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寒今天晚上要去張鎮國家里吃飯,一想到能再和父母相聚他就忍不住發笑。他靠在陽台上望著對面大樓,張鎮國夫婦一大早就出門買菜了,買了很多東西,大概都是為了晚上招待他的。
「嗨,你今天好像心情很好,我都看你偷笑三回了,是不是心里煩惱的事情都解決了?」
楊微寧依靠在陽台上朝白子寒揮手,他們之間的陽台僅僅隔了三米。
白子寒好奇道「你怎麼知道我心里有煩惱?」
「我當然知道,你搬進來第一天我就看出你愁眉不展了。雖然和我說話都會笑,但是眼楮里卻沒有光彩,而且我還注意到你經常會發呆。我時常在想,一個常常會發呆的人,必定是刻意讓自己的人生注入大量的空白,好稀釋曾經擁有的悲傷。因為一旦意識清晰,不愉快的事情就會從渾濁的腦海里浮現出來。哦,這是九把刀說的。」
白子寒驚訝的看著他,楊微寧給他的感覺一只手開朗活潑的陽光女孩,可沒想到她的觀察力居然那麼細膩。
楊微寧見他吃驚,笑嘻嘻道「很奇怪我為什麼會看出來?哈哈,別忘記我是學美術的,觀察細微的事物是我的長項。」楊微寧還比了個槍的動作,仿佛在說自己一語中的直擊白子寒的內心。
「了不起,都被你說中了。」白子寒做出中槍的動作,他確實很多心事。
「心里藏著事情的人,總是會不知不覺和人保持距離感,明明就在身邊,可是心卻飛的很遠很遠。」楊微寧好像哲學家一樣說道。
「這又是哪位名家說的?」白子寒問。
「是楊微寧說的!」她指了指自己,然後很陽光的笑道「所以。有心事就該和人說,藏著只會讓自己越來越痛苦。說起來我們雖然認識不久,可是挺合得來,我可以當知心听眾,絕不泄密。」楊微寧在自己嘴巴上拉了一下,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
「抱歉。我……現在還不想說。」白子寒露出歉意的微笑,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不是普通人能理解的。
「好吧!你還真倔強!」楊微寧放棄,然後轉身回屋。等她再出來的時候,拿著一個木架和畫布,以及一些彩色顏料,同時還有一個小音箱,她對白子寒說「要听歌嗎?我畫畫的時候喜歡听一些輕音樂,抒情的歌曲,比較會有靈感。」
「好啊!」白子寒躺在陽台的靠椅上。陽光落在身上暖烘烘的。
「這是一個叫獅子的人寫的網絡歌曲,曲風比較柔和抒情,適合煩惱的適合听。」楊微寧打開音響,柔和的音樂輕輕的飄起,這音樂確實挺好听的,能叫人放空煩惱。
白子寒看見她拿出畫筆沾沾顏料,然後就在白色的畫布上作畫,她沒有看任何參照物。完全是憑自己的想象畫抽象派風格。不過可能太過抽象了,白子寒只覺得她是胡亂的灑顏料。看不出任何東西。
白天,陽光,美女!
白子寒看著這樣的畫面,不知不覺的睡著了,音樂還在一點點飄進他的耳朵。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過去好幾個小時了。一個下午居然就這樣睡過去。
白子寒睜開眼楮,楊微寧已經不在陽台上了,但是音樂還在重復的播放著,同時陽台上的畫布也沒有收起來。
那是一張五顏六色看不出任何東西的畫布,白子寒搞不懂這是不是應該叫藝術。他笑了笑起身叫道「楊微寧,我有事要出門了,你快把音樂關了吧。」但是喊了幾聲,楊微寧沒出來,想來應該是出門了。
白子寒于是也準備離開,因為等會就要去張鎮國家里吃飯,他想去買點水果。
可是白子寒剛站起來,忽然猛地盯住那畫布看,好像發現了什麼東西。他困惑的扭動腦袋,一點一點的歪過脖子,當他整個人好像蝦米一樣卷起來腦袋朝下,視線上下顛倒的時候,他發現了畫布上畫的東西了。
畫布上藏著一張臉,只有上下顛倒的時候才能看出來。那張臉是屬于白子寒的,是他熟睡露出一絲安寧的笑臉,淡淡的好像有陽光落在上面,仿佛掃空了一切陰郁。
白子寒覺得楊薇寧繪畫很有天賦,至少他一眼就看出了那是自己。然後他就出門去了,白子寒在外面轉了轉,買了一籃子水果和兩瓶葡萄酒就去張鎮國家了,心情居然會有些忐忑。
「呵呵,小伙子你來啦?」
張鎮國開門把白子寒迎了進來,他今天頭還被繃帶包扎著,上面血跡斑斑。
白子寒把水果和葡萄酒遞給他,說「叔叔,謝謝您請我吃飯,這些是送給您和阿姨的。」
「干什麼還買這些?請你吃飯是報答你救了我們,這不讓你破費了嗎?」張鎮國堅決不肯收,白子寒好說歹說才讓他收下了。然後,他看見媽媽在廚房里忙碌,滿頭大汗,急忙說道「阿姨,不用煮太多東西,夠吃就好。」
媽媽雙手濕濕的在弄魚,回頭說「不多,不多,一會就能吃了,你先坐一下,我們家難得來客人。」
張鎮國拉著白子寒上桌,桌子上已經有好幾盤熱騰騰的菜了,有魚有肉。張鎮國熱情的說「小伙子,你喝酒嗎?」白子寒搖搖頭,張鎮國說道「大男人怎麼能不會喝酒呢?如果我有兒子,像你這麼大一定要他喝幾杯。」
