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與花 第十一章 仙魔斗法風雲變

作者 ︰ 再墮輪回

()夜無聲于群劍交擊之下,絲毫不見慌亂,如閑庭信步一般,將飛劍打得四下飛散,如同雜耍。兩只短戟烏光繚繞,身上也漸漸現出絲絲黑氣。顯德王與其余人等端坐地下,看到j ng彩處都是叫好不迭。

如風子神情肅重,自從有弟子報知玄蒼下落,竟然是與如此多的冥界神司聚在一處,便已大感不妙。數百年前天界與冥界兩不相容,互相殺伐。天仙冥尊皆多有折損,從而致天數難司,星無主神,幽冥離亂,妖魂四逸。人間更是征戰混淆,民不潦生,災禍不斷。九荒祖師征召天下正道,助天庭討伐幽冥九王,卻得了個兩敗俱傷的結果。正道眾散仙消滅幾盡,幽冥九王也是一滅八潰。此後三界皆是無力相惡,只得各司其界,修養生息。而天宮帝傾,幽冥逝君,群龍無首,都是難以轄管。人間諸修真各派經了這一役也都是人材凋零,元氣大傷。只有妖魔一屬,漸漸坐大,難以抑制。

這一役往過久遠,昆侖弟子卻是從不敢忘。幽冥之名,積威猶在。如今這顯德王與這無相六尊突然齊現世間,如風子要說不懼,自己也不信。但道義當前,天元宮神諭昭然,自己身為掌門,就算是滅門身碎,也要搏上一搏。所以他盡選門下j ng銳,親率而來,y 力挽狂瀾。言語不合,卻是早在預料之中,只是玄蒼乃無相冥君轉世一事,卻是讓他吃了一驚。當下便打定主意,無論如何要將這逆徒誅滅于此。自布下天羅滅魔劍陣,自知對頭神通廣大,這陣勢多半困他們不住,打算趁其不備之時,擊殺逆徒。哪曾想自己的算盤竟全然落空,對方竟然只派出一人應對。而這位巡夜尊者的神通便已深不可測,天羅大陣這神罡劍穹便是此陣殺機最強之處,由三百六十一把神劍按周天羅布,對方若是攻擊守陣弟子,則人位應對天象,引劍穹法劍前後夾攻,八方交困,當真是天羅地網之勢。這夜尊者直沖劍穹,竟在一盞茶的功夫里便將劍穹破開了一個口子,如風子心中大叫不妙。若是劍穹被破,以這幫人通天徹地的本領,如何還困得住。

當下如風子大喝一聲︰「九重借法,御氣成罡。」說罷電sh 而出,向夜無聲襲去。眾弟子一聲呼喝,指訣一變,劍穹中三百六十一把飛劍不再攻向夜無聲,而是在外圍布下了更大的一個劍穹,一柄柄飛劍皆由實體化為了一道道真靈青光。

夜無聲見如風子身形飄逸,卻來勢剛猛,劍戟相交,青黑兩光四溢,竟將他震的也是向後一個翻旋。不由得縱聲大笑道︰「這才夠味,再來。」

如風子寬大的兩儀道袍在風中鼓舞不息,玉虛法帶束得腰身極顯威武,右手提劍自然垂下,衣衫獵獵做響,長須隨風飄動,身形如定在半空之中,無論神態容顏都絕不似百歲開外之人。武胖子在下面起哄道︰「小道士,不錯,再加把勁。」

如風子只覺右臂發麻,氣血翻涌,剛剛定了神s 。卻听夜無聲說道︰「既然你這麼客氣,那就別怪我以大欺小了。」說罷身形直往如風子奔去,快如流星。同時雙戟揮舞,兩道黑氣形成了一個矛頭,直直sh 向如風子。

如風子知道厲害,揮以長劍,循黑矛來勢,極快地劃出一個圓圈,青光凝空不散。眼見黑矛已至,已順勢用劍在圈中補出一條極是流暢的太極魚線,口吐法咒︰「兩儀真輪!」同時一掌擊在太極輪上。

一聲極大的悶響,黑矛已是擊在太極輪上,剎時黑氣大部竟被凝在了太極半輪之中,轉而另一半陽輪卻是忽地光明大盛,一道極其炫目的純陽神光直sh 夜無聲。饒是如此,如風子也並未完全化解黑矛之力,被震的飛身而退,左袖都被撕的粉碎。這一道純陽光劍卻是被夜無聲照單全收,被擊出數十丈,而後飄飄乎乎地墜將下來。

