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水岫騎著「千里雪」穿過長長的街道,又踏過一段混雜著薄冰與枯草的泥土路,一路來到了一間青瓦小屋旁。
小屋因為有靈氣法陣的加持,門前長出了兩棵還算高大的柳樹,柳條新女敕,綠中抽出新黃,四季常青。
一陣朔風呼嘯而過,揚起空中的片片雪花,柳條也隨風輕擺蕩漾,拂亂了季節。
「呲——」
「千里雪」在冰天雪地中噴出了一口白氣,像一團雪花被風吹起,彌散在空中。
她輕撫馬背,翻身下了馬。
雲水岫踩著泥土與冰雪,牽著馬匹,來到了小屋前,輕輕地叩了叩小屋的門。
這間小屋坐落于烽煙城最偏僻的一角,是個極不起眼的地方。要做個比喻的話,就像朱雀橋烏衣巷之于青州城,是個富裕人家都不會來的地方。
窮苦人家也已經搬得差不多了,如今只剩下幾個苟延殘喘的老人和幾條懶散的垂垂暮年的老狗。
「吱——」
門開了,是雲錦兒。
她穿著一件鵝黃s 的衣裙,未施粉黛,但眼眸冉冉,皮膚白皙,是個天生麗質的美人兒,是朵出水不沾淤泥的芙蓉。
「快進來吧!外邊冷!」
雲錦兒見來人是雲水岫,沒有一絲驚訝,仿佛早就知道她今天會來一般。
她接過了雲水岫手中的馬繩,將她那匹「千里雪」牽進了院子,拴在馬廄里,又往食槽里添了些草料,讓它和自己的那匹「月中藏」一起進食。
「怎麼選了這麼個偏僻的地方,怪冷清的。」雲水岫說道。
她隨著雲錦兒進了屋,順便把那道有些年頭了的木門輕輕合上,木門「吱——」地一聲,發出了一聲長長的慘叫。
在一片安靜中,顯得頗為刺耳。
「這里挺好的,很安靜!」雲錦兒漫不經心地說著,引著雲水岫進入了房間。
進得屋來,溫度便驟然回升,很是溫暖。
屋子里的擺設有些簡單,只是一張桌子,兩把椅子,床榻在最里側,沒有流蘇和華美的錦帳,只有一床普通的棉被、枕頭;沒有書架,但有一個插著一株野花的素胚青花的花瓶,有一張梳妝的方桌,上面擺著銅鏡、梳子、花黃、胭脂等等,總之都是一些女兒家的東西。
從床榻那邊望過去,是幾道屏風,四道屏畫著風花雪月,隔開了雲水岫的視線。
那里大概是雲錦兒更衣、洗漱的地方吧!
雲錦兒不知從哪兒取出了一套衣裙,捧在手上,對雲水岫微微一笑,道︰「風塵僕僕的,身上肯定落了不少風沙和雪花,洗個澡吧,知道你來,我水都燒好了!」
雲水岫這才看到屏風後邊升騰起了一股裊娜的白氣,它帶著ch o濕溫暖的水汽兒,鋪面而來。
「嗯。」
雲水岫點了點頭,走進了屏風內。
這一路風塵僕僕,確實有些累的。
酥手輕抬,裙帶慢解。
很快,這個滿身白玉的女子就像剝雞蛋一樣將自己剝了一個干淨,她輕抬起縴足,微微點入水中,見溫度正好,便放心地將整個身體都踏入了浴桶之中。
「嗯~~」
水的溫度剛剛好,熱量通過皮膚鑽進了她的四肢百骸,趕走了寒氣與酸疼,趕走了一路以來的勞累,她舒服地申吟了一聲,微微閉上了眼楮,享受著。
浴桶中沒有滿滿的花瓣,只有不斷冒著白氣的熱水,和熱水中那具隨著水波搖晃、扭曲的迷人**。
「噠——噠——」
雲水岫听到了腳步聲,但並未睜眼,她很放心,因為這是雲錦兒的腳步聲。
雲錦兒緩緩走近,站在了雲水岫的身後,她挽起了袖子,將手輕輕地伸入了水中,掬起一汪清水,抬至雲水岫的香肩處,輕輕地倒下,並用手撫著她的身體,為她洗浴。
模樣很是認真。
雲水岫閉著眼享受著她的伺候,但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覺得好笑,呲呲笑出聲來,說道︰「好妹妹,你看你看,現在像不像丫鬟在伺候小姐兒?」
這當然只是雲水岫興之所至的一個小笑話,她想逗這妹妹一笑。
但雲錦兒的手一滯。
這時間極短,只有一個呼吸的時間,但雲水岫還是感覺到了妹妹的異常。
「剛才,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麼!」
她緩緩地睜開了眼楮,回過頭來看著自己的妹妹,雲錦兒的臉龐在雲水岫睜開眼楮的過程中就像一張徐徐展開的美人圖,她對著雲水岫微笑,那笑容和往r 並沒有什麼不同。
可雲水岫很在意,她知道雲錦兒剛才的手為什麼會那樣!
