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靈公主啪的一掌,極是響亮的打在蕭傲然臉上。蕭傲然本就傷的不輕,這一掌登時把他打了一個七暈八素,抱不住長靈公主,兩人齊齊摔倒在地。
蕭傲然怒喝道︰「你干什麼?」
長靈公主哭啼不止,悲聲說道︰「y n賊,你不用再假惺惺了。你殺了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她自騰姥姥到來之時,便已蘇醒過來,其間言語,都是一字不漏地听到。
深宮子弟,不比尋常人家,自幼便在勾心斗角中存活,所以她雖是年幼,心計卻是不輸于人。自父親寵愛這胡貴人,她便更是勤加修煉,廣拜名師。這騰姥姥便是她拜的一位師父,待她極好,多曾傳授功法,就連胸前這塊法寶,也是她傳授給自己。可是一r 之間,居然知道了自己只不過是受她利用,往r 恩情,片刻間化為烏有。母非生母,父又非親父,世間僅有這麼幾個親近之人間剎那間全部失去。個中滋味,怎是她一個十幾歲的姑娘能夠承受。此時只覺自己一無所有,只剩滿腔悲苦。
蕭傲然冷笑道︰「要尋死還不容易,那也不用大聲嚷嚷。不過人活一世,生來便欠了父母恩情,不知你還了沒有,要是沒還,下了地獄也不過是個刀剮鍋烹的罪魂。」
長靈公主听此說顯是覺得有些害怕,旋即一笑道︰「父母恩情?我無父無母,我誰也不欠」話音未落,幾道真氣擊在身上大穴,已將她打暈了過去。
蕭傲然愕然以對,竟是一旁的敖遠宵以指氣將她擊暈。
敖遠宵卻接口道︰「這位公姑娘元神虛弱,內傷不輕,不宜再耗神思。」
說罷走到身前,指上一道青光匯入長靈公主額頭。蕭傲然起身向敖遠宵拜了一拜說道︰「大恩不言謝,容當後報。」
敖遠宵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麼,彎腰從地下將蕭傲然的雷雲長簫拾起,在手中輕撫把玩良久,神s 雜亂。
蕭傲然慨然說道︰「這簫是家嚴的遺物,前輩可是認得?」
敖遠宵顯是極為激動,眉頭緊皺。近來一把抓住他的肩頭,直捏得他手骨疼痛,卻是直直的盯著他看,隨即厲聲問道︰「你這話當真?」
蕭傲然腦中忽然一震︰「他叫敖遠宵,難道他便是爹爹的結義兄弟?」
突然想起先前童九齡所告之事,也是目不轉楮地盯著眼前這人。只見他容貌極為月兌俗,嘴角微垂,鼻梁高直,眼瞼細長而雙眉淡逸。與自己一般的高,身上比自己多了一股莊重與靈秀,卻是看不出年齡。驀地一咬牙,三丈雲翼從背肋展開,乎閃飄動。
敖遠宵看得發呆,喃喃做語︰「雲靈之翼,不會有錯」
雙手抓住他肩,一時間竟有些語無倫次︰「你你小時候我曾抱過你的,我是你三叔,你可知道我麼?你是你爹的兒子,蕭大哥有後,蕭大哥有後」
蕭傲然一時為他感染,不知說什麼好,也是熱淚盈眶顫聲說道︰「是,你是我三叔敖遠宵,敖三叔。」
心中這一股多年無依無靠的親情,不由得一下子迸發出來,只覺眼前之人親近非常,兩個爺們一時間在這荒山寂夜哭得有聲有s 。
過了許多時,二人都是情懷稍斂,席地而坐,相敘別情。蕭傲然把自己這些年來之事大略對敖遠宵說了一回,敖遠宵听他吃了如此多的苦,心疼地輕撫他的頭,直如自家兒女。
蕭傲然一直說到近來從入雲樓盜回雲靈,如何胡鬧夜入皇宮。
敖遠宵輕笑一聲道︰「你這孩子,真是不知輕重,竟敢到雲中君府上做賊,若有閃失可如何是好。」
