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第四章喜過新年
1951年臘月三十那天，北風呼呼，天空暗暗，似乎要下一場瑞雪呢！
東嶽廟鄉老百姓家家戶戶，熱氣騰騰，男女老少此時都在歡歡喜喜忙著在做「團年飯」，成群的孩子們在屋外嘻笑追逐，村里不時響起劈哩啪啦的鞭炮聲。浪客中文網
「叮鈴……」駐在該鄉的縣委土改工作隊的桌上，突然響起了一陣清脆的電話鈴聲，工作隊員劉松如趕緊抓過電話，一個熟悉而親切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是小劉嗎？我是饒民太，你們工作隊還有多少同志沒有回家過年？你們有過年的東西嗎？」劉松如听到是饒縣長的聲音，激動地回答︰「感謝饒縣長關心，現在隊中還剩下十幾個人沒有回家，平時吃的大米和小菜都有……」原來，工作隊中離家較近的或在縣直機關的同志，都回去過年了，只剩下十二、三個隊員留在鄉下。此時此刻他們除了平時吃的大米和小菜，別的一無所有，與村莊里喜氣洋洋過年的氣氛相比，顯得有點冷清。
「光有小菜怎麼過年呢！你告訴同志們，我馬上派人到街上去買點肉，過一會就給你們送來。」饒縣長在電話那邊關心地說道。
听到要買肉加菜的消息，隊上留下的同志們，頓時歡蹦亂跳起來。當然還有疑慮——這是真的嗎？現在街上還買得到肉嗎？縣城新江口離東嶽廟工作隊駐地有八里之遙，心急的隊員跑到屋外路邊焦急的等著。過了好一會，只見饒縣長的警衛員劉元清快馬匆匆趕來了，哇！一大塊豬肉足足有十多斤呀！隊員們心中樂開了花。大家一起動手，人人笑逐顏開，忙呼著做「團年飯」。
吃過這頓豐盛的年飯，工作隊員們便在駐地的大廳里架起木柴，圍著火堆坐下，個個臉上都被火光映的紅彤彤的，心中充滿了無限暖意。隊員們知道劉松如有學問，要他講故事。劉松如眼楮一轉，說︰「‘哦 啦’你們給我‘毛壩煙’我就講一個故事。」原來，松滋人民極講禮貌，如果家里來了客人，主人先遞上毛壩煙，再倒來砂罐茶，熱情備至。所以人們說「松滋人禮行大，毛壩煙，砂罐茶，講起話來‘哦 啦’」。隊員們又是一陣掌聲，催著他快講。
劉松如見拗不過大家，索性把衣袖一卷，大聲說︰「‘哦 啦’！我就給你們講一個‘金銀洞’的神話故事吧。話說從前，誥賜山有個金銀洞，山下住著兩個勤勞美麗漂亮的‘齊衩姑’（未婚姑娘）。父母不幸雙雙病亡，兩位‘齊衩姑’生活艱難，不得不去財主家幫工，受盡欺凌。一天，兩姐妹上山砍柴，看到金銀花開滿山，陡然想起母親正是金銀花盛開時節去世的，不由得傷心痛哭起來，點點熱淚灑在金銀花上。忽然，有兩位俏麗姑娘從松林里輕盈地向她們走來，一位拉著姐姐的手說︰‘我是金姑娘。’一位撫著妹妹的肩說︰‘我是銀姑娘。’金姑娘指著山腰的一個山洞說︰‘我們就住在金銀洞里，到那里歇歇吧！’走進金銀洞，洞里有幽靜明敞的廳堂，擺著精致的家俱，桌椅金金閃閃，杯盤銀光耀耀，兩位仙姑大方地對兩姐妹說︰‘你們想要什麼，就拿什麼，不要客氣。’妹妹想要兩個碗，姐姐嘆口氣說︰‘家里沒米下鍋，要碗也沒用’。」
講到這里，劉松如忽然停住。一位隊員在一旁心急地說︰「你快說，兩姐妹拿了碗嗎？」
劉松如得意的一笑，慢慢講下去︰「那位銀姑娘笑眯眯地看著心地善良的兩姐妹，在兩個碗里各放一顆米，說︰‘拿回去吧，有困難再來找我們。你們只須站在岩前叫一聲，金姑娘、銀姑娘，快開門！門就會自己開的。’兩姐妹端著銀碗，心思重重回到家，只見碗里的米漸漸長高，不一會就變成了兩碗香噴噴的白米飯，姐妹倆好驚奇啊！以後每到吃飯時都是如此，兩姐妹望著香噴噴的白米飯高興極了，于是商定不再去財主家幫工，就在家附近開荒種地，心想等秋收後，要帶點禮物去感謝金銀姑娘。誰知心如蛇蠍的老財主知道兩窮姐妹得了寶碗後，貪婪心起，準備下毒手將寶碗搶去。」
劉松如又打住了。身旁的隊員睜大眼楮狠狠地盯著他，一個勁地催他不要賣關子了，快講。
