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僕紀元 推薦好書《修羅道》第九章

作者 ︰ 趕回家回家

()突然,一道耀眼的紫光破空而降!這道紫光是如此之強,幾乎灼傷了所有人的眼楮。狐仙廟發出一陣絕望的哀鳴,五根合抱粗的紅柱齊齊當中折斷,小廟整個坍塌而下!任碧奴大吃一驚,襲向聶、柳二人的鞭影瞬間折回,在自己身前繞成一團光幕,將紛飛的石屑、碎木隔擋開去。一股強悍之極的殺氣隨著崩塌的狐仙廟,狂瀉而下!聶隱娘心神為之一顫,這樣凌厲的殺氣,她曾經遇到過一次!聶隱娘忍不住向殺氣來處看去,只見沖天的煙塵中,一個紫s 的身影傲然而立,手中一柄文龍寶劍,放出奪目的光芒,盛極的月s 也為之黯淡!難道是紅線?她還沒有死?聶隱娘不禁駭然變s ,她甚至寧願面對的是任碧奴!她怔怔地立在當地,仿佛心神已為這殺氣所攝,突然一只手向她伸了過來,不由分說,將她向後拖去。她身後正對著小廟正中的紅漆神龕。神龕下用青石塊砌著一個狹窄的石櫃,本來放些香蠟貢品,由于小廟荒廢已久,石櫃早已掏空,此刻正好能容兩人棲身。聶隱娘驚魂未定,一根紅柱轟然塌下,正擋在石櫃前,遮住了兩人的身形。聶隱娘正要問︰「你怎麼……」柳毅搖手示意她噤聲,目光卻透過紅柱的罅隙,向外看去。塵埃漸漸散去,小廟已然轟塌大半,碎木亂石凌亂地堆在空曠的土地上。紅線全身濡濕,仿佛剛剛從江中走出,烏蠻高髻已然打散,匹緞般披垂而下,幾乎拂到地面。她右手握著長劍,劍身如雪,一道極細的血痕蜿蜒而下。而她左手卻提著一團火紅的毛皮。大蓬的鮮血順著毛皮不住噴涌,青s 的大地也被染得烏黑。風過雲開,月光如雪,照出那團毛皮的形態——駭然正是那只紅狐的下半截身體。它身體的另一半正躺在血泊中,嘴角滲血,雪白的牙齒森然吐出,碧眼圓睜,似乎還在痛苦地抽搐。任碧奴手持九節鞭,怔怔地站在廢墟當中,她似乎被這樣的慘變驚呆了,良久,才痛呼出聲︰「赤雲!」那頭老狐似乎回應主人的呼叫,半截身子在血泊中掙扎了幾下,嘴角吐出一股血沫,氣息抽搐,卻無法出聲,又過了片刻,才徹底僵硬下去。剩余的四只老狐哀傷同類的慘死,發出聲聲尖利的嘶鳴,直y 裂人耳膜。紅線左手猛然收緊,只听骨骼碎裂的聲音  作響,五股鮮血頓時順著她縴長的手指噴灑而出,那半截狐尸竟被她生生捏碎!紅線冷哼一聲,將手中血肉模糊的狐尸扔開,踏著雪一般的月s ,向任碧奴走來。她的步伐竟有些蹣跚,右足每邁出一步,左足都要拖延片刻,才能跟上。月光在她腳下拖開一條蒼白的小徑,落滿五s 桃花。隨著她的前行,滿地桃花被夜風翻起,在她裙邊當風狂舞,卻沒有一朵敢沾到她的身上。她臉上毫無血s ,在白月的幽光下幾乎透明,冷漠的紫眸中卻多了一絲狂怒之s 。聶隱娘心中一動︰她畢竟還是在那場爆炸中受傷了!暴虐的殺氣宛如洶涌的怒濤般,卷涌在整個桃林之中。枝葉吹落,飛了滿天。任碧奴依舊沒有動。紅狐經她豢養多年,早已到了心靈相通的地步,此番慘死當場,真讓她痛徹心肺。然而,來人的殺氣實在太強,太可怕,任碧奴也只得強行壓制住怒火,將剩余四狐召喚到身邊。任碧奴抬鞭胸前,臉上的媚笑已然有些勉強︰「你是誰?」紅線長劍斜指,在夜空中撕開一道水紋,她的聲音嘶啞異常︰「出、手!」任碧奴微微抬頭,蹙眉道︰「非殺我不可?」紅線輕輕冷哼了一聲,抬頭看著空中的明月,眸中紫光婉轉,竟似越來越濃。突然,龍吟之聲撕破沉沉月s ,她手中的如水劍光化為一道昊天長虹,直劈而下!她的招式似乎永遠都是如此簡單。從上而下,一劍貫底。然而卻又是如此有力,不容抗拒,夜風、月s 、碧桃、小廟,乃至天地萬物,似乎都被她這一劍劈開!月光仿佛在一瞬間扭曲了形跡,任碧奴一叩指,剩余的四只老狐彈身躍起,飛快地圍繞著她旋轉起來,而她身後的五s 碧桃,仿佛也得到了某種秘魔的力量,竟也隨著老狐的步伐,在緩緩挪動。