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壇重重疊疊的階台遠遠延伸,如同直通天際。看得清的只有那七等神階的平階之中,各擺著一只大鼎,大鼎正面清晰的寫著每等神階之名。
第一等名空衍,第二等名七道,三等名**,這上三等神階空空如也,愈高愈陡。第四等五鳴之階,雖並列著兩把大椅,但依舊是空無人影。到第五等四耀鼎前便已有九把大椅,而第六等三功鼎前,椅子便多了起來,細數之下已足三十六把。而第七等兩易鼎前,椅子更是多達七十二把。
七等神階前開闊的地面上,是由許多平滑的石塊鋪就成寬廣的巨大平台。延神階之下向前,左右兩旁大椅齊整的陣列成席,中間形成一條百丈寬大道來。這兩廂各四列座席,左主右客,每把坐椅都非凡物。便拿第一列烏黑的大椅來說,就是由這神木林中的千載通天木所制,若無神境修為,坐上去便不免被坐椅彈出,徒取其辱。但若是神境之修,落坐便可以感覺到其上有一股蘊養神元的玄妙之力,于修為極有益處。
大祭之期將至,主客雙方坐席之上早稀落的坐了一些人。而在坐席之後,便是更多的人影站立,站在主方者皆是邪族子弟,而站在客方者不用說就是與會賓客的僕從了。
大道盡頭,九丈高的迎賓大旗之下,一個身著灰衣的青年男子恭敬道︰「師祖,您老為何不上階入座?」
他身旁的黑衣老者捋須道︰「賓朋雲集,那幾個老東西尚未到場,我鬼谷子若是高高在上
,豈非有些自大之嫌?」說罷轉頭看了一眼第五等四耀階上的九把大椅。
「你這老鬼妄自尊大,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何必在小輩面前假正經。」
鬼谷子聞言一笑,回過身來,只見眾弟子紛紛散開道路,一個矮小的身影負手走近,正是同為幽冥九公之一的白童子。
鬼谷子笑道︰「白矮子,看不出你也會如此急切,來得這般早。」
白童子冷笑道︰「我是怕你這老東西一時腦熱,撞進人家的劍陣里出丑。怎麼樣,手下的徒兒死光了沒有。」
鬼谷子听他y n陽怪氣,拂袖道︰「我出不出手,難道你管得了麼?」
白童子道︰「你要出手我自是管不了,不過你若出丑,我卻是不容錯過。」說罷再不看氣得臉s 發青的鬼谷子,長笑間身化一道流光,再現身時已是負手踏階而上。就在他甩袍坐在大椅上同時,四耀鼎中忽地一道白芒如煙躍起,大放光明,在鼎中如火焰般吞吐不止。
「輪回王座下虛神,y n陽真人駕到!」
遠處邪族八名迎賓弟子高聲喧示,鬼谷子立時面現喜s ,快步迎上。抱拳大笑道︰「y n陽老友,想不到竟是你大駕親臨,這一回咱們可要好好敘一敘。」
y n陽子身材肖瘦,一身y n陽道服,長須飄飄,確是神仙之態。先是遠遠向邪皇像方向深深一拜,這才近前。
也是抱拳道︰「鬼谷兄,王上命我代他前來觀禮,此間有了結果,我還要立時回稟,恐怕是不能久留。」
鬼谷子惋惜道︰「道兄王命在身,老朽自然不敢相留。只可惜道兄長年閉關不出,上次匆匆一別,又是四十余載。老朽常想起你我黃山論道之r ,道兄之風采,總是歷歷在目,讓人思念啊。」
y n陽子淡淡一笑道︰「鬼谷兄過譽了。王上曾有言,九公之中十年之內若有人可上登五鳴,定非鬼谷兄莫屬。」二人不約而同相視大笑。
鬼谷子微笑道︰「道兄深受王上器重,恐怕這一次回去,便要入主輪回之門。感悟千年之後,便可得到神英試煉的機會。一旦成功,王上說不定便會指定道兄為下任冥王。」
y n陽子連連擺手道︰「王上之心豈可輕易揣度,貧道實不敢當。」
