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危機四伏（21）
深夜，吳小凡回到家中，鄒三毛興奮地伺候哥哥洗澡，然後高興地和哥哥躺在一張床上，兄弟倆開心地述說著過去和現在、以及將來，入黨時的心情，宣誓時的激動，這些年來的風險，今後的使命等等，完完全全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
在接下來的一個星期里，魏明陽天天跑來周公館叫上胡鵬上街購買一些東西，並回家整理好了衣物，胡鵬還將收藏的匕首交還給魏明陽，並把房子托付給鄰居照看，還小崔開著吉普車竟然成了兩人的跟班。吳小凡也忙碌著購買去上海的船票，老周卻在收到中央同意魏明陽和胡鵬去香港讀書和工作的電報後，趕緊又讓吳小凡以黑衣人的身份把消息和到達香港後的聯系方式轉告給胡鵬，但強調不得告訴魏明陽，因為這是與香港地下黨保持單線聯絡的組織紀律，任何人不得違反。同時，魏懷中利用自己的身份和關系讓上海保密站定購好了兩張去香港的客輪票，也就等同公開了兒子要去香港讀書的消息，同僚們自然要表示祝賀。當然，地下黨的除奸行動也悄悄地展開，四名已經混入黨內的特務不僅被抓獲，而且在其住處都搜查出了電台、密碼本、槍支彈藥、小型照相機等，他們的下場自然是秘密處決，至于其他暫時沒有對地下黨造成威脅的另外三人就留著等待吳小凡的命令再處理。吳小凡得到特務被處決的通報後也不向魏懷中報告，因為這些特務已經交由自己掌控，何況伯伯已經將他們的生死交給自己定奪，在伯伯沒有問起的情況下也就沒有報告的必要，等機會成熟後再提也不遲，至于留著另外三人卻是為了防備南京的毛人鳳，一旦有一天他突然問起時，這三人也就能充當掩護者的作用，免得引起不必要的疑心。
1946年7月15日清晨，魏明陽和胡鵬在魏懷中夫婦和魏明月、曾副官夫婦和兒子、吳小凡和鄒三毛、小武雄的護送下乘車來到碼頭，魏明陽含淚與大家一一擁抱告別，胡鵬卻深深地向大家鞠躬表示感謝，魏夫人母女和小武雄、曾副官的兒子也哭著送別。
魏懷中瞧著吳小凡和鄒三毛提著皮箱送兒子和胡鵬走上輪船後，沖著身邊的曾副官小聲地︰「胡鵬能逃過這一劫是他的造化，但願他真的不是共黨，否則明陽死無葬身之地。」
曾副官吃驚地︰「長官為何有此一說？」
魏懷中苦笑道︰「小凡能原諒明陽對他的暗殺，純粹是顧慮到親情，胡鵬能活著離開武漢，因為是有明陽的庇護，難道你真的相信胡鵬不是共黨，明陽暗殺小凡不是共黨的指使？」
曾副官愣愣地︰「你的意思是小凡隱瞞了實情？」
魏懷中說︰「為了明陽，小凡只能放過胡鵬，我也同樣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因為要是處決了胡鵬，而保留了明陽的話，不僅他的那些同學會把明陽當做出賣者，而且共黨會把明陽當做叛徒鏟除，所以我和小凡不得不放他一馬。可我擔心的是，他倆到了香港後如果繼續與共黨保持聯系，那麼明陽就有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曾副官焦慮地︰「那您怎麼還同意他去香港，為何不強迫他月兌離共黨？」
魏懷中搖頭道︰「一個人對信仰的堅持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明陽與胡鵬在昆明相識，也就表明他在那時就接受了**，從他竟敢暗殺自己的哥哥就可看出，他已經是鐵石心腸無可救藥，我們不可能強迫他月兌離共黨，如果我不同意他去香港，他就有可能死在我的手上，甚至于害死我們全家，及連累到你和小凡他們，還去了香港，他要是再干傻事，我們也就可推月兌責任，可他畢竟是我的兒子呀，明知他是自尋死路，我卻不能挽救他，這種無奈又有誰能夠懂得？」他流下了傷感的熱淚。
曾副官也感慨地︰「可憐天下父母心，但原明陽能懂得您和小凡的一片苦心。」
