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天穹的封印……又松動了。浪客中文網」在那不斷變動,流轉的紫色月華之中,一襲白衣的身影,卻一如既往的孤寂。
他的目光中淒清冷楚不絕,但卻浮現出一抹淡淡的憂色。為天下蒼生而憂,為此後發生將要發生的劫難而憂。
白衣男子忽的低下頭來。
「擎天山……因為雪天穹的變動,也要出世了麼?」他的言語之間,平靜的仿若一潭湖水,尋不見任何波瀾。
「有天之印痕印在雪天穹上,這天眼看著,天管著……擎天山又能翻出什麼浪花?」白衣男子忽然一笑,眉間的孤寂之色略微散開。
這一瞬間,竟連身邊那些流淌著的夢幻光華都為之失色。
白衣男子頓了頓,便將目光投向紫色光輝的深處,那里流淌著的星輝月華顏色變得更夢幻,更妖嬈。
他正要抬起步伐往內走去,但卻突然又止步在原地。
他白如雪的發梢落在額前,被若有若無的風揚起……
「天在管,為何我卻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大長老將額前的發梢撩了開來,而後目光如炬,死死盯著天地的南方。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這無盡的月之海洋,穿透了整個天元大陸,穿透了十二億億九千六百萬億里的無盡之海,直接投向了南大陸的北地冰原。
那里有著一座通體黝黑色的山峰緩緩的從一個巨大的坑洞之中不斷的往上升,而且山體的顏色,也在迅速的變為血紅。
大長老的目光瞬間收了回來,竟是面色蒼白如雪,如頭上的發。
他的右手抬了起來,旋即大拇指在其他指尖輕輕點過……這種點動的速度越來越快,最後甚至成了一片殘影。
直到最後,大長老噗的一口鮮血噴吐在月之海中,將周圍夢幻的紫色光輝侵染上了一種淡淡的血暈,轉瞬即逝。
「居然……居然是……」
大長老連嘴角的鮮血都來不及擦拭,那幾乎數百年都未曾波動過的面龐之上,竟然露出了一抹震驚之色。
「神通——咫尺天涯!!!」
大長老的目光在身後和更深處的月之海中猶豫了片刻,便直接抬起手指,指尖一道紫芒乍現,竟比身周那無盡的紫色夢幻光輝都要耀眼。
這光芒收斂之後,周圍夢幻的紫色光華依舊緩緩流轉,無聲無息。但那個孤絕,孤寂,淒清冷楚的白色身影,卻已然消失在了此處。
……
南大陸,北地冰原。
頌一臉凝重的在無盡的冰雪之間行走,那座無窮之高的山峰已經被他甩在了身後。
他此時已經來到整個北地冰原的最深處,腳下的冰雪都已經從白色轉為了青藍色……一種死寂般的寒意從其中散發出來,竟是比雪天穹上散發出的寒意還要旺盛。
頌卻絲毫感覺不到,他竟然覺得這冰原之上的寒意,似乎被一種力量無形的阻隔在外一般。
「來啊……孩子……」
冰原之中夢幻般的呢喃聲仿佛是女子的輕呼,但下一次出現時,卻又如同氏族最強大的,如同皇那般強大的男子在怒吼。
這一次出現,卻似一個經過了無盡歲月,看遍了世間浮華,行將就木的老者在滄桑的嘆息。
但不知為何,每一次響起的聲音,都給頌一種溫和和熟悉的感覺……他肯定他從未接觸過這氣息,但偏偏又熟悉無比。
頌的步伐愈發堅定,那呼聲漸漸消失不再響起,但頌卻分明感受到了一種無來由的期待……他的步伐愈發堅定,愈發穩重。