鬼谷子露出一個曖昧的笑容道︰「正神冥王,修為自非我等可望項背。但若說到心意,卻也算不得難以揣度。輪回冥王所關心之事,其實不外這麼幾件。」
y n陽子目露訝s ,奇道︰「哦?」
鬼谷子回頭遠遠的看了一眼客方一張大椅上端坐的一個英武男子,淡淡道︰「第一件,便是雷雲簫這一代的傳人。道兄可以上覆冥王,此子七魄之力如一水平齊,已臻七修化蘊的地步,看來是要強修七魄如一。但也正因如此,就連暗之雷力也可盛載,依我看,雷尊不出三載便可圓滿。而雲靈也已分成鷹魂,r 前便降下一道靈劫之雷。」
y n陽子也大感意外,不禁也順著他的眼光看去。點頭道︰「難得如此年輕。看來你們將雲中君困在此處,也是因為此人了。」
鬼谷子點點頭道︰「王上關心的第二件事,不外是我族皇位的變數。外人或許不知,但你y n陽道兄,豈能不知南斗君的神通。如非是驚天變故,此事九成已屬定論。」
y n陽子神s 凝重道︰「雷雲傳人旁邊坐的,便是南斗君使吧。若能略去修為不看,還只是個十七八歲的孩子。想南斗秦君現時,也不過四十出入,實是讓我們這群老家伙汗顏啊。」
鬼谷子也是搖頭笑道︰「天之異數,攀比不得。而且,我地界這麼大的變故,玄尊竟沒有半點動靜,就連我族大祭也沒有理會,恐怕這便是王上在意的第三件事了。」
y n陽子點頭道︰「不愧是鬼谷兄,所言絲絲理入,滴水不漏。依王上推斷,玄尊恐怕用不了多久便要退位,也許眼下正在準備傳承。但鬼谷兄卻不知,王上命我到此之前,先去了哪里。」
鬼谷子皺眉道︰「道兄不是從輪回獄而來?」
y n陽子肅然略一點頭道︰「不瞞尊兄,來此之前,老道確是另有所行。」說著悄然將懷中拂塵指向身後北方。
鬼谷子心下一凜,目光掃了掃周圍,心念一動,一重無形之障布于二人之外。
這才低聲問道︰「可是又有什麼變故?」
y n陽子嘆道︰「兩r 之前,聖宗重開法壇,為新聖女洗煉。這一代聖女非比尋常,不但天生少y n之體,更與那含元鼎沒有半點沖突。」
鬼谷子眼中神光一閃,駭道︰「道兄可是親眼得見?」
y n陽子點頭道︰「繼冥界之後,地界恐怕也要變天了。」
鬼谷子連忙拱手道︰「正要請教賢兄,冥界情勢如何?」
y n陽子奇道︰「白矮子竟沒知會諸位麼?善惡之門前,四尊五將率一萬天兵把守。封印雖解,但此門之重,又豈是輕易打得開的。雖有幾番激戰,都是天界大獲全勝,破門而出者盡數被滅殺。我听善見獄端陽子說,似乎在斗戰時窺見了無極武衛。」
鬼谷子瞠目結舌,怔了一時才連忙追問︰「當真是無極武衛?無極武衛相助天界?」
y n陽子沉吟道︰「依端陽前輩之目力,少有無地放矢。至于是不是相助天界,貧道不敢妄論。但有件事很明白,靈皇想要率眾從此門而出,若無人在外接應,絕不容易。」
鬼谷子沉聲道︰「其余諸王竟無一過問麼?」
y n陽子冷哼道︰「你還不知道吧,三王六尊于顯德獄大打出手,兩敗俱傷。功德顯德二王閉關療傷,奈河王雖力破六冥殺陣,卻被六尊合力封印于奈河橋,奈河獄孤風神與黃泉五將至今都沒能破除此封。善見修羅二獄那幾位,大概是要獨善其身了。幽羅魔羅二獄也是破敗已久,眾官大都離散。數來數去,所余不過幽都與我輪回二獄,還要各司生靈輪回要職。縱然有心,也屬無力啊。」
鬼谷子听他寥寥數語道出幽冥慘淡之狀,頗覺苦澀,不由得也是長嘆一聲。心中暗道︰「我邪族本就勢衰力微,卻不想還是要被推上風口ch o頭。」
y n陽子頓了頓又道︰「我豈能不知諸位的難處,不過此時乾空坤覆,四殿的傾向實足以影響三界根本,還請諸位三思再思而行。這幾句,便是王上的原話。」
鬼谷子嘆道︰「皇尊不明,我族實難有什麼作為。說到頭,還是要看天意如何。雖是輪回王有意,此間卻是箭在弦上,覆水難收。」
