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神。
可謂是家喻戶曉。
世人皆知門神可以安家護宅,不用立以廟宇祠堂,只需供上畫像,貼在門前,就可以防止y n鬼邪物入宅作祟。
在民間,有許許多多關于門神的小說話本。將他們歸屬于鬼將一流,只能驅鬼闢邪,于神仙位業圖中不入源流。似乎只是一個偏門小神。
但師子玄見到這金甲門神,為何頭疼起來?
其實世間所傳門神如此不堪,大多是因為此神神職只是看家護宅,而人心又有貢高我慢的陋習,便認為此神不過爾爾。
實際上又怎樣?
「這門神。修的卻是護法神通。這等神靈,神通之強,只怕不下一般真仙。雖然此中只是一個化身,卻也不好對付。而這等神靈,x ng情剛正不阿,不好讓他賣些情面,這如何是好?」
師子玄念頭轉過,搖身一變,借物化形,現出身器模樣,作揖見禮道︰「指月玄光洞門下弟子師子玄,見過門神。還未請教尊神名諱。」
「咦?你竟是玄光洞祖師門下?」這金甲門神驚訝一聲,抱拳說道︰「本神尊號不必說,于此中也是一個化身,若非有個稱呼,就稱我為桃茶便是。」
「桃茶?此神名字卻是古怪。」
師子玄心中想著,也學著金甲門神一般,抱拳說道︰「尊神,我y 進門內,一觀這白老爺,能否請尊神行個方便?」
這門神說道︰「想要觀人,直接登門拜訪就是,何必出魂識來看?」看了一眼師子玄,說道︰「我看你也是玄門正宗弟子,做事里應堂堂正正,何必做這般鬼祟之事?」
師子玄無奈道︰「尊神,若能登門,我也不必這般麻煩。這白老爺最近x ng情大變,我懷疑是有妖物在身,或者是被他人用神通惑了魂神,我也是受他的女兒白小姐的囑托來此探查。若是尊神擔心我暗中做鬼,大可在一旁監視就是。」
話說到這個地步,已經算是情真意切。
若換作世凡人,只要不是特別計較的,說不定就賣了師子玄一個情面。
誰知這門神,卻搖了搖頭,說道︰「任你有萬般理由。本神也不可能放你進去。」
師子玄奇道︰「這是為何?我並無惡意啊。」
金甲門神說道︰「本神不管你是善是惡,職責所在,便要守此門宅!」
好門神。
雙錘一擺,立在門前。
只要你敢靠近,就是雙錘招呼,絕不輕饒。
若有凡人在此,只怕要奇怪了。
這神靈怎麼能這樣?難道還不分善惡了嗎?
問出此話的人,必然不知何為神靈。
神者,靈也。
由以祈念以通神,便以靈感領神職。
神道者,受眾生香火供奉,隨請而來,便要庇護眾生。
由此可見,神靈是「權職」大于「善惡功果」。只要是有情眾生恭請奉召,無論是善是惡,但凡一心能與神通,神靈就要顯靈。
但是庇護善人還好說,那庇護惡人呢?惡人行惡無忌,庇護他的神靈造不造業?
當然造業。那神靈還庇護這惡人嗎?
當然庇護。惡人亦是有靈眾生。
神靈庇護眾生,受善果也要承惡果。尤其像門神這般神通廣大的神靈,還有道門的護法,佛門的護法,往往都是殺伐之氣過重,惡業大于善業。
所以即便神通廣大,福報再大,都上求果位難得。而且一朝福報消去,一樣要打落塵埃,受輪轉之苦。
為何有俗語說︰請神容易送神難。神靈受你一念所請,應了願。就要受你善果,受你惡果。
若所庇護之人,大行善道,此神于法界功果丹書之中自有考評。若所庇護之人,大行惡道,此神于法界自有惡報罪記錄。
由此可見,神靈不是你想請就能請來。若真請來,就與你一同承受因果,你想送神歸位,哪是那麼容易?
只受好處,不受惡果,天下哪有這般好事?神靈畢竟不是仙佛,還無那般心x ng。
師子玄除了那次喚請四方護法正神,尚是第二次和神靈打交道。
四方護法正神,是被師子玄請來,行的又是救人的善事,這四方護法正神自然客客氣氣,直接現了法身前來。
而眼前這金甲門神,卻是被白家人請來,職責就是保護家宅,怎能賣你情面?