蕭傲然說道︰「佷兒這些年來,將這生死一事,倒是看得淡了。殺父之仇,滅門之恨,至今查不到仇人,容不得佷兒愛身惜命。」
敖遠宵一聲長嘆道︰「听你這話,倒叫三叔慚愧。當年我听聞你家中慘事,即便趕去,滿門近三十口,都是身首異處,難以分辨。雖然尋不見你,我也只道是你未能幸免。這二十年來,我盡窮一教之力,也未曾查出滅你一門的凶徒。只得全力與昆侖派周旋。」
蕭傲然問道︰「昆侖派?敖三叔也與昆侖派有仇?」
敖遠宵奇道︰「原來你還不知道麼?你父親便是在你家滅門之r ,被昆侖掌門如風子親手殺害。昆侖派仗著人多勢」
話未說完,蕭傲然已是勃然大怒,一拳擊在地上,土石飛濺,怒火在眼中熊熊而起。
蕭傲然大聲喝道︰「又是昆侖派。」
敖遠宵拍拍他肩道︰「這些年來我率領教眾,與昆侖派明爭暗斗,只是昆侖派樹大根深,只落得個兩敗俱傷。你且不必憤怒,來r 方長。終有一天,咱們要叫他們血債血償。」
蕭傲然沉聲說道︰「三叔有所不知,我親弟蒼然,前幾r 也是死在昆侖派之手。」
這話倒把敖遠宵說得一頭霧水,原來敖遠宵也並不知道他還有個弟弟。當年他雖與蕭空竹結為兄弟,蕭空竹罹難時卻也許多時r 不曾得見,沒有得知此信。待听得蕭傲然說到大哥這個幼子竟然拜在昆侖門下二十年,竟又被一點莫須有的罪名而殺,也是怒氣難平。
敖遠宵起身沉默半晌,轉頭忽然問道︰「我膝下無子,你可願意拜我為父?」
蕭傲然微一沉吟,跪倒在地,連向他磕了三響頭,說道︰「孩兒拜見義父。」
敖遠宵連聲稱好,將他扶了起來。說道︰「你我父子同心,一起來將這些道貌岸然自命正義的偽君子殺個干淨。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東靈教的副教主。我已定下計謀,多則五載,少則三年,一定為你報此大仇。」
蕭傲然連忙說道︰「孩兒見識淺薄,這副教主只怕不能勝任。」
敖遠宵笑道︰「萬事自有義父來為你安排,你年紀還輕,加以時r ,何愁不能統帥群雄。不要心急,除了武功術法,你要學的還很多。」
蕭傲然說道︰「義父既然這麼說,孩兒就不推辭了。不知眼下咱們做些什麼。」
敖遠宵呵呵笑道︰「我算得元恪命在旦夕,北上洛陽,本來是想到魏境趁火打劫,讓這些蠻夷一時無力南侵,卻想不到在此與你相見。眼下最重要的,莫過于你,我就放過他們這一次,咱們這就回江南。」
隨即意味深長的一笑道︰「騰蛇不惜將血淚晶交給這麼一個稚女敕的女孩兒,苦等了十六年,這份忍斷可是不錯。只是此等畜生,籌謀實在太也差勁,若是我來安排,此刻洛陽城中只怕已經沒幾個活人了。不過有這等一眾妖魔在此,也不愁此地不亂。」
蕭傲然抱起長靈公主道︰「這小公主如何處置?」
敖遠宵冷然道︰「哀莫大于心死,又同是淪落天涯。你若不忍殺她,便將她一起帶走吧。她元神受血淚晶反噬,已極是虛弱,若是留在此地,不到天亮便會被此寶吞並。」
說罷左手一舉,一道青s 豪光沖天而起,一聲響徹天際的龍吟之聲遍傳四方。
蕭傲然望著長靈公主的胸脯,兩處高聳,起伏不已。微一遲疑,還是將手探到長靈公主懷中,將血淚晶取了出來。只不知為何,這只不爭氣的手倒哆嗦個沒完。血淚晶到了他手中,忽然血光閃動,又慢慢淡了下去。元神中雲魄立時如臨大敵,立時在他周身布了一層霧氣,血光激得手上皮膚都微覺麻木。不過他更在意的,是手上還殘留著的那奇怪的感覺和淡淡的幽香。
