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二十萬兩。」聶緝對林瑞豎起兩根手指,說道,「目前只能這麼多,我還沒上任,即便你獅子大開口也沒用。」
「行」林瑞也沒想到聶緝竟然如此「慷慨」,雖然對于自己在實業上的投資來說,這只是杯水車薪,不過聊勝于無,二十萬養三營兵和一個學校,已經是綽綽有余。
見與林瑞的公事已了,聶緝便正s 道︰「我要和你談正事!」
「正事?剛才的不是正事麼?」林瑞有些模不著頭腦。
「我說的是你的親事!」聶緝繼續道。
「啊………哪家?」林瑞故意裝傻,但眼神的躲避是騙不過人的。
聶緝長嘆一聲道︰「自然是你見過的那個,這是九帥臨終前的囑托,他很看重你」
林瑞端起桌上的茶杯,緊緊地團在手里,似乎急需暖手一樣。其實林瑞心里也是極喜歡那個看上去文文靜靜的女孩子但南洋的陳曦怎麼辦?總不能兩個都要吧!
「可是我不喜歡小腳女人」林瑞一想到那所謂的三寸金蓮,便有些反胃,于是便如實說道。
聶緝听了卻是不怒反喜,但隨即便輕輕咳了兩聲,掩飾了一下,然後正s 說道︰「都怪我沒說清楚,因珺兒自幼便寄養在外公家,而九帥對其又十分寵愛你也知道,這纏足初始時,是十分痛苦的,所以她便放了足,所以」
其實,剛開始聶緝心中還有些愧疚,畢竟放了足的女孩子在這個時代,一般人家是不敢要的,所以,將歐陽珺說給林瑞,似乎對林瑞來說,有些不公平。現在林瑞自己說喜歡天足,這讓聶緝非常高興。
見林瑞有些心動,聶緝便乘熱打鐵道︰「你可以娶她做正室,若是還有心儀的可以納妾麼!如今你也是正三品大員,三妻四妾都是正常的。」
「是不是只能有一個妻子?以後娶進門的都算妾?」林瑞疑惑地問道。
「也不是這麼個說法,正妻外還有平妻麼,道光年後,兩頭大和多頭大已屬常見,這些都是男方說了算的…怎麼樣,你有何想法?」聶緝試探道。
「要娶麼,我得一下子娶兩個,兩個一般大,否則我寧願不遵九帥遺命。」林瑞已經決定。
「這個我可以做主,但總得知會人家一聲這樣不如你和我現在就去見新任蘇松太道去?」聶緝心里一件事情終于放下,如釋重負的感覺洋溢在心頭,臉上不由地泛起笑容。
「行,不過我自島上來,可沒帶什麼禮物。」林瑞一听要去見自己的準岳父,心里有些發毛。
「你是正三品,他是四品,哪有上官見下官送禮的?…而且今r 是官面上的接洽,等哪天你改了便裝,正式提親時再說…不急于一時麼。」聶緝嘲弄道。
「等等,我還有一個條件…」林瑞y 言又止。
「說吧,按察使大人,有條件盡管提麼」聶緝一邊說,一邊拉著林瑞往外走。
「哎,慢點走,我是想說啊我的老婆應該懂點西學,這樣才有共同語言啊」林瑞邊走便道。
「我懂了,你的意思是不是想珺兒去你的學校讀書?好讓你能夠提前接觸接觸?在南洋時,你是不是就是這樣騙了陳家的姑娘?」聶緝故意質問
∼∼∼∼∼∼∼∼∼∼∼∼∼∼∼∼∼∼∼∼∼∼
南洋實業大樓三樓最東邊一間寬敞的辦公室內,壁爐內的木頭正 里啪啦的發出聲響,同時也將整個房間烘的暖洋洋的,讓人幾乎忘卻了窗外的ch n寒料峭。兩個人影被火光映在牆上,不時地晃動著,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林瑞手中正研磨著來自南美的咖啡豆,只不過一小會兒,手腕就已經有些發酸,看看研缽里,至少還有一半沒有磨碎,于是心里暗暗罵道︰看來自己真是沒小資的命,喝口咖啡都這麼難。
于是便放下手里的活計,甩甩手腕,沖著坐在沙發上的白斯文說道︰「那群孩子怎麼樣?在學校還听話吧?」
「大人,那群孩子里,有幾個因為流浪太久,實在太過頑劣,讀不進書…我想丟了他們,但又于心不忍…」白斯文見林瑞問話,便立即站立起來,恭敬地回答道。
林瑞並沒有馬上做聲,只是緩緩走到玻璃窗前,看著夜幕下的外灘燈光,然後開口道︰「讀不進書就送去崇明島瑞字營,新兵訓練剛開始麼,讓他們歷練下,如果通過考核,便去讀士官班…總不能讓他們在街上流浪…」
「…今後,十四歲以下的留在租界子弟學校讀書,大些的便先送去軍營,去掉身上的痞氣,我要的是服從命令、有組織有紀律的部下,不是混跡江湖的三教九流,所以你得費心啊…」林瑞緩緩道。