如風子剛穩定身形,立時又是指訣發出,喝道︰「天羅神罡!」劍穹諸神劍已是化成了一股極是雄偉的劍光洪流,直追夜無聲而下。夜無聲身子快要墜地之時,天羅神罡劍流已襲到背後,只見他周身突然散出一片極大的黑氣,立時將自己全身都罩了起來,這一股流光源源不斷地sh 入黑氣之中,卻全然不見動靜,黑氣漸聚漸多,待神劍流光吞盡,突然‘轟’的一聲,黑氣與飛劍都是炸散開來,眾飛劍又飛上劍穹。只見夜無聲周身黑氣又漸漸凝聚,衣衫破碎,嘴角流出鮮血,兩柄短戟也合成了一把長戟,散亂的長發隨著狂風橫飛,眼中怒火燃燒。

顯德王卻是高聲叫道︰「無聲,回來吧。」

夜無聲回頭看了一眼顯德王,又繼續恨恨地看著如風子,這才轉過身,飛向冥界眾人。

落來立時埋怨道︰「你這老頭子,叫我干什麼?我馬上就給你看好玩的了。」說罷又咳出一口鮮血。

顯德王笑呵呵說道︰「是是,不過你若好玩了,咱們大伙可就沒的玩了。我跟你擔保,明天還有更好玩的,讓你玩個痛快。」

一身夜行衣的幽冥花牧白骨笑道︰「我有五顆花生,這下可該我的了吧。」說罷抽下頭上長長的發簪,如瀑的長發散落下來,縱身輕飄飄地向如風子飛去。

如風子有苦自知,適才與夜無聲交手,靈力消耗便已不小,雖是取巧稍佔上風,但是此人神通深不可測,若能憑借此陣將他擒下,固然甚好,就算不能,便將其重創倒也不錯。哪想他受創後竟仍能硬接這天羅劍罡流之威,代價只是一口鮮血。

此刻顯德王將他召回,又換了這花牧白尊者,自己便要硬接他們這車輪戰,可也真是太自不量力。若非他們在人界只能發揮三一之神力,自己恐怕連一擊也接不下。

轉瞬間白骨已來到面前,身上夜行衣已變成了一件極是華麗的黑s 長裙,裙下赤足若隱若現,面上黑紗掩不住眼中笑意,手中發簪已變成了一朵蘭花。幽香在這高天流風之中竟直送到自己鼻子中來,詭異非常。

白骨向如風子說道︰「道長,你怎地稱奴家叫白骨這麼丑陋的名字,奴家名叫白忘川,可不要記錯了。」

如風子面無表情,回道︰「尊者有諭,貧道自然謹記。眾尊者降世之名,皆是恩師相授,想是不曾知道備細,尊者恕罪。」

白忘川輕輕說道︰「你們這些男人啊,整天就喜歡打打殺殺、舞刀弄劍的,負心薄情,真教天下女子寒心。」

如風子正s 道︰「修道之人當以正氣相持,大道相稟,人世情y 皆是魔障。尊者此教,貧道不敢听聞。」

白忘川咯咯一笑道︰「好一個道貌岸然的昆侖掌門,難道你就不曾有過心愛之人麼?那不知為何你昆侖如字輩傳人,只剩道長你一位?」

如風子聞言愕了一愕,正視她說道︰「生死有命,自隨天定。滾滾紅塵,過眼煙雲。絕情斬y ,淨念清心。大道昆侖,浩然乾坤。」

白忘川忽然仰天大笑,蒙面黑巾從臉上飄落,露出了自鼻梁以下,竟然全是森森白骨,在場除了冥界諸尊,眾人都是吃了一驚。蕭蒼然正在強聚目力,凝神觀看,本來見白忘川身形窈窕,眉眼秀美,隱隱好像在哪見過,突然看見她下面半張臉盡是白骨,且笑得有些歇斯底里,心中不由得有些惴惴。

白忘川笑道︰「既然如此,我就看看你這昆侖大道,是不是欺世盜名。」手中蘭花一揮,飄飄然向如風子飛去,蘭花一化為二,二化為四,越來越多,待要臨近如風子,已隱隱如鋪天蓋地之勢。