也不知道在這杳無人跡的青藍色冰原之上走了多久……連背後那無窮之高的血色山峰都只能隱隱約約看見一個輪廓之後,頌眼中的景色方才猛然一變。
他周身猛然一顫,仿佛倏然清醒過來一般,而後愣愣的看著面前一切。
前方仍然是冰天雪地,唯一出現變化的……便是他的腳下,他腳下出現了一條沒有沾染風雪的道路。
回過頭去,他走過的這一條路,縱使天空中風雪再大,卻依然沒有結冰,依然沒有被天空中飄落的白雪覆蓋。
頌有些莫名,當他看見身後那座巨大山峰的輪廓之時,方才有些不解的搖了搖頭,連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只曉得一清醒眼前便已經是這樣一幕情形了。
在原地停頓片刻,他毅然而然的選擇踏上了面前那一條通往不知何處的冰雪階梯。
這階梯寬約九尺,越往上便越高……但卻不是依附山峰雕琢而成,而是孤孤單單的一座冰雪階梯。
階梯的周圍是平整的冰原,但這冰原之中,卻憑空出現了這麼一道仿佛通往天穹的台階一樣。
頌沒有遲疑,頓然一步踏了上去。
身周景色再度一邊,往周邊看去,竟然在看不見先前的冰原,只有一篇茫茫的白霧。
周圍原本的風雪聲,也似乎突然停止,這台階之上竟然靜謐的讓人心中滲然。
頌無視這詭異的一切,目光之中帶著堅定,也帶著好奇,一步一步的往那每一層都處于冷霧之中的台階上方踏去。
「九千九百九十三……」
頌沒走一步,都會在心底暗念一聲,當他踏上第九千九百九十三層台階之時,那剛毅的面龐之上,好奇和堅定之色盡皆收斂,轉為了無與倫比的震撼。
那是怎樣不可思議的奇跡——
一座高達百丈的,冰雕雪砌般的王座立在台階的頂端。頌抬起頭來,只能勉強看到這王座的頂端。
這巨大的王座之內,冰封著一個妖嬈到可以讓世間一切的俊秀男子為之心生妒忌的青年。青年一襲黑衫,目光之中流露著讓人為之沉痛的悲戚,竟仿若活著。
這一座巨大的王座呈現晶瑩的藍色,卻散發著一種讓人心悸的威嚴。
頌幾乎在看到其內被冰封起來的男子面龐之時,整個人便被一種無形的氣勢壓迫的仿佛要窒息一般。
當他的目光從王座的頂端一點點的掃向底部之時,再次神色大變。
這是在……開玩笑麼?
王座底部,呈三角狀,端坐著三個人。
一名妖嬈魅惑,傾城傾國傾天下的女子。一位赤~果上身,肌肉盤根糾錯,整個人散發出一種毀滅氣息般的壯碩男子。
盤膝坐在王座正前方的,卻是一個垂垂老矣,如同一截朽木般的老者。
讓頌震驚的自然不是這些,而是這個老者,還有旁邊的女子,以及那個壯漢,竟然都散發著一種濃郁的生命氣息。
他們……竟然還活著。
頌從他們的身上察覺到了一種熟悉的氣息,那是夢禹氏族血脈的味道。
但那血脈的濃郁程度,遠古程度,讓他差一點就忍不住在這股巨大的威壓之下跪伏在地……
老者的血脈威壓最強盛,他的血脈之中的遠古之力,也是最為強盛的。頌根本不曉得老者血脈之中的遠古之力,到底是哪一個時段。
他沒有在族內感覺到相近的氣息,連皇身上的氣息,都要比其弱了無數倍。
其次是壯漢,他身上的血脈比老者衰弱了不少,頌仍然看不出深淺。唯有女子,他能勉勉強強觸模到一絲熟悉的味道……
那是皇爆發氏族形態之時散發出來的強大威壓,而且皇的身上,也僅僅只有一絲而已。
他們是誰?
