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公雞這人真難選,戀愛不成閑空多,不會的事也跟著湊熱鬧。就拿釣魚來說吧,他那水平臭得戧風也能聞十里,可總愛和王偉、郭華瞎混混。你別說,他在水邊混得時間長了,還真混出幾樣綁在嘴邊的鮮事兒來。
那是一個悶熱的周末。鐵公雞邀王偉、郭華幾個鐵哥們到老舅家的魚塘去釣魚,由于雨前天悶氣壓低,幾個釣手從午後釣到太陽斜也沒釣到一條魚,急得面餌、蚯蚓、螞蚱、菜葉輪番著往鉤上掛,還是不見魚上釣。
鐵公雞光著汗漬漬的光膀子,還在練著跟王偉學的釣鉤甩到正前方「碗口大釣點」處的技術。因為這個魚塘是人工挖掘的,四壁高,水面低,面積大,所以,幾十只燕子時俯沖貼水,時兒展翅飛翔,其姿勢葚為優美。到了夕陽西下的時候,幾個人悻悻地吆喝要收桿。鐵公雞說:「再下一鉤。」只見他將一個小螞蚱裝上鉤,彈出了六米三的長線竿,可那只鉤總落不到預想的釣點上。眼見那螞蚱在水上悠來蕩去,一只小燕子一個「剪」沖便叼走了螞蚱,誰知沒飛多高,就被鉤線拽下水面。鐵公雞摘下「嘰嘰「亂叫的小燕子,高興得像鱉下蛋似地狂叫著:「你們誰釣到過燕子」
鐵公雞不但釣過燕子,還釣過雞子。那是去年的事兒了。那天,他們出發前,鐵公雞買來礦泉水,給王偉、郭華一人一瓶,自己又額外要了一瓶綠茶。一起程,鐵公雞就撅開瓶蓋飲下一半多,誰知道這綠茶是從冰櫃里剛取出來的,又不是正經貨,還沒走到魚塘邊,鐵公雞便肚子疼了起來。一路上三番五次停下來去廁所。他們選擇的魚塘位于千把人村莊的東頭,塘邊生長著一排速生楊,高聳挺拔的楊樹稍上,知了叫得有聲有s ,甚是響亮。樹下塘邊,一只老母雞帶著一群出殼不久後的小雞,正在「咕一一咕一一」地擺頭覓著會兒。王偉和郭華各釣到3條小鯽魚時,鐵公雞連一片魚鱗甲也沒釣著。氣得他月兌口罵道:「r 他先人,都是那假綠茶惹的禍。要不是上廁所耽誤事兒,我能釣不上魚來嗎?」
鐵公雞再次裝上餌食,準備向塘里拋鉤,忽然又覺得內急,便趕忙把釣魚竿放在塘邊,往廁所跑去。正在覓食兒的老母雞嗅到高科技魚餌的芳香味兒,帶著一群小雞兒飛跑過來,點頭將鐵公雞上好魚餌的魚鉤吞到了嗓子里,疾得老母機勾著頭,拖著長長的魚線來回擺動著。鐵公雞「出恭」回來,看到這一幕,著實嚇了一大跳。他慌忙摁著老母雞,從王偉那里要來「取鉤器」,捏著老母雞的尖嘴兒,將那6號鉤從雞嗓子中取了出來。重獲z y u的老母雞,「咕咕咕」地領著小雞,驚恐地向村里飛去。鐵公雞瞪著他那瞎瞎叉叉的黑豆眼,環視了一下四周,沒發現有村上的人,這才放下心來。
回家的路上,沒釣到一條魚的鐵公雞,自鳴得意地問:「你們誰釣到過雞子嗎?」
今年夏天,雨水多得出奇,老天爺三天兩頭滴眼淚,致使溝滿河平,水深為患。王偉等釣友在魚塘釣魚覺得沒有勁兒,便幾經踩點來,又選中了蘭營水庫。王偉約定鐵公雞周六早上四點出發,來到到老釣位上一看,不僅釣位沒有了,而且水比上周漲了2米多。一問才知道是上游一直在下雨所造成的。老釣位被淹沒了,他何只好另僻途徑,各自從新選擇釣位,開始上餌、把竿垂釣。水越長越深,魚兒不肯吃鉤,直到中午,誰也沒有釣到一條。
鐵公雞坐在一塊四周被水淹沒的石頭上,一手拿著干饃往嘴里寒著,一手持竿向水里張望著。忽然發現浮子猛地往下沉去,便得意洋洋地說:「大魚上鉤了!」