「谷深月遠生自老,誰家子弟惹蘭香。柔細何承薄幸怨,一作清魂漫天揚。」

如風子呆呆听著白忘川幽怨之吟,看著這漫天蘭舞,竟是久久出神,比及群花迫身方才後退,手中忽現一點光亮,一道七s 華彩倏地如虹盛放,也不知是什麼法寶。這道虹光侵入群花,一時間虹彩炫耀,妙蘭漫天,直如仙境。只是好景不長,虹光中群花一一破滅,消散時隱隱竟有鬼泣之聲,七s 虹光也是漸漸變得幽暗下來,怨氣四起。仙靈聖境轉瞬竟似化為了修羅地獄。

曲孤高慢慢說道︰「我還以為這丑鬼又發了ch ns o,想不到她原是用意在此。恩,高明。」

白忘川咯咯一笑說道︰「死秀才,老老實實看奴家演戲得了,想不到你也是個油嘴的假清高。」說罷手中一晃,已又擎出一朵ju花來。

曲孤高最忌諱別人說他假清高,待要反駁,卻突然被美人武胖子在肩上拍了一下,只听武胖子說道︰「別攪和。」曲孤高卻果真正了正顏s ,不再做聲。

如風子將法寶緊緊握在手中,華光稍斂,雖是破解了白忘川的漫天花雨,心中卻絲毫無半點喜悅。眼見白忘川手中那一朵盛開的金**花,仍是一語不發。

白忘川又是輕輕吟道︰「妾身本清寒,慕思重陽暖。不求五柳意,但祈風露緣。如何北風催,凋殞徒枉然。碎破同泥踏,難得君半憐。」金菊在身上隨她漸吟漸長,待到一詩吟罷,已大如人頭,花身絲絲金光隨著她哀怨的語調流放,金光映在她一身漆黑的裙上,長發隨風飄飛,眼神中清靈朦朧,若不是這半張骷髏臉,這般風采實在稱得上是傾人城國,絕代佳人。

如風子只感那道道金光利如劍矛,不敢再等,已是先行出手。左手法寶高舉過頂,念動法咒,一陣鬼哭妖嚎之聲從法寶中傳出,右手寶劍已是化成一道青黑光芒,直刺白忘川,黑氣卻漸漸從法寶中源源不斷地流出,匯入劍光。

白忘川輕輕一笑,以金菊相抵。劍菊相交,青光金光四處飛劍,竟是如鈍器大力互絞一般,未多之時,連長天都漸漸變了顏s ,一半青黑,一半金亮。兩股神力激得狂風大做,吹的地上飛沙走石,顯德王大袖一揮,周轉立時大風息止。

如風子見二力相持難分難解,接著又催動法寶,一道鮮亮紅光雜在青黑光芒之中,直直擊在金菊之上。只听得如炸雷般一聲巨響,金菊破碎,絲絲菊線由空墜下,白忘川衣裙多處碎裂,露出了半截左臂與左小腿。而如風子的寶劍也是斷成了數截,連連咳血,濺得胸前道袍之上盡是血跡。

白忘川呵呵笑道︰「好一個大道昆侖,好像與我幽冥界淵源倒是不一般啊。不知你這法寶又是什麼寶貝,倒像是封印了修羅王的那塊孽緣玉一樣,真叫人倍感可親。」手中一拈,居然一枝梅花又現。

如風子氣血翻騰,暗暗叫糟,他手中的這件法寶,確是封印了幽冥九王之一的修羅王,名稱孽緣之玉。自己強行催動法寶,力抗兩大冥尊,靈力損耗甚巨,這玉中修羅王的元神漸漸難以壓制,若要再施法術,只怕自己反受其害。只是對頭太過強大,不敢不盡全力。見她‘花招’層出不窮,也是驚駭不已。還在躊躇間,突然一點寒光從面前閃現,連忙側臉閃過。

猛一咬牙,自劍穹中召來一柄神劍。大喝一聲︰「天羅煉獄!」羅天劍穹突然皆是依位而止,不再飛轉,與如風子手中之劍神光交織,如風子將左手孽緣玉忽地拋上,劍穹中無數光華激在玉上,玉中乎地現出一陣幽黑之氣,夾雜著血紅光華,向劍穹中散開。昆侖門下眾弟子都是張大了嘴,瞠目結舌,眼見得掌門所施,幾似妖術邪法,卻無一人敢發一聲,都是緊守神念,各司陣位。

