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鐺!……嗤!……噗!……」
「 !!」
「去死!!」
「啊!!」
……
鋒刃的交擊,絕望的慘叫,奮力的呼喝,憤怒的狂吼,低沉的申吟……無數聲音交雜,爆發,將雪夜的寂靜徹底碾碎。
純白的雪原瞬間變為慘烈的戰場,一只只閃爍著寒光的長戈破開空氣,往來穿梭,踫撞,濺sh 出一顆顆生命之花。一腔腔艷紅的熱血潑灑,在寒冷空氣中迅速凝結,于白s 的畫布上涂抹出一幅扭曲抽象的死亡之畫。
「無聊,無趣,沒有一個能打的。」
北風卷地,晶瑩的雪花漫天飛舞,每時每刻都有生命消逝的慘烈殺場中,李夢然黑發束肩,一身白衣,在尸山血海,遍地狼藉中漫步前行,雪白的衣衫點塵不染,隨風飄逸。他劍未出鞘,一臉漫不經心,眸光閃動,在戰場中隨意四下打量,與周邊的環境格格不入。
「一二天了,果然沒有驚喜啊。既然不會再有援軍,那麼這些燕人中稍微有趣的,只有那個家伙了。」
在戰場外圍游蕩了好一會兒,依然沒能發現滿意的獵物,李夢然搖搖頭,腦海中閃過一個身材高大,手持鐵錘的壯碩身影。
「算了,湊合著打吧,是誰說軍中多高手的?」
他嘆了口氣,踏雪向戰場zh ngy ng走去,遠遠的,便能听到那邊傳來的轟鳴聲和某個壯漢粗獷的呼喝聲。
「去死吧!虎狼秦人!」
雖然李夢然一身白衣,在雪地中不太顯眼,但戰場上敵人眾多,眼楮也多,總會被某些人發現。何況,這家伙還大搖大擺的在眾人廝殺的戰場上「散步」,簡直就像是在放群嘲。
一名落單的燕國士兵看見李夢然,立刻俯,箭步沖來,大喝一聲,手中的長戈當胸刺出,一張年輕的臉已經扭曲,瞳孔中燃燒著仇恨的火焰。
「嗤。」
鋒利尖銳的戈刃破空而至,李夢然視而不見,面無表情的邁步向前。眼著著長戈便要刺入胸口,扎出一朵妖艷的血花,下一剎那,一道細細的銀線在虛空中一閃即逝。隨後,他微微側身,繼續前行,而那名燕國士兵的身體則如同雕像般凝固在空氣,瞳孔急劇收縮,抖動,一臉驚懼。
嚓…… 嚓…… 嚓……
當李夢然走出三步之外,銅戈的前端忽然沿著一處光滑如鏡的切口墜落,砰的一聲在雪地上砸出一個淺坑。而後噗哧一聲輕響,一大蓬鮮血沿著一道斜線自士兵的胸月復間噴sh 而出,潑灑在瑩白的積雪上,冒出一片白氣。
「鐵……鐵……錘……」
士兵嘴角溢血,艱難的轉過身子,望著李夢然的背影,雙目圓睜,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麼,嘴角翕張,似乎想說些什麼。然而,巨大的傷口已經將他的生命力抽空,片刻之後,只能不甘的倒下,無聲無息的匍匐在冰冷的雪地中,漸漸被同化成一具冰冷的尸體。
之後,又有幾名燕國士兵沖上來,想要阻擋李夢然前進的腳步,不過無一例外,只見一條條銀線閃動,鮮血噴涌,他們紛紛撲倒在李夢然腳下,沒能拖延一點時間。一直到死,他們甚至都未能看清李夢然拔劍的動作。
又來了?唉,不作死就不會死,你們為什麼就是不明白呢,非得將自己的命往我的劍上送。
沒過多久,李夢然便已接近戰場zh ngy ng,這時,又有一名燕國士兵向這邊埋頭沖來,李夢然心中一嘆,手掌輕輕撫上劍柄,準備給那人一個痛快。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年輕的燕國士兵並沒有攻擊他,只是眼含熱淚的自他身邊疾奔而過,徑直向戰場之外沖去。
「鐵……錘……你們……等……」
擦肩而過的剎那,李夢然隱約听見那人哽咽著說了些什麼,不過聲音太過模糊,許多都听不清楚。
「逃兵……麼?」
站在原地,看著那人轉眼間遠去,背影沒入風雪中,李夢然歪頭想了想,不再理會,繼續前行。片刻之後,一個高壯的身影終于出現在他眼前。
「 啊!!」
怒吼聲往來回蕩,如雷鳴震天,那人一擺長臂,一只連著鐵鏈的巨大的青銅鐵錘呼嘯破空,挾著風雷之聲,在身周甩動一圈。
砰砰砰砰……
鐵錘撞擊,周邊的一圈秦兵被瞬間擊飛,口吐鮮血,甲冑破碎,身體高高飛起,又向下餃子般接連落下,在積雪上留一個個人形坑洞,暈死過去。