善惡之門開啟,打破了數千年來的死寂。下九獄諸族靈神在靈皇諭下,矛頭直指天界。天冥兩界雖素來不和,但卻總歸是在同一律統之下。當年冥君礙于師命,雖並未真個與天庭分立,但自立律統卻實是冥界眾神的一致意願。冥界在一連串的打擊之下,幾乎分崩離析。在如今的形勢之下,冥界的積弱,已不可能打出旗號去助任何一方。但若是能與地界聯合,確有三分鼎足之力。只不過,這需要在冥界尚存諸王齊聲同氣之下。
而事實上,卻是冥界僅有的幾位冥王正神,各有圖謀。而唯一有自立之意的輪回王,卻反而希望地界四殿之尊能有這樣的共識,再以此反過來影響諸王。但殊不知地界的情形與冥界幾乎一模一樣,玄尊年邁,妖邪二族積怨已深。那最為神秘莫測的羅始聖宗,這數千年來似乎只做了一件事,就是尋找合適的聖女人選。
鬼谷子想到這里,眼神中透出的無奈,足為他本就蒼老的面容更添幾分死氣。是以雖憑他如此修為,要對y n陽子說出這最後兩句,卻是艱難萬分。
「神武門孤衡、千牛、殘紅,合一派y n陽四神到賀!」唱禮弟子這一句音落,邪族之眾竟是一陣靜默,轉而便如沸般的議論紛紛。
神武門與邪族素無往來,甚至過節還遠大過交情。邪族子弟于凡世行走,大多行跡不善,傷死于神武門之手者為數不少。尤其神武八刀出手,多半便難以幸免。是以邪族中人旦凡提到神武門,多是恨至切齒。而今八刀中竟有三人在這個時節上登門,焉能不讓人側目。
「遠來是客,請!」鬼谷子一開口,族下之眾便漸漸平息下來。
y n陽子眼見鬼谷子目露異彩,卻不願再猜。只是略一拱手,轉身向前尋位落坐。
祝子仁等人昂首闊步來到近前,鬼谷子上前一步拱手道︰「老朽鬼谷子,謹代族下向各位謝過。」
祝子仁目中神光一閃道︰「原來是鬼谷仙師,失敬了。晚輩等不願錯過這等盛事,所以冒昧不請自來,還望仙師多多體諒。從前若有得罪之處,晚輩等在此當面賠罪。」
鬼谷子微笑道︰「祝門主言重了,修行歷煉本就是步生踏死,何須介懷。老朽往r 常聞神武八刀之名,總是緣鏗一面,今r 相見,三位果然是當得神武二字。」
祝子仁再躬道︰「這四位是合一派新晉四神,都已久仰前輩威名。」
鬼谷子目光凝向這四個衣著華麗的青年男女,大訝道︰「請恕老朽無禮,我先前還道合一派不過是偏門小道。豈知竟有如此奪天地造化的妙法,太y n太陽魄力與少y n少陽魂力,分而專之,再合而修之。這實不在我邪族之下。」
合一派這四神同修之法,是一門奇妙之功不假。以四人分修魂魄之力,再以雙修之法互渡互助。不但功力可齊頭並行,修行成長之速更是突飛猛進。這四人不過雙十年華,雖未曾真正到達神實境界,但聯手之下卻已可立即源源不斷化蘊神元,實已離真正的神實境界極近。這樣的速度,便是在邪族單專一脈的極限功法之中,也沒有一門能與之比肩。
但這功法的缺點與弊端同樣明顯,也同樣致命,那便是j ng力的消耗。若說魄力修行之法,邪族自是世間屈指一數。稍有見識的邪族弟子都知道,魄力修行之中,血魄最易、氣魄最簡、識魄最晚、覺魄最安、力魄最慢、慧魄最難、j ng魄最險。合一派的雙修之法雖是極其高深的y n陽至理,但修行之中不但要消耗大量的j ng力,而且以j ng魄為橋行渡合之法,更是太過頻繁。j ng魄開合之際,元神極為脆弱,可以說稍有差池,即死無救。就連鬼谷子如此修為,在j ng魄的修行之上也無良策,只能靜養而不敢涉險。而合一四神修行,若僅是雙修之時,雙魄單橋匯二人之元也還罷了。但四神為了平衡修為,也就難免要四人同修,四魄四橋連成一線,共融四人之元,那可就是凶險之極了。一橋有失,四人喪命。再加上修行太快,根基太薄,耗力太過