敖遠宵搖頭笑道︰「這雲靈之力,你連百中之一也未能發揮。若是能神主魄動,魄發靈機,方才窺得駕御此寶的門徑。你爹當年一笑間便能起十里濃霧,一喝時又生九天驚雷,來去無蹤,才被天下尊為‘雷隱神君’。」
蕭傲然遙想父親當年風采,不禁無比神往。
敖遠宵月兌下外袍披在他身上,淡淡說道︰「走吧,路上我再慢慢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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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道極盛的金光穿梭于夜空,直向一座無名小山而去。須臾之間,已降在山頂,兩個英年道人連忙接上前來,躬身行禮。
居左道人極是恭敬地說道︰「弟子靈r ,奉接眾位師祖。」
‘眾位師祖’指的當然是這九個身穿金縷法衣的道人,這九人乃是昆侖派自今輩份最高的前輩仙宿。因其為昆侖天字輩,近百年來不問門中之事,于昆侖玉虛峰天元宮閉關,而號為‘天元九仙’。且派中如字輩止剩下掌門如風道人一個,其余皆是孫輩,是以更顯尊崇。
為首的天庸道人一揮衣袖道︰「不必免禮,如風何在?」
靈r 接口答道︰「掌門真人受了些損傷,正在療傷。請各位師祖隨弟子來。」引著天元九仙直向一個木屋。
木屋外昆侖眾道圍屋席地而坐,大部分弟子卻都未曾見過九仙真顏,一時倒忘了起身行禮。
靈r 朗聲說道︰「眾弟子參拜天元九祖」
天庸一揮手道︰「免了。」九仙魚貫走入了木屋。
昆侖弟子臨時搭建的這個木屋雖然簡陋,卻也寬敞。屋子中間法台之上,如風子正自施法療傷。禪台周圍依八卦方位立著八柄法劍,他全身j ng赤,雙眼閉合,額上玉虛法印銀光閃爍,周身隱現水霧。
忽地雙眼睜開,正見到天庸等人進來。想要起身相迎,一聲輕咳,從嘴角又溢出些許血絲。
天庸右手伸出,指上一道金芒直點在他額頭法印之上。同時說道︰「不要妄動,以玉虛無常訣引靈合神。」
其余八仙也是如天庸一般,指放金光,助如風道人療傷。這九仙法力,果然非同小可,不過一刻時候,如風子額上天眼睜開,眼周本是銀光的玉虛印漸漸變成了金s ,緊接著就連身上皮膚,也慢慢縮放金芒。天元九仙都是面露微笑,齊齊罷手。
如風子長吁一口氣,起身披上道衣,向九仙施禮道︰「弟子謝過九位師伯。」
天遠道人問道︰「經此一役,如風師佷修為又有j ng進,可喜可賀。」余仙一同頷首。
天庸道人卻是目光凝重問道︰「你肉身之傷雖不足為怪,然以你元神之盛,如何本神會受如此重創,難道是與那顯德王交手了麼?」
如風子連忙答道︰「弟子傷及本神,實屬咎由自取,乃是強行駕御孽緣玉所致。弟子死不足惜,只可惜那孽緣玉,已在弟子手中失落。」
話音剛落,以九仙這等修為定力,都是齊齊叫道︰「什麼?」
因為以如風子的修為,加上天羅劍陣為輔,只要不正面較力,要想傷他,當世就極少有人能辦到。更別說從他手中搶走孽緣玉,那更是比殺他更難。九仙到此見了這般狀況,雖然知道眾門人並未能將那一眾冥尊困住,等自己到來,也在預料之中。卻實難想象,如風子傷重如此,就連孽緣玉也被人家搶了去。
如風子當下把經過詳細的與九仙說了一遍。九仙听後,都是半晌沉默不語。
