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實在是太放肆了!」
凌城城主府內,面色仍是蒼白無比的星辰學院的院士老者,一臉憤慨的斥責道。
他這一動怒,觸及體內傷勢,卻是忍不住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于是一旁的幾位導師連忙站起身來安撫他的情緒。
石千野一臉淡漠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卻是沒有開口的意思。
反正徐簾等人已經離開,而且又不是他自己同星辰學院之人起了沖突,所以實在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牽扯進去。
不過星辰學院的那院士老者顯然不肯如此輕易的將此事揭過,畢竟沈言可是實實在在的當著許多人的面,一拳將他們,乃至于星辰學院的臉面都給打了個結結實實。
于是乎老院士氣喘吁吁好不容易平復下心情之後,便將話題轉移到了石千野的身上。
「石城主,若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是要負責星辰學院試煉之時的安全。」面對石千野,這院士竟憑空的生出一絲傲慢來。
「但卻不知,你將那三人引到傳送陣所在之處意欲何為?難不成是想引狼入室,破壞蘇朝在九州重城內設立下的陣法不成?」
「那徐簾等人,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石城主不僅未盡到星辰學院試煉不受干擾的進行,竟還為虎作倀對此行徑不管不顧,你究竟居心何在!!!」
這星辰學院的老院士,明顯就是在逼迫石千野表態,或者說是認錯而後作出補償。
石千野自然也听得出他言語中的無力,所以暗自在心底譏諷的笑了笑,面上卻是不露聲色。
待得遲疑了片刻之後,石千野方才開口。
「居心?」石千野思籌了一下措辭,方才開口道。
「你覺得本城主有何居心?是引著府尊大人去破壞你們星辰學院的試煉,還是故意讓他們去使用傳送陣辱沒你們的面子?」
院士老者似乎沒有料到石千野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于是乎不由得微微一滯,竟是一時之間想不出反駁的言語來。
「呵!星辰學院的面子……值幾個錢?本城主若是能求著府尊大人幫我個小忙,也不會讓他們故意去破壞你們的試煉,真以為本城主沒事找事來的?」
石千野見他不說話,眼底閃過一絲諷刺的笑意,而後冷聲道。
先前他無論能不能左右徐簾等人,但至少他沒有阻攔,那就等同于變相的在這件事上站到了星辰學院的對立面,所以此刻自然不會示弱。
「你,,」院士老者以及幾名導師,都是一副怒目圓睜的模樣,若非顧忌自己傷勢極重,加在一起只怕都不是石千野的對手的話,只怕早就一擁而上了。
「哎……」石千野見他們這幅視自己為敵人的目光,卻是無奈的搖了搖頭,語氣稍微變得緩和了一些。
「我們兩方何必要鬧的不可開交?天罪府尊是什麼地位,諸位都心知肚明。即便他真的毀掉凌城的傳送陣或者破壞了星辰學院的試煉,天子難不成還會真的治罪?」
「更遑論,無論是本城主,或是星辰學院的諸位,亦或者是徐府尊……我們三方都是蘇朝的人,莫非還真要刀兵相向?」
石千野的語氣變得緩和下來之後,星辰學院一方的老院士以及幾名導師,面上怒氣沖沖的表情也是略微變得猶豫起來。
「諸位不如听本城主一句,就此作罷方才是上上之策。諸位雖然都受了輕重不一的傷,但只要調養一番也都能恢復……至于試煉,只是略微被耽誤了些時間,倒也沒有什麼實質上的損失,若真要與徐府尊撕破臉皮,那後果……」
石千野言辭止于此處,他相信在這里的所有人自然明白他要說些什麼。
果不其然,待得他這一番言辭落罷之後,那老院士終于是無奈的嘆了口氣,明白了什麼叫做形勢比人強的道理,旋即落寞的擺了擺手,示意此事也只能作罷了。
石千野嘴角略微泛起一絲笑意,畢竟真的鬧騰起來,只怕他還得做出賠償,現在這種結果,自然是他最樂意見到的一種。
不過這笑容卻沒有持續多久,石千野的眉頭便微微皺了起來,而後將手伸入懷中,掏出一枚巴掌大小的玉來。
這玉剛剛被他從懷中拿出來的時候,還是一種青翠的顏色,但只是片刻,便閃爍出一道刺眼的紅光來。
石千野和老院士等人看到那紅光,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唯有他們自己方才知曉,石千野懷中用來傳訊緊急大事的玉閃爍出紅光,是遇到了怎樣的大麻煩。
這簡直就等同于凌城快要被滅了一般,甚至于凌城就算被妖獸圍城,只怕都不可能顯露出這刺眼的紅色光芒來。
石千野強忍著自己心頭的驚慌和恐懼,用劍氣觸動玉中的傳訊封印。
一陣水波般的蕩~漾之後,石千野便微微的閉上了眸子,他手中的玉石也慢慢化為了齏粉。
直到听完玉中封印著的傳訊,石千野猛的睜開了眼楮,目光卻是咯 一下泛起一絲難以置信的駭然之色。
「石城主,上邊說了些什麼?」老院士見石千野這番表情,頓時忍不住的出聲詢問道。畢竟傳訊玉石中的聲音,他是听不見的。
石千野冷汗涔涔的面龐忍不住的一僵,嘴角接連抽搐了數次,方才吐出一句讓老院士等人直接呆滯在原地的話來。
「……玉樹城,有一名三等督查使被殺!」
三等督查使,或許真正的地位還有待商榷,但重要的卻不是死的這個人的身份,而是他代表著什麼。
督查使,那就是蘇朝派遣出來,巡查除衍州外八州的欽差。現在竟然直接隕落在玉樹城,這代表著什麼?