大片桃花起伏涌動,仿佛五塊s 澤不同的巨大織錦,在浩瀚的海洋中漂浮交錯,壯觀已極。紅線劍光呼嘯襲來,四只老狐突然止步,竟全然不懼凌厲的劍氣,反而正對著劍光來向,伸長脖頸,發出一陣狂嘯!狐嘯中狂風大作,絳紅,品紅,粉s ,白s ,淺碧五蓬桃花被狂風卷起,形成五股艷麗的龍卷,向那道劍光迎了過去!砰然一聲巨響,那五s 龍卷和劍氣交接,頓時被劈得凌亂不堪,花瓣亂落如雨,然而那大蓬五s 桃雨,剛要落地,卻又仿佛受了無形之力的召喚,瞬間聚集在一起,幾個起伏間,越滾越大,將散碎的花瓣重新匯合,瞬間就已恢復成一團,又向劍光撲去。劍氣狂嘯,剛聚合的龍卷又被撕碎,但這五s 龍卷竟似毫無畏懼,分而復合,輪番向那道劍氣沖擊。五s 龍卷宛如五朵浮雲,變幻不定,時而狹長,時而滾圓,時而分開狂攻,時而抱團固守,最後匯聚成飛速旋轉的一團彩暈,由內向外,分為s 彩斑斕的五層,層層輪轉,將那道劍氣包裹在中心。劍氣左沖右突,無奈龍卷裂而復合,無窮無盡,一時竟也沖月兌不出。任碧奴的臉上卻看不到一分喜s 。她五指緩緩叩擊,似乎c o縱著龍卷的方向,然而她每一個細小的動作,仿佛都承受著巨大的壓力,片刻之間,已經冷汗淋灕,而她身邊旋轉的四頭老狐,更是步履蹣跚,脊背也被壓得生生凹陷下去,仿佛背著一塊無形的巨石,隨時都會倒下。紅線冷笑,手腕突然一沉,劍身如雪,竟被她強行挽起劍花,輪轉不定。劍氣受了催動,猛地一振,在五s 龍卷的包裹下飛旋起來,宛如盛開了一朵銀s 的夜蓮。劍氣越轉越快,那團夜蓮也越漲越大,竟將龍卷的包圍點點撐開。紅線揮開滿天凌亂的花影,拖著微跛的左足,向任碧奴逼來。她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宛如踏在任碧奴的心上。銀蓮在她手中徐徐盛開,五s 龍卷仿佛受到巨力的撕扯,發出淒厲的慘嘯,竟一點點變形,扭曲,越來越淡,越來越薄。任碧奴蹙眉,雪袖翻飛中,凌厲的鞭影終于月兌手而出!花飛狐躍,那條漆黑的鞭影瞬間一分為五,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從那團黯淡的龍卷中插了進去,彩影銀光紛紜錯落,就听砰的一聲巨響,第一條黑影和粉s 的龍卷匯集起來,猛地和長劍撞到了一起。劍華微微一滯,正要回頭將黑影攪碎,第二條鞭影又已攜著白s 的龍卷飛撲而至,重重地撞到劍脊上。長劍搖動,第三股力量從上而下,宛如鈞天狂雷,突地轟上劍身,紅線手腕微微有些凝滯,紫s 的瞳孔猛地收縮,正要將劍撤開,第四、第五道鞭影攜著淺碧、品紅兩道龍卷,宛如山岳崩塌,向著長劍直壓下來!紅線眼中紫芒閃爍,滿天華光竟也蓋她不住,長劍龍吟一聲,化為一條紫s 的長龍,向鞭影最盛處飛騰而去。就在一剎那間,五s 龍卷突然一震,竟瞬時匯為一體,在劍身周圍同時炸開!天空中盛極的月s 轟然破碎,滿天狂花亂舞,花葉一蓬蓬跌入泥土,四周沙沙之聲不絕,兩面山谷中,峻峭的巨石嗡嗡顫抖,似乎也被這一擊擊碎了一般!這一擊,已動用了五行遁甲中最高的奧義,周圍的桃花、妖狐、乃至風光霽月,山石泥土,莫不依照五行變化的規律,將力量凝聚在主人的一鞭之中,這一鞭的實力,已遠出任氏數倍之上,絕非常人所能抵御!紅線的身體宛如被一股極大的力量推逼著,向後飛退開去。她長嘯一聲,將手中寶劍猛然插入地下。天地嘶鳴不絕,她的退勢仍不能止,長劍在土地上劃出一道極深的痕跡。她的身子雖在後退,但她握劍的手依舊如此沉穩,沒有一絲顫抖。大地尚在震顫,紅線已止住了後退。她緩緩抬起眸子,看著地上的劍痕。不過兩丈七尺。紅線冷笑一聲,正要站起。任碧奴一聲嬌叱,五s 龍卷再度轟然而起!