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登俠盜 第十一章 摧風之笛

作者 ︰ 楊曉殘

()風足將寶匣綁在腰間,一上來就施展出了「凌風萬步**」,他的步法靈動詭異,不僅僅總是踏到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而且變向之快捷,轉身之輕靈,都早已超出常人,若不是親眼所見,誰也無法想象一個成年人可以像紙片一樣飄來蕩去,若是直線奔跑,我還自信天下少有敵手,但風足的每次變向都快我三分,而且他的狂氣中似乎還帶著一股令人厭惡的感覺,無法言狀,我能夠勉強跟上不被甩遠已經非常不易了。

風耳的狂氣類型與我們倆的「速派」不同,他選擇了俠盜中很少見的「力派」,所以在步法上自然吃虧不少,總是落後更大的一段,但他並不急于貼身作戰,而是不遠不近地跟著,時不時發出一鏢打向風足腰間的寶匣,自然是被風足輕松閃過,但我們看到他如此行事,都深知大事不妙,因為靠暗器是幾乎不可能毀掉一個木制寶匣的,風耳sh 出暗器恐怕是為了敲響寶匣,听出它的音調,這說明他今天定然是隨身帶著摧風笛的。

一想到摧風笛,我心里不由得蒙上一層y n影。副盟主給我布置的任務是「偷」,自然是因為我有能夠偷到天下所有寶物的「空痕手」;給風足布置的任務是「逃」,則是因為他身懷「凌風萬步**」;而給風耳的任務是「毀」,原因也很簡單,正因為他是俠盜盟中唯一能使用摧風笛的男人。

摧風笛是俠盜盟代代相傳的神兵,但是幾百年來能夠使用的人卻少之又少,而且唯有繼承了風耳之名的俠盜才可能掌握使用技巧。因為摧風笛在使用前必須先要听一听目標發出的聲音,然後以狂氣催動笛子發聲,達到以聲擊物,不僅需要掌握能夠與笛身相適應的狂氣,更需要j ng確听出目標的音調,差一分一毫都不行,這種耳力當然只有歷代的風耳才具備。

目前的局勢非常微妙,我和風足已經全力在應戰了,但風耳仍在觀望,不僅僅是因為他步法更慢,同時也因為他的位置比較矛盾,若是助我圍堵風足,搶先得手的恐怕是我,而一旦寶物到了我手中,他再想毀掉就更難了。但若是他不助我,憑我們任何一人都無法單獨追上風足並襲擊得手,所以他也不能完全袖手旁觀,否則拖到最後便是風足的勝利,我們三人在如此狀態下的混戰,風耳出手時機的選擇顯得至關重要。

如果不出意外,風耳的計劃應該是趁我們兩個纏斗時想辦法擊中寶匣一次,只需一次,听出寶匣的聲音,那麼摧風笛即可發動,而到那時,我們二人除了聯手制住風耳或者毀掉摧風笛外,別無他法。

但想要擊中寶匣又談何容易,所以場面已經膠著,我們誰都沒有辦法打破僵局,我緊跟著風足,不敢漏過一絲一毫的機會,風耳干脆停在原地不動了,但手中一直扣著暗器伺機。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誰都沒辦法改變這樣的局面。

已經過去四分之三柱香的時間了,風耳的耐x ng出乎意料的好,我心里有不詳的預感的,他應該隱藏了什麼特別的殺招,必須先下手為強,寶匣越早易手對我就越有利,而越拖到後面,對他們兩人就越有利。所以我橫下心來,決定兵行險招,看準了時機,在追逐中移動到風耳和風足之間的一條線上,忽然加速向前一沖,風足當然避開了,但耳邊風聲響起,風耳的暗器也如同所料地抓住這個空檔打了過來。我要的就是這個機會,雖然我沒有辦法像風耳那樣j ng確地听聲辯位,但既然知道這一鏢是打向風足腰間寶匣的,那麼我就可以做到另外一件事。

我故意裝作變向再次撲向風足,根本不留余力,一副拼命的樣子,右手也努力向前探去,這一探手和風耳的暗器當然都無法威脅到風足,他輕靈地一轉,已經將我們的攻勢都閃了過去,但是我伸出去的右臂則剛好到了預期的位置,風耳的暗器正好sh 來,堪堪擦過我的手背,留下一道淺淺的傷痕。

風耳低低驚呼一聲,這變化也是他始料未及的,看來他的暗器肯定也淬了麻軟散,風足則是得意地冷哼一聲,輕蔑地掃了我一眼。場上也只有這兩個呼聲,副盟主雖然看得見,但他氣定神閑,自然不會發出什麼聲音,而其余的影俠們,應該全都沒有看清發生了什麼。

電光火石間,我縮起身體收回受傷的右手,同時也擋住了旁邊人的視線,左手急急掠出在右手背上輕輕一拂,空氣中有一道微弱的白s 痕跡閃過,同時傷口上也傳來一陣火燒火燎的痛楚,他們兩人應該只能看到我像是捂住了傷口,但都沒有發現我已經使出了「空痕手」,將手背上混雜著麻軟散的毒血從血肉里取了出來!

