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聞道士
「方宅十餘畝,草屋仈ji 間。
榆柳蔭後檐,桃李羅堂前。
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
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顛。
戶庭無塵雜,虛室有餘閑。
久在樊籠里,復得返自然。」
這句詩是陶公所述五柳源狀況,自然而有古意,世事變遷,這等古風,可如今倒是不成了。
五柳集雖為集子,實際是個不小的鎮子,由于來此定居的高雅之士頗多,生子傳宗,世代枉替也有百余年,房屋也從三五間變成了如今琳瑯滿目,密密麻麻不下二百間,卻又錯落有秩,共同擠在這五柳集十七八里的一郭之地。
鎮子中的居民,從小熟識老莊知道,學習《莊子》,《禮記》,雖沒有什麼大ji n大惡之徒,人煙卻不負從前的淳樸,薄雜不堪,雖然離世,卻也多多少少受到外間世界影響,這八方客店,就是為了方便那些外來人員的居住而出現。
中土世界,向來士農工商,地位尊卑,對商賈多有看之不起,所以這八方客店青磚碧瓦,大紅金漆刷壁,富麗堂皇的裝飾,一個瓖金的幡子飄搖,在這古風濃重,民風還算淳樸,房屋以毛草青瓦居多的五柳集中,格外顯眼,卻被打發在集市東頭的一個入口邊上,沿了一座平陽小山,環著一灣碧波泉水,景s 也是一絕,常常為外人津津樂道。
華俊熟識路徑,第一時間就趕向那個方向,準備交易了柴火,就入了集市,給胡大夫送往藥材,在到各處打听高人出處,順便買些鹽米回去。
八方客棧的掌櫃姓何,人喚之柳何氏,不是男子,是個女菩薩,在這五柳源中男子是不屑于從事商賈這種賤業的,只有何柳氏,丈夫本來也是一個外間有名的名士,不知具體名姓,只因為做過隋朝的漕運使,隋滅後來此隱居,人們就稱呼他做︰何漕運。不知為何,十幾年前突然得了癲疾,醫藥幾年,前後藥禳既窮,不見治愈,泫然離世。僅留下何柳氏和一個牙牙學語的女兒,鄉老感她母女孤苦伶仃,又加之五柳源名氣漸顯,有許多外鄉人聞名而來,其中有些有故居,只為觀瞻者,常年借住鎮民家中,頗有不便,這才讓柳氏出面打理,柳氏乃是出身商賈之家,耳熟目染,頗通買賣經營之道,在五柳集東面,依山伴水地方建了客店,提供往來者食宿,多年下來,也到置備下一份不菲的家當。
華俊常常隨爺爺下山行醫,柳氏的相公就是自己爺爺幫忙醫治,雖然找不到病根,最後也沒能治愈,但爺爺憑著醫術,為何漕運緩解痛苦,讓他安樂離世,也讓柳氏頗為感激,對自己爺爺格外尊重,經常托樵夫附送一些米面食肉上山給他們爺倆使用。
華俊小時,爺爺有幾次入山采藥,倒是都將他托付柳氏照看,華俊對柳氏十分親近,她有女兒,名叫何玉娘,比華俊小四歲,今年剛剛十一,自小跟隨母親在客店生活,見慣那些一個個持刀拿劍的劍俠異人,甚是仰慕,x ng子j ng靈古怪,喜歡上蹦下跳,舞槍弄棒,與華俊可以說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存在。
華俊從北山下來,一路抄小道山路行走,速度又快,約莫一炷香的光景,就到了繞過五柳集,從側面到八方客店的門口,也不從那裝飾考究的大門而入,反倒是從客棧後面的小門進入,正是廚房後院所在,他剛剛進入,就見有兩個伙計,一個微微發胖,一個身材一般,都是少年,正在院中的一棵樹下納涼,頗是愜意的樣子。
華俊認識他們,胖的一個是這里大廚胖六叔的兒子,叫何壽祿。這胖六叔為何家的奴僕,隨了主家姓何,排行老六,故叫何六。自小跟著柳氏的相公身邊,後來天下大亂,何家破敗,何漕運散家財分與家僕,讓他們各自逃命,只有胖六叔忠心耿耿不願離去,一直跟在何漕運身邊,之後柳氏的相公得一個道人指點五柳源所在,何六也就攜了妻兒,隨來到五柳源中。
那個長相稍瘦的一個叫柳非凡,不是五柳源土生土長的人士,為建設客店時,忙不過來,柳氏托了人,從外面帶進來的兩個孤兒之一,加上另外一個年級稍大的劉雲,為這八方客店的三個店伙計。