白子寒听了,鼻子一酸,他一直沒和張鎮國喝過酒,說道「那我就陪叔叔喝一點。」然後主動去開紅酒,給張鎮國和自己各倒一杯。
張鎮國喝了一口,說道「小伙子,昨天晚上你怎麼能那麼勇敢?那些流氓可都帶著武器,你難道都不怕嗎?」
白子寒心說你是我爸爸,看見你有難,就是拼了命也會保護你。但是,如今他怎麼能說出口?白子寒嘴里苦澀。輕輕笑道「沒有這回事,其實我也很怕的,但是遇見那些人太可惡了,就算害怕我也要出手。」
「現在社會里像你一樣見義勇為的人實在太少了,大家都明哲保身,誰也不願意惹麻煩。」張鎮國看著他。突然道歉「對不起,之前我還把你當成了騙子。不過你為什麼要叫我們爸爸媽媽呢?有什麼難處的話,就告訴我們吧!」
白子寒根本無法開口,他為難的樣子張鎮國也看出來了。白子寒心想不能一直這樣逃避,總該想個辦法讓爸爸媽媽記起他,忽然他想到了什麼,抬頭說道「叔叔,你還記得13年前在閔行區發生的白天鵝孤兒院火災事件嗎?」
張鎮國愣了一下,這個案件他當然沒忘。負責人就是他自己。他疑惑道「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您先別管我為什麼會知道,我想問問當時孤兒院里有幸存者嗎?」白子寒有些激動的望著他。張鎮國苦思一下,說道「這個案子過去太久了,我有些記不清了,但我記得好像有一個小孩失蹤了,還有一個小孩掉進井里……他……奇怪,為什麼記不起那孩子了?」說到這里,張鎮國好像遇到了什麼難題。眼神里充滿了困惑,他居然記不起被他救起來的孩子。
白子寒心想果然有效。張鎮國失去關于他的記憶,但是白天鵝孤兒院火災是認識白子寒之前發生的,所以這段記憶並沒有失去。
而且,過去發生的事件和他現有的記憶產生了沖突,因為當年白子寒在火災里幸存被他發現,可他現在卻遺忘了白子寒這個人。那麼記憶里那個被救上來的是誰?相必這就是張鎮國現在困擾的問題。
張鎮國甩了甩腦袋,說道「呵呵,人老了,很多事情想不起來了。我記得有個孩子被我救起來,但我卻不知道那孩子叫什麼。長什麼樣,最後怎麼了。對了,你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
「因為我就是那個孩子!」白子寒忍不住說道,他要借此機會喚醒張鎮國失去的記憶,他緊張的看著張鎮國「我當時全身著火掉進了井里,並且患上了創傷後遺癥,是您幫助了我,您還記得嗎?」
張鎮國難以置信道「你是那個孩子?」他完全沒有這段記憶,所以覺得異常詭異,仿佛生命里有一些明明發生過的片段突然間消失過一樣。
媽媽這時候端上最後一盤菜,剛好听見他們的談話,難掩驚訝「天啊!你真的是那孩子嗎?當時鎮國跟我說起過,還說要收養你的,可是後來……後來……」媽媽沒有說下去,因為後來他們確實收養了白子寒,但是由于現在失去了這段記憶,所以她根本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事。
白子寒見父母因為記憶沖突而陷入某種無法解釋的結當中,他知道現在不適合逼迫他們。于是急忙岔開話題「叔叔阿姨,我很感激你們當年幫了我,所以我特地回來找你們想報答你們的,可能後來我的行為太莫名其妙,才讓你們誤會我是騙子的。」
被白子寒這一「解釋」,張鎮國夫婦就釋然了他為什麼會找他們,並勇敢的挺身救他們了。
媽媽說道「傻孩子,又有什麼報答不報答的。事情都過去那麼多年了,你居然還能記得,真是難為你了。」
「你們的恩情,我這輩子也不會忘記。」白子寒發自內心的說道,這是他心里話,他希望能用一生報答他們二老。
張鎮國夫婦滿意的看著白子寒,都覺得這個小伙子很不錯,那麼多年前的事情都深深牢記,並且不忘報恩,足以證明他是有情有義,品德高尚的人。
張鎮國忍不住心想,這麼好的小伙子,當年如果收養他就好了,奇怪的是為什麼當年沒這樣做呢?他實在想不通,明明有過收養的念頭,為何後來沒付諸行動呢?
就這樣,白子寒「表明」了身份之後,他和張鎮國夫婦就更加融洽了,雖然他們還沒記起他,但已經沒把他當外人對待了。三人在一張小桌子上吃飯,聊家常,是白子寒失而復得的溫馨。
而就在他們快吃完的時候,突然有人按門鈴了。
「奇怪,這個時候會是誰呢?」張鎮國好奇道,然後走過去開門。門外居然是蕭鋒、陳宇軒和黃裳三人,蕭鋒看見張鎮國有些不確定的問「張隊,你還記得我們嗎?」
「你是特別案件支援部的蕭鋒,蕭隊長?」張鎮國說道,他認識蕭鋒是因為工作原因,所以並沒有因為白子寒而消失掉,只不過他忘記了異能的事情,因此也不記得蕭鋒是a.i.d的隊長。
白子寒听見「蕭鋒」二字,立刻渾身一顫,轉頭望向門口之時,恰好迎上蕭鋒的目光。蕭鋒來找張鎮國也是為了找白子寒的線索,誰料會在他家里踫見白子寒,這一刻他們兩人都大吃一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