白忘川嬌喝道︰「太遲了!」無數異芒已將這一片虛空遍布,竟是由虛空化來雪花,片片六出,晶瑩剔透,白亮無瑕。梅枝月兌手而出,竟然消失不見。

曲孤高嘆道︰「好一個梅雪雙綻,s 香並用而靈韻競開。恩,蘭心菊芳,梅短雪長。雅,雅得高明!曲某佩服。」

顯德王也是嘆道︰「想不到這小妮子已築成了幽冥靈華,能從自身靈氣施出這神英。當年冥君召我等九王在幽泉際會,她以幽泉之水化出雪花,便已震驚諸王,冥君親賜‘幽冥花魁’的名號。時隔幾百年又能再見這九幽六出,尚有梅香。我老頭子福氣還真是不小那。」

其余尊者也是拱手稱道︰「托王上洪福。」

只有蕭蒼然莫名其妙︰「不就是做法下點雪麼,有什麼出奇的。」他卻不知道,此雪非彼雪。世間之雪,不過是水氣逢寒,凝華成晶。而這幽冥靈氣,本就是世間y n寒之氣,那九幽之泉更是幽冥y n極,定界之根。要想將幽泉水凝煉成英,本就已需要極大的靈力。更何論在這沌氣之世,以自身y n靈之氣化形為華,更是需要極高的修為神通不可。若再齊施白梅幻法,可以說一身靈力已然登峰造極。

如風子就比他有更深的體會,這周身雪花片片如刀,觸目寒芒閃耀,隱有無堅不摧之感,而其飄飛無際,章法錯亂,想要躲避也是絕無可能。漸覺孽緣玉之神力已漸漲至自己所能駕御之極,雙手指訣並發,天羅煉獄如一陣光雨之網疾向雪花蓋去。

一時間天空似雨雪交加,神光錯落。漸漸光雨與飛雪都聚合成流,激撞一處,雪芒飄飛而光雨四濺。在劍穹之上不多時便已生聚了好大一片烏雲,將陽光遮蔽。雲下二力交拼,互不相讓。

如風子自然知道,若論久力,自己斷然及不上這等冥界真仙。二力一加交持,便已念動真訣,額上玉虛法印與天眼同開,眼中神光直照白忘川,哪曾想這道神光一照之下,白忘川身體竟一下被催得如飛灰般四散。忽覺不妙,覺一陣極微的香氣傳來,不由一聲低嘆。

無數梅花已在他背後聚合ch ngr n形,白忘川于花中現身,出掌擊打他後心。如風子自知不及閃躲,已將靈力真力皆聚在背上,掌風及身之時,身體一彈,不等白忘川掌力至極,已是搶先撞在掌上。人已被白忘川打的如風中紙鴛般墜落下來。隨著這一掌,天空中兩股大力轟然消散,一眾飛劍都是碎裂成數斷,掉落下來。s 彩紛呈照在烏雲之上,霞衣燦爛,雲中雷電一閃之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如風子的那件法寶孽緣玉懸于中天,雷電不斷擊打于上。

如風子勉強穩住身體,飄歸本陣。已是臉如金紙,身上盡是血跡,陣中大部法劍都已來到他身旁守護,唯恐敵手追擊。他額上玉虛法印正中天眼神光依然,神威凜凜地站立于地,靜靜地看著空中的白忘川。

白忘川衣袍已是破爛不堪蔽體,可是眾人所能見之處,都只是森森白骨,只有肢體末端不多處的血肉,讓人極感恐怖。

白忘川悠然說道︰「好一個大道昆侖,竟能將我們邪魔外道的法寶用的如此出神入化,這孽緣玉在你手里,當真沒有浪費。不如咱們認個親戚,兩家成一家,那可多好。」說罷已是奔向那孽緣玉。