憑鬼谷子的見識,輕易的就可以預料,這種功法每一次行功,成功率都不會超過三成,即使是有什麼頂級的鎮魂法寶為倚仗,也絕不可能超過五成。是以鬼谷子見此四人,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因為這四人能活到今r ,本身就是不可思議之事,而且這四人的j ng魄早已受了不可治愈的重創,壽元大損,至多也就能再活十年。鬼谷子本想說,這不是作死麼,話到口邊還是轉了回來。
合一派這號為少陽的青年微笑道︰「敝師常言,本門秘法,天下能識者不多。鬼谷仙師果然非同凡響,一眼便看破晚輩的虛實。」
鬼谷子一擺手道︰「好,果然是大江後浪推前浪,諸位請入座。」
祝子仁等前腳剛過,鬼谷子突覺頭皮發麻,一股難以言喻的刺痛之感傳入元神。只覺是利刃鎖喉,只要對方心意一動,自己便會遭受重創。
「想不到奪嬰化神**這種y n損之術還有傳人,那是誰家的孩兒?」一個蒼老卻如金鐵般鏗鏘的聲音,將鬼谷子的目光拉了回來。
只見一個魁梧的勁衣大漢正卓立身前,炯炯目光緊盯著合一四神的背影,好似夜幕之中的一只遠古猛獸。鬼谷子大喜之下,連忙就要拜倒,傳念道︰「弟子參拜金神!」
這大漢乃是善見獄如今唯一的正神,冥虎金神白絕,也是鬼谷子的師伯。金神白絕在善見王執獄之時,修為便已至神英境界,晉身正神之位。現今如何,鬼谷子豈能看穿。當年冥君有語,金神的天資悟x ng,在冥界眾神中足列三甲,如今說不定已更進一步,到達那冥尊境界。
就在鬼谷子要屈膝伏拜之時,金神白絕道︰「你也已經是這把年紀了,就不用拘泥了。」此言即出,鬼谷子便覺得一股龐大的力量將自己托起,身旁幾個弟子根本看不不到白絕身影,也無人能听到他的聲音。只是不覺中心中狂跳,瑟瑟發抖。
鬼谷子知道此地除他之外,沒人再識得白絕,而白絕也不想露明身份。是以連忙站直身子,低聲道︰「那四人號稱是合一派y n陽四神。」白絕沉吟道︰「合一派合一派應該是東顛西極的傳人。這種靈奪嬰的功法,應該錯不了。如此兩紀之內進窺神境,應該是第二世。若四載之內可以證神,便可種下轉世神根。下一世一紀時滿,四人合力確是大有可能結下一顆神英。如此逆天行徑,不但是好手段,更是好膽量。」
鬼谷子听的暗自心驚,卻道︰「弟子實在沒有料到您老會來,您老若不介意,可否屈尊到客座奉茶。」
白絕聞言冷哼一聲,鬼谷子心中也是猛震一下,雙耳嗡鳴。
只听白絕道︰「坐?站著就行。三虛火滅,諸亢碎神,大祭之前被幾個女娃砍了通天祖木。就憑你們幾個,也敢號稱幽冥九公。他妖族都打著天邪宗的招牌了,你們這幾個廢物還在爭椅子。」鬼谷子被訓斥得寒毛倒豎,他也早就預感到今r 絕非吉r ,八成會有一場大戰。邪族雖為東主,又實力強大,但苦于並無太過超卓的人物。幽冥九公雖各有所長,但比起如莫君臨那般的不世之雄還是遠遠遜s 。白絕的來到,在他而言猶如吃了一顆定心丸。
鬼谷子解釋道︰「這幾個女娃闖擅禁地,弟子還未曾趕到之時,族下便與她們動起手來。不料其中一位身具坤刀,輕易便破解了神木陣法,還尋到了陣結祖靈。反而倚仗祖靈之根,布下這個陣勢。」
白絕面無表情道︰「絕塵與蒼生,確是有些棘手。不過更難辦的,反而是這具雲靈之體,看來八成便是弦尊的親傳弟子。」
鬼谷子苦笑道︰「非旦如此,這絕塵之主還是大司命的獨女。黃石與白童極力反對以這幾人做祭,說是今r 祭天,明r 就要就要滅族」
