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攘外必先安內,臨出征之前劉愈先要肅清長安城中的反對勢力。
從正月二十的叛亂到如今已經將近三個月時間,長安城中舊有派系的世家被拔除了一批,這仍然不能讓劉愈放心,劉愈一方面著手更換朝廷一些要害部門的官員,一方面對舊派系進行打壓,很多歷經兩朝三朝的老臣被革職查辦。
文官方面尚且如此,在武將方面劉愈下的狠手更大,為了不至于在他離開長安城之後發生武將的叛亂,劉愈先是以李糜為同防司衙門統領兼兵部尚書,以瞿竹任長安城東水大營和南長安大營統領,除二人外,新軍將領全面佔據了長安城戍衛防務的重要職責部門,朝廷在逐漸去順朝派系化,逐漸有變成劉愈一家天下的趨勢。
對于此,朝廷一些順朝的舊臣也是敢怒而不敢言。
到三月十五,天子南巡之前的一切準備工夫都已經停當,劉愈也已經跟韓升和隋妤交待好國政方面的事情,緊接著就是天子出長安城。經歷了幾天前的勸說之後,此時的韓升不再勸解劉愈,只是希望讓他能早去早回。
這次天子南巡,走的路線跟蘇彥御駕親征那次基本相同,也是出潼關往洛陽,然後折道向東南往徐州城,再渡江而下往建康城。一路上本會有地方官員作為接待,但劉愈為了不擾民,已經先行派人到各地去下旨,天子出巡一律以官所和行宮為夜宿點,地方官一律不得拜會送禮。劉愈心里很清楚。這趟名義是去南巡。實際上是把據點搬到建康城。方便他南下去平亂。
劉愈此行帶的侍衛說少不少,已經能讓人看出要出征的端倪。此行中以女兒軍女侍衛和新軍侍衛為主,加起來有三千人的數量,本來天子出巡,總要帶不少的宮女和太監,但這次出巡過程從簡,鑾駕也是輕裝而出,不過劉愈卻把全家人都帶了上。連老丈母娘林妃都不能例外。
劉愈定的出發日期是三月十六,也就在出發的前一天,三月十五,定國侯劉兆派人過來找劉愈回家敘話。在定國侯把家從漢中重新遷徙回長安城後,這還是劉兆第一次主動來人請劉愈回府。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劉愈的大哥,剛上任戶部尚書不久的劉賀。
「父親想叫你回去說說天子南巡的事,似乎父親有什麼想法,這幾日都是寢食難安的,十二弟你還是回去看看吧。」劉賀見到劉愈。話有些難以啟齒的模樣,讓劉愈不太理解。
劉兆現在雖然還是定國侯。但已經沒有武將官職在身,空領著俸祿,難不成他想重新進朝廷為國效力?
劉愈心說,可不能讓劉兆再接觸到實職,當初劉兆聯合六皇子造反的事還歷歷在目,劉兆的人有多渾,那簡直要比他劉愈還渾!劉愈可不想在自己的大後方制造麻煩。
「夫君,既然父親要見你,妾身便隨你回去一趟。」
徐軒築本想同行,劉愈卻擺擺手道︰「夫人還是先做明日動身前的準備,為夫一個人回去便可。」
趁著離天黑還有段時間,劉愈在劉賀陪伴下一起回到定國侯府,剛進院子,便覺得院子里的氛圍喲徐i額不太對,只見整個院子里的花草都亂成一團,像是被誰刻意破壞過,而家丁和丫鬟都躲在牆角里,剛進門便能听到「呼呼」地風聲,劉兆身處在院落中央,一把大刀耍起來是虎虎生風,不過破壞力也是極強,根本是不管三七二十一,能砍就砍,能斷就斷。
劉兆老臉通紅,整個人就好像在耍醉刀,府里的人別說上去勸,人都躲的遠遠的怕被誤傷。劉兆正耍的渾然忘我,劉賀趕緊喊了一句︰「父親……」
劉兆才一邊耍刀一邊望向門口的方向,與劉愈來了個對視。
「砰!」
劉兆見到劉愈,這才將收住刀式,把長刀狠狠地插在地面上。一把青龍偃月式的長刀,長度堪比身長,劉愈曾經見劉兆練舞時就沒見過他用過,這明擺著是要耍刀向他立威。劉愈心說,怕是父親要對他來狠的。
劉兆收刀,那些家丁丫鬟們才從驚魂未定中清醒過來,本來有事要穿過院子的一個個飛快從劉兆身邊溜了過去,劉兆的那些妾侍,一個個趕緊過去給只穿著坎肩露著雙臂的劉兆披衣服,卻被劉兆伸手擋開,劉兆往門口這面迎了過來。
「給父親請安。」劉愈行禮。
「哼哼,舍得回來了?來人,把刀拿給他。」
劉愈心中犯糊涂,拿刀?這是要做什麼?
