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月內,蘆頭鎮的兩大家族發生了兩件大事︰一件是丁家的掌門人丁為,馬上風而死,九爺的家奴李若兒帶領捕快鬧騰了幾天,得出結論,死因無可疑;另一件就是司徒府的小少爺司徒義被逐出家門,理由是弄丟鎮家之寶,使家族立于險地。
司徒雲拔縱馬立站山坡上看著兒子遠去的背影,老淚縱橫。司徒家已處在風雨飄搖中,成了十四爺黨的箭靶,隨時坍塌。司徒雲拔處罰司徒義有兩個用意︰一,穩定人心渙散的司徒家。二,如司徒家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了,給司徒家留下一顆崛起的種子。司徒雲拔大聲急呼︰「雛鷹展翅,振臂高飛吧!」
艷陽高照,天氣十分炎熱,大汗淋灕的司徒義走在崎嶇的山路上。山路邊,雜草從生,荊棘處處。對倔老爹的決定,還是理解的。正所謂︰一入官場深似海,掛隱歸田z y u身。
至于司徒府的生死存亡,投靠十四爺基本上沒有什麼機會了,四爺便成了唯一的選擇。這是一場殘酷的政治賭博,歷朝歷代家族的興衰,取決于立場的選定,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康熙前中期依附鰲拜、索爾圖、明珠等官員的下場,不是充軍,就是抄家。或許保持中立,也是一種理x ng的選擇,但對延續司徒家的司徒義,已沒有這樣的機會。
他邊走邊研究著手中那本天書,一愣神間,腳下被荊棘一絆,摔了一個跟斗,腳撞在了不規則的石頭上。從溪邊取水回來的錦雲,跑了過來,丟下羊皮水袋,把他攙扶到一顆y n涼的大樹下。司徒義用袖子擦了額頭上的汗,才發覺膝蓋痛得厲害,卷起褲管一看,膝蓋上已經滲出了血絲。
錦雲處理好了傷口,撿起羊皮水袋遞給了司徒義,嫵媚的看著他道︰「相公,我們這是要上哪?」
「你不知我上哪?你就跟來。」
「誰讓你是我的愛人呢!相公,一直以來你在我心中只是相公,現在你是我心中是最重要的知心愛人。」
司徒義感覺到一陣陣的涼意,全身無比的舒爽。他捏了捏錦雲的粉臉,感慨無限,從前是少年成長時期的好奇,而今對錦雲的愛意漸漸濃了。
司徒義的思緒漸漸清晰,闖蕩江湖的第一站,就放在——景德鎮。那是御賜將軍罐的故鄉,傳說那里的造假技術,世界一流。真品已不存在了,以假亂真,或許能補上遭受攻擊的一個大漏洞。
「崔巍峻嶺接天涯,草舍茅庵是我家。腌臘雞鵝強蟹鱉,獐把兔鹿勝魚蝦。香椿葉,黃楝芽,竹筍山茶更可夸。紫李紅桃梅杏熟,甜梨酸棗木樨花…………。」一老年樵夫唱著山歌,挑著一擔柴朝他們走了過來。
此曲正是《西游記》中漁翁張稍和樵子李定斗詩時,樵子李定所作的‘鷓鴣天’。
司徒義朝樵夫一作揖,向他打听前往景德鎮的道路。樵夫放下柴火憨憨一笑︰「近幾年,路不好走。官道要繞山,路遠要走四天,近幾年鬧匪患不太平。走水路,翻過這座山,向南行便可到達李坑縣碼頭,走水路兩天便可到達,在秀山湖一帶有水匪。唉!當官的只顧跟班爭權,老百姓的命難活。」樵夫又悠悠唱了起來,挑柴走了。
錦雲背著包袱,挽著司徒義的翻山南行,司徒義的腳有些微拐,行出不多遠,錦雲的內衣漸漸濕透了,貼在背上感覺怪怪的,心疼道︰「相公,你還行嗎?」
司徒義把手伸進她的衣領打招呼,打趣道︰「現在就來見識下我的真功夫,就知我行不行嘍。」
錦雲推開了司徒義,臉紅心跳道︰「出門在外謀生活,怎麼還這麼肆無忌憚,收斂點。」
兩個時辰後到了李坑縣,李坑縣是農業主產區,主要種植茶葉、水稻,還有養蠶。李坑縣的碼頭雖不是很大,但地處三水交界,屬黃金水道,客商雲集,商業發達。兩人又累又餓,找了一家客棧住了下來。客棧分上下兩層,樓上住宿,樓下飲食。後院是平民住宿和停放牲畜的地方。放好行李,就到一樓點了幾個小菜一壺小酒,兩碗米飯,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鄰座兩名穿著皂角粗布長褂的壯漢,正在交杯換盞,吃的實是豪爽,兩人漸有醉意。其中一名壯漢咬著一個雞腿道︰「大哥,老堂主身體不好,咱們漕幫秋水堂的堂主之位,遲早是你的,我們幾個分堂堂主一定支持你,刀疤李想跟你爭這個位置,連門都進不來。」
另一名壯漢叫慕容垂,國字臉、濃眉,剛毅的臉上透出豪氣,粗中帶細。他皺起眉頭,陷入沉思中。秋水堂是漕幫在南方的一個重要的堂口,主管李坑縣碼頭及其附近水域的碼頭、渡口等。秋水堂有白鳥、青鳥、灰鳥、靈鳥等四堂。老堂主上月在揚州遇襲,生命垂危。堂主之位,就在他和刀疤李兩個秋水堂兩個實力最強的人之間產生。
慕容垂一口飲掉了杯中酒,抿了抿嘴,夾了塊臭鱖魚說道︰「刀疤李和秀山湖一帶的水匪相互勾結,敲詐和搶劫過往船只,撈了不少。我懷疑老堂主遇襲和他有關。」
「憑我們和李知府的關系,讓他們出兵去剿匪,我們坐收漁翁之利。」
慕容垂放下酒杯憂慮道︰「東寧府的李知府漕運的胃口越來越大,抽成也越來越凶,浮收」就越來越高,底下的小戶r 子就越來越難過,和我們的關系越發緊張。再加上刀疤李也把李知府喂飽了,李知府樂得裝傻充愣,兩不偏幫。傷害的只是我們漕幫的聲譽和利益。」
「這個老亡八,黑白兩道通吃,不怕我們把事情捅出去?