白絕冷哼一聲,回首望向那雄偉的邪神壇之極巔,說道︰「你這些年痴于修煉,更兼身居高位,知覺卻反不如從前。大司命早就到了此處,你竟還茫不自知。」
鬼谷子目露駭然之s ,卻不敢稍有異動,怕被旁人看出不妥。他心中也自知大司命莫君臨不宜招惹,但他縱然暫時為邪族第一人,仍然無法忽視族中的聲音。這幾個女娃個個容s 絕麗,天姿無倫,是其余諸公與眾神議定的血祭之身,其手中的神兵也已盡數列為贈予東靈教之物。鬼谷子等人不是不知此事的牽連有多大,卻都是各懷鬼胎,抱著混水模魚的貪念而已。
但白絕的話語卻是讓他的手心數息之間便出了一把冷汗,因為他實已經打定主意,要在即將到來的祭時出手破去此陣。即憑此可為向東靈教交易的資本,同時也想出了嫁禍之計。東靈教依諾施展降劫之法,若族中有小輩可憑渡劫證神,本族崛起便大有可為。即便全部失敗,也可將莫君臨的怒火引向東靈教乃至妖族,使其兩敗俱傷。
白絕淡淡道︰「不過你挑的這幾個人選倒是不錯,就算是我,不細看也察覺不到他們具有妖靈血脈。一會動手之時,恐怕所有人都會大吃一驚吧。」
鬼谷子剛剛有些還過神來,訝道︰「您老是說,一切照舊?」
白絕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道︰「我什麼也沒說,這是你邪族之事,我不會干預。但要我說,你邪族之中做事的人少,反而說話的人太多了,需要大大的清洗一番才好。」
鬼谷子何等心計,聞言立時重新做好了全盤打算。
「南海派南掌門攜譚夫人與門下到賀!」
高喧zh ngn nh i派一行已到鬼谷子近前,南國士與譚夫人並肩而行,齊齊要向鬼谷子行晚輩叩拜之禮。
鬼谷子連忙謙止道︰「南先生與譚菩薩駕臨,是我族殊榮,老朽焉能受如此大禮。」
南國士微笑道︰「家祖承鬼谷公點拔之恩,臨終亦念念不忘,在下至今無以為報,怎能再失禮數。」
鬼谷子依然擺手道︰「今r 非同平時,老朽是主而諸位是客,還是一平而論吧。諸位請入席。」說著向內一指。南國士不便再拜,仍是深深一躬,循指向神武三杰鄰坐而去。
鬼谷子長出一口氣。並非他當真不願受這一拜,而是他未必受的起。鬼谷子再看一眼南國士身旁的譚夫人,一襲藍衣,面攏輕紗,分明是個絕代佳人。但詭異的是她的儀容,似乎只要看上一眼,馬上就會有一股力量將目光從她身上移走,而所看到的影像也會極快的消散,是以雖然以她這等萬中無一的風采,也並未引起什麼轟動。別人不明白怎麼回事,鬼谷子卻很清楚,這是抱月觀音譚夫人的忘月之術。名字雖美,其實卻極其可怕,恐怕唯有同為靈玄期的修為才可能破解。而她下拜時同時所施展,同樣是另一個靈玄期功法,引月之術。
若是鬼谷子當真可以拉開架勢大打出手,這兩個法術奈何他不得。但他此時身為地主迎賓,若任著她拜下去,結果便是鬼谷子目覺深陷引月之術中,而魄力最低的識魄則被忘月之術生生磨滅。如果實在避無可避,鬼谷子當然也不會這麼窩囊,他的修為在幽冥九公之中居首,單拿出兩件法寶也可避免出丑。但讓他震驚的,是譚夫人似不經意間看向白絕的那一眼。兩道眼神交匯之處,譚夫人略微一頓,竟似感覺到了什麼異樣。
「慕容世家慕容老太爺、慕容老爹、慕容大公子以及最英俊豪爽瀟灑、寂寞風流無敵之千杯醉不倒、回首萬人迷、半老徐娘拋媚眼、風韻美人解羅衣叭叭哎喲爺爺救命!」
這嗓音前面數句嗓音清亮干脆,若不是有一股嘻笑之意,與先前唱禮弟子的聲音難分彼此,但用詞卻離譜的很。唱禮邪族弟子听著一怔,在場賓朋也都是一怔,有不少定力不足者,听到這番詞不禁一口茶水噴了出來。再听到那山響的耳光和慘叫救命之聲,不少人都已笑出聲來。