客輪上，吳小凡和鄒三毛跟隨魏明陽和胡鵬走進客艙把皮箱放在兩人的床鋪上，然後與胡鵬握手說︰「保重！」然後又與魏明陽擁抱，並在他耳邊輕聲地︰「明陽，不論你信仰什麼，父母的養育之恩重于泰山，親情永遠不可抹滅，你父親能讓你和胡鵬離開，純粹是為了親情才網開一面，保重！」
魏明陽一愣說︰「小凡哥，看來你和我父親都是心知肚明，既然你們能放過我和胡鵬，為何不能……」
吳小凡急忙伸手封住他的嘴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一切的一切只能讓歷史來書寫，但願塵埃落定時我們都還活著，保重！」
魏明陽迷茫地︰「保重！」
鄒三毛也同兩人握手道︰「胡鵬、明陽，多多保重。」
胡鵬和魏明陽將兄弟倆送出客艙，站在走廊上瞧著兩人走上碼頭的背影，他小聲地︰「明陽，吳小凡的心如同他的背影讓人無法猜透，以他的偵探和思維判斷能力，及殘害**人的罪惡劣跡，他應該不可能放過我，可他又為了你而放我一馬，這讓我有點不可思議。」
魏明陽說︰「是啊，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他，但不論是國民黨、而是**，將來在書寫抗日戰爭這段歷史時，他吳小凡擔當得起民族英雄這個稱號，可蓋棺定論時，就不知道他的個人歷史會如何書寫了。」
這時，啟航的汽笛聲響起，船工撤去了通往碼頭的船板，輪船駛離碼頭，魏明陽趕緊揮手呼喊道︰「爸爸、媽媽、明月、小凡哥，再見！」
魏懷中夫婦和明月哭泣著也揮手喊道︰「明陽，再見！」
魏明陽望著哭泣的親人也禁不住熱淚奔流，哭呼道︰「爸爸媽媽，保重。」
胡鵬也含淚揮手致意，因為不論怎麼，是他們放棄了對自己的屠殺，在情感上來說他們是自己的恩人，雖然這種恩義只能針對個人，代替不了政見之爭，但自己的人生將永遠保存著這份情義。
吳小凡他們站在碼頭上注視著漸漸遠去的客輪，直至輪船消失在浩蕩的長江之中，大家的心里卻都有著心照不宣的疑惑，此次分別是否還能再次相逢誰也不知道，一切都只能听從天意，也就是說生死由命。
7月18日，王強領著一幫車夫朋友用掛著大紅花和貼著喜字的黃包車把新娘子拉回了家，車夫們的妻子便在家里忙碌著準備酒宴，街坊鄰居也都跑來燃放鞭炮和把桌椅板凳搬來在小院里擺好，雖然新娘已經年過三十，但清秀的臉龐和苗條的身材還是受到了大家的夸贊。
晚上，大家鬧完洞房後歡笑著離去，王強和妻子趕緊去廚房準備飯菜，小彭卻站在院門外注視著小巷口，當看到鄒三毛身穿便衣匆匆而來時，他趕緊輕問道︰「三毛，小凡呢？」
鄒三毛笑著關上院門，吳小凡身穿夜行裝如幽靈般從屋脊上飄落下來，並小聲地︰「小彭，我的身份你姐姐知道嗎？」
小彭搖頭道︰「我們沒說，為了你的安全，讓不讓她知道由你決定。」
吳小凡便沖著弟弟說︰「三毛，你等會再進去。」
鄒三毛說︰「我知道。」
吳小凡和小彭走進堂屋小聲叫道︰「王強哥，我來了。」
王強趕緊拉著妻子出來說︰「月娥，這就是我師弟。」
彭月娥驚訝地瞧著神秘的蒙面黑衣人，然後微微躬身道︰「師弟好！」
吳小凡抱拳道︰「嫂子好！」
彭月娥熱情地︰「師弟請坐。」
吳小凡盯著她說︰「嫂子，我的身份因為非常的特殊，不便在你面前露出真容，得罪之處請你原諒。」
彭月娥笑著說︰「我知道，這是紀律，王強和我弟弟都叮囑過我，不能過問你是誰，更不能向外人說他有個弟弟，我會永遠保守這個秘密。」
吳小凡瞧著她平靜的臉龐，一雙大眼楮里卻透露出一種讓人感到信任的堅強，這是一個革命者對信念和理想的執著表現，這樣的人也就必須充分地相信她，因為只有相互信任，才能讓她體會到同志之間彼此的尊重，她也才會為了黨的事業堅強不屈。于是，吳小凡慢慢地取下了頭上的黑布套，微笑著說︰「嫂子，祝你和王強哥新婚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