這是我人生中第二次成功用「空痕手」為自己解毒,這一招稍有不慎便有可能釀成大禍,血肉骨相連,出招偏差不得一厘一毫,否則不僅僅會取出毒血,還有可能挖出血肉甚至傷及筋骨,那樣我這只手就永遠廢掉了,這次兵行險招連我自己都覺得成功得很僥幸。

但這一步棋還是成功了,我模仿著中毒的跡象,身子緩緩軟掉,倒地不起。風耳和風足全都被騙過了,以為我確實昏迷不醒,這樣他們倆必然會正面沖突,還不會對倒在地上的我有絲毫防備,我趁亂偷取匣中寶物的機會就大大提升了。

隨著我的倒地,場上才傳來一陣驚呼,影俠們終于也看到了形勢的急轉直下。我靜靜躺著裝成昏迷,偷偷從眼皮縫里觀察這場上的變化,等待風耳的出手。但是風耳的舉動卻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這家伙竟然還站在原地不動,如今表面上我已經毫無作用,憑他自己想要追擊風足簡直難如登天,這時他若是再不出手則必輸無疑,為何還能耐得住x ng子?

只見風耳停在原處,風足見狀也詫異地後退幾步站住,問道︰「你還不出手,莫不是已經認輸了?」

風耳一笑,一邊伸手向懷中模索,一邊答道︰「我這一出手,足兄可要小心了。」

只見他從懷中模出一支形制特異的碧藍s 長笛,我心里一驚,這恐怕就是摧風笛了,但如今寶匣還未響過,摧風笛如何使得?

可是風耳竟徑直將笛子擺到面前,張口就吹,這不吹則已,吹則真是一鳴驚人。

誰也無法想象這麼一支細瘦無比的長笛竟然能發出這麼巨響的聲音。那「嗚嗚」的聲音簡直像是萬鬼夜哭,震懾全場。除了我和副盟主外所有人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這可苦了正在裝昏的我,想捂住耳朵卻又不能動,只能忍耐著耳膜尖利的刺痛。

這絕不僅僅單純是笛子吹奏出的聲音,肯定是風耳的狂氣經過長笛的震蕩以聲音的形式爆發出來的結果,他的狂氣已經修煉到能夠附著在死物之上,的確勝我一籌了。

我忍不住擔憂地望了一眼風足腰間的寶匣,好在它似乎並沒有什麼反應,風耳這樣做難道只是虛張聲勢?就在我疑惑之際,那「嗚嗚」的笛聲忽然轉換了音調,從極低沉逐漸慢慢高昂起來,隨著音調的升高,空氣中響徹著這不祥的鬼哭聲。副盟主忽然從座位上站起來,撤開了好幾步。緊接著他身下的座椅竟然憑空劇烈地顫動起來,影俠們一個個面s 慘白,顯然是驚嚇不小。隨著笛聲音調的升高座椅也是越震越劇烈,最後竟然「 」的一聲爆裂成了碎片。我心里一驚,這一嚇可真非同小可,原來風耳還有這一招!

共鳴!摧風笛之所以可以隔空擊物,正是利用了共鳴的原理,如果笛音的音調和物體自己固有的音調完全相同,就能引起物體產生大幅度的共鳴,直接震碎目標,所以風耳之前才需要先听出寶匣自己發出聲音的音調,再用摧風笛j ng確地吹奏出同音調的聲音,這是俠盜盟內部都知曉的摧風笛用法。但是今天風耳想到了一個絕妙的方法,他竟然準備用摧風笛將從低到高的每個音調都嘗試一遍,這樣憑他的耳力可以很輕松地听出哪個音調與寶匣發出了共鳴,再將聲音集中到這個音調上,那時無論風足逃到哪里,都無法擺月兌寶匣被毀的命運了。

風足顯然也意識到了這種戰術的可怕,猛然發力直沖向了風耳,但風耳完全不為所動,閉著眼楮繼續吹奏,風足怕腳步趕不上,匆匆先打了兩枚風刺過去,兩鏢直sh 風耳胸前,逼他不得不避。

但風耳竟然沒有避開,兩枚風刺直接打在他的胸口。可他口中吹奏仍然沒有停下,音調仍在升高,忽然風足懷中的寶匣震顫了一下。

沒想到共鳴竟是如此強烈,肉眼就能看出寶匣的強烈反應。風耳沒有停下來,竟繼續升高著音調,而隨著音調的升高,寶匣的震顫也是越來越劇烈。

風耳已經接近了寶匣的固有音調,馬上就要發生劇烈的共鳴了,千鈞一發之間,風足已經趕到風耳面前,飛起一腳正中風耳手肘,硬生生地打斷了摧風笛的聲音,我松了口氣,近身後他們的纏斗中風耳並不能佔到什麼便宜,摧風笛應該無法再響了,而我的機會終于來了,只要趁風足沒有防備時暴起發難,接近寶匣就不再是不可能了。