只見一個錦袍青年連滾帶爬的跑將過來,竟是絲毫不看拱手而立的鬼谷子,倉惶的急急跑過。鬼谷子目露奇光,只覺這小子奔行之快,實是非同一般。尤其奔行間竟帶著一股凜冽的寒氣,隱約有劍聲輕鳴。這是
鬼谷子還未想及,只听身前一人說道︰「犬子頑劣,讓鬼谷前輩見笑了。」鬼谷子轉頭間,只見身前一個男子劍眉星目,雖已中年卻極顯英武,氣度飄然不凡,正是慕容家主慕容藏鋒。
只不過還未待他說話,又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鋒兒,家丑不可外揚。大庭廣眾的忙著打兒子麼,你這爹是怎麼做的?再說非兒雖然有些頑皮,也還不過份嘛。用詞酌句,嗯,我看那,比你當年還好些嘛,起碼有八分說的還算實在。」話音間,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和一個短須青年現出身影來。這一家四口容貌少說也有六七分相似,但卻是各具風采,無一相同,見之者不由暗暗稱奇。
慕容藏鋒轉頭躬身道︰「父親教訓的是。」竟把個進退不得的鬼谷子晾在了那里。
而慕容非的聲音又遠遠的傳來︰「不愧是爹,眼光真個要得。譚夫人確是傾人城國,比我娘美。可惜本二公子生得太晚,可惜」話未說完,只听啪的一聲,慕容非又是一聲慘叫,不用說又是吃了耳光。
「南小姐這一生氣,如雪溶冰消,更增艷s ,好比牡丹花開,比繃著臉漂亮得多,這個淑女唉喲!動口不動手,宜靜不宜動,一笑百媚生,差不多就配得上本二少爺啊!」慕容非身影在客座穿梭來去,雖然連連被南影軒玉掌秀足擊中,但南影軒手中之劍卻說什麼也刺他不著。只見爹娘與大哥都是微笑不語,招手相喚,只好氣鼓鼓的退回去。
鬼谷子一愕,料不到這慕容非竟敢連譚夫人都去調戲。連慕容老爺子也是裝做連咳不止,上來拱手說道︰「老鬼谷,多年不見,你這把骨頭倒是越來越硬朗嘛。」
鬼谷子也是笑道︰「慕容先生卻是別樣風采,不似當年嘍。只看令郎令孫能有如此本領,便知慕容先生別具一格,深藏不露。」
慕容老爺子听他話外之音,也是干咳一聲,點頭道︰「過獎過獎。」拱手走向客席。
「那個老者不會是慕容家的老家主吧?」遠處重圍之中,一道虛幻的蓮影剛一出現,便即隱去無形,將陣心三人護在其中。結陣而坐的莫傾語雖面有疲s ,但清麗絕俗的玉容卻浮起輕微的紅暈。就在她說話之間,蓮陣之中一陣青霧騰起,紛紛被吸入懸飄在空的蒼生劍中。隨後神劍一聲輕響,鞘開寸許,隨後便從之中溢出一道白氣,直降而下匯入莫傾語的天靈。
「不錯,那正是慕容前輩。」樓入雲的縴縴素手輕撫弓弦點頭道。
安寧正用一只短匕雕冰,聞言立時接口問道︰「听說他老人家年輕的時候名氣極大,怎麼現在很少有人提起他的名字?」
樓入雲淡淡一笑道︰「名氣極大不假,卻不是什麼好名聲。」
莫傾語也不由得問道︰「他看起來不像是壞人,怎會如此?」
樓入雲嘆道︰「你爹也不是壞人。慕容老兒大號血河,在你爹之前,也是一個人見人畏的煞星。按理說殺孽重者,禍延後嗣,只是想不到這老兒八十有余,還能得香火之繼,所以說世事無奇不有,不可一概而論。一年之內,蓋世神劍相繼現世,不知是何征兆。」說到最後一句,已是喃喃自語。
白裳連變指訣,直到蒼生神劍‘叮’的一聲還入鞘中,這才緩緩睜開眼楮。遠遠只見正與眾人敘禮的慕容血河似是突然打了一個噴嚏,若有所悟的點頭道︰「想來慕容家主尊諱藏鋒,與此也有所關聯了。」話畢卻見慕容藏鋒如感應到有人在談論他一般,目光遠遠的掃過來。雖距千余丈之遙,又有陣法阻隔,白裳還是感覺的到這目光中無匹的鋒芒,令她不禁一顫。就連莫安二女也幾乎同時感覺到,面前有一道劍鋒掃過。
