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那時,耳邊的風聲呼嘯而過,迷噩中我只覺得自己騰雲駕霧一般,飛了起來。
我有些疑惑,我不是走出那片森林了麼。眼前應該是發光源的所在了啊,發生了什麼,讓我又一次墮入,這夢魘一般的黑暗。
另外就是疼!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般的疼!疼到我無法忍受,本能的想要大喊大叫,卻發現根本控制不了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連張嘴,睜眼,都做不到。只能感覺到自己微弱的呼吸,和徹骨的疼痛!
耳邊有大風刮過的聲音,渾身灼痛難忍。難不成我被人打昏了,架在有鼓風機的火爐上烤麼?現在身體傳來的信號讓我不由自主的想到這個情景。
等等,我身體又有感覺了?經過之前在黑s 森林那漫長又渾噩的孤獨前行,我已經習慣了沒有知覺的身體,突然意識到這件事實,我現在可以感到疼痛,可以感知風聲,除了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這些感覺都是實實在在的,不再是之前那種渾噩迷茫的狀態了。
這時我身在疼痛中,心中卻升起一股欣喜。
可這幅身體卻沒讓我欣喜太久,幾乎是我剛開始思考,一股ch o水般的巨大疼痛便從腦海里升了起來。這股疼痛比之前身體傳來的灼燒感更甚百倍!這是徹徹底底,從靈魂深處升起的刺痛!
昏厥是人身體的自然保護機制,當人的身體受到忍受極限之外的傷痛時,它便會讓人昏過去來保護我們。
可我現在感覺是,當靈魂出現疼痛,那種保護機制便毫無用處了,無法昏過去!我清晰的感受到腦子里每一個細胞,被撕裂被刺穿的痛楚!
這劇烈的疼痛在腦海里摧朽拉枯,我本能的在使盡渾身每一絲力量大喊,疼死了!
可傳到嘴里卻變成了一絲細微低沉的悶哼。
「嗯?」耳朵里傳來一個人疑問的聲音。
這時我的嘴里被塞進了一個東西,「吞下去!」听聲音是個年輕女子,有些耳熟的感覺。
我疼得要死,听到這句話更是郁悶無比,我哪有力氣吞啊親?剛想到這,從嘴里傳來一陣麻酥清涼,這個味道舒服極了,它急速擴散,連腦海里那一分鐘都忍不了的極致疼痛也被壓了下去。
薄荷?不,比薄荷要清涼一萬倍,是什麼呢?我好奇地思考著口中這清涼之物。
漸漸地,嘴里有了知覺,感覺下顎和舌頭都可以活動了,雖然身上還是傳來難忍的燒灼痛感,但比之一開始不知好了多少倍。
我想睜開眼楮,努力了兩次,沒有成功,但好在舌頭和下顎可以動了,于是我用舌頭把這個物事頂到腮幫,含混著問道︰「唔,你是誰呀?」
「吞下去!含什麼含!暴殄天物麼!」听這聲音有些不悅,中間還夾雜著有些急促的呼吸聲。
「你先告兒我,你誰呀?」我嘴里依舊含著,這個像濃縮了一萬倍的金嗓子喉寶。正享受呢,吞下去才叫暴殄天物。
「……」此女子突然出手,扣住我的腮幫,打開了我的嘴,我覺得一陣大風沖進嘴里,下意識的吞咽了一口氣,跟著這口吞咽,那個東西也順著食道滑了下去。
「哎呀我……」我的「去」字還沒說出來,四肢百骸傳來的舒泰就打斷了我的話,不再有一絲痛楚,渾身仿佛浸入了一個泡滿冰塊的浴缸。剛才極為灼痛難忍,此時如此舒泰清涼,讓我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舒服的申吟。
之後,我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看來我是錯怪她了。可她咋早不跟我說咽下去之後這麼舒服呢,早說,我早吞了。
感覺他沒什麼反應,我的身體也慢慢恢復了正常的知覺,緩緩張開了雙眼,這一睜眼,差點沒把我嚇死。
我被一個女子背在身上,這女子有些瘦,比我要矮上一些,因為我的頭不是搭在她肩膀上,而是越過她瘦小的肩膀耷拉在前面,我抬起頭看見這個眉目清秀的側臉,感覺眼熟至極,腦袋還是有些昏沉,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這些都不足以讓我害怕,差點給我嚇破膽的是,我稍微觀察了一下周圍。
我,一個恐高癥患者,居然在飛!