「兄弟們,一定要守住營地,阿綱已經出去求援,馬上就會有援軍到來!」
收回鐵錘,他一邊高聲大呼,鼓舞士氣,一邊秦軍陣營中往來沖殺,所過之處,錘影飛舞,一個個秦軍被帶著巨力的鐵錘擊飛,震暈,砸死,無一合之敵。直到,一名白衣少年出現在他面前。
「你們都讓開吧,這個人是我的獵物。」
李夢然擋在那人身前,說話的聲音不大,卻清晰的傳入周邊所有秦軍耳中。
「這……」
穿著黑甲的秦國士兵們互相看了看,遲疑了片刻,終于還是退了下去,去尋找其他對手了。反正他們一時之間也奈何不了這個大塊頭,反而給他殺了很多兄弟,既然有人要接手這個麻煩,又何不順水推舟的離開的。而且,李夢然的劍下從來沒有一個活口,他們也不用擔心上頭的責問。
當然,不管他們在心里怎麼給自己找理由,最主要原因其實還是懼怕。懼怕李夢然,懼怕那個「怪物」,懼怕違逆那人的後果,懼怕那個殺人不眨眼,完全漠視生命,如同地獄修羅一般的少年,
「我是燕國部隊的統領,大鐵錘,你又是誰?」
大鐵錘是個鐵塔般的肌肉大漢,身材壯碩,面容粗獷,戴著兩個粗大的耳環,所有的頭發在腦後扎在一個小小的馬尾,露出大部分光滑的頭皮,臉上和身上都有一些紅s 的紋身,總體看起來有力,穩重,實在,可靠,還有點非主流的胡人風氣。
只是此刻的大鐵錘再沒有了平常那穩如磐石的樣子。他緊緊握往著自己青銅鐵錘,指節發白,臉s 極為凝重,死死盯著李夢然的臉,在這樣冷的天氣中,額頭上竟滲點點細汗。
剛才,秦軍撤退的時候,他並沒有趁機突襲,也沒有轉身逃走。這並非是因為他打算听李夢然的話,堂堂正正的對決。兩軍對陣,兵不厭詐,戰場之上,為了勝利,無所不用其極,多干掉一個敵人,可能就少死幾個弟兄,他還沒有那麼迂腐,在戰場上講光明磊落。
不動,不是因為不想,而是不能。
在李夢然出現在他面前的那一剎那,他就感覺到,自己被一雙如深淵般的恐怖視線盯上了。無邊殺氣隨之而來,壓得他臉s 泛白,頭腦發暈,氣血不暢,幾乎窒息,身體僵硬,難以動彈。
好在他修為不弱,心志堅毅,本身又是一名經常出入沙場,見貫死人的軍人,對殺氣有很大的抵抗力,這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里掙月兌出來,z y u行動。不過由此一來,他也隱約知道了眼前的少年究竟有多麼的強大,恐怖,或許,自己今天就要死在這里,再也等不到阿綱回來。
「我的名字是李夢然,是一名追求劍道極限的劍客,而你,就是我今天選定的對手。」
站在大鐵錘身前,李夢然一臉閑適,身體卻似松實緊,如一張拉滿的弓弦,引而待發。——自從被荊軻的驚天一劍所傷之後,他就再沒有輕視過自己的任何一個對手,真正做到了即使對手千變萬化,自己心中也是鏡照大千,洞徹一切的明鏡止水之境。
「我看你的衣著不像是正規的秦軍,也不像是秦人,為何偏要助紂為虐,幫助秦軍攻打燕國?你可知道秦軍成功之後,會有多少燕國百姓要流離失所,無家可歸?多少百姓要無依無靠,朝不保夕……」
大鐵錘見李夢然是個年輕人,皺著眉頭勸說,試圖避免這場戰斗,要是能給自己這邊拉來一個強援,那就更好了。可惜,他笨嘴笨舌,完全沒有辯論的天賦,口中翻來覆去的只是那幾句干巴巴的話,沒有一點煽動力。
「我說過了,我只是一名追求劍道極限的劍客,不是聖人,天下如何,百姓如何,我還管不了,也不想管。」鏘的一聲,李夢然拔出問仙,隨手挽了個劍花,劍指大鐵錘,淡笑著道︰「更何況,或許秦國佔領燕國,對燕國的百姓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呢?……好了,多說無益,我們開始吧。還是說……你怕了?」
當最後一個音節落下,兩人之間有了片刻的寂靜。只剩一片片雪花紛飛,靜靜的落在地上,兩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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