樓入雲一笑道︰「因你意念中存在吸自你莫師姐的殺機,在不覺中引發他的劍意。藏而無形,出亦無形,再加上當年天下第一美男子之名,所以才稱為沉魚鬼劍。這點刺痛是他根本無意傷你,現在知道厲害了吧。」
白裳長舒一口氣,點頭道︰「恍惚中有些幻覺,似乎他此刻已經一劍刺穿了我的眼楮。」
樓入雲搖頭道︰「有你莫師姐與蒼生在,即便沒有我,他也未必能輕易傷你,除非是那老頭子出手。」
安寧奇道︰「這麼說慕容家主的修為與樓姨一般,是相當于神實小成嘍。」
樓入雲道︰「與邪族相較確是相當,但若當真與同等邪神生死分際,他還是略強一線。」
安寧問道︰「那慕容老家主是與您一般的靈玄期麼?與神實大成修為哪個更厲害。」
樓入雲略有沉吟道︰「這個就難說了,邪族中少有人能抵擋靈玄之術,但神實大成的神通同樣也非常人能承受。當真動起手來,便要看誰能搶得先機了。而這老兒也未必就定是靈玄期。」
莫傾語道︰「既然前輩的拔雲見r ,邪族中並無人能當一箭之威。為何我們不直接殺進皇陵去救父親,反而在這里困守。」莫傾語此問同樣是白安二女不解之處,只是一直沒有出口。
樓入雲笑笑道︰「賢佷女修為進境雖快,畢竟是太天真了。不是我不想,而是憑我們幾個,根本就闖不進去。邪族乃太古大族,能萬載長存者,豈是易予。直到此刻,三榜邪神無一向我等出手,不等于他們不敢,更不是沒這個本領。若你們為師門所教而誤導,小看了他們,那就大錯特錯。九公之中無論哪一位,都有能力在數息之內破去此陣,我能發出那一箭的機會,絕不會超過六成。只消兩人出手,我們就必死無疑。」
莫傾語一時沉默,心中卻不禁涌起一陣寒意,竟有些後悔將兩個師妹帶到此處。離聖賢莊孤身追蹤岳中流,直到泰山天魔宗總壇,尋而不果下遇那神秘男子得知父親被困,轉而向南至小蒼林界門,卻發現白裳與安寧盜來鎮派神劍相助,于兩界峽道遇樓入雲與那手執無赦之人交戰,再一路追擊直到此地,不慎一刀斬斷這萬古靈木
一直到身陷死地許久還茫然不覺,莫傾語腦中忽地電光石火般的省悟,自己是中了圈套。而且不單是自己,樓前輩也是如此。邪族既然有輕易格殺己方之力,到此時仍無過大的動作,只是派些低階弟子送死,定然是顧忌父親。但這個因素,反過來亦有可能對父親有所牽制。這些惡人如此苦心設謀,恐怕此行凶多吉少,只是痛惜二位師妹卻不免池魚受殃。
想到此處,看了樓入雲一眼,樓入雲亦深深的一眨眼,以示心中了然。低嘆一聲道︰「他們若是要以我們要挾父親,我情願自盡。」
樓入雲微微一笑道︰「佷女也不需太過灰心,眼下說這些還為時過早。邪族大祭非同尋常,不但牽涉邪族的走向,更是眾多勢力的搏弈。東靈教想整合地界勢力以為己用,更是為許多人所不能容忍。你看看到賀之人,不是仙山古洞的老怪,就是當世名門大派的一方強者。神武門主,慕容家主,冥界諸獄使,就連從不露面的譚夫人也到了,一會開壇祭天,還會有天界來使。據我估計,還有一些大神通者也正在關注此地,或者有的已經到了此地,只是不為我們所知罷了。」
白裳平靜道︰「原來我們,不過是這場狂風中的一根稻草。」
樓入雲呵呵笑道︰「不錯,但我們這根稻草若是在適當的時候點燃,卻足以引發一場燎原烈火。」
「北斗君到!」三女正為樓入雲之語一震時,白裳與安寧卻都似見到了什麼古怪之事一般,都不覺瞪大了眼。莫傾語轉頭望去,只見一眾邪神約三十余數齊齊到來,那為首青年男子身姿挺拔,一身黑袍頗顯貴氣,但唯獨一張面孔七扭八歪,慘不忍睹。白裳與莫傾語齊齊一震,而樓入雲與安寧卻是看了一時,才認出那是蕭蒼然的身影。