「啊,玉娘來……嘿,七哥兒,快快,放這兒!」
二人听見腳步聲,馬上像老鼠見了貓一般,嚇得縱起老高,等發現來人是華俊,才齊齊大舒一口氣,上前來為他下了擔子,又向他遞來一條毛巾,讓他擦汗。
華俊走了許多山路,也有些氣喘,自顧自找來院中的一個石暾坐下,用毛巾擦了手臉的汗漬,就對為自己放好柴擔的店伙計道︰「胖哥兒,非凡,今兒個怎麼這般清閑,偷偷在這里閑著,不怕柳姨扣你工錢,沒了月錢花紅,看你們如何買好吃的!」
胖哥兒也就是何壽祿,加上那柳氏的掌上明珠,二人從小和華俊一起玩耍的伴兒,關系甚篤,因為他天生隨了他爹,長得身廣體胖,就有個小名叫胖哥兒,他听了也不在意,于是就定了下來,這會听見華俊問題,忙上前來,生出一雙肥嘟嘟的手掌,扯過一邊石墩子上的一個蒲扇,竟然給華俊煽起涼風,一張肥臉笑成一朵花,道︰
「七哥兒說哪里話來,我胖哥兒是什麼身份,哪會做出那等下流事情,只是這陣子天氣突然干旱,南山那邊又出了ど蛾子,鄉老決定,封了進口的陣法,暫時不接納外客。所以,除了按時給客店中早早住下的幾個熟客安排吃食,打掃大堂後院外,大半r 子無事可干。這不剛剛打掃了這個院子,才在此閑暇一會兒,可不是偷ji n耍滑。」
華俊看看底下,見樹葉稀松,僅有一兩片,地上傷痕濟濟,的確是打掃過的痕跡,也點點頭,沒在懷疑。默默坐在石墩上,再有這胖哥兒給自己扇風納涼,倒是感覺舒服,只是這胖哥兒今r 表現,著實太過熱情,再一思索,道︰
「胖哥兒,我記得我小時隨著你上過幾天祖學,當時先生說過一句︰無事獻殷勤,非ji n即盜也!現在你這會這般作態,與那先生所說這般形似,說吧,有何事求我!」話到這,他一直觀看著胖哥兒的神s ,見他神態遮遮掩掩,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右手似無意的遮住臉上的一處淤痕,不由心下一動,試探問道︰「你該不是又受玉娘那個瘋丫頭欺負了吧,這次是當假人還是槍靶子!」
听到華俊話語,胖哥兒原本還笑意昂然的胖臉立刻一苦,倒是一邊的柳非凡適時道︰「七哥兒你是不知道,那個小丫頭前幾r 見店中來了一個游方道士,使一把赤紅松木寶劍,晨起在院中早課,運使飛劍之術,這等騙人的戲法兒。我早年在外流浪時也見過,如咱們集市上耍木人的老蒼頭以麻繩c o作木偶一般,乃是在木劍上系一根細絲,運使時抖動細繩,帶動木劍飛馳,在熟練上一年半載,就能c o控元轉如意,隨心收放,就說飛劍,騙騙那些無知之輩,搜羅錢財,實際哪有什麼神異之處。可惜,小妹偏偏不信,非要拜師,人家不收那弟子,她又吵著要自己修煉,從母親的房中偷偷順出一本不知所雲的秘笈,天天在後院修煉,還拿我和胖哥做實驗,我們r 子,真真苦不堪言啊。」
華俊知道,柳非凡入五柳源時,不過五歲小童,據說是個孤兒,無名無姓,長得瘦瘦小小,柳氏伶他孤苦溢仃,就收他作兒子,因為相公已故,何家又是大姓,規矩森嚴,沒有本家族親許可,不得入族譜,柳氏只是個婦道人家,讓他入族,不和禮制,只好讓他隨自己姓柳,起名非凡,希望哪天遇到何家之人,再認祖歸宗,所以稱呼何玉娘為小妹。
「是啊,七哥兒,你看胖爺我這臉上的傷疤,就是被她仍將出來的飛劍所傷……」
華俊有心事,不理胖哥兒的話,對柳非凡詢問道︰「非凡,你與我說說,你真的望見那道士用細絲纏繞飛劍了?」
柳非凡想了一下,道︰「那倒沒有,只是我見那道士衣著簡樸,相貌平平,吃食也是十分拮據,全無仙人風範,應該不是什麼道高之士!」
「仙人風範?」華俊不由苦笑,這柳非凡哪里都好,竟然也學會以貌取人了,怪不得村中的各位鄉老,要把這八方客店建在這等遠離市集,要是人人如他一般,只怕就失了本x ng了,只得又問道︰
「非凡,那道士何在,可還在店中居住!」
柳非凡不知華俊心思,搖搖頭,道︰「他今r 早晨就匆匆離去,所去方向,不往前面的出口,似是朝山中去了。加上我听店里的幾個店客說,這幾r 五柳源封鎖路口,進入路口,正反九宮八卦,通通啟動,他應該出不去,估計晚上還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