龍卷翻涌呼嘯,雜著萬道鞭影,與方才還未完全消散的殺氣累積在一起,向紅線飛襲而去!任碧奴森碧的眸子中透出一絲笑意。這是真正的殺著,也是絕好的時機!紅線剛要站起身來,身形方穩未穩,全身的重心,都在她已受傷的左足上。更何況剛才一擊之後,她原有的殺氣已然宣泄,新的殺氣還未凝結,這無疑是殺她的最好機會!任碧奴相信自己的判斷,因為這麼多年來,她的判斷從未錯過。神龕下,聶隱娘不禁嘆息道︰「任氏真是個非常優秀的殺手。」柳毅點頭道︰「是的,不過紅線比她更優秀。」聶隱娘搖了搖頭︰「紅線的武功雖高,但未必是個稱職的殺手。殺手最重要的,是制造、把握機會。從這一點看,任氏實在強得可怕。」柳毅搖頭道︰「你錯了。殺手最重要的不是把握機會。」他頓了頓,微笑道︰「而是夠狠。對別人狠,對自己也要狠!」紅線已處于絕境。她緩緩抬頭,紫s 的眸子在月光下竟宛如貓眼一般,只剩一線,然而那一線的紫s 竟是如此之濃,透出盈盈冷光,直可洞人肺腑,任碧奴也不禁一怔。她嘴角牽動,竟然透出一絲詭異的微笑。任碧奴似乎覺察出什麼,心中升起一絲狐疑︰難道她還有更為凌厲的絕招?任碧奴手上不免有些猶豫,她本就是個多疑的人。然而,這一擊實在太過凌厲,一旦出手,根本不容做收回的打算!龍卷狂襲而下,紅線竟突然躍起,舉劍眉心,向龍卷正面沖來。狂風凜冽,將她一身紫衣吹得獵獵作響,她縴弱的身影也如狂風中的枯葉,隨時會被吹倒。只有她的劍!她手中的長劍依舊如高山磐石,一任風急天高,兀自紋絲不動。龍卷猛地化開,將她的身體整個包裹起來,就見五s 彩光中,數條黑s 鞭影狂掃而至。幾條鞭影已觸上了她的胸襟。紅線的腳步沒有停止!瞬息間,她帶著狂意的紫眸已在眼前,任碧奴不禁為之一驚,正要將長鞭撤回,卻只覺眼前一片紫芒,耀得她睜不開眼楮。紅線手中的文龍寶劍化為流星,全力刺出。噗的幾聲悶響,鞭影重重打在紅線胸前,紅線猛地一咬牙,殷紅的血絲從她嘴角滲出,但她臉上的笑意卻更加森然——她的劍尖,已經刺入了任氏的左胸。任碧奴愕然。似乎沒有想到紅線竟如此狂悍,竟拼著生受了她的招式,也要把劍刺入她的胸口!她正在驚訝,胸前傷口突地一緊,疼痛陡然加劇,痛得似乎連呼吸都要停止!低頭看去,只見紅線勁力催發,長劍已完全透過了她的身體!紅線放開劍柄,半面浴血的臉上透出森森笑意,她的身子晃了兩晃,似乎再也支撐不住,緩緩向下滑去。紅線,傳奇中最負盛名的劍客,魔鬼一般的女人,終于也倒在了滿地落花之中。她紫s 的衣衫在月光下鋪陳開來,泛出陣陣幽光,幾乎透明的臉上散盡了濃濃的殺意,竟顯得如此清麗。任碧奴嘔出一口鮮血,也仰面倒下,她大口喘息著,試圖從泥土中爬起來。她知道,敵人就躺在身邊,只要能站起來,輕輕一擊,最後的勝利,就還是屬于她……然而,別說站起來,她連動一動的力氣都沒有了。她仰望著夜空,一道流星劃過,她的生命也正隨著胸口噴涌的血液,緩緩消失。今晚的月s ,竟似受了殺戮的感召,微微有些發紅。五年前?或者六年前,她殺掉魔刀堂堂主的那個夜晚,也是一輪緋紅的明月。那一次,在後花園中,她用九節鞭撕下了他的腦袋。魔刀堂堂主樊雲樓不是泛泛之輩,他的腦袋本來至少值一萬兩銀子。然而,沒有人會給她報酬,因為買主就是她自己。樊雲樓,這個她一生中唯一愛上過的男人,卻背叛了她。從此,她不再相信任何人。她的世界里,沒有朋友,只有敵人。一塊石頭,一株桃花,一只狐狸都懂得忠誠,只有人會背叛。那一夜,手起鞭落後,那個男人的鮮血噴灑在夜風中。那聲音竟是如此美妙,就好像夜月下的風笛一般。她沒有立刻走掉,而是躺在尸體身邊,听著笛聲,一直看到紅月東沉。如今這種聲音又響起了,卻是出自她的胸口。她美艷絕倫的臉上露出一絲疲倦的笑意,似乎想睡去了。輕輕的腳步聲響起,她勉強回頭看去,卻是聶隱娘。任碧奴微微苦笑道︰「來取我和紅線的刺青?」聶隱娘搖了搖頭,輕輕俯子︰「我想問你,有什麼遺願?」