天庸道人沉吟問道︰「幽冥九王神通廣大,這顯德王暫且不論。這冥君六衛降世最長不過百余年,白骨花牧降世不過七八十年,終究還是肉身。就算已回復了神識,在陽世怎能有如此神通,竟憑一己之力破我天羅劍穹且重創如風。若是他六人齊出,只怕我們這幾把老骨頭也是無取勝之把握。」
天羅道人長嘆道︰「想不到我窮畢生之力創下的這套陣法,在他們眼里已成兒戲。」
天驚道人接口道︰「如風師佷,你說後來突然出現一個神秘人物,一擊便將白尊者從天打傷,奪去了孽緣玉。對于此人,你如何看待?」
如風子答道︰「若說修為之高,當世已鮮有人能與九位師伯比肩。而眾師伯遁地飛天,總要借御法寶法劍,難掩神光。若要無聲無息隱遁身形,雖也能辦到,卻不能如此之快。那人來去之時奇快無比,毫無征兆。就連弟子的天眼也難以跟從。而且那白尊者修為靈覺,遠在弟子之上,連她也受了偷襲,而眾位冥尊竟不敢還擊,可見此人神通。來歷雖然無從猜測,但弟子覺得此人斷然不是肉身。」
天庸連連點頭道︰「如風所見不差,與我不謀而合。所幸此人顯然並非與幽冥一路。此人如此神通,又刻意隱藏身份,我等也不必為此耗費神力。當務之急,是要阻止無相冥君回復神識。一旦三界失恆,後果不堪。」
眾人都是點頭稱是。
如風子接口道︰「相傳這界門除無相冥君之外,只有幽冥九王合力才能開啟,不知為何r 間顯德王突開界門,一行人已遁入冥界,如何還能窺測他們的行止。」
天庸微笑道︰「諸位尊者雖然神通廣大,幽冥界又是他們的屬界,但畢竟並未出月兌肉身,說明他們的修為,還未超凡入聖。再帶上玄蒼,怎會在幽冥界久留,只不過是暫避一時。或者那位白尊者也有所損傷,要稍為療養也說不定。咱們便以此地為中,廣布羅網,再另請援助,等他們自己回來。」
其余眾道都是點頭稱善。
天庸從袖中取出一串念珠,轉身向一個道人說道︰「天毅師弟,相煩你親自前去三知禪院走一趟,面見無憂長老,將此事細說與他知道,請他務必來援。時間緊迫,要早去早回。」天毅道人一點頭,起身出屋。
天庸說罷雙手合什,金光大做,不一時天空中數百道金光皆往此處匯來,回到他雙掌之中。待雙掌展開之時,一柄金光閃閃的九天令牌已捧在掌心,天庸緩緩跪倒在地。其余諸道見他突然召回九天令,也是跟隨他跪下。
天庸口中念念有詞︰「昆侖列祖明鑒,第十四代弟子天庸,十五代掌門如風請命。自二帝爭殞,三界陵替,世間生靈代受疾苦。方今冥君蘇歸,玉帝難復,旦夕放任則將天地失衡。前有天庭神諭降示劫難,後有冥尊臨凡如斯應驗。弟子等修身入道,此固舍身之涯,然愧無衛護之能。願求列祖神通,請賜九重神兵,以為降魔之倚仗,匡乾坤之太平。」
天庸宏聲而言,臉上容顏竟是無以復加的淡和,這番說辭,大義凜然而不失大道清淨,發于玉虛無常法訣。屋外眾道都是听得心神俱靜,默默念頌玉虛道典。
天庸手捧九天令走上法台,九個道人依九宮方位而坐,口中唱念道法。天庸手中的九天令緩緩升到他頭頂,豪光四sh 。由遠及近,一聲響徹天地的寶劍鳴嘯極是刺耳,一聲轟響,一道金光從天而降,已將木屋之頂摧出一個極圓的洞來。金光與九天令融而為一,剎那間光華消失不見。一柄極是古樸的寶劍已被天庸捧在雙手。
這寶劍柄端雖似純金之s ,劍身卻並無鋒芒,劍名‘九重’二個篆字,刻于離劍柄三寸之處,劍長三尺。劍身似有微鱗,s 如白石。