快提竿!」王偉大聲喊著鐵公雞。
鐵公雞慌忙提竿,但魚竿不僅彎弓似地提不上來,而且拖著鐵公雞直奔深水而去。鐵公雞一怕丟了大魚,二怕失去魚竿,隨著魚竿的拉力滑進了深水之中。鐵公雞是個旱鴨子不會游泳,在水里干撲通,就是上不了岸。這可嚇壞了王偉和郭華,只見王偉拎起抄網,邊向鐵公雞頭上拋邊喊:「快扔掉魚竿,抓著抄網!」
鐵公雞雙手緊抓著王偉拋過來的抄網,順勢登上了大石頭,嚇得臉s 蒼白地蹲在岸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郭華見鐵公抖抖嗦嗦地打著冷顫,便拿給鐵公雞半瓶二鍋頭酒說:「你先喝兩口酒暖暖子身,不然會感冒發燒的。」
落湯雞似的鐵公雞噴嚏一個接著一個,並直為自己失去了釣魚竿而傷心。王偉想活躍活氣氛,笑著說道:「鐵公雞真有能耐,不但會釣燕子能釣雞,還會釣人,就是釣不到魚!」
南陽有幾句口頭語,叫做打哈欠能堵著喉嚨,喝涼水會塞著牙縫,放屁可以砸疼腳後根。這幾句話用在鐵公雞身上,那簡直是裁縫量體裁衣,最合適不過了。
鐵公雞看朋友們一個個都富了起來,便急紅了眼,逢人就討做生意發大財的門道。
有一天,郭華對鐵公雞說:「我表舅在河林中蓋了十幾間簡易房,原打算開家莊園飯店,但房子蓋好後,人確病倒了。你如果有意,可以接手干。」鐵公雞想想說:「人們常說,生意做遍,不如賣飯。這生意能干。」
「哪咱啥時候去實地考察考察?」郭華說。
鐵公說:「時間就是金錢,咱說干就干。今天是星期五,爭取雙休r 搞定,你看中不中?」
「好啊!」郭華說:「那咱就一言為定!」
第二天。鐵公雞隨郭華去河邊林子里著實考察一番,見房子全用土坯和黃北草蓋成,不僅冬暖夏涼,而且又環樹臨水,農家味兒十足,的確是個休閑觀光的好地方,使用9000元現金和1000元購貨卷買下了一年的經營權。
鐵公雖說沒做過生意,但他點子還不少,不僅買來幾十串紅辣椒和老玉米穗,掛在前牆的房檐下做裝飾,又用木柵欄圍了一個大院,並訂做了三口大玻璃缸放在院子中間,準備養些活魚鮮蝦之類的水產品,供食客從前來挑選嘗鮮。
忙乎兩天,總算準備就緒。可鐵公雞渾身像散了架似的想睡個舒服覺。可是屋幾只老鼠故意和他作對,你追我趕地在他臉上竄來竄去,攪得他一夜不得安寧。天剛亮,窩了一肚子火的鐵公雞拿起鐵鍬就去挖老鼠洞,挖了一個多鐘頭,終于捉了一只大老鼠。鐵公雞用鉗子夾著老鼠,拔下麾托車油管.給老鼠冼了個「汽油浴」,然後用打火機點燃了老鼠的長尾巴。大老鼠被燒得「吱吱」慘叫,四處亂竄,一下子鑽進了房頂上的黃北草中。頓時,一團火焰乘著東風騰空而起。
鐵公雞等人用盡全力撲救,但大火還是越燒越旺,眼睜睜地看著十來間草房化為一堆廢墟。無可奈何的鐵公雞雙手抱頭,蹲在了地上。
這時,正好開過來一輛轎車,車上的一對男女看到這一幕,留下一串笑聲,圈土而去。鐵公雞指著遠去的轎車罵道:「r 他先人,老子心里像貓抓似的難受,你們還哩!看老子如何收拾你們!」