任碧奴想了想,喃喃道︰「遺願?」她的臉上露出一絲悲哀︰「是的,我要死了,連你也看得出我要死了。」聶隱娘默然不語。任碧奴輕笑了幾聲,卻又劇烈咳嗽起來,半晌,才輕聲道︰「我做錯了什麼?我不過是想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二十四年了,多少次,我靠著自己,一步步挺過來,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任何人幫我……可是我不怕,我只是不想再做別人的棋子,想要z y u地活著,難道這也錯了麼?」她的聲音有些顫抖,碧綠的眼波漸漸散亂,粉雕玉琢的臉上褪去了狐媚的神s ,透出些許哀艷無助來。瀕死,並沒有削減她的美麗,反而讓這種美麗更加驚心動魄,就如盛開後的優曇,一世一次的美麗,美過了,就再不會有。聶隱娘默默地看著她,道︰「你沒有錯。錯的是這個游戲。」任碧奴又咳出幾口鮮血,鮮血將她雪白的衣襟都染紅了,仿佛雪地里綻放的夭桃。「游戲……」她喃喃地念了幾次,眸子突然亮了起來,嫣紅的血s 又出現在她臉上,看去動人無比。然而,聶隱娘知道,那不過是回光返照。她突然低頭,一把撕開自己胸前的衣襟,凝脂般的肌膚已被鮮血濡濕,印出一幅青郁的刺青。她低聲輕笑著,一手封住胸前幾處大穴,一手探入破碎的胸衣,緊握住沒入體內的劍柄,將它寸寸拔出。筋脈碎裂的聲音在空中響起,听去真如刮骨磨牙一般,令人膽寒。聶隱娘不禁愕然,她被紅線一劍透體,心脈斷絕,決無可救,全仗內力根基尚好,才能勉強支撐到現在。此時拔出長劍,只怕須臾就要命喪當地。任碧奴的臉s 卻異常平靜,她一面掣劍,一面低頭笑道︰「或許我錯的,就是不信他人,而你們,卻有朋友,可以一起面對……」她抬起頭,望著那輪碩大的紅月,眼神漸漸散開。朋友,伙伴,這些詞是如此陌生,陌生得宛如一個相隔多年的夢境。是的,只是夢境。只是驚醒在冷夜寒風中,瑟瑟發抖,破碎一地的靈魂。多少次從惡夢中醒來,血腥之氣猶自縈繞在鼻端,她抱著被子,獨坐在暗夜深處。月華灑在床前,冷得驚人,一如她戰栗的身體。四周空寂無人,唯有那五只老狐,蜷曲在她腳下,毛發蓬開,怪異的氣息中,透著若有若無的溫暖。是她,親手殺死了身邊所有的人——情人、敵人。再沒有朋友,再沒有伙伴,甚至再沒有足以交談的人。寂寞,就是她的命運。唯有那一頭頭狐狸,一直端坐在身邊,睜開蒼老的碧眼,狡黠地看著她,陪伴著她。就如同山頂的蒼蒼老仙看著山崖邊的孤寂少女,只是一個寂寞陪伴另一個寂寞,彼此相伴了無窮的歲月,卻永遠無法開解她心中的結。如果有伙伴……她微微苦笑,對于傳奇而言,伙伴,也許是最奢侈的夢,而孤獨卻是最深的痛,痛得讓人窒息,讓人瘋狂。也許正是如此,她才甘願冒著絕險刺殺主人,希望能在徹底變瘋之前,擺月兌這暗無天r 、無法言說的惡夢罷。可惜,她輸了。任碧奴的目光收了回來,落在柳毅和聶隱娘身上,他們,竟然在這血雲壓頂的殺戮之鎮,走到了一起。她的笑容中有一些羨慕,也有一些嫉妒,微微笑道︰「希望你們真的是很好的伙伴,能夠堅持到走出修羅鎮那一天……」她語聲一梗,一口氣難以續上,喘息了良久,才道︰「你們勝了,證明你們才是更好的刺客,做樊于期的,應該是我……」她言罷手腕一翻,血花飛濺,劍身被完全掣出,紫s 的華光照亮了她蒼白的容顏,顯出一種懾人的決絕來。劍光騰起,亂血如花開謝,那幅刺青竟被她自己生生剝下!雖然封住了要穴,但任碧奴胸前的鮮血依舊狂涌不止,整個身子都被染紅,她的聲音已如游絲︰「把手給我。」聶隱娘遲疑了片刻,卻終于不忍拂她之意,將手伸到她面前。任碧奴掙扎著,將失血的雙唇湊到聶隱娘手邊,吐出了一枚蠟丸,而後將刺青也放了上去。她的聲音更加虛弱,有些自嘲地輕笑道︰「狐的內丹,也是徐夫人的匕首……見到主人的時候,別忘了……」她碧綠的雙眼徐徐闔上,身體也冰冷下去。第十章喪家犬穴