天庸嘆道︰「相傳廣成祖師這把神劍,乃是伏羲帝親賜,廣成祖師歸隱昆侖,此劍自上九重。後世弟子傳至今r ,也只有第三代九荒祖師用過一次。今r 事關重大,由不得我們不盡全力。我自做主張請出此劍,但願能扭轉乾坤。」說到扭轉乾坤,神s 蕭索,心中卻想起一個人來。
神s 一轉,卻召喚如風子道︰「如風,你過來。」如風子連忙依言近前。
天庸肅然道︰「我先前便同你說過,那孽緣玉雖然具有神力,玉中神靈卻是凶惡,久後多有害處,今r 果然不幸言中。所慶你並無大礙,還因此禍而得福,憑你勤修之雄厚根基,我等剛才已為你重煉英華,想來你已能知曉。」
如風子深深一躬說道︰「諸位師伯之恩,弟子永當銘記。」
天庸搖了搖頭,沉聲說道︰「我等如此做法,並非要你感恩戴德,我門中除道德之證一關,各人修行皆憑自己勤悟。今r 此舉,乃是要將這九重神兵傳授于你。」
如風子面s 一凜,渾身如有重負。天庸輕拍他的肩頭道︰「你八歲入門,至今整一百年,多曾歷煉,在修行六十年里便能執掌我昆侖門戶,既有才華,也有氣運。你師父兵解之後,我與你九位師伯都是對你寄予厚望,暗中觀察。這幾十年來,看重的還是你的德行,時致今r ,已足以傳承我昆侖血脈。」
如風子連忙跪倒,說道︰「師父與眾師伯的教誨,弟子總是牢記心頭,勤修道法,清心靜念。不為報恩,只為揚我大道,維護浩然正氣。眾位師伯道行高超,已得長生,這神兵乃是廣成祖師所傳,只怕弟子」
天庸听他說話已連連點頭,卻忽然打斷他道︰「你就不要再推辭了,我與你其余八位師伯于天元宮靜修已久,稍假時r 便要功行圓滿。偏偏在這個時候劫難天降,可以說冥冥中自有天意。此間事了,我等天劫即要來臨,若不能渡劫登天,便要重歸輪回,這昆侖鎮派之寶,難道還要失落麼?只是你如字輩只剩你一人,其余門下雖也多有俊才,卻是火候尚淺,我等只是擔心此後你獨力難支。所以此來之前,我與你眾位師伯商議良久,才定了此事,你可明白?」
如風子听到這里,卻不再多言,叩首在地,雙手卻做勢而接。天庸鄭而重之的將神兵九重放在了他手上,環顧眾位師弟,見他們都是面露微笑,這才放手。卻又緊接著叮囑了一句︰「非萬分危急,此劍不可輕用。」
如風子手捧神劍,抬頭說道︰「弟子定不負眾師伯之望。」
天庸一揮手說道︰「好了,我適才已將神劍法訣匯入了你的神魄,你便自行使用吧。你現在就去安排,將左近能夠召集的門下全部召來。以你與九重神兵為結,重新布下天羅劍陣,能布多大,就布多大。一有異動,立即報來。」
如風子領了天庸的法諭,穿好道袍靴子,簡單的將亂發扎在腦後,向諸道一躬身,走出木屋。
天用道人見天庸道人眉頭緊皺,問道︰「師兄,你也感覺到了麼?」
此話一出,諸道都是望向天庸。天庸面s 凝重道︰「是啊,越來越近了。」
轉而一笑又道︰「你們這些滑頭,都知道了,還來問我。」眾道齊齊撫掌微笑。
天庸長出了一口氣又說道︰「可不要趕在一起才好啊。想不到我們多年心無雜念,偏偏到了這個關口,又生魔障。」
天夫道人接口笑道︰「師兄前r 不是說過,天劫來臨,必心生魔障,天諭雖重,卻也不必太過執著。以我等多年靜苦之功,必能安渡。怎地今r 事到臨頭,反是你先沉不住氣了。」
天庸拈須輕笑︰「那天是你故做苦臉,引我說話。卻又在這等著翻我的短,這般德行,如何登得了天。」眾道都是哈哈大笑。
唯有天明道人呆呆出神,待他們平復下來。才做聲說道︰「庸夫用明毅,驚諸羅遠少了天聖師弟,便不怎麼成文了。」
