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應ch n看沈重目光閃爍,卻不知道他一時之間居然想了這麼多,他看沈重如此豁達,不由開口贊道︰「沈兄胸襟如此,真是讓人佩服,佩服!」
沈重忙收回心思說道︰「東陽兄能直言人過,這才是謙謙君子,復生心下佩服!」
「好了,既然是私人飲宴,就都別客套了,趕緊入座!」單守德邁步來到主位,指了指旁邊的矮凳,笑著說道,「都別拘謹,復生,你就坐這里吧!」
等單守德落座之後,跟在單守德身後的幾名豪紳也按長幼入了座,馬文風並沒有隨著單景清等一群公子哥出門,而是留了下來,隨眾人一塊坐在了末位上。
單守德招了招手,侍立在一旁的幾個家僕上來將煮茶的杯盤碗盞撤了,不一會的功夫,廚房中燒制好的菜肴便流水價地端了上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單守德提起酒杯,開口說道︰「復生年少有為,這次勇斗綁匪,救出蔚州百姓三十多個孩子,可是幫了本州大忙了。來,我代表蔚州的百姓,感謝你這次為民除害。」
「單知州謬贊了!」沈重也舉起酒杯,看了一眼末座坐著的馬文風說道,「這件事情還多虧了馬師爺,要不是因為他,這功勞也不會落到我的頭上。」
「哦?還有這事?」單守德只知道當天拍馬文風去刁難沈家的事情,對于馬文風和沈重之間的過節,倒是不知其中內情,忙向末座的馬師爺問道,「老馬,到底怎麼回事?」
馬文風搖了搖頭,對單守德的發問沒有開口,單守德把目光轉向沈重,帶著疑惑听沈重將當天晚上的事情說了一遍。
听沈重將事情經過說完,單知州的面s 便有些尷尬,拍了拍桌子‘痛心疾首’地說道︰「老馬,不是我說你!這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可不能只是嘴上說說,我們千萬要放在心上的,要說這造福一方,是為誰造福?還不是為了治下這些百姓嗎?你怎麼能借口公務繁忙,把百姓的事情丟到一邊去呢?」
「是,單知州說得對,我記下了。」馬文風沒想到又讓單守德教訓一頓,忙站起身唯唯諾諾應了,但低頭的一瞬間,眼角卻有一股壓抑著的桀驁一閃而逝。
單守德沒有注意到這些,繼續說道︰「這也就是復生,要是別人的話,估計這兩個歹人還要繼續逍遙法外,蔚州百姓還不知會有多少人繼續深受其害。所以,復生這次是為民除害,就是蔚州闔城百姓,也得感念復生的恩德。」
沈重連連擺手︰「這可不敢當,我就是去救我家小妹去了,至于後面解救出來的三十多個孩子,那我可不敢居功。」
對單守德地夸贊,沈重恭謹地一帶而過,心里其實有些想不明白,這單守德突然把他拔高到這樣一個位置,到底心里打得是什麼算盤。
單守德卻不知道沈重心中的狐疑,繼續說道︰「復生,本州決定為你向朝廷請旌表,將你的事情在蔚州城大肆宣揚一番,不知復生你意下如何?」
單守德這麼一說,在座其他幾位富紳立刻露出了羨慕的目光,心說沈重這可真是走了好運了。
上報朝廷奏請旌表,這是多大的體面啊!這旌表要是能請下來,光耀門楣不說,恐怕蔚州城的州志也會濃墨重彩記上一筆,不光如此,說不定以後還可以樹碑立傳,流芳百世呢!
沈重卻還不知怎麼回事,看著在場眾人一個個熱切的目光,心中還有些不明所以,還是听自己旁邊的一個富紳在耳旁低聲解釋了兩句,多少才明白了過來。
單知州說的請旌表應該和後世那些官員們樹典型的做法如出一轍,這樣做的好處多多,一則借表彰沈重的機會可大肆夸贊自己的治下吏治清明,對單守德的風評肯定大有裨益。二則也是教化治下百姓的一種方法,通過樹立典型,便能起到表率的作用,無形之中便能引導百姓的行為。想到這里,沈重似乎看到了一群鄉民,聚集在州衙門前,擼胳膊挽袖子,高喊著「向沈復生同志學習」的情形。
當然,這是在明朝,沈重想到的這種情況不會出現,但意思卻基本上差不多。
除了沈重能想到的這些對官府的好處之外,旌表所表彰之人也是會聲名遠播,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實實在在的利益。
比如,古時最常見的一種旌表,就是貞節牌坊。而對于守節的寡婦,太祖朱元璋就曾下詔令︰「凡民間寡婦,三十以前,夫亡守志,五十以後,不改節者,旌表門閭,除免本家差役。」
這也是古時許多豪紳富商逃避稅負和徭役的一種方法,因為只要將名下的土地掛在這些貞潔烈婦名下之後,就能直接免除地租和徭役。古時人們熱衷于立貞節牌坊,除了守節的思想作祟之外,還有就是這實實在在的利益驅使了。
有這麼多的虛名和實利,這也就難免讓在坐的諸位富紳眼熱了。
沈重此時也明白了單守德的心思,這也是他得知自己錦衣衛身份之後,不聲不響向自己遞來的一根橄欖枝,他是想借著這次請旌表的機會,攀上錦衣衛這棵大樹。
只是想到正德駕崩之後,錦衣衛風光不再,被文官壓得死死的,沈重心中就有些好笑,單守德這次恐怕是打錯算盤了,別看他現在對錦衣衛的權勢趨之若鶩,恐怕不到兩年就要避之不及了。
其實對單守德的態度,沈重心中有些復雜,可以說自己現在的身份,全都是拜單守德所賜——要不是因為單守德把沈家給圍了,沈重也不會情急之下便答應了李澤的要求,而如果沈重沒有成為錦衣百戶,單守德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對沈重的態度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彎了,這還真有些因果報應的意思了。
不過有一點沈重可以肯定,現在單守德對自己禮敬有加,一多半的原因都是因為自己的錦衣衛身份,而自己對他,也不過是想通過他拿到二叔的把柄,兩人表面上一團和氣,其實心中僅僅是想利用對方而已。
想到這里,沈重站起來笑著向單守德恭謹一禮道︰「單大人如此抬愛,沈重受之有愧。」
雖然是相互利用,但面子上還是要做足一些,花花轎子人抬人的道理沈重還是懂的。
「復生有勇有謀,完全當之無愧!」單守德笑呵呵,吩咐馬文風說道,「文風,一會散了酒席,你就擬一份奏章,據實上報,為沈重奏請旌表。」
「單大人,上報朝廷請旌表的事情我都已經擬好了奏章,上面並沒有沈重的名字。」馬文風眼中sh 出兩道恨恨的目光,提醒單守德道,「這單大人,這已經擬好了的名單,要再往上面加名字,似乎有些不妥吧」
馬文風昨天剛被沈重當眾羞辱了一番,今天單守德又拍著胸脯要給沈重請旌表,讓沈重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又著實風光了一把,馬文風心里如何能夠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