如風子凜然說道︰「萬物本生同根,善惡存于一心。若能用,冥王神宿也可造福蒼生。若不能,創世神兵也可禍害天下。正邪生而兩立,焉能苟同。」

白忘川眼看便要拿到孽緣玉,一道人影卻出現面前,長袖一揮,正拂在白忘川身上。將她打的直落下來,武胖子連忙上前一把將她抱住,一連退了十幾步,一坐在地上,連喘粗氣。

天空之人黑袍罩身,竟將身體掩了個嚴實,就連眼臉也是絲毫不見。他已將孽緣玉收入懷中,如是極其倨傲地下望眾人。

曲孤高與冷霜姿剛要發作,顯德王卻是一伸手,將二人攔住。天上黑袍人發出一聲極其平和低沉的笑聲,一閃而沒,消失得無影無蹤。場下諸人都是面面相。

冷霜姿向顯德王問道︰「他是何方神聖?」

顯得王愁眉苦臉的答道︰「說不得,也惹不得。咱們走吧。」

武美人抱著已經昏暈的白忘川,蕭蒼然也站起身來,卻是被冷霜姿一手提起,反抗不得。眾人向北便行,全然不顧眾道士仍是布陣相圍。眾昆侖道人都是嚴陣以待,法劍飛舞不息。曲孤高提起木琴,伸手揮弦,這一陣琴音震得諸道都是心頭發顫。卻只見這一行人倏地在平地之中消沒,只留下當空這片烏雲巨大的y n影。

如風子淡淡說道︰「撤陣,靈r 暫領門眾擇地駐扎。」說罷一口鮮血噴出,坐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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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傲然抱著長靈公主,足足飛出二百余里,在一座高山之腰落降下來。只覺神疲力乏,口干舌燥,將這小公主放在草地之上,自己也是躺在一旁緩歇。靜夜空晴,山氣清新,當空月未滿,天邊群星燦耀閃爍,時有流星破空而過,教人心曠神怡。

歇了一會,漸覺氣力恢復,元神漸復。方才想起,這小公主被打了一掌,看來傷的不輕,不知道怎麼樣了。近前觀瞧,探了探呼吸,倒也平穩。

不由得暗自後悔︰「我將這沷公主帶出來做甚,皇帝老子自是她爹,雖然可能已死球了,但皇宮自是她家,她在家自然會有人照料。我這麼個梁上小賊,飄泊浪子,居然將公主劫了出來,這可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心中大發牢s o。起身y 棄之而去,回頭看見長靈公主正自昏迷不醒,不由得心下一軟。只怕自己這一去,這小公主就此喂了走獸。一聲長嘆,又走回她身邊來。

一聲女子的嬌笑打破了深夜的寂靜,蕭傲然忽地站起,不遠處一個女子身影在月下極是清晰,竟是那胡風華追蹤至此。蕭傲然心下之驚駭,實難言喻。自己以雲障為掩,以雲翼逃月兌,片刻未得停留,自以為早已無人能跟蹤,所以才敢放心在此歇息。哪里又想得到這女人如此厲害,竟如影隨行般,這一刻不到的功夫,即便趕來。

胡風華慢條斯理的嬌笑道︰「郎君,你怎麼舍得撇下人家一個自己走了。若不是你身上的香氣濃郁,人家還真的找不到你呢。郎君你真是好本事,上天入地的好生讓人家歡喜。現在沒有別人了,你不想抱抱我麼,這次和剛才不一樣的,來呀。」忽然被蕭傲然的一聲斷喝嚇的打了個哆嗦。

蕭傲然見她此時媚狀,心里早已有了底,這一通嗲聲嗲氣倒讓他起了好一身雞皮疙瘩。想起前番就是這般著了她的道,怒火中燒,因此一聲大喝,將她打斷。胡風華本是打定了主意,天下男子哪有人能抗拒得了女人的媚惑,想來想去就是這一招最靈。卻毫無防備這英俊的郎君會突發一吼,不禁嚇得一顫,想不到自己這般國s 加上獨門的媚術居然在此人身上兩次無功,也是大為氣惱。

蕭傲然高聲說道︰「深更半夜剛死了男人,居然又跑到這荒山之上勾三搭四。無恥賤人,天下哪有你這般不知廉恥的女子。」

胡風華被他罵得一時無言,終于也是忍耐不住,隔了一時才恨恨的說道︰「敬酒不吃吃罰酒,等我將你擒住,必讓你天天來求我,舌忝我的腳趾頭。」

蕭傲然哈哈大笑︰「你若能活捉到大爺,大爺祖宗八輩都跟你的姓。」嘴上雖硬,心下卻盤算著如何逃跑,這婆娘腳程之快,真是令人瞠目。又有些放不下這長靈公主,若想將她帶上,只怕難如登天。