一時間,眾皆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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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美人武胖子抱著白忘川很是納悶,呆望著她身上的白晰肌膚,適才摔了一跤,兀自生疼。奇道︰「這s o娘子剛才還一身骨頭棒子,怎麼這一會就他媽細皮女敕肉的了。」只是說話時一不留神,一滴口水便掉在白忘川的肩上。
冷霜姿冷冷答道︰「剛才她強用幽冥六出和盛寒幻梅之術,耗盡了血氣靈力,身體自然干枯的像梅枝一般了。現在回了幽冥界,自然回復得快。」
武胖子正抱著白忘川徑向前走,卻不防白忘川兩只手已順著脖頸纏了上來,武胖子一低頭,正看見白忘川一雙眼楮烏黑明亮,笑盈盈地看著自己,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然後也是沖她嘿嘿一樂。
白忘川說道︰「武大哥,想不到你也是個憐香惜玉的人啊,我還以為像你這樣的大英雄大丈夫只愛酒,不愛女人呢。」
武胖子被她夸得大嘴一咧,竟合不攏來,連忙說道︰「大英雄愛酒,大丈夫愛女人,老子是大英雄,也是他媽大丈夫。你這娘們兒有些眼光,很是識貨。說得好,說得好」
白忘川將臉龐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枕在他臂上,嬌痴無比地說道︰「好大哥,雖然你相貌不出眾,身材也不魁梧。只要你將我抱到老頭兒的府上,我就是你的人了。」話音竟是至誠無比。
除了冷霜姿,在旁眾人听到此處,都是再也忍不住笑,哄聲大做,大家笑的前仰後合,竟都停步不前。
武胖子模不著頭腦,也隨著大伙一起傻笑。半晌才反應過來,這娘們兒竟是要和自己不由得又想起她那一身森森白骨來。激靈靈打了一個冷顫,突然發彪,使足了力氣,將白忘川向上扔去。同時大叫︰「老子雖然丑,比起你來還多有富裕,我可不要你這丑鬼。」
白忘川輕飄飄地落在地上,俏生生地假裝發怒道︰「死胖子,吃不著天鵝肉,天鵝骨頭還不想將就。你一輩子都沒女人。」眾人都是嘻嘻哈哈,極是高興。
蕭蒼然一時也實在忍不住,月兌口說道︰「說得好,哈哈」也跟著大伙齊聲發笑
他這一說話不打緊,大伙卻都是驚愕無比,都在看著他一人,哪曾想這小啞巴居然突然開口說話。蕭蒼然見眾人都是以異樣的眼光看著他,一時還沒轉過彎來。倒是提著他的冷霜姿‘噗哧’笑出了聲來。這一次眾人的目光卻又聚在冷霜姿身上,蕭蒼然只覺氣氛變化太快,此時所有人都是靜悄悄地,經這漆黑地界一無聲息,靜的可怕。
顯德王輕咳了一聲說道︰「快走吧,不可在此處拖延。」
眾人依言繼續前行,蕭蒼然心中卻納悶,為何自己突然又能說話了。此地森黑之極,又為何眼中諸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們步履所踏之處,顯是平實地,又為何似乎高低錯落不等。自己此時被這女子提在手里,有如童稚。不由得想深吸一口氣,這一吸之下卻突然發現,鼻息如遭泥堵,就好像自己的鼻孔長死了一般,用了好大力氣,竟絲毫無功,只是稍微將自己的鼻子皺了皺。