所以我極力壓抑身體,靜靜儲存著力量,同時偷偷觀察著他二人的交手。但是詭異的事情再次發生了。

風足的身體又化作了一團灰影,繞著風耳上下翻飛,狠辣的拳腳也從各個意想不到的角度紛紛落到風耳身上,拳拳到肉,腳腳入骨,遠遠听起來都覺得疼。但風耳竟似毫無反應,反倒看準了一個近身的時機,忽然一把抓住了風足的右腳腳踝,猛力一握,竟傳來骨骼斷裂的響聲。我已驚出一身冷汗,風耳以「力派」狂氣見長,這一抓一握恐怕就有千斤之力,風足的腳踝定然已是重傷了。

果然風足面露痛苦之s ,勉力凌空擰起身體,用左腳蹬向風耳面門,這一次風耳終于沒有硬接,而是松手躲開,退了幾步。受傷的風足也趕緊單足點地退出去好遠,似乎對風耳很是心有余悸。

這一系列的變化實在大出我意料之外,若是面對面較量,出手不如我們快的風耳常年都處于下風,今r 他竟在一對一對決中重傷了風足,而且從暗器到拳腳居然都無法傷他分毫,簡直像是修煉了「堅派」的狂氣,但風耳的狂氣種類明明是「力派」,從剛才單手傷風足就可以看出他絕沒有改變狂氣的類型,真是匪夷所思。

此時風足連站立都有些困難了,只听他咬牙切齒地恨恨說道︰「好一副金剛鏈甲,不想我風足今r 大意輸在你手上!」

我這才恍然大悟,風耳衣服下面穿著金剛甲,這種鏈甲雖然不算厚,但卻是用鐵銅鉛等十幾種金屬反復鍛造而成,份量極重,普通人穿上甚至可能會被鏈甲的重量直接壓死。即使是受過訓練的強壯騎兵,也只能在馬上穿戴,而失去步戰能力。但這種鏈甲正適合j ng通了「力派」狂氣而力大無窮的風耳,他體力之驚人,竟能穿著近千斤的鏈甲活動自如,怪不得打在他身上的暗器和拳腳都全無用處。

形勢巨變,風耳又端起了摧風笛,他已經非常接近寶匣的音調,只要笛聲再響起來,可能一切就結束了。我緊張地掃一下場上位置,他們兩人各在我的左右兩側,全都側身對著我,注意力並不在我這邊,這時候我如果向一人突施暗算,得手的可能x ng很大,但是我該沖向誰呢?

風足的一只腳已廢,已經無法再施展「凌風萬步**」了,要追上他偷走寶匣中物對我來說難度不大,但此時此刻,向他下手未免有趁人之危之嫌,若是實戰面對敵人,我當然可以狠下心來一不做二不休,但風足畢竟還是同盟俠盜,場上又有一堆影俠觀戰,若是我如此卑鄙詐傷又背後偷襲重傷之人,豈不被人恥笑?

一想到這里,我的身體已經突然彈了出去,像拉滿弓sh 出的箭一般直刺風耳。雙手凝聚了獨門的真氣,眼中盯著那支碧藍s 的長笛。這一沖已經是我畢生功力的爆發,連自己都覺得快得無法掌握。風耳確實防備不及,他听到風聲時我已在面前了。

揮手,擦身,白痕一閃。摧風笛中間的一段笛身已經握在我的手中,剩下的長笛在風耳手中斷作兩截。

出手後我馬上就後悔了,如果我沖向的是風足,結果可能雖然不光彩,但十拿九穩能夠偷到匣中的寶物,同時也傷不到風足,更踫不到風耳。只要寶物到了我手,風耳再想故技重施就難了。但剛才形勢太過緊張,我竟然只為一個光明磊落的虛名放棄了代價更小的選擇,將俠盜盟代代相傳的摧風笛親手毀掉了,實在是不智之舉。

風耳面s 慘白,喃喃道︰「這就是‘空痕手’,果然名不虛傳!」

我卻是毫無得意之心,面有愧s 想道個歉。但風耳卻反倒兩手一揖對我說道︰「多謝手下留情,剛才手兄若是有傷我之心,就靠這破鏈甲恐怕也保不住在下的命吧。」

看他竟全無怒s ,我不禁問道︰「你不怪我毀了摧風笛?」

風耳道︰「交手比武,損傷兵器在所難免,何況只是一支仿品,手兄何必介懷?」

仿品?!我大吃一驚,這支長笛竟然只是個仿品,而且剛才一發聲就有了這麼大的威力,那真品一出,寶匣肯定會馬上灰飛煙滅了。

果然怕什麼來什麼,風耳竟從懷中又掏出了另一支長笛,顏s 制式跟第一根一模一樣,但卻明顯能感覺到小小的笛管中隱藏的巨大力量,仿佛有靈x ng一般,碧藍s 的笛身在搖曳的火光下滲出鬼魅般的氣息,仿佛嘲笑著我的無力。

這才是真正的摧風之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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