聶隱娘將任氏的身體輕輕放下,良久不語。月華流照而下,仿佛給她披上了一件霜衣。她突然拾起任氏手中的長劍,向昏迷中的紅線刺去!一枝碧桃突然從一旁彈起,帶起凌厲的風聲,向她電sh 而出!聶隱娘猝然側頭,長劍月兌手,插入泥土,而那枚碧桃從她左腮畔劃過,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聶隱娘的發髻也被打散,秀發如瀑布般瀉下。她緩緩抬頭,青絲下的雙眸卻透著譏誚的笑︰「柳毅?」她的笑聲有幾分嘲諷,幾分失望,幾分憤怒︰「這就是所謂的伙伴?」柳毅將桃枝扔開,臉上的神s 有些歉然︰「我不想傷你,但更不能讓你殺她。」聶隱娘冷笑道︰「為什麼?」柳毅張了張口,卻y 言又止。聶隱娘冷笑了一下,綰起散發,冷冷看著紅線道︰「我剛才查看過,她的傷勢並不重。五行遁甲陣的威力加上任氏的鞭法,本足可以重創她,然而赤狐一開始就被斬殺,任氏勉強發動五行遁甲,威力也已大不如前。依紅線的修為,最多三個時辰就可以醒轉。如果現在不殺她,我們有七成的可能會死在她劍下。」柳毅嘆息了一聲︰「你所言極是。」聶隱娘微哂道︰「但你還是不會讓我動手,是麼?」柳毅的神s 有些無奈︰「是。」唰的一聲,劍華秋虹一般橫亙在兩人之間。聶隱娘劍尖斜指,正對著柳毅的咽喉。文龍寶劍發出y n森的紫氣,將柳毅的臉映出一片寒光。而她的眼楮卻比劍氣還要森冷。柳毅站在她的劍氣中,雪白的衣衫都被照得發紫。但他臉上始終淡淡的,帶著幾許歉然,也帶著幾許堅持。他並不想與聶隱娘一戰,但如果她依舊要殺死紅線的話,他也只得一戰。兩人就這樣久久對峙著。聶隱娘突然將劍插入地下,冷冷道︰「我們的合作到此為止。」轉身向桃林外走去。「站住!」柳毅在她身後道。聶隱娘止步,卻沒有回頭。柳毅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在任氏交給你刺青的時候,我在神龕上發現了這個。」他頓了頓,衣袖中發出一陣細響,似乎從懷中取出了什麼東西︰「它取代了山神的位置,端坐在神龕里面,身前的供桌上還供上了一炷香。你若不願看,就走。」聶隱娘心中猛然一動,她似乎已經料想到了他說的是什麼,忍不住回頭。柳毅手中舉著一個女圭女圭。還是那個骯髒的布女圭女圭。碩大的臉上墨跡斑駁,破碎的白布被里邊的稻草高高支起,顯得瘦骨嶙峋。然而,它臉上繪著的肖像,駭然已從王仙客變成了任氏!筆法簡潔,卻將任氏死亡前的神態刻畫得栩栩如生,仿佛就在片刻之前,畫者還在任氏身邊,貼身臨摹。墨跡正濕,散發出濃厚的香氣。這種香氣極為特殊,應該出自桑翰齋名師所制九極三玄墨,又摻入了龍涎香而成。數年前,聶隱娘曾在主人的書房中聞到過。聶隱娘心中突然升起一陣沒由來的噩寒,失聲道︰「難道,難道剛才主人就在我們身旁?」柳毅臉s 有些沉重︰「未必只是剛才,或許一直都在!」聶隱娘深吸一口氣,禁不住將目光投向周圍。月影婆娑,微風過處,桃影層層浮動,透出濃郁的花香。花香與墨香混合在一起,沁人心扉,然而這馥郁的香氣中,卻始終透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那是死亡的氣息。柳毅將女圭女圭拋開,長長嘆息了一聲,他此刻的笑容剝去了層層偽裝,顯得如此疲憊︰「我不讓你殺紅線,有不得已的理由,但我想讓你知道,我們目前的境遇,已不容選擇。」他深深地看了聶隱娘一眼︰「我們不能選擇命運,但我們至少能選擇彼此。」這一次,他沒有向她伸出手,但目光卻是前所未有的真誠。聶隱娘看著他,臉s y n晴不定。