代表著有人當著全天下,狠狠的扇了蘇朝天子一個耳光,扇了整個蘇朝一個耳光。
且不管這個耳光打的疼不疼,也不管對方是有意還是無意的……這是近千年來,唯一一起堂而皇之當著他人之面滅殺蘇朝督查使,而且沒有斬草除根便大大咧咧揚長而去的先例。
試問在這樣的情形之下,督查總府的人,怎麼會不盛怒?以至于他們連稟告蘇朝皇帝的心思都欠奉,直接便向整個玉樹城周遭無數擁有緊急傳訊玉符的城主發出了稽查和追殺的命令!
而這個時候,讓半個滄州風起雲涌,無數位高權重的城主焦頭爛額的沈言等人,方才悠哉哉走出衍州的柳氏商會。
柳氏商會,是衍州頂尖家族柳家經營著的商會。沈言二人突兀的出現在柳氏商會的傳送陣內,卻是讓負責傳送陣的柳家之人驚慌到了極點。
但在徐簾藝高人膽大,或者說不知死活的再度掏出督查使的青銅令牌之後,一切的事情自然也就不是事情了。
他們安然無恙,被柳家之人送出了商會,根本沒有人去懷疑那令牌的真假和沈言等人的身份。
直到離開了柳家商會,順著街道走出了半響,待得周遭的行人減少了許多之後,沈言方才詢問出自己的疑惑來。
「徐簾……我怎麼感覺有點怪怪的?」
徐簾似乎冷笑了一下,又似乎沒有,不過他還是緩緩的解釋了起來。
「如果我沒有料錯的話,這個時候玉樹城以及凌城早就亂成一團麻了。」徐簾的聲音,讓緊跟在沈言身側的藍靈眼中微微閃過一抹疑惑之色。
「怎麼說?」沈言適時的繼續問道。
「還不明白麼?我們在玉樹城擊殺掉那人的場景,被許多家主,乃至于斬風劍皇都看到了。他們對此事保持沉默的可能性唯有百分之十不到,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便是一層層的通報上去!」
「我們這一耳光扇的那麼響亮,絕對會讓那些人忍不住下令的,所以整個滄州離玉樹城範圍較近的城池,只怕都在查詢我們的底細。」徐簾言及此處,似乎仍是並不怎麼擔心一般。
藍靈听的有些莫名其妙,因為徐簾沒有點出他們殺的人乃是「蘇朝督查使」,所以這會兒女子以為他們是得罪了某個極有勢力的家族的人物。
不過沈言細細的琢磨了一番之後,卻突然詫異之極的看著淡定無比的徐簾。
「徐簾,我沒記錯的話,你剛剛還給柳家商會的人看那令牌了對吧?」
徐簾點了點頭。
「你就不怕柳家商會的人也知道了此事,看見你拿出那東西來,直接就一擁而上?」沈言實在無法理解,徐簾到底在考慮些什麼。
「這即是所謂的燈下黑了……此刻最安全的地方,便莫過于衍州。」徐簾平靜道。
「雖然不知道我們為什麼好運氣的沒有傳送到星辰學院的傳送陣內,但我想提醒你一件事,你忘記了凌城的城主以及星辰學院那些人,可是親眼看見我們走進了通往衍州的傳送陣里的!」沈言瞪大了眼楮。
「傳送的地方與運氣無關,如果不出意外,星辰學院的傳送陣需要攜帶證明身份的東西,方才能傳送過去!我們沒有能與衍州任何傳送陣溝通的媒介,所以傳送的位置自然也是隨機的了。」徐簾似乎將沈言的每一句話都視為了問題,于是便先解釋起傳送陣的事來。
見沈言似乎並不對此感興趣之後,徐簾便沉吟了片刻,而後再度開口。
「至于凌城那些人……你認為在這種情形之下,他們敢輕而易舉的承認此事麼?要知道,他們可是直接撞上了我二人,而且凌城城主還變相的作了一回幫凶!」
「在沒有經過一段時間在隱瞞于坦白之間的猶豫前,我們來到衍州的事情,絕對不會由凌城城主的口中泄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