是那句話刺痛了她。
她們雖然都是雲家的小姐,但是一直以來,她都是被人看輕的,雖不至于被下人刻薄,但是自己的生活,比她好一百倍、一萬倍,如果比較起來的話,確實是像丫鬟和小姐那般,天差地別。
雲錦兒看著雲水岫那副輕咬著嘴唇不知所措的模樣,搖了搖頭,說道︰「沒關系的,我知道你是在逗我開心,是我不好,想起了一些不開心的事情!」
「對不起。」雲水岫听著雲錦兒寬慰自己的話,還是抿了抿自己的小嘴,向自己的妹妹道歉道。
「呵呵,真的沒關系的。」雲錦兒又是笑了笑,繼續用手輕撫著她的身體,幫她洗浴。
「妹妹,你還記得小時候嗎?」雲水岫見她真的沒事,回過了頭,有些放心了,不再看她,而是將目光看向了前方,那里掛著她的衣服。
「嗯。」雲錦兒點點頭,「小時候的事情還是記得的。」
怎麼會不記得,那是多美好的時光啊!
那時的自己什麼都不懂,沒有嫡庶的概念,母親死了,也沒人能照顧自己,是這個姐姐一直和她親熱,每天都照顧著她。
過家家、躲貓貓、秋千、玩具、衣服、好吃的,還有黑貓,總之她們玩得很開心。
這個姐姐有時愛嚇唬她,悄悄地躲起來,然後跑到她身後,突然大聲地「啊——」的一聲又跳到她的面前,那時她膽子小,會被嚇哭,這時雲水岫又會像剛才那般,抿著小嘴和自己說對不起。
但沒過幾r ,她就又會忘了這件事,時不時地又把她嚇哭。
她抹著眼淚,有事也覺得自己這個姐姐挺可惡的。
雲錦兒有時也會想著報仇,知道她要嚇唬自己,便趁著她鬼鬼祟祟潛到自己後邊的時候,先行一步潛行到她的身後,然後學著她突然「啊——」地一聲跳出來。
她被嚇得愣在了那里,至今想起來都想笑。
但這種事情她只成功了一次,後來,她好像學了什麼武功,自己一走到她的身後,就會被她發現。
那時她們一個五歲,一個四歲。
兩個人漸漸地長大,雲錦兒也終于明白了一些事情,比如為什麼她的東西總是比自己的多,為什麼她的衣服總是比自己的好看,那個照顧她們的老嫗為什麼總是抱著身為姐姐的她,而不是身體還比較稚女敕的身為妹妹的她,那只黑s 的貓為什麼只讓她模,而不讓自己模。
「那只貓,原來是听許修遠誦讀詩書,而開了靈智的靈獸啊!」
那只貓是金丹期,她當時根本不知道這是一個什麼概念。
知道了這些以後,她哭了很久,但也因此心情好受了不少,至少他們不是因為自己做得不好而輕視自己的,僅僅只是因為她的身份。
這不是自己的錯!
有一種花叫雙生花,一株兩艷,競相綻放。
但r 經月久,其中的一株花會不斷地吸收另一株花的養分和j ng華,雖然那株花並非出自本意,但最終,只會有那麼一朵花妖艷奪人,而另一朵,只能枯萎凋零。
這是雙生花的命運,或者宿命!
青瓦房,小院落,一株雙生花寂靜地開放著。
似乎有歌聲傳來,從那遙遠的另一端的仙人酒樓傳來,那是一個樂j 在唱著小曲。
歌聲是哀婉的,時斷時續。
「柳下笙歌庭院,花間姊妹秋千。記得ch n樓當r 事,寫向紅窗夜月前,憑誰寄小蓮?」
白s 的霧氣,似乎更深了。
……
……
今天停電了,正在努力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