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似水,不及她情深無悔。
楚館成名花魁三日一次的舞技表演,在春秋幾度的無望里漸漸變作了七日。每每登台的裝扮也不似先時艷色,羅釵衣裙一日寡淡似一日。
三年後的蘇州府,想再聞駱紅淚一舞一曲,若非團圓節慶,已不可得。所唱的,再無濃詞艷曲,而是一闋越人歌,一段清波舞,一襲白衣裳。
鬢角垂著銀色流蘇,紅痣越發奪目,甚似一點鴿子血,滴落在眼角鼻尖,時間久了,就連芸芸也覺得,這該是她的本來面貌。
一曲奏罷,姑娘依照慣例正欲退入後廂,堂前一聲熟悉的低喚,令她止住步子回首。
「駱姑娘且慢,在下有一事相求!」
呂一笑僕僕風塵,個子比三年前足足高出了一個頭,整個人看上去健壯精神。他的成長,在每次來楚館時的小酌談心中,紅淚看得分明。不知不覺中,兩人已不再如初時般生份芥蒂,許是這三年的時間真的太過寂寞,聲色青樓,能有這麼一個心不生非份之想,以禮相待的知己友弟,紅淚覺得已是難得。
她眼里是真誠的笑,「你又來了,有何事只管同姐姐說便是,何必這樣客套。」
她興起時叫他弟弟,可呂一笑卻從不肯依她姐弟想稱,他總希望在她面前,自己是個有勇有謀,成熟睿智的男人。
「不,此次在下是為摯友而求。在下有兩名多年的知己,因故分別,多年未見,今早傳來書信,不日便將抵達蘇州。在下想,偌大的蘇州府,價值千金的禮物都不及駱姑娘的笙歌一舞•••」
他話未說完,芸芸便接道,「繞了這麼大個圈子,原來是想我賣個面子陪個笑。」
呂一笑當下便急了,「不,駱姑娘千萬別誤會,我那兩位摯友皆是風雅君子,絕不會輕慢姑娘半分。」
駱紅淚掩著帕子一笑,「你叫呂一笑,怎的卻不愛笑,我不過是與你開個玩笑罷了。弟弟既然開口都用上求字了,姐姐又怎能不答允你呢。說吧,什麼時候,我好準備準備。」
「三日之後,日落黃昏之時,有勞駱姑娘了。」
紅淚收起帕子一笑,「不必謝我,準備好纏頭就是,不然顧媽媽又要嗦了。」
俗話說的好,白天不說人,晚上不說鬼,說顧眉,顧眉就到。
萬年不變的夸張語調在她身後響起,「哎唷喂,姑娘啊,您怎麼還在這兒,接您回家的轎輦都在後院等了好一會了,若是晚了,你駱師父又要來尋人了!」
駱紅淚甚是無奈地瞧了眼呂一笑,「弟弟,改日再會嘍!」
這位花魁娘子雖在楚館賣藝,卻從不在楚館留夜。每每出台,總是一乘小轎來去,沒有人知道她到底住在哪里,就連痴心如呂一笑,試圖跟蹤也未成事。
小轎穿過蜿蜒小巷,至姑蘇城內轉水路隱入蘆葦叢中,沿後園的水庭進入總督府。因今日有事耽擱,芸芸回到府中時,已是夜半。
褔康安立在水庭邊來回踱步,眉頭微皺。
「二哥!」
小舟載著佳人劃進水庭,他牽著小妹的手迎她上岸。
「今日怎麼回來的這麼晚?」一面問著,一面蹲為小妹換下被湖水沾濕的繡鞋。
芸芸重心不穩地按著他的肩,如往日般撒嬌道,「今兒心情好,就多舞了兩段,哥哥,其實你那麼多公務要忙,不用每天都在這里等我的。」
「怎麼,長大了就嫌哥哥管著你了?」
「你看你,我這個做妹妹的只是心疼你罷了,哼!還不領情。」
褔康安恩威並施,權謀手段用的得心應手,短短幾年,已將江南官場的人脈收歸囊下。近日難得閑暇,自是要與小妹共度幾日溫馨時光。
「好,都是我的錯,為表歉意,三日後哥哥做東,到蘇州府最大的酒樓任你宰割如何?」
芸芸面露難色,「三日後啊,改天行不行?」
「你要去做什麼?」
「我•••我那天有約了,好了不跟你說了,我回房休息去了,晚安哥哥!」
褔康安笑顏以送妹妹,轉瞬間便黯下臉色,對身邊隨扈吩咐道,「小姐今日去做了什麼說了什麼,還有那個約會是怎麼回事,都給我去查清楚回來匯報,一個字也不許漏!」
「是,總督大人!」
三年來的朝夕相處,他將她圈在身邊小心呵護,一顰一笑都視若瑰寶。眼見自己的寶貝日漸明艷長成,又啟容得他人覬覦窺伺。
正當江南官防都放松警惕之時,蟄伏于漠北的紅花會會眾在總舵主陳家洛的帶領下,正兵分幾路,逐步南回。
為掩人耳目,加之有位身帶異香的公主隨行,一行十數人只得由陸茗易容成波斯香料商人南下。過關後,陳家洛與陸茗駕車疾馳,故鄉景色映入眼簾,兩人都顯得分外精神。
「陸兄,回家的感覺如何?」
「江南還是原樣,我倒是更為期待呂兄弟信中提及的驚喜,許久未回中原,不知我那幾位紅顏知己是否顏色依舊啊!」
伊帕爾罕在車內有些不悅,「針娘啊,你听听你師父說的,你不吃醋的嗎?現在我倒有些後悔讓家洛哥哥回來了,被他帶壞怎麼辦啊!」
蕭針娘卻是十分淡定,發生了那晚的事,不論身在何處,他對自己的態度,也不會改變了,「男人在外面逢場作戲是在所難免的,你放心,陳總舵主是有分寸的人,不然為何他自小長在江南,卻獨獨對公主你傾心有加呢!」
「你這麼一說啊,我心里舒坦多了。我昨晚听他倆說到什麼秦樓楚館,名字听上去甚是雅致,你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嗎?」
針娘十分不屑道,「那是中原最低賤的地方,俗稱下三堂子,以皮肉做買賣的歡場。里面住的,都是些不入流的風塵女子,男人進去是最易被勾魂的,半點朱唇萬客嘗,袒胸露背,絲毫不知羞恥。」
「真有這麼可怕麼?「伊帕爾罕如此問,心中卻對那個地方充滿了好奇,那該是怎樣的一群女人們,她們的生活想是原本極困苦的。她獨特的思維常令人難以理解,可陳家洛卻說,伊帕爾是世上最善良的女孩子,她的心思單純地像張白紙。
(筒子們,分別了那麼久的官配就要見面了,你們激動不!)
沒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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