師子玄頭疼不已,無奈道︰「尊神,當真不能通融?」
「職責所在,不能通融。道友,你也是修行人。當知神道為何,莫要再此糾纏。」
金甲門神面無表情道。
師子玄長嘆一聲,說道︰「我是受人之托,你是職責在身,誰能退?既然如此,那便做過一場。」
話音一落,師子玄也不客氣,持了劍,便殺了去。
「來的好!讓本神看看你的神通!」
金甲門神長喝一聲,便見金光一起,門神起駕,雙錘舞起,就朝這道人打來。
師子玄也不慌張,弄劍一擋,返身捏了喚風訣,招來一片昏沙,直往這門神眼中吹去。
金甲門神冷笑三聲︰「雕蟲小技。看本神法寶來!」
從胸中取個護心鏡,往外一丟,漫天昏沙,直接落了下去,又大喊一聲︰「吃我一錘。」舞弄雙錘,當頭打來。
師子玄見狀,露出了慌張s ,掉了頭,騰雲就要走。
金甲門神見狀,化金光追去,金花大錘緊追身後打去。
誰知這道人,卻是假逃做戲,驀地停住,回身作揖道︰「門神中計矣,小心了!」
旋即取了一個明晃晃的繩子,沖著那金錘就套了去。
「不好!是個專套兵器的寶貝。」金甲門神也識得厲害,剛要收了兵器,無奈這纏金繩專收兵器,哪管你是不是法寶,是無形還是有形,只要是用地寶打造,都要給你收了去。
金甲門神兵器被收,眉毛不禁揚了起來,哼了一聲,說道︰「你這道人。修為不見怎地。法寶倒是不少。」
師子玄笑道︰「我尚不是大成真人,魂識都不能r 游,也無陽神化身,不用些寶貝討巧,如何能跟尊神斗法?」
金甲門神倒是笑了一聲,說道︰「你這道人,倒也知謙虛。索x ng與你說了,本神這化身,雖無大神通,卻也不是你能奈何的了。若真動手,只怕要傷你x ng命。快快離開吧。」
師子玄說道︰「我輩中人,行道路難。只知勇猛j ng進,不知回頭轉道。尊神何故勸我離開?」
金甲門神听了,倒是有些刮目相看,說道︰「你這道人心x ng不差。但未免不知變通。本神並非是非要阻你。只要你身器前來,進門拜訪,本神又何苦與你為難?」
師子玄微微一笑,心中暗道︰「與神斗法,這是難得的機緣。也是校驗我一身修行,怎能錯過?」
心中怎樣想,嘴上便怎樣說,真神面前,無需假言。
這金甲門神一听,倒是笑了,說道︰「你這道人,倒是有趣。頗對我脾氣。若是他r 有緣,倒要讓法身下界,與你喝上兩杯。」
師子玄哈哈笑道︰「喝酒之事以後再說,先看劍來!」
翻手持劍,也不知什麼劍術,便是刺,劈,砍,挑,只得一個快字。金甲門神也不含糊,沒了雙錘,又換來長戟,迎戰上來。
一個劍快如風,如龍戲水。一個威風八面,似鳳穿花。
一個是全力施展,印證道行。一個是手下留情,有意相讓。
這一頓好殺,真個暢快淋灕。
師子玄在清微洞天,只修x ng來,少修神通。直到那r 被人暗算,這才痛定思痛,要j ng練神通。
今r 這金甲門神面前,放手施展,大小神通術,一一用來,越用越是純屬,進步飛速。
「到底是玄光洞祖師門下,神通雖淺,道行不深,卻是不凡。」金甲門神一邊招架,一邊贊嘆。卻是有意指點,棄了長戟,換來寶劍,又是一番好殺!
正是︰權職在身豈容情,一夫當光守門宅。y n邪惡鬼莫窺測,護家門神號桃茶。
一人一神正斗的酣暢,里面突然有了動靜。
就听一個疲憊的聲音從門中傳來︰「是誰啊,外面怎麼這麼吵?」
接著,書房的門打開,一個錦衣老者推門走出。
見老者出來,金甲門神停了手,也不再與師子玄纏斗。
他的畫像被貼在書房門前,便只守這一宅之地,白老爺既然自己走出來,便不在他職責之範圍。
師子玄也收了劍,立刻定靜觀看。看的不是白老爺根脈,而是玄關竅穴。
玄關之中有神藏,便是真靈之居所,元神蒙塵之地。
師子玄目綻青光,如此一照,照出了白老爺的玄關竅。
待看清時,卻驟然一驚。
「元神呢?這白老爺元神何處去了?」
師子玄大驚失s 。
這白老爺的玄關竅中,此時竟是空空如也!
「難怪這白老爺x ng情大變,不同往r 。元神離體,識神自迷,沒有瘋癲已是造化了。」
師子玄禁不住s 變,對金甲門神作揖道︰「尊神,這白老爺元神出走,你可知是何故?」
金甲門神搖搖頭,說道︰「我修的是護法神道,與你不是一路。不了解這些,也看不出他有什麼異樣。」
想了想,說道︰「不過你要想知道因由,不妨請功捧功曹下來,一問便知。」
師子玄奇道︰「此神職權為何?」
金甲門神說道︰「記錄有情眾生來去之處,上報天宮接引司。若此人元神出離,無非三個去處,一是上天隨願往生,一是去往幽冥世界,一是與虛空之中徘徊。這三處,都在此神觀照之中,你回去請一炷香,喚名‘遍知十方捧功曹神’便可。」
師子玄大喜道︰「原來如此。多謝門神指點了。」
金甲門神擺擺手,說道︰「你也是玄門弟子,跟本神說什麼謝?記得以後莫要隨意擅闖他人家門。若踫到一個比本神脾氣還暴躁的,可由不得你這般從容了。」
說完,也不再多言,化成一道金光,回到了門上的畫像之中。
師子玄對畫像作揖一禮,也不停留,直接御法劍回歸了鼎爐之中。
睜開眼,就見白漱焦急上前,問道︰「道長,我爹爹如何了?」
師子玄神情凝重道︰「不知何故。白老爺的元神走失了。」
白漱也曾讀過不少道經,知道元神乃是先天一點靈光,是眾生本我。
元神出離,識神便會自迷,若尋找不回,白老爺只怕此世都要瘋瘋癲癲,成一個行尸走肉。
「道長,請你快想想辦法,救救我爹爹。」白漱一听急了,咬著嘴唇,哀聲求道。
「白姑娘,你莫要著急。此事還不明了,等我請神來問上一問。」
師子玄安慰白漱一聲,便起了香,口喚神號,捻動了請神真訣。
香與神通,神有所感,尋香顯化。
便見香氣之中,化出了一個寸長神靈,帶著烏紗帽,穿著紫袍,手里捧個簿子,足下踩著一朵香雲,落下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