辦法回避過去,只好牽著查爾斯扶了起來︰「你知道的,我不是基佬!」
「我也不是!你別想太多!」查爾斯漲紅了臉,但是好歹文頓說雖然是這麼說,但還是把自己背起來了,查爾斯也就沒再多說些什麼了。只是,查爾斯突然想起了點什麼︰「話說……我們是不是忘了些什麼?」
「能忘得了什麼?」文頓輕輕冷哼一聲,「錯覺吧!有我在,什麼都忘不了!」
一個男人背著另一個男人,在沉靜的朝陽中,慢慢走上了回去的路……
當然,這種情景總是美好的,但是在特雷德的牢房中,某個依然被關在那里的女同志到現在還在發了瘋一般地叫著︰「那群混蛋,要讓我等多久!!!」
她不知道,她已經被遺忘在某個遺忘的角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