「好好好！我快點講。好心的人告訴了倆姐妹，她們心急如焚，決定趕緊將寶碗還回去。她們跑步來到岩前，按照銀姑娘的囑咐，喊道︰‘金姑娘、銀姑娘，快開門！’果然門打開了，只見金銀姑娘翩翩迎了出來，笑盈盈地對兩姐妹說︰‘我們都知道了，你們不要怕，我們來治治那人面獸心的老財主！’原來兩姐妹上山時，貪財的老財主悄悄跟著呢！待兩姐妹離開後，老財主急不可耐地在岩前鸚鵡學舌叫道︰‘金姑娘、銀姑娘，快開門！’只見山門慢慢‘奓’（張開）開，老財主躡手躡腳進到洞里，眼前金光燦爛，滿室寶貝，應有盡有。老財主見寶眼開，嘴‘奓’的像癩哈蟆，眼楮「滴溜溜」直轉，他喜滋滋地撿起金銀財寶往懷里揣，直裝的衣兜鼓得滿滿的，還扛起一把金椅準備出門。忽然，「嘩啦」一聲，山門合攏了，貪得無厭的老財主目瞪口呆，活活憋死在金銀洞里。」劉松如一口氣把故事講完。
听完這個民間傳說，大家開心大笑。
接著，一名隊員自告奮勇唱一首大山里的情歌，他亮開嗓子，聲情並茂地唱道︰「太陽當頂正當中，姐兒曬得臉通紅，情哥打把日照傘，把姐拉在傘當中，好比荷葉遮芙蓉。」高亢優美的山歌聲響徹夜空。
大家趕緊又推選出一名隊員接著唱︰「月亮彎彎一盞燈，哥哥出門姐擔心，一怕山中遇猛虎，二怕坪里出妖精，深更半夜迷哥魂。」歌聲似山澗流水娓娓動听。
隊員們圍著火堆盡情的唱歌曲，講故事，說笑話，猜迷語，好不熱鬧，氣氛漸入**。忽然，村莊響起一連串的鞭炮聲，新年到了，隊員們興高采烈起來，爭相跑到屋外。只見天空已紛紛揚揚飄起大雪來，不一會大地銀裝素裹，再听炮竹聲此起彼伏，好美麗的景色！
這時一陣馬蹄聲傳來，從遠處雪花中突然間閃出幾匹快馬，一陣風似的到了屋前停住。戰馬大口大口喘著熱氣，幾個人翻身下馬，走到隊員門面前。只听一位熟悉的聲音高喊︰「同志們，新年好！」劉松如定楮一看，激動的熱淚盈眶，原來是饒縣長和楊錚行長，工作隊隊長楊致遠等領導來了。頓時，隊員們更加興奮起來，一擁而上，把饒縣長等領導圍了起來，大家互相道賀問好，熱鬧非常。隊員們將饒縣長一行迎進屋，饒民太邊走邊說︰「我們沒有來晚吧？就想給你們拜個早年！」
「‘哦 啦’，謝謝饒縣長！」隊員們一陣歡笑，他們連忙給領導們倒上‘砂罐茶’，大家圍在火堆邊坐下。
劉松如站起來，代表隊員們向領導敬了一個禮，大聲說︰「給領導們拜年，新年好！感謝饒縣長為我們加餐，還大老遠特地來看我們！」宣傳部長楊致遠微笑著說︰「昨日下午，縣委開完會，饒縣長偶然問起土改工作隊留在下面的同志有沒有回家，心想這些同志們怎麼過年啊？他便馬上給你們打了電話，所以你們才有嘎嘎（肉）吃呀！」「哈哈哈」，屋里又是一陣歡笑聲。一名隊員站起來，向領導們敬禮後，說︰「饒縣長，請你給我們講個打游擊的故事好嗎？」眾人一听，齊聲叫好。
饒民太笑眯眯的學著松滋話說︰「‘哦 啦’，今天我是來給同志們拜年的，故事還是你們講吧。」人民銀行行長楊錚在一旁笑著解圍說︰「今天是大年初一，按你們松滋的習慣是‘年不接，月不送（拜年不興接，要主動去；新娘子回娘家住罷對月，女家不送，須夫家來接），我們今天就是主動上門拜年來啦。剛才听一個小同志說你們唱了好多好听的山歌是嗎？這幾天我們銀行的同志們為了過一個革命的春節，也學唱了一些山歌呢！」
眾人听她說完，氣氛更加熱烈，一陣掌聲響起，喊著要楊錚唱一段。因她是安徽人，有的隊員還點著要她唱黃梅戲。楊錚拗不過眾人，站起身來，只見火光把她的圓臉龐映得紅紅的，分外美麗。她把滑到臉上的散發理到耳後去，笑容可掬地說︰「那我就學唱一段松滋民歌‘九蓮燈’好不好？唱不上來，你們可要接上來呀！」于是她亮開嗓子唱起來，「一對蓮燈亮堂堂，蓮花出水滿池塘，花開朵朵萬里香，青山綠水好風光。兩對蓮燈對成雙，鴛鴦戲水逐波浪，往來漁船輕撒網，男女老少喜洋洋。三對蓮燈放紅光，采蓮采在水中央，采得蓮子甜又香，豐收歌兒傳四方。四對蓮燈照四方，紅花綠葉迎太陽，紅日高掛藍天上，萬家千戶暖心房。九盞蓮燈紅滿堂，紅燈獻給**，翻身不忘**，幸福生活萬年長……」
這悠揚動听的山歌唱出了勞動人民的心聲，深深地打動了每一個人的心，大家一起站起來，齊聲高唱。不一會，這優美的‘九蓮燈’歌聲飛出窗外，飛向村莊的每一個角落……
此時，遠在千里的朝鮮戰場上，英雄的志願軍戰士們正在零下三十多度的嚴寒下，爬冰臥雪進行著艱苦的第四次戰役——
土地改革是建國初期的國家大事，那麼，那些基層的土改隊員怎樣過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