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租界居爾典路上有一家藥鋪,最近經常有人進進出出,顯得生意非常興隆。往來的行人見到這種情景,都不禁地抬頭看看這家的牌匾「樂善堂」。關顧過「樂善堂」的街坊都知道,這家的眼藥水療效不錯,可是這還沒到ch n夏之交,沒那麼多害眼病的,難道它又有其它的主打貨物了?
已年近六十的岸田吟香,一身和服,正盤腿坐在二樓的一間密室的榻榻米上,對面則坐了幾名青年人,但卻是最普通的上海市民打扮。
「…為了擊敗清**隊,吞並朝鮮,天皇陛下已經批準了內閣一億兩千多萬r 元的預算,用于擴充陸軍師團和購買海軍兵艦,為此,宮內省已經將皇室的用度降到了最低…而南洋藥業僅僅拍賣三年代理權,便輕松獲得了近兩千萬r 元的巨款,如果我們也能生產這類藥品的話,那麼帝國霸業就能更快地實現…
「…石川君、高橋君、井深君,荒尾中尉那里已經傳來命令,要求三個月內必須弄到藥品的配方。」岸田吟香神情嚴肅地掃視著眼前幾人。
「我們不是已經買了藥品,送回國內了麼?難道化學家們分析不出成分?」
留發續辮,已是與普通中國人外貌無異的石川伍一問道。
「根據國內的消息,消炎靈內含有多種物質,東京研究所高薪聘請的白人專家,一時難以弄清楚…所以,這個任務依然要落在我們頭上。」岸田吟香解釋道。
高橋謙道︰「我曾經打听過藥品生產的情況,那些中國店員什麼都不肯說,不過閑聊中,有個人說起,這藥廠並不在上海,而是在長江中間的崇明島上,每三天會有長江水師的船只將藥品送來。」
「你的意思是,配方一定在工廠內?或許我們可以通過他們采購的原料來下手。」石川伍一問道。
「不,這方面我已經試過了,南洋藥業采購的種類太過繁雜,幾乎囊括了各類化學藥品,甚至還有一些中藥,我拿到的那份清單上足足有一百多種…」高橋謙搖搖頭,表示這條途徑根本行不通。
「好了,這件事情必須用非常手段才能完成,所以玄洋社的山崎羔三郎已經喬裝去了崇明、海門一帶,看看是否能收買清國人的內線,幫助我們拿到這份價值連城的配方。」
岸田吟香威嚴地說道。
「…而你們則必須聯絡片山敏彥、田鋼安之助、北御門松三郎、廣岡安太等人,做好計劃,準備武器,好配合這次行動…」
「哈伊…哈伊…」石川、高橋等人同時彎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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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上次海盜偷襲瑞字營,確實是你帶的路?」常致誠微微驚訝地說道,眼神里卻有一絲嘲謔。
「所以常先生,啊,不…是山崎先生,您提出的這個計劃實在風險太大,上回我可是好不容易逃了出來,而且現在還提心吊膽地過r 子,就怕哪天姓林的手下找上門來。」張志彬有些驚惶。
唉,都怪自己這酒喝的多了些,嘴巴沒把好門。居然沒听出這是r 本人在套自己話。
「你們中國人不是有句話叫,上船容易下船難麼?既然已經和那位林道台結下了仇,那麼與其這麼一直提心吊膽,還不如加入我們的計劃…不管成功與否,我都會付你一大筆錢,好讓你全家能遠走高飛。」山崎羔三郎用充滿誘惑的語氣說道。
張志彬看著眼前這個r 本人,心里非常矛盾。明知道剛才山崎拋出了一個誘餌,但他似乎不得不吞下去,因為山崎羔三郎不知道怎麼,竟然將自己的情況模得一清二楚。
剛才又訛出自己充當海盜向導的事情。張志彬此刻恨不得一頭撞死在牆上。一想到要回崇明島,那腦海里還在回放著那天清晨,瑞字營外那令人恐懼的排槍聲,如果不是溜的快,自己可能早就吃了槍子。
但張志彬轉念一想,不如先弄死眼前的這個r 本人,扔到江里,不就解決了麼。于是,張志彬勉強地笑了一下,努力地迫使自己鎮定下來,然後說道︰「這個事情麼,容我再想想…再想想,這酒快喝完了,我再去打一壺來…」說完便起身,拎起酒壺便要往外走。
山崎羔三郎嘿嘿一笑,轉身便拉住張志彬,另一只手卻掏出一樣烏黑發亮的東西,猛地往桌上一拍,冷冷說道︰「張先生,你是答應也好,不答應也好,這事情你都得做,否則全家x ng命難保。」
張志彬扭頭一看,豆油燈下,手槍的槍口正散發出幽藍的光芒,于是身體便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手一軟,錫酒壺便跌落在地上, 直響,引得外間的下人出聲問道︰「老爺,有什麼事麼?」
看著山崎威逼的目光,張志彬趕忙大聲道︰「沒事,沒我的吩咐,都不許進來。」然後又小聲哀求道,「山崎先生,您究竟要我做什麼?」
見張志彬服軟,山崎羔三郎卻沒立刻做聲,他先是夾了筷河蚌蒸咸肉,又抿了口酒,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然後才道︰「十r 後,我再過來,到時再通知你,這幾天就別出門了,在家里養好j ng神…………」
第二天一早,山崎羔三郎又背起他那行走中國數省的藥箱,離開張家宅院,向海門縣城方向走去,有兩個半大的流浪兒卻在後方遠遠地墜著,若即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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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月的銷售單統計出來了,這個月成品藥產量是兩百九十二千克,國外銷售收入為九萬四千英鎊,合三十八萬兩…扣除原料、人工,純利大約為二十萬左右,國內的還未收賬,結果要下個月出來。」負責銷售的陸永泉正向林瑞匯報著。
「要是這樣下去,一年不過百萬英鎊…那些洋行怎麼說?」林瑞問道。
陸永泉想了想說道︰「我們是按照原來的配額,將藥品分配給各國洋行,大概只有德國人抱怨,說是配額太少,如果他們要實現盈利的話,每克藥品在德國的價格會比現在要翻上幾倍…」
「這就不是我們考慮的了,那是他們白人自己的事情…」林瑞笑著說道。
「不過,大人,現在我們的售價定在每瓶一點五英鎊,對于洋人來說,是不貴,但國內一般百姓可是用不起,都合六兩多銀子,普通人家一個月的生活費都沒這麼多…」陸永泉臉上有些不忍的神s 。
林瑞嘆了口氣,然後說道︰「永泉,目前而言,這售價只能國內國外一個樣,海關不在我們自己手里,關稅也是洋人自己定的,你說,如果國內的價格遷就了百姓,那些洋商還不變著法子囤積,然後運至國外,牟取暴利?」
「…若是要改變這種狀況,一則是我們要擴大產量,公司現在就指望這個賺錢,只有產量上去了,利潤有保障了,這價格才能降下來;二則麼,就是關稅自主,對藥品出口征收重稅,這樣才能讓國內國外兩個價。」林瑞解釋道。
「而現在,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如何增產,過幾天,我會上島去和藥廠的徐建寅商量一下。」
陸永泉正想說什麼,突然門被敲響了,林瑞說了聲請進,隨即白斯文便推門進來。見有人,白斯文臉上表情有些不自然,林瑞見狀,便說道︰「說吧,有什麼事,都是自己人。」
白斯文喉結蠕動了一下,有些艱難地說道︰「保衛處的人發現,瑞字營有人違反禁令,抽大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