胡風華揉身而上,以雙手做爪,直撲蕭傲然。蕭傲然默運了一口真氣,手中長簫直點她額頭,豈料胡風華招式一變,快捷無倫,已將長簫死死鎖在雙爪中,兩爪交錯,大力一發,簫傲然已是拿不住長簫,長簫月兌手而飛,心下大驚。眼見胡風華左爪攻來,只得伸掌相抵。

兩掌相擊,蕭傲然只覺對方真氣渾厚,將自己直打得向後飛退。身體尚未落地,又已見胡風華已來到身前。他若非這般御靈奔行,本來也不是如此不濟,只是此時氣力衰弱,加上胡風華身手詭異,居然這兩三招便敗下陣來。

胡風華眼看就要鎖住他的咽喉,卻忽听到金風響動,極其凌厲。連忙收身後退,定眼看去,竟然是一個極老的婦人,正踩著蕭傲然的胸口。沙啞的聲音傳來︰「好一個不中用的小子,居然被你壞了姥姥的大事。」說罷手中木杖一下打在蕭傲然胸口,將他打的‘哇’的吐出一口鮮血。

胡風華冷然道︰「騰姥姥,你三番五次的來找我麻煩,到底有何圖謀,不妨說了出來。我們本為一宗,你又何必苦苦糾纏。」

那騰姥姥一陣極其y n森的冷笑,繼爾說道︰「你身入皇家,享盡榮華,早就樂不思蜀,居然還記得自己的祖宗。真叫老婆子可發一笑。」說罷老態龍鐘的走到長靈公主身旁,指了指長靈公主說道︰「老婆子這一招棋布下了十六年,想不到居然如此收場。嘿嘿,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胡風華心中一動道︰「原來這些年,都是你在指使這小妮子來與我做對。」

騰姥姥答道︰「和你做對?我倒沒有,只是我這好徒兒看你不順眼罷了。十六年前我將她撿來,見她是塊上好的材料,便將她在高氏生產之時調了個包,那時你還沒有入宮。待她長大了些,才收她為徒。與你又有何干?只是你今r 將她打傷,又被這個野小子糊里糊涂地帶了出來,這就壞了我的大事,我老婆子這才容你們不得。」

胡風華听騰姥姥說話,已然心中驚異,原來長靈公主並非高後親生,卻又听她話頭是要殺人滅口。連忙提備,騰姥的木杖卻已襲來胸口。二人交極快,一陣氣勁交擊亂響之後,胡風華已是狼狽不支,嘴角流血,雙手疼得直顫。

騰姥姥呵呵笑道︰「小狐狸,我將如此大的秘密說給了你,你還想要生離此地麼?乖乖的束手,獻出狐丹,姥姥就讓你少受些折磨。」

胡風華身形一抖,身體已化成一支如成馬大小的銀狐獸身,三條尾巴輕輕甩動,雙眼緊眯,放出兩點神光,呲著牙向騰姥姥低吼。

騰姥姥沉聲說道︰「既然你一心求死,姥姥這就成全你。」隨即發出一聲極是淒厲的嘶鳴,這瘦小老嫗瞬間竟變成了一條極其巨大的巨蛇,一身殷紅的鱗甲,豎起的蛇頭也高有三四丈,長信嘶吐。動身時一山皆震,無數飛鳥從山中驚起,飛上夜空。

蕭傲然躺在地上,被這騰姥姥傷得無法動彈,眼見便要受池魚之殃。銀狐卻是輕輕閃開了巨蛇的撲擊,就勢跳到蕭傲然身邊,用一條尾巴輕輕將他卷起,直送到數十丈開外的一棵樹下。蕭傲然想不到這狐妖在如此危急之際,尚顧及自己的安危,心下也是有所感激。

這巨蛇身形巨大,終究是不如妖狐靈便。靈狐便在它周身東奔西竄,但巨蛇鱗甲堅厚,撲擊卻不如何奏效。一時間竟是誰也無可奈何,俗話說蛇打七寸,這妖狐如此聰明,怎能不知。此蛇雖大,要找出它要害卻也難不倒三尾妖狐。

纏斗間妖狐抓個空隙,直抓巨蛇要害。只是此蛇數千年道行,怎能是如此容易相與,它故做遲緩,便是要等此刻,引妖狐上勾。等妖狐撲到身邊,龐大的蛇身突然一扭,蛇口對準妖狐,一股烈焰噴涌而出,正燒在妖狐身上。