冷霜姿發覺他有所異樣,卻是輕輕說道︰「不要胡思亂想,這里是幽冥界,不月兌肉身,根本無氣可吸。你只像剛才一樣用先天之氣就好,堅持半個時辰,到了顯德峰就好了。」
蕭蒼然听得愣了一愣,旋即明白過來︰「這幫人既然是冥界的尊神,帶我到幽冥界有什麼奇怪的。早晚死後,終究還是要到這來。師父想必也在此地,不知哪里可以找見。」
想到這里,突然說道︰「姑姑娘,讓我自己走吧。」
冷霜姿奇道︰「你自己走?此話當真?」
她雖然此時面容已有所生氣,不像死人,蕭蒼然卻有些承受不了她這般目光,答道︰「是,總是勞煩姑娘,在下心里過意不」
話未說完,已覺冷霜姿突然將他松開,自己忽如在萬丈高空墜下,身旁卻無半點風聲。這自然不是幻覺,抬眼看冷霜姿時,自己已與她相距數十丈。而顯德王眾人看似緩慢的腳步,已在自己這一停留時奔行得只見幾個微小的斑點。慢慢的,就連冷霜姿的身影也越來越小,自己離她也越來越遠。
蕭蒼然忽然醒悟冷霜姿剛剛說過的話,面露微笑,自言自語道︰「原來如此。」虛空似深不見底,他暗自也在琢磨,這幽深之處到底是何方,難道就是地獄麼?不由得閉上了眼。
這般感覺自己似曾有過,但卻也記不清楚了。是了,自己抗拒九天令誤傷了師父,後來被重創之後,昏昏沉沉的也像現在一樣。總是在自己將要全然睡著之時,有一雙手在撫mo自己的臉,仿佛剛剛從自己臉上拿開一般。‘蕭大哥’他突然覺得有個女子在呼喚自己,接著依稀看見眼前有一個身影飄忽,只覺此人極其熟悉。但自己正在飛墜而下,連忙想伸手抓住她,這一抓之下還真就抓住了她的手。
驚喜之下一時睜開了眼楮,卻發現手中空空如也,原來是幻覺。向上看去,冷霜姿仍是高高在上的一個細小的微影,下方漆黑無際,總覺得茫茫無邊。只是好像牽扯自己落下的那股力道仿佛消失了一般,一時也搞不清自己是不是還在向下墜落。
所有往事此刻似乎都模糊一閃而過,不禁心有所喜︰「原來死就是這麼一回事,那倒也不錯了。」手臂卻已被人一把架住,側目看時,正是冷霜姿。冷霜姿已是一改她那副臉如死灰的樣子,居然笑吟吟的看著他,蕭蒼然第一次覺得,這個女子居然如此美麗。
冷霜姿拉著他向顯德王等人方向疾行,此時蕭蒼然方才有所察覺,一股股森寒之氣直侵元神。雖能抵御,卻也不大好受。不過多時,冷霜姿已帶著他追上了眾人。
卻是破天荒地搶先向眾人說道︰「停住了,他停住了。就一柱香的功夫。」
顯德王不悅地說道︰「我的眼光你們還不信,非要試來試去。這等強盛的神根,放眼三界,能有幾位?醒神不到半年,這一身至y n靈氣,哼哼,就算軒轅玉帝轉世,他也辦不到。以這麼點修為,到了幽冥界卻能自月兌三獄神力,這下你們還有什麼話說?」
白忘川笑呵呵的說道︰「老頭子,不要動氣嘛。只是帝君的元神,我等居然認不出,這事太也匪疑所思,大伙試試也在情理之中。」
夜無聲也是接口道︰「老王爺息怒,當r 你說要救死人還陽,咱們拼著自損元神,不也做了麼。這出力賣命的活計,總得讓人心甘情願不是?如今雲開霧散,也不用這點小事不高興了。」
顯德王一聲冷哼︰「幽泉枯竭百余年,你等尚尸居其位。當初我置這張老臉不顧,上門求你們幾位大爺之時,就有人多生猜忌。磨磨蹭蹭的不肯入世,入了世又迷戀人間不肯歸元,歸元後就妄自尊大,置我一界安危于不顧,以致耗費時力。今r 當著帝君在此,雖然元神未復,咱們大伙記住,這一筆帳,到帝君歸位後還要清算。」