頌忍受不住心底的好奇,猶豫了半響,終于是覺得擁有這樣親切血脈之力的族人,應當是可以察覺到自己的存在的。
所以他遲疑了一下,方才再度往上走去。
這最後的六步,他走的無比艱難……不知道被巨大的壓力壓趴下多少次,頌的身形終于站在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層台階之上。
和盤膝坐在地上的三人,處于同于台階。
再往上,便是那巨大的,被冰封起來的王座……這第一萬層台階,不知道延伸往何處,頌只能看到王座和被冰封在王座之內的那青年,王座之後是什麼,他卻看不見了。
頌有心想要往上一步,但卻終究沒敢踏出這一步。
他離這王座越近,便感受到越加巨大的威壓……他甚至覺得,若非自己體內的血脈和身邊這三人同根同源,只怕瞬間就化為灰燼了。
這王座之內的青年,到底是不是夢禹氏族的先祖他猜不透,但卻可以肯定,應當和身邊這三位先祖有著關系,否則他們也不會守在此處了。
但是頌卻知道,自己若是妄圖再往上踏一步,試圖去查探王座之後到底是什麼的話,就算他和這些先祖擁有著同樣的血脈,但依舊必死無疑。
頌有好奇,但如果因為好奇可能會付出性命,他就絕不會連命都不顧。之所以敢往冰原內走,往台階上踏,便是因為冥冥之中感覺這些事情不會有危險。
但現在,他只是略微想了想,這王座之後到底有什麼,便感覺王座之內被冰封著的青年似乎要睜開雙眼一樣。
太過駭人,頌沒有絲毫遲疑的便拋卻了自己心頭的這個念頭。
「孩子……」
蒼老的聲音若有若無的在耳邊響起,頌頓然被嚇了一大跳,片刻之後鎮定下來,方才不可思議的將目光投向了身前不遠處的老者身上。
在看到老者那猶如石像的身軀緩緩的顫動了一下,而後睜開了那不知緊閉了幾千年的雙眸之時,頌的喉頭,終于有些忍不住的吞咽了一口唾沫。
老者的身軀如同一截朽木,仿佛風一吹便要化為灰燼一般,但當他睜開雙眸的時候,頌才發現老者的身體內,隱藏著一種怎樣的力量。
抬手摘日月,罷手落星辰,不過等閑。
頌有些敬畏的在老者的目光示意下,走到了對方的身前。
「孩子……你叫做什麼?」老者目光中似乎有著無數星辰在隕落,山川在塌陷,他的聲音,卻嘶啞滄桑的讓人心酸。
「回先祖……我叫做寒碑頌!」
寒碑頌的話音剛落,老者目光猛然冷了下來,旋即感覺到他身上那熟悉的氣息,眸子里的殺意和冷漠又漸漸的消散開來。
「……這是你的本名?亦或者說,是真名?」老者沉吟半響,換了一個問法,他認為面前的人,有可能是因為隱藏了自己的真實名姓。
寒碑頌在老者突然冷徹下來的目光下,差一點全身崩裂,幸虧這冷冽的殺機來的快,也去的快,但他的身體卻還在不斷的顫抖著。
听聞老者的問話,寒碑頌不敢遲疑,正準備應是,但想到老者的身份和那不知道已經過去了多遠的,淡泊的血脈傳承,于是乎想到了另一個回答。
「寒碑頌是我的名,我乃是夢禹氏族,寒碑部落之人!」
老者听到他最先的回答,目光正在逐漸變化,但听聞少年後面的回答,突然呆滯在了那里,目光之中墜落的星辰盡皆消散,轉為了暮色蒼茫。
「夢禹氏族……寒碑部落?」老者忽然笑了起來,不過轉瞬間,卻大聲的,撕心裂肺的的咳嗽了起來。
「我夢禹氏族,何以分崩離析到了此等地步?」
老者目光忽然再度死死的看向了少年。
「你是寒碑部落之人,那你可知道……氏族之內,有哪一個部落是姓岐山麼?」老者的聲音之中,充滿了期待。
寒碑頌遲疑了半響,旋即終于一咬牙。
「回前輩,寒碑部落第一任首領名姓的確是岐山寒碑……但他卻未曾有子女,因此各大部落的姓便延用了夢禹,因此來表示各大部落同出一族!」
「而寒碑部落,便是以寒碑為小姓,夢禹為大姓。這一任的部落首領,叫做皇!」
「放肆!!!」
那老者先開始還認認真真的听著,但听到這一句話的時候,卻勃然大怒,干枯的臉龐之上,也是怒火沖沖。
「皇?何人敢稱皇?若老夫有能力出去,第一時間滅殺了這個欺宗滅祖的晚輩!」
「夢禹氏族的皇,只有一人——便是禹皇,夢禹皇!!!」
寒碑頌識相之極的呆在原地,目光盯著腳下青藍色冰晶,不發一言。
待得許久,老者似乎是發泄夠了,終于再度詢問起面前的少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