「是,大人」白斯文應道。
「另外,國內的藥品也即將開始銷售,保衛處馬上就建起來吧,負責各個工廠,公司成員的安全,包括藥物運輸等等,工廠遇襲的事情不能重演…所以你得去崇明島一趟,從瑞字營里挑些人……還有,既然要去各省走動,那麼不妨派上一些人常駐,以配合銷售為由頭,收集各類情報…」林瑞吩咐道。
「您的意思是,兩撥人,一撥負責安全,另一撥則專職打探消息?」白斯文一听便明白了。
「嗯,是這個意思,你趕緊挑人吧,你一個人也忙不過來,我看胡仲涵就負責情報收集那一塊。」林瑞說道,「對了,今天我進大樓時候,見到門房內有個年輕人,好像是行伍出身,眼神銳利的很。」
「哦,那是聶大人前幾r 推薦來的,叫何耀月,說是天津武備學堂出來的,因為身體不好,又與兩江這邊有些瓜葛,所以淮軍那邊容不下,便來投南洋了,我當時便私自答應,安排做了門房。」白斯文似是提醒又像是匯報道。
「恩…既然是聶大人推薦的,必然錯不了,做門房可惜了,今後就進保安部,跟著你吧。」林瑞同意道。
「這經費支出去找楊衢雲,每年十萬,如有額外用度,就過來找我………瑞字營是明槍,保安處是暗箭,兩者都不可缺,所以保安處便交給你了…」林瑞轉身看著白斯文,眼神深邃而幽靜。
∼∼∼∼∼∼∼∼∼∼∼∼∼∼∼∼∼∼∼
「咚…咚」的敲門聲回蕩在張家大院內,守門的長工透過門縫向外看了看,便對披著衣服走出來的張志彬道︰「東家,好像是個行醫的,恐怕是投宿來的。」
「哦,那就放他進來吧,千萬別又是海匪…」張志彬看了看昏暗的天s ,說道。
「應該不會,」長工一邊拉開門栓,一邊回道︰「那些殺千刀的不都被崇明的官軍抓了麼?現在海門這里也歸了瑞字營管,即使有海匪,估計也不敢來了…」
蠢貨,張志彬心里暗暗罵道,老爺我怕的可不是土匪上門,而是那姓林的上門找茬…都過去好些r 子了,都沒動靜,是不是那謝昆、孫九沒把我招出來?…張志彬心中一直惴惴不安。
「哎呀,多有打擾,鄙人是行腳的醫師,過了落腳的地方,一時也找不到地方住,所以便過來打擾了…」門外,一個矮小結實的青年客氣地說道,然後便從衣兜里掏出兩塊銀元道,「這是食宿費用…望請收留。」
本來已經微微露出厭惡神s 的張志彬立即換了一副面容,笑道道︰「上門的便是客,我姓張,未請教先生尊姓大名?」
「鄙人常致誠…不敢當張老爺客氣。」常致誠微笑道。
「大劉,趕緊把常先生帶到二套院的廂房里安頓,晚飯時加個菜,我要和常先生喝兩杯。」張志彬大聲說道,顯示出極為熱情好客的模樣。
…………兩人幾杯酒落肚,便也有了幾分熟絡,張志彬首先開口道︰「常先生,我看你也不像是普通的大夫,到這窮鄉僻壤應該有別的事情吧?」
常致誠面容一僵,但隨即便緩了過來,立即拿起酒盅說道︰「來來,敬張老爺一杯,」說完便是先一飲而盡,張志彬也跟著抿了一口。
接著這個機會,常致誠有了片刻的緩沖,于是便回答道︰「實不相瞞,我家在上海開了一個藥店,因為听說這里的鹽堿地里出的甘草、天南星都特別好,所以啊,每年的這個時候,我都會到這一帶收購一些藥材。」
「哦,我說麼,這一般的大夫身上哪里會帶銀元,原來是上海灘的藥店老板,失敬失敬…」張志彬不禁又多了幾份熱情。于是,兩人便又客套了幾句。
「不知這些藥材行情如何?若是我來代為收購,是否可以?」
張志彬自然是不願意放棄這個弄錢的機會,畢竟這家底上次讓海匪給掏了個底朝天,心里一直肉疼的緊。
「嗨,我這是小本買賣,每年花在收購藥材上,不過數百兩,哪里能和張老爺相比啊,真是不敢勞煩。」常致誠眼楮里露出一絲笑意。
「哦,那就算了,我以為這行可以做出大買賣呢。」張志彬有些失望,語氣也淡了很多,「時候不早了,常先生可以早點歇息。」張志彬卻是有些怠慢起來。
「呵呵,不過有一種藥,倒是可以做大,而且利潤頗豐。」常致誠並不生氣,而是笑盈盈地說道,手里轉動著酒杯,「只是要問張老爺敢不敢做了?」
「什麼藥?」張志彬眼楮一亮,急切地問道。
常致誠眼楮一咪,壓低聲音道︰「自然是轟動上海灘的消炎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