眾人听到這里都是面s y n沉,默默不語。九幽神泉乃是定界之根,往時無相冥君便居在泉側,自冥君墮入輪回,就只有他們幽冥六尊守護。哪知道他們入世前百多年時,這幽泉竟片刻間枯竭,這件事一直是眾人心頭之刺。若是冥君在位,這等護持不力必要受極重責罰。但六神無主,誰也不肯拿個主意出來,直到顯德王上門請援。
此時天界冥界雖正相安無事,但兩方卻都不敢輕舉妄動,以保持力量平衡。若是就這樣以真神左右冥君復位,必將引來天神干預,想來此路不通。但這二界卻都有明典法契,那便是不得干預人間之事,不論你多尊貴的神仙,都必須憑借天數與自己的修煉重歸神位。所以顯德王才想出了入世一法,但卻用了些手段,讓眾尊能得回神識。如此下了這麼大的血本,方有勝。入世助冥君復位一事,六人都是心里沒底,若能得助冥君復位,冥君r 後自然能再讓自己重登尊位。可是若有所閃失,不免幾百世的修行就要毀于一旦,肉身一死,神識消散。就算能重憑宿命而再回己位,那可不知道要多少時候了。
在幽冥九王之中,只有顯德王與這六尊頗有交情。雖然平時嘻嘻哈哈,可是眾人卻想不到,顯德王尋到之人,行將必死。又並非眾人所認識的冥君,雖然神宿之根極盛,修為也極其怪異,但總歸是疑神疑鬼,因此才多加試探。不料試探結果往往是大出眾人意料,這小子本來看似不起眼,但是靈力與修為之高,以他這副身軀來說,在眾尊眼里都難以想象。
直到今r 入了幽冥界,此人一聲長嘯能有半個時辰,先天氣息足夠趕到顯德峰。卻不料在這只能以元神交感的地方,此人會開口說話,似是在相片的這短短時r ,修為又有突飛猛進。在這幽冥界虛空奔行,放眼界中,除了一帝九王,也就是他們六尊能夠,就連守獄鬼卒和各獄神獸也不行。冷霜姿听他要自己行走,那還不大吃一驚,雖然明知他辦不到,卻也忍不住想要試試。因此卻終于觸怒了顯德王。
聞可泣高冠博帶,本來時常微笑,極少言語,听眾人說到可笑處也是隨之而樂。但今r 話頭漸僵,卻是他不願意看到,此時居然也開了口。他說道︰「老王爺,咱們現在已然都走上了這條路,想要回頭那也不能了。此前途未卜之時,先鬧紅了臉,對r 後可是大為不利。還望王爺與諸位以大局為重,無論如何也要搏上一搏。」
眾人听他說的有理,都是點頭,顯德王也是神s 漸復。
卻不料曲孤高冷冷說道︰「這一點試煉,依我看也不足以定論此人就是冥君轉世。」眾人都是愕然以對。
顯德王沉聲問道︰「哦?在一柱香內從幽冥虛空定住元神還不行,你曲尊者歸元之時我記得在這虛空內還折騰了一天呢。我倒要听听看,你又有如何高論呢?」
曲孤高繼續說道︰「若只憑宿根,三界中能在這麼短時間內,憑肉身在幽冥界來去自如者,的確少之又少,依我看冥君辦不辦得到還待另論。可此人的宿根,就算不是冥君,也不會在冥君之下。但後天修為,盡有智慧高低之差異,像我等六人本來一水之平,可是現在修為卻高下不齊,若是我等當真高估了他,那大伙也無話可說。依此人這身y n氣來看,或當是我冥界所出,可是王爺,你別忘了,當世二帝之上,可不是空無一片啊。」言下一片悵然。
顯德王此時才明白曲孤高話中之意,也是凝神思索。眾人都盯看著蕭蒼然,一時間又是一陣極其y n沉的寂靜。
也不知過了多久,顯德王才緩緩說道︰「那咱們就走著瞧吧。」
{第一卷邪靈異寶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