妖狐全身妖焰翻騰,悲叫落地,幾乎無法動彈。巨蛇已是騰身而起,由上至下,巨口大開,向它撲至。蕭傲然見這妖狐竟然如此下場,心下也是不忍,不由低嘆。

眼見妖狐便要喪身巨蛇口下,忽然一道巨大的黑影橫空而出,獠牙一口咬住了巨蛇之頸,綿長巨大的身軀極快的與巨蛇纏在一處。青紅s 的妖光在巨響轟鳴聲中閃爍不已,這條大蛇竟被直撲滾到了山下,沿途山石樹林皆被巨大的身軀一掃而空。巨蛇一陣慘嘶,蛇身消沒,一道紅光直sh 遠方,消失在夜幕里。

蕭傲然勉力站起身來,走到妖狐身側,見她已回復了人形,卻是一絲不掛,滿身傷痕,奄奄一息,嘴角輕顫,望著他竟似眼中有淚光閃爍。蕭傲然月兌下上衣,輕輕地蓋在她身上,山風吹過,竟覺一陣冰冷。

「小兄弟,這狐妖份屬邪魔,你還是給她一個了斷吧。」蕭傲然尋聲而望,一個青衣文士抱著長靈公主,正站在他身前不遠。

蕭傲然一拱手道︰「多謝英雄救命之恩,但在下曾受她恩惠,怎能相害。」

青衣文士來到近前,將長靈公主遞給蕭傲然。悵然而道︰「既然如此,便由在下代小兄弟動手。」

蕭傲然見懷中長靈公主圓睜著雙眼看著他,剛要出口替胡風華求情之語不覺又咽了回去。順她目光瞧見自己上身**正將她抱住,焦躁郁悶中不免又加了三分尷尬。

青衣文士自腰間取出一個玉瓶,緩念咒語,瓶口漸放出淡淡的青光,隨即喝了一聲︰「收!」玉瓶翻轉,青光直照在胡風華身上。胡風華痛苦地吟叫不已,不多時一絲光亮漸從口中透出,慢慢現出一顆銀光四溢的內丹來。

不知為何玉瓶‘呯’的翻飛,狐丹也是瞬間回到了胡風華體內。青衣文士才待要出掌,卻發現胡風華竟極快地向山上飛去,一股極其雄渾的掌力自青衣文士右手而發,龍吟之聲大做,直追而去。

一個極其豁亮但腔調卻稀奇古怪的聲音傳來︰「阿彌陀佛,居士請手下留情。」說罷一股勁風與青衣文士掌力相撞,氣流四散。一個身穿灰s 僧袍老和尚已站在人前,胡風華正被老僧托在兩手,身上卻已裹了一件大紅袈裟。

青衣文士一聲冷哼道︰「出家人與世無爭,因何今r 佛子卻與妖魔為伍?」

老僧長喧佛號道︰「居士責備的是,老衲塵念忽起,有失清靜。但這靈狐現已為天家貴人,非同小可,乃是當今太子生身之母。若有閃失,終苦了百姓黎民。況且此妖自成形入宮,未曾害過一命,便是方才,還不忘解救這一位小施主,其善可鑒。還望居士網開一面,少做殺業。」

青衣文士僵冷的俊臉突然露出笑容,說道︰「和尚好手段,果然是一代高僧。還沒請教法號。」

老僧答道︰「眾人皆稱老衲菩提留識,名非名,不名非不名。居士也是好本領,老衲欽佩。」

青衣文士正s 道︰「原來是名聞中土的天竺神僧菩提留識大師,在下敖遠宵失敬了。今r 幸會,如此大師請自便吧。」

菩提留識微笑道︰「老衲尚有所請,不知能否將長靈公主殿下交由老衲,一並送回。」

敖遠宵回頭看了一眼蕭傲然,蕭傲然正y 向前將這小公主送出。長靈公主卻低聲道︰「我不回去。」

菩提留識說道︰「方今皇上西去,宮內吊唁,公主實應回宮為妥。」

長靈公主兩行淚水止不住流下,淒然說道︰「我不是什麼公主,你走吧。」

菩提留識沉吟一時,終于說道︰「公主既願在外雲游,請善自珍重。那法寶並非公主所能駕御,不可再用。還望公主早r 歸返,老僧告退。阿彌陀佛」待最後佛號終了,人已去得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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