「我們漕幫是灰s 地帶,見不得光的。何況,皇上自身都難保,那有空剿匪呀!」
「大哥,那我現在就去物s 幾個殺手干掉刀疤李,保證干淨利落。」開始的壯漢叫李枕,x ng格暴躁,講義氣。
慕容垂制止了李枕,在他的酒杯續滿了酒,正了正s 道︰「我們漕幫幫規森嚴,義字當頭,兄弟殘殺必遭誅。」
李枕沒吭聲,瞪著眼,喝著悶酒。
慕容垂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受劉知縣的委托過幾天親自押送一批軍糧去泉州,這次不容有失,堂中事務給我盯緊點。」
這時一名秋水堂的小弟,匆匆跑了進來,附在慕容垂的耳邊嘰嘰說了幾句,轉身走了。慕容垂听後臉s 大變,「叫上兄弟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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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喝足,見時辰尚早,司徒義和錦雲上了街。第一次出遠門的錦雲,感覺什麼都很新鮮,絲綢店、古玩店、瓷器店,她猶如一只美麗的蝴蝶飛進飛出,正如所有節儉女x ng一樣,只看不買。
司徒義和錦雲來到了慈雲寺,寺中香火甚旺。錦雲添了一些香油錢,兩人走出大殿門,外面大院內,雲集了大量書生模樣打扮的人。司徒義從一個小沙彌口中得知,今天是孔誕,附近的讀書人,租了大院來祭祀孔聖人。
院子的角門,款款步出一絕塵美女,鵝蛋俏臉,雙眸如秋水。雲髻,步搖搖晃。楊柳縴腰,碎步金蓮,款款而至。她的身後跟著一個老僕人和一看就知是個牙尖嘴利,口無遮攔的丫頭,丫頭搶上前來,把手中的畫冊,遞給了一名書生,甜甜一笑問道︰「書呆……哦!公子,有禮了,見過畫中人了嗎?」
司徒義的眼楮一直沒離開那位小姐,他昏昏的擠了過去。畫冊上畫了一個,
清秀的青年,底下寫著︰
尋人啟事
姓名︰張若雲,年齡︰24歲,于兩個月前與家中失去聯系,至今未歸。如若有知其下落者或提供消息者,賞銀一百兩。謝謝!
司徒義大愕,張若雲還沒回家。可能嗎?難道張若雲和ch n香頂不住壓力,隱居山林?
司徒義一本正經的說道︰「小姐,借一步說話。」心中象被貓撓了一樣,癢癢的。
那丫頭怒目圓睜,一把推開了他,中氣十足道︰「在京城誰不知我們家小姐,名門閨秀,知書達理,樣貌出眾。想娶我家小姐的人,海了去了。你這小地方的登徒子,想搭訕我們小姐,未免皮太厚了。」
那位姑娘赧顏的喝退了口無遮攔的小丫ch n曉,她疑惑的跟著司徒義來到院牆邊的大樹下。此人正是張若雲的妹妹,唐乾的夢中女神——張詩碧。
司徒義向張詩碧訴說事情的原委,張詩碧蹙起了彎眉,收起了畫冊遞給了ch n曉。
三個月前,收到哥哥給她的書信,得知四哥y 娶風塵女子進家門。她知道,在她家這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或許,隱居山林是維護愛情的一個不錯的選擇。四哥至今未歸,母親了解此事,十分擔心。此次南下桐城祭祖,母親命其一路南下,在四哥經常出沒的書齋、書院、書生聚會的地方尋找四哥的下落,至今,查無此人。
張詩碧和四哥的關系極好,也很敬佩四哥,四哥常年在外做學問、講學、求學,一心想成為朱熹、方孝孺那樣的大儒。但滿族權貴對儒家文化的打壓,使四哥這條路走的很艱辛,四哥沒放棄。如今,為了愛情,四哥卻放棄了一切,愛情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