呃,如果客觀的說,是身下這個背著我的女子,是她在背著我飛!這時天s 微微向晚,周圍是一片蒼綠蒼綠的山林,她就這麼背著我,在一棵大樹上落一腳,發力一蹬,我們便不可思議的,向前滑翔出七八十米!滯空的過程中,耳邊的風聲「呼呼」地響個不停,我,我驚呆了!當然了,我的小伙伴沒有驚呆,她連續的做著這個動作,呼吸微微有些緊促,沒有和我再說一句話。不一會我們便滑翔出了很遠,眼看就可以把前面這座小山翻過去了。
這個山我認得!翻過這個小山,就可以看見一座巍峨的大山!那大山腳下就是三姑的府邸,嗅風山!
「這位朋友,你是,胡家的人?」在這麼高的樹間飛來飛去,我還是有些緊張,小心翼翼的出聲問道。
「你受的是致命傷,奇經八脈已經盡廢,寒螭留蘭珠雖是上品仙藥,也只能緩解你的疼痛,所以,不想死的話,就別浪費藥力講話,盡快趕到嗅風山,讓草堂里的人想辦法。」
听到這,結合這個側臉,我終于知道這人是誰了,她就是我那天去找胡喜兒,帶我進後堂的那個小廝,長得眉清目秀的,好像叫……
藍生!對,就是這個名字!沒想到她是個姑娘,我當實還以為是個清秀的後生呢。
嗯,寒螭留蘭珠,嘖嘖,听名字就知道這玩意兒很牛逼,不過這麼牛逼的藥也只是能緩解疼痛,看來我受的傷還真不清。
唔,我想起來了,是那孫子打的我。丁北落,俠隱島。後來晏青衣來了,再後來呢?發生了什麼,晏青衣呢?這個背著我的人又是什麼時候找到我的?
我一邊努力回憶,一邊想,我的腦子是不是被打壞了,剛發生的事怎麼都變得這麼模糊,噢對了,之後我做了一個怪異的噩夢,那可真是一個,極長極長的噩夢啊……
還好,那只是夢。
正在胡思亂想著,藍生突然停在了一棵粗壯的橫枝上。緩緩把我背靠著樹干放下,神s j ng惕地盯著前方,沒有說話。
我靠著樹干坐著,這才打量起藍生來。
她瘦瘦小小的,留著齊耳的短發,整體感覺特別像演員周迅。穿著卻很奇怪,上身的衣服像是唐服的襦裙,卻遠沒有那麼寬松,整件衣衫緊緊的裹在身上,並且沒有長袖。短短的袖子緊緊的包在她j ng瘦的手臂上,沒有與衣衫縫在一起,而是單獨存在,這樣就露出了一對白生生的肩膀。下裙長度剛好露出她的腳踝,腳上穿著一雙淺口的布鞋。一身除了白女敕的肩膀和腳踝,皆為黑s 。
我正好奇地打量著她這身打扮,只見她神s 突然變得凝重,迅速解開腰帶,打開了下裙,原來她的下裙只是一塊圍在腰間的布。等等,你要干什麼?
她不容我說話,徑直把這塊黑布向我罩來,我毫無行動力,自然被兜了個嚴嚴實實。
「噤聲,莫動!」嗅著這塊布上傳來的絲絲薄荷香味,感覺著她嚴肅的口吻,我話到嘴邊又生生咽了回去。
「一葉障目!」她一聲低喝,兜在我身上這塊黑布迅速起了變化,緊緊向我收來,把我跟身後的樹干緊緊包在了一起,並且黑s 眨眼間就變成跟樹干一樣的顏s ,我甚至可以透過這塊樹干顏s 的布看到前面了,雖然有些模糊。這時我才看到,藍生還穿了一條黑s 的綁腿馬褲。這要是她今天只穿了裙子,里面沒穿褲子,那可熱鬧了嘿。
靠,左六左六,想什麼呢!
她做好這一切,滿意的看了一眼我的周圍,輕輕向前方的樹干躍去。我知道她這麼偽裝我,肯定是前方有情況了,所以我也屏住呼吸,盡量不發出聲響。
我看她就站在我前方十米出的橫枝上,一動不動。
「嘻嘻,來娑婆之前就听師父說呀,這一界雖然靈氣殆盡,但也出了一些好手。今r 果然是令爺爺刮目相看吶,白讓我在前面忙活了半天的陷阱,你這也不進圈套啊,看來還是需要爺爺親自出手哇,麻煩麻煩。」
丁北落,原來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