過了良久,她終于道︰「任氏一生不相信任何人,但她最後還是選擇相信了我,所以……」聶隱娘冰冷的臉上展開一抹無奈的苦笑︰「我也再信你一次,不過這是最後一次。」任氏死後,桃林中的詭異迷障似乎也隨之消失,露出一條幽微的小徑,一直延伸向遠方。兩人對視片刻,向小徑深處望去。兩人眼前的月s 卻陡然一暗,小徑兩側,萬株碧桃仿佛受了無形之力的催動,詭異地搖曳起來。大片桃林再次沿著五行的方位,緩緩蠕動。冰冷的殺氣又籠罩在這片土地上,卻比剛才的更加強大、森冷。那條幽微的小徑也漸漸合攏,似乎就要消失在密林中。兩人駭然四望,只見桃林上濃濃的黑雲正從四面八方,飛馳而來,片刻之間,就要將月光侵蝕殆盡。他們當然還沒有忘記,剛才就在那片黑雲中,任氏的攻擊是何等神出鬼沒,難以抵擋,而這次的敵人明顯比任氏更為可怕。他們似乎能看到敵人正潛藏在夜s 之中,隨時會向他們發出致命一擊!柳毅大喝一聲︰「走!」拉起聶隱娘,迅速地向就要消失的小路逃去。桃枝紛拂,向兩人紛紛擁來,重重地抽打在兩人身上,刺破衣衫,直扎入肌膚。但他們根本顧不得這些,只低頭向前飛奔而去。也不知逃了多久,身後的喧囂才漸漸平息。腳下的小路卻也到了盡頭。眼前是一片亂石崗,寸草不生,唯有無數栲栳大的山石,凌亂地堆砌在山谷之中。在月s 下看去,仿佛潛伏著千奇百怪的異獸,隨時都要搏人而食。聶隱娘和柳毅停下腳步,月光清冷,照出兩人衣衫襤褸,滿身傷痕的樣子。柳毅拂了拂衣,嘆息了一聲︰「想不到我也有惶惶如喪家之犬的一天。」看著他披頭散發,白衣襤褸,臉上也被劃出了兩三道血痕,聶隱娘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然而她的笑容瞬間凝滯。——在他們前方不遠處,竟有一個半人高的土洞,洞上竟用紅筆寫著幾個大字︰「喪家犬穴」!周圍山石高聳,似乎再沒了別的出路。敵人仿佛九月獵兔的獵人,將野兔四處追趕,再故意網開一面。等驚惶失措的野兔們爭相向著那一面逃竄的時候,再持了木棍守住網口,逐個擊斃。聶隱娘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著柳毅︰「怎麼辦,進去麼?」柳毅微微苦笑道︰「既然已是喪家之犬,能有一穴容身,也是好的。何況主人如此刻意安排,想來也會給我們留下點特殊的禮物。」聶隱娘點了點頭,低頭向洞中鑽去。柳毅本想讓她跟在自己身後,卻沒想到她這麼要強,一下拉她不住,也只得由她。洞口後是一個狹長低矮的通道,只容一人躬身前進,四周的山石十分干燥,地上還鋪著一層松軟的泥土,除此之外,再無異常之處。兩人也不知在黑暗中模索了多久,前方的地勢突然一擴,仿佛隧道後連接著一個極為寬敞的洞穴,里面透出熊熊的火光來。無論如何,在黑暗狹窄的隧道中前行了那麼久,看到光亮終歸是一件可喜的事。聶隱娘松了口氣,站直了身體,向著光亮來處邁了一步。洞口光芒中的一縷仿佛微微跳動了一下,又仿佛沒有。仿佛數十支燭火正在燃燒,其中最不起眼的一支卻偶然被風吹動了一下。聶隱娘心中卻涌起一種奇怪的感覺,或許僅僅只是直覺,她向一旁側了側頭。唰的一聲輕響,一把冰涼的匕首擦著她的咽喉而過,重重撞在一旁的岩石上,擊起一串火花。幽微的火光中,聶隱娘看見了一雙被仇恨點燃的眼楮,而那眼中的怨毒卻是如此熟悉。聶隱娘失聲道︰「謝小娥!」來人正是謝小娥。只見她披頭散發,滿臉血污,衣裳已被烤得半干,卻依舊能看出江水的污漬,一雙長袖已被撕成襤褸的布條,足有寸長的指甲斷折了好幾根,血跡斑駁的手中握著兩柄雪亮的匕首,惡狠狠地看著聶隱娘。她的眼楮根本不像人眼,而像一只窮途末路的狼的眼眸。聶隱娘一怔間,謝小娥抽回匕首,發出一聲尖叫,再度向她撲去。聶隱娘手中已經沒有了血影針,隧道又極為狹小,根本不容轉身,倉促之下,聶隱娘的身體宛如從中折斷,深深向後仰去。她整個人都化為一彎秋虹,將謝小娥飛撲之勢化開。