馬上劉兆就回答了劉愈心中的疑問︰「你想出征南方,還要把天子拐帶走,這是將大順朝的社稷玩弄于你一人的股掌之中,現在擺在你面前只有兩條路,要麼放棄你的決定,要麼勝了為父手上的刀。否則,你哪都不能去!」
劉愈看了看劉兆一臉凶惡的模樣,心說這就是明擺著犯渾。他出征是他的事,犯得著劉兆什麼事?要出征就要勝的了他的刀,這根本是欺負他劉愈體弱多病,劉兆以一個征戰沙場多年的武夫,勝他一個文質彬彬手無縛雞之力的兒子,勝了他也勝之不武。
家丁從武器架子上拿過來一把刀,這些家丁也倒實誠,讓他拿刀就真的拿刀,不過是三尺長平常用的刀具,相比于劉兆插在地上的那把,遞過來讓劉愈接的這把就好像是把玩具。一寸長一寸強,光是武器上,劉愈就已經敗定了,武藝上以強凌弱就算了,在武器上還要耍花樣。如果不是礙于劉兆是他便宜老爹,劉愈心情郁結當場便會發作。
劉兆見劉愈不接刀,喝一聲道︰「拿刀!」
劉愈嘆口氣道︰「父親大人,不是我不想拿這把刀。而是這種東西。實在是過時了。」
劉兆眉毛一豎。喝道︰「刀乃是十八般兵刃之首,豈有過時的道理!?讓你拿趕緊拿,是不敢了?」
劉愈沒跟劉兆強辯,直接從後腰里不緊不慢模出一樣東西,拿在手上,劉愈身邊的劉賀一驚,因為劉愈手上所拿的東西是一把短槍。
「父親大人,現在流行用這個!」
劉愈說著。「砰!砰!」開了兩槍,一槍打在箭靶的圓心上,一槍打在院牆上,這兩響有些驚天動地的意思,本來站的很穩的劉兆也後退了兩步才勉強壓制住了劉愈的氣勢。此時的劉愈手中拿著短槍,臉上帶著幾分鎮定自若的笑容,已經不再是當初他所認為的那個病秧子的不爭氣的十二子劉文嚴。
連劉兆都是心驚了一下,暗道上過戰場的人就是不一樣。
「父親大人,還要比過嗎?」劉愈後面這句就屬于挑釁了,明擺著長刀再快也要靠邊站。就是用弓箭也及不上他勾勾手指頭就能殺人于無形的速度,再這麼問。那就是讓劉兆難堪。
劉兆臉上氣的鼓脹,不過他此事卻不知道如何發作,若是一口氣說「要比」,他不知道以劉愈現在的耍渾程度,會不會真一槍把他給崩了。劉兆雖然時常犯渾,但偶爾還是會用理智考慮問題。
劉愈道︰「若父親大人沒別的事話,我這就告辭了!」
劉愈剛進門跨了兩步就要走,有點不孝的意思,但劉愈的主要目的是不想讓劉兆繼續再胡攪蠻纏。他這才一進門就要比刀,若是在糾纏下去,劉兆跟他一言不合互相砍了起來,那就大大不妙了。
劉愈說出這話,劉兆站在那默不作聲,而其他旁觀客,比如說定國侯府的夫人和少爺老爺們,一個個卻心驚膽寒生怕他們父子二人再鬧出什麼事,以前劉兆是一家之主,也是一家的主心骨,什麼事由著他耍橫也沒人敢管。但今時不同往日,劉愈已經從劉兆手上接過棒,成為劉家的伎倆,這屬于新老兩個當家人之間的較量,如果兩個人互掐到出狀況的地步,那定國侯府在長安城中的地位也就沒了。更要命的是,連劉愈身後的天子可能都要倒台,大順朝都要陷入動亂。
劉兆最後忍了又忍,見劉愈果真轉身就要走,終于壓制了最後一股火氣,不再糾結于比刀,道︰「誰說無事,進來!」
眾人這才松口氣,劉兆難得這次服了軟,這是順應了大局。但劉愈那邊不動,又讓家人的心給提了起來。
劉愈跟劉兆的性格簡直是一脈相承的,都是倔強的很,若劉愈不給面子就這麼拂袖走了,那父子之間的關系再無緩和的可能。
但劉愈似乎也沒太計較之前劉兆的挑釁,忍氣吞聲將短槍別在褲腰帶上,與劉兆一同進了正堂。
等父子二人進去,沒人敢進去听听他們到底在說什麼。家里的女人試圖將劉賀推進去听听,但劉賀卻笑著擺擺手,表示自己這時候不適合攙和。
「十二弟知道分寸,應該不會讓父親下不來台。」劉賀說了一句。
一邊的女人可有些不以為然,劉愈現在權傾朝野一手遮天,連攝政王都敢自封,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等了不多時間,劉愈從屋子里出來,劉兆隨後也出來。劉愈沒做停留便往門口的方向去,就好像犯沖了一樣頭都不回。
劉兆倒是臉上沒什麼氣惱之色,劉賀走上前問道︰「父親大人,您跟十二弟說了什麼?」
劉賀難得一笑道︰「這小子,算他懂事。明日天子南巡,為父會隨鑾駕往南方去,你們去準備。」
家里人這才明白劉兆找劉愈回來的目的,原來劉兆上了年紀,仍然惦記著金戈鐵馬上陣殺敵,只要讓他上戰場,把兒子當老子他也認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