鐵公雞頓起報復之心,抓起鐵鍬,鏟來兩堆碎魚缸玻璃渣兒,放在車轍里,在上面蒙了些干草桔葉,單等那輛轎車歸回來時,好扎爛它的輪胎。這時一只烏鴉「呱呱」叫著飛了過來,鐵公雞仰臉罵道:r 你先人,烏鴉叫禍來到,這話一不假。今兒我算是應驗了。」忽听「撲嗒」一聲,烏鴉屙下一泡臭屎,正好落在了他的頭頂上。鐵公雞氣得臉紅脖子粗,「呸」地一聲,抓起地上的一塊半截磚y 向烏鴉投去。突然間,手指火燒般地鑽心疼痛起來,胳膊一軟,手一松,磚塊落下來正好打在了他的前額上。頭砸出血來不說,再看看右手的中指,早腫得水蘿卜似的,又紅又粗。鐵公雞低頭向腳下看去,一只蠍子翹著尾巴正在往樹葉底下鑽。這才明白,原來是臥在磚頭上的蠍子,冷不防蜇著了他。鐵公雞那能放過蠍子,一腳向下踩去,蠍子比人反映更快,「哧溜」一下鑽進了干草枯葉之中。鐵公雞緊追不舍,瞅準方位,用盡吃n i的力氣,猛地跺了上去。這一跺又跺出禍來,一根又尖又利的玻璃片刺通他的鞋底,穿進了他的腳心里。鐵公雞正想罵人,猛然想起這玻璃渣兒是自己的「杰」作,只好啞巴叫黃連,有苦說不出來。
「樂極生悲,否極泰來,塞翁失馬,安知非福?」懊喪之余,鐵公雞自我安慰說:大災過後必有大福!難道是我鐵公雞的婚姻有望了嗎?」
說到鐵公雞的婚姻大事,以前有人給他介紹對象時,他總是慌得跟狗吃紅薯皮兒似的急著去見面。可學校人事科李科長在給他介紹一樁都認為兩相合適的女友時,鐵公雞卻推三拖四,拉著就是不去和女方見面。究其原因,是臨近中秋佳節,怕婚事不成再花冤枉錢。
這天,鐵公雞听人說喝酒既解悶,又活血,還淡解毒,便不顧頭上腳下的紅傷,一拐一拐地找到郭華那里,喝起了不掏錢的酒。三更半夜時才醉馬咕咚、跌跌撞撞地回到家中。公雞媽努氣沖沖地站在客廳里,指著鐵公雞的鼻子罵道:「你龜孫一點心都不c o,就知道玩!」
鐵公雞梗著脖子說:「我吃了,我喝了,可是干正經事兒,又沒花我一分錢,我又不是去咋說我不c o心呢?」
公雞媽說:「學校李科長給你介紹對象,電話往家里打了好幾次,你為啥不去見面呀?」
鐵公雞詭秘地笑笑:媽,您老真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你知道後天是什麼r 子嗎?」
公雞媽搬著指頭一算說:「後天是八月十五,仲秋節啊!」
鐵個雞說:「這就對了!ch n節、端午節、仲秋節都是走親訪友的節r ,我要是去和那妮兒會面,歪好有點兒感覺,仲秋節不得去人家家里一趟嗎?」
公雞好拍著腿說:「是啊。禮物輕了拿不出手,禮物重了又怕到時候事兒不成,咱們不是淨賠了嗎!咦,還是你娃子想得周到,我真是老糊涂了啊。可活是這麼說,我還急著抱孫子呢!」
鐵公雞道:「俗話說得好,好事不在忙中求,是咱的人跑不了,不是咱的人你天天想也想不來。等仲秋節過後,我就去和那妮兒見見面。再說了,這輩子我還不打算要小孩兒呢!」
公雞好瞪了一眼鐵公雞:「你娃子說的是不是人話啊?都像你,咱家斷子絕孫不說,再過幾十年,全世界就沒人煙了,什麼社會和諧呀**呀全都實現了!」
「媽。我不是那個意思。」鐵公雞說:「俺是想到時候若先生個妮子,再想生個娃兒可就難了。」
公雞媽說:「妮兒娃兒都一樣,只要是我的孫子,我都喜歡。想不到你還怪封建哩!」‘
鐵公雞說:「媽,你又誤會了。我是擔心妮兒長大了遇上流氓啊!」
「要是萬一生個娃兒呢?」公雞好問。
鐵公雞說:「我害怕娃兒長大了當流氓啊!」
公雞媽氣得無話可說,回屋睡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