噗的一聲輕響,地面塵土飛揚,謝小娥整個人從聶隱娘身前翻了過去,兩只匕首齊齊插入土地當中。她一咬牙,就要全力將匕首拔出,再向聶隱娘刺去,雙手卻猛地一軟,反而被匕首反挫之力拉得坐在了地上。她體內血影針的余毒終究沒有完全驅除,方才這一擊看似凶猛,其實已是強弩之末。聶隱娘勉強躲開這一擊,也覺得全身酸軟,冷汗淋灕,正要起身,就見謝小娥大叫一聲,扔開匕首,跳了上來。聶隱娘大驚,向後退去,耳畔卻傳來轟的一聲巨響,腳下的一塊碎土蓬然散開,大地上竟然裂開一個三尺見方的洞口。聶隱娘左足踏空,身子再也站立不住,向下跌去!身後柳毅一聲驚呼,上前一步,想要抓住她,卻又如何能及?謝小娥伏在洞口,爆出一陣狂笑,也縱身跳了下去。洞穴向地底延伸,彎彎曲曲,去勢又十分陡峭,聶隱娘完全止不住下落之勢,順著隧道向下飛速滑落。好在洞穴雖陡,但周圍的泥土卻光滑柔軟,只要護好手足,也不會受傷,也不知過了多久,聶隱娘眼前突然一花,還不待她看清,身子已然重重地跌了出來。天旋地轉,聶隱娘只覺全身骨骼經脈都要碎裂了一般,正要掙扎起身,一團黑影卻從隧道口飛出,狠狠將她抱住!謝小娥!她整個人都伏在了聶隱娘背上,雙手在她胸前絞成鎖紐,再也不肯松手。聶隱娘大驚,這算是哪一門的招式?她鎮定心神,深吸一口氣,要將謝小娥甩開,無奈全身酸痛非常,完全不能發力,空有千種應對的方法,卻半點也施展不出!塵土紛飛,謝小娥此刻全然沒有了高手風範,猛地一口向聶隱娘的脖子咬去。聶隱娘大驚之下,y 要躲閃,卻被她抱得喘不過氣來,用盡全力,也只是微微側了側頭。她這一側之下,謝小娥森白的牙齒向旁邊微微錯開,刺破肌膚,幾乎擦著主動脈邊緣而入!這一口咬得極狠,鮮血順著謝小娥潔白的牙齒淋灕而下,瞬間染紅了她半張面孔,看去宛如羅剎浴血,猙獰異常。好在,她此刻體內內力也已所剩無幾,無法咬得更深,一時還不至致命。聶隱娘又驚又痛,無奈之下,也顧不得武功招數,只得全力掣肘,向謝小娥腰間撞去。一聲悶響,手肘重重撞在謝小娥腰上,痛得她全身一陣抽搐,然而謝小娥絲毫沒有松口的意思,反而咬得更緊!聶隱娘急速失血,也顧不得章法招數,胡亂向謝小娥身上撞擊。謝小娥一面緊咬牙關,一面盤身上來,兩人一起滾入泥土。兩人此刻都是內力大損,比普通人強不了多少,然而謝小娥本是男兒之身,力氣還是大了一些,加上她恨聶隱娘入骨,此刻已失去理智,和瘋狗野狼無異,在地上貼身肉搏,竟完全佔了上風。突然,身後的隧道砰的爆開一蓬塵土,又一條人影飛撲而出,將冰冷的匕首貼上了謝小娥的脖子︰「放了她!」白衣緩招,落在兩人身後,卻是柳毅。謝小娥口中發出嗚嗚的怪笑,狠命噙著聶隱娘的血肉,用力搖了搖頭。她的目光狂烈,就宛如一頭餓了很久,好不容易獵得食物的病狼。鮮血狂涌,聶隱娘臉s 已因失血而蒼白。她這一生中,不是沒有敗過,也不是沒有受過傷,但從沒有一次敗得如此難看,也沒有一次敗在如此詭異的招式之下!對方完全不是人,?且煌販 竦囊笆蓿?br/gt;柳毅猶豫著,似乎有些投鼠忌器。謝小娥全然不顧柳毅的威脅,再次將聶隱娘按倒,兩人在塵土中糾纏翻滾,血花不住飛濺,將土地染紅了大片。謝小娥越咬越深,聶隱娘擊向謝小娥的手肘卻一次比一次發軟。柳毅再也忍不住,逆提匕首,刀柄在謝小娥腮上猛地一撞。謝小娥哇的松口,吐出一口鮮血,幾乎被撞得昏厥過去,半張清秀的臉立刻高高腫起。聶隱娘趁機掙月兌糾纏,靠在土壁上,不住喘息。她咬著牙從裙袂上撕下一條青布,掙扎著將傷口包扎起來。她臉s 蒼白如紙,雙手顫抖,幾乎連布條也握不住了,動作卻依舊一絲不苟。柳毅上前一步,將謝小娥從塵土中拉起,順勢封住了她的穴道,正要問話,前方突然亮起一團火光。火光幽微,照出前方一條隧道。隧道並不太長,依舊十分狹窄,壁上坑窪不平,似乎直接鑿土而成,未加任何修飾。