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沈言神色驀然一滯,旋即又驚又疑的反問道。
「混入、萬劍……」青衫男子忽然重復起雲拾霜在雪雲沼澤之內听到的最重要的幾個詞語來,但沈言仍是一副不解的模樣。
「根據她所說的東西,我大概有了猜測,但可能性卻並不大……」
「那你的意思是?」沈言倒也沒有了自己去思考對方言語里深意的念頭,他只是在青衫男子說一句話後,立刻就表明了自己的疑問。
「我還需要知道一個極為關鍵的信息。」青衫男子的目光猛的落在了沈言和葉東來兩人的身上,也不顧雲拾霜此刻仍在身旁,便繼續開口。
「告訴我,你們前去天機閣前,一天一夜之內,在沈言身上到底發生了何事?」
雖然相處的時間尚短,但沈言也算了解了青衫男子的脾性,既然他問出這句話來,那就代表著這件事的重要性。
于是葉東來和沈言同時放棄了其他的念頭,開始回憶起一天一夜之內跟沈言有關的事情。
不過沈言卻是沒有絲毫頭緒,敞若說有什麼同他相關的事情,那就只有劍刻九峰碑了。
但如果說劍刻九峰碑和現在的事情有所牽連的話,應該是絕無可能的。
因此詭異的沉默持續了良久,葉東來方才終于靈光一閃。他總算是記起來沈言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是在後者昏迷之後才發生的事情,所以在場之人只有他清楚。
「看來你想到了什麼……說來听听。」
還不待他答話,原本在一旁似乎心不在焉的青衫男子卻在葉東來想起這件事的一瞬間回過了頭來,眼角掠過一絲意料之中的詫異,而後輕聲道。
不過他的話卻是直接讓葉東來心頭一驚,暗道自己的想法難道如此浮于表面麼?還沒有開口便被對方給一眼看了出來。
但這個人換成是面前這個一襲青衣的家伙,似乎也並非那麼讓人難以接受。
「我的確是想起來一個細節……」葉東來沉吟片刻,組織了一下語言,「沈言在被蘇怡一掌拍飛之後,眾多的弟子中便有一人縱身躍起,看其模樣似乎是想要搶奪沈言。」
「不過幸好被楚青衫及時趕到,才險之又險的逼退了那圖謀不軌之人。」
雖然葉東來的話有些條理不清,敞若換做沒有經歷過天獄劍峰上事情的人,只怕會听得一頭霧水,但青衫男子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似乎……有些明朗了。」不過還不待葉東來舒了一口氣,青衫男子的下一句話,卻讓他面色大變。
「你說救下沈言的人是楚青衫?那麼在此之前,他告訴了你什麼?」
青衫男子話音落罷,本來面色就有些凝重的沈言,一下子震驚的看向了葉東來。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在天月劍峰的時候,葉東來的的確確是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一段時間……在最後才出現在天獄劍峰。
「你——」如果說沈言是詫異的話,那麼葉東來就直接是恐懼了。
他相信自己和楚青衫兩人之間會面商議的事情,除了當事人之外不會有任何人知曉,連沈言他都沒有告訴。
但為什麼青衫男子,會如此肯定的道出他隱藏了某些事情的事實?葉東來寧肯相信他是親眼看到,也不願意承認對方是推測出來的。
如果真的是依據這些信息推測出這個事實的話,也難免有些太令人難以置信了點。
「想問我如何知道此事的?」青衫男子的笑容仍然雲淡風輕,並沒有因為他人情緒波動而影響到自己。
「此事的關鍵點在于沈言……所以楚青衫為何會無緣無故的不在天獄劍峰,那麼肯定與沈言本身有所牽扯?但他既然離開,為什麼又能在千鈞一發之際趕到?」
「其實很簡單,楚青衫離開天獄劍峰的時間並沒有想象中的長,他或許在沈言戰斗的時候,便已經藏在了暗處。」
「他原本應當是沒有料到那個名為蘇怡人會出手,所以在最後的情形下出手,實際上是不得已而為之,在那個時候只有他出手才能奪下沈言……」
「而我雖然不知道兩者搶奪沈言的時候你在哪里,但想來離的不遠也不近……太遠你就看不到這一切,太近楚青衫便沒有必要出手。」
青衫男子隨意而言,一番話卻讓葉東來的神色不停的在變化著。
「楚青衫為何不願意出手?」言及此處,他卻是抬起頭來,將目光落在了沈言二人身上。
不過少頃之後,卻沒有听到任何的回答,于是只得悻然嘆了口氣。
「這就跟簡單了,他不出手的緣故,是為了將自己隱藏在暗中……」
「但最後他卻仍然出了手,那麼沈言在他眼中的重要程度,顯然要比自己能隱藏在暗地里更甚。綜上所述,萬劍宗之內,有人要圖謀沈言所擁有的某物,亦或者圖謀與他有牽扯的某些東西……」
葉東來瞳孔驀然收縮,青衫男子言語中的一切,同他在楚青衫的口中听到的並無不同。
楚青衫將他叫過去,只是告訴他萬劍宗內有人意圖對沈言不利,或許最後還要借助他葉家之力方才能消除這些隱患。
但沒有想到只是談話過後沒有多久,那些人便直接有了動作,堂而皇之的便對沈言出手。
可這一切如果說是觸不及防的話,那麼青衫男子輕而易舉的將整件事中的聯系和牽扯講述出來,就直接能讓人駭然無比了。
「圖謀我擁有的什麼東西?」沈言納悶的詢問道。
「這我並不知曉,你也不必再問。」青衫男子話已至此,原本想將大長老教授的凌雲沖天意,以及自身的龍象金身決告訴對方來尋求一個答案的沈言,只好將疑惑藏在了心底。
「那我們現在應該如何是好?」葉東來見沈言被對方的一句話給噎住,想了想覺得自己現在似乎也毫無辦法,于是只能求助似的問道。
「靜觀其變。」青衫男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讓擔心青蘿等人安危的沈言有些憤憤然。
「靜觀其變?我們等得起,但青蘿和寒碑頌他們可等不起……而且如果此事起因在我,敞若那些人嚴加逼問他們,那又當如何?」
「畢竟那些只是你猜測中的人到底在圖謀些什麼,我並不知情,那麼青蘿她們就更可能知道了。所以等下去,事情的發展很可能會變得讓人難以接受。」
沈言的神色有些凝重,也有些憤憤然的意思,畢竟青衫男子這種作壁上觀的態度,的的確確有些讓人不爽了些。
畢竟他給人的感覺似乎是可以解決,偏偏又不想替你解決一般。
敞若他換成一種埋頭苦思,不明所以的神色,也許沈言會變得稍微容易接受一些。
「好啊。你想做什麼,那就去做吧。」青衫男子無所謂的道。
沈言不禁啞然,但卻根本不敢擅自行動,畢竟他此刻雖然听對方說了很多,可自己仍是一頭霧水,離開了青衫男子,他甚至連自己應該做什麼都不知道。
「我既然讓你等著,那自然不會絕無道理。」
青衫男子笑笑。
「稍等片刻,事情必有轉機。」
沈言一副不知可否的模樣,但話音剛落,遠處的天際卻有一道燦爛的猩紅色劍光沖天而起。
「天獄劍氣,是楚青衫同人在動手。」葉東來眉頭一緊,驚呼道。
沈言也是面色一滯,旋即便想要頃刻動身朝那個方向趕去。但去發現青衫男子面色一下子變得疑惑了起來,似乎忘記了什麼東西一般。
「怎麼了?」
「似乎漏了點什麼。」青衫男子搖了搖頭,「不過這並不重要,我們只要找到了楚青衫,那麼一切自然明朗。」
「所以……走吧。」
他的話音落罷,當下便直接縱身而起,一步接著一步,虛空朝那猩紅色劍光沖天而起的地方走去。
沈言面露不解之色。
(漏了點什麼?他到底是什麼意思。這家伙每句話後面似乎都隱藏著另一層意思,但我壓根就弄不懂他到底想表達些什麼。)
沈言心頭暗自道,不過旋即又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算了,還是先去看看楚青衫到底再跟何人動手……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那些隱藏在暗處的人了。)
沈言念及此處,看了看一旁不知所措的雲拾霜,稍微平復了一下激蕩的心緒。
「此地危險危險之至,此番你所帶來的消息對我極其重要。日後那雲家我必陪你走上一遭,但現在你還是速速離開萬劍宗為好。」
沈言想了想,將紫薇峰的弟子銘牌遞給了她。
「我便不親自帶你離開這里了,這弟子銘牌你拿著,便可以自由進出驚天劍陣!」
見雲拾霜仍有些不知所謂的接過了銘牌,沈言再次慎重的叮囑了一番。
「切記切記,速速從這里離開……你帶來的這個消息,必然影響到了那些人原本的計策,所以不出意外的話你應該也是極其危險的。」
沈言交代完這一切後,方才對葉東來點了點頭。而此刻那青衫男子早就已經看不到身影了,于是兩人也不再遲疑,縱身躍起,頃刻消失在雲拾霜的目光之中。
當從呆滯中回過神來的時候,雲拾霜差一點沒有被巨大的驚喜給沖昏了頭。
這弟子銘牌既然是沈言這個看似在萬劍宗地位不低的人給她的,那麼也就等于說她變相的擁有了一個萬劍宗掛名弟子的身份。
而最主要的還是沈言承了她一份情,那麼也就不必擔心他在前去雲家這件事上言而無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