隧道的盡頭是一個略大的土門,土門緊閉,一支人臂粗的火炬深深插入門中,火光正是從那里傳來。火炬下方纏繞著一根紅s 的絲帶,絲帶末端似乎還掛著一塊淡黃的碎布。地道里沒有一絲風,那塊黃布卻在輕輕搖曳,仿佛一枚永不停息的鐘擺,又或者,觸動它的人才剛剛離去。柳毅拋開謝小娥,趕到門口,一把將黃布扯下。「黃布」入手ch o濕滑膩,還透著隱隱的血腥之氣。柳毅心中一驚,將手中之物移向火把。那並不是一塊破布,而是一張巴掌大的人皮。人皮呈扇型,蜷曲在他的手上,切口異常整齊,仿佛一塊被熟練的廚師j ng心切下的餅。它似乎已被j ng心擦洗過,並沒有染上太多血跡。搖曳的火光照在這塊失去生命滋養的皮膚上,將它涂上一層詭異的s 澤,凸現出一幅青郁的刺青來。刺青的中心是一片小園,里邊長滿荒草,一棵大樹下,漆黑的泥土被挖開一方深坑,深坑中,一個男子背對眾人而跪,頭顱卻滾在一旁,沾滿灰土。大股鮮血從切口處涌出,湮濕了坑中的泥土。一個衙役打扮的老人右手握著沾血的長劍,左手卻扶著一名昏迷的女子,臉上露出y n森的笑容。那老者的容貌極為傳神,須發皆白,臉上布滿皺紋,但眼楮中卻透出貪婪、得意、狠毒的冷光,仿佛深夜中獵得食物的鴟梟,正站在樹梢發出得意的長鳴,讓人不寒而栗。柳毅一時卻怔住了,這又出自哪一部傳奇?他所知道的唐傳奇中絕沒有這樣的場景!聶隱娘強行支撐起身體,趕了過來。她看了一眼刺青,也皺起了眉頭,這幅場景實在太過詭異,根本想不起出處。這又是屬于誰的刺青呢?柳毅沉思了良久,似乎想起了什麼,月兌口道︰「難道,這是王仙客?」聶隱娘訝然︰「王仙客?可是《無雙傳》中怎會有這樣的景象。」柳毅搖頭道︰「如果這些刺青僅僅是依照唐傳奇而來,裴航搗藥的石臼也不會被打翻。你還記得《無雙傳》的故事麼?」聶隱娘點了點頭。柳毅道︰「王仙客的表妹劉無雙,家道敗落,被沒入宮廷。王仙客y 求一見而不得,所以托一名姓古的老押衙代為尋找。半年後,這名古押衙讓無雙服下了暫時致死的毒藥,將她盜出。他將無雙帶到王仙客府上,讓知道事情原委的家奴塞鴻到後院挖了一個土坑,等土坑挖成,古押衙手起刀落,將塞鴻斬于坑中。而後自己也橫劍自盡。如此,一切知情之人都已滅口,王仙客和無雙隱姓埋名,遠走高飛。這是《無雙傳》本來的結局。」他的聲音一沉︰「然而,這卻不是主人想要的結局。」聶隱娘喃喃道︰「你是說,主人改寫了《無雙傳》的故事?」柳毅點頭道︰「正是。在主人的故事中,古押衙殺死的不是塞鴻,而是王仙客。最後和無雙遠走高飛的也不是苦尋她數年的表兄,而是這個姓古的老押衙。這樣一來,傳奇中救人危難的俠客,便成為了最為y n險狠毒的小人。」聶隱娘深深吸了一口氣︰「主人這樣改寫《無雙傳》,又是為了什麼?」柳毅搖頭道︰「不知道,或許是想告訴我們,所謂傳奇的真相,不過一場場華麗而骯髒的騙局。又或者,這本來只是主人一時興起的玩笑。」他自嘲地搖了搖頭︰「這一切本來就是一場玩笑,而我們則是玩笑中供人消遣的工具。」聶隱娘握緊雙手,眼中閃出憤怒的神s ,她抬頭望著眼前這扇土門,幽光搖曳,那枚火把竄起陣陣輕煙,似乎隨時都要燃盡。她的眸子迸出懾人的寒芒,道︰「至少,主人告訴了我們一件事……」她突然上前一步,用力將土門一推。塵土亂舞,土門應聲而開。眼前是一方新挖開的土坑,坑的zh ngy ng,一個錦衣男子背面他們而跪,頭顱不翼而飛,脖子上一大片皮膚也被生生剝去,露出暗紅的血肉來。尸體身前插著一柄寶劍,劍上黑血未干,一顆頭顱滾落膝下,眉目依稀可辨,赫然正是不久前已死在鹿頭江上的王仙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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