這黑衣男子負手而行,前方十丈,三個英年道服男子當先開路,稍有眼力者亦可看出,這三人竟是真仙。在他身後四四一排,合計三十二位邪神在後跟隨。在其左側一個滿身詭異氣息的白衣少年,肩上扛著一把九刃怪鐮。而其身右卻是一個白衣少女,這少女沒有任何裝飾,只是面帶微笑,輕輕挽著黑衣男子的手臂並肩而行,這二人的修為極為詭異,即管如樓入雲的眼力,也難以揣測。但長眼就看的出來,這個在眾星捧月般護衛當中的黑衣男子,便是那傳說中的北斗君了。
樓入雲皺眉道︰「這小子又是什麼狗屁北斗君了,這是唱的哪一出。」口中雖如此說,但心下卻暗自震驚,這小子幾r 不見,竟已有如此本事,能將如此多的神境之修聚攏。單這股力量,怕是已可與九公之流一較短長了。尤其那當先三位,竟是真仙
鬼谷子耳目眾多,自然早知曉他將到來,也預擬好了一番對答。但卻不料他竟是這般排場,三大真仙開路之下,這股神威絕非一般人承受得住。鬼谷子雖有此能,卻見諸人一片目空一切的神s ,反而自己站在此處似是攔路一般。心念一轉,微笑著一拱手,同時退往側旁。
一個神境修士,無論在三界中哪個角落,都足以稱為強者。神之境界,其中含意是歷經無數磨煉而百折不撓,于那虛無飄渺的天意之中,得成正果。有努力,有毅力,有運道,亦有傲骨。他們是每一界中最為中堅的力量,也許在許多因果變數之下,神境之修也會殞滅。但神境之修自甘為奴為僕的情景,絕對是萬載難得一見,尤其是修真一脈。
當三位真仙單膝跪地,異口同聲叫道︰「恭請主尊登壇!」雄渾之音如滾滾奔雷,遠遠傳開四宇。
「恭請主尊登壇!」三十二位邪神分兩列排開侍立,亦同時跪叩一拜。與會者一時除了驚詫,都難以再做其它想法,在場的所有人無不駭然。
從迎客旗至神壇這寬闊的長道上,現時站立者已只剩下了北斗君與他的兩個侍從,就連鬼谷子也隱約受不住這三十余位神修齊齊一拜,退到了旗外。
「君上,還要等麼?」北斗君身旁的白衣少女清麗絕俗,但眼神中卻透出一股y n寒之意,此時雖是對北斗君說話,但環顧四周,一些修為不及者立覺元神中被寒意所侵,紛紛避開她的目光。但這麼一避,那冷漠的話音便似在腦中橫沖直撞一般,令人極為難受。
「不急,今天乃我邪族的大好之r ,天使未臨,我這做主人的怎好倨高傲下。」北斗君輕攬白衣美女的縴腰,笑吟吟的答話。
「你是主人?好大的口氣!」眾人猛地聞到一股酒氣,隨即才突見一個巨大的掌印從天而落。
鬼谷子眉頭一皺,心道︰「這個不知輕重的老醉鬼,這顛行掌若落在此處,不但這祭台要毀,就連族中小輩也有不少要遭殃。不過由他來試試,倒也甚為合適。」
「大膽魯淵!竟敢對主尊無禮!」眾人還未曾找到這尖銳的聲音是何人所發,便另被一聲高亢的鳥鳴所蓋過。
南暮樓也是目現神光,疑道︰「父親,那是什麼水?」
慕容非卻是大力的呼吸之中,突然插嘴答道︰「大舅哥此言差矣,這可是當世一等的美酒,實在是太香了,這老爺子實在是暴殄天物。」
一只遍體青黑的巨大隼鳥沖天而起,正正的撞在那巨大的掌印之上。兩大神通轟然踫撞,橫空閃耀出無匹的光華,這股巨大的之力才隨之猛然向八方蕩開。不待眾人施法抵抗,鬼谷子大袖一甩,一道烏光已將整個神壇護持在內,而白童子也是彈指而出一顆白s 晶石,向上升浮而去。
鬼谷子只覺心中一震,大驚失s 。與相隔千余丈的白童子目光相及,齊齊將震驚表露無疑。因為這兩大神通的交擊,竟是勢均力敵。果然,光華一散,那彌天巨掌通體一震,立時凝止。但地面上眾人都清清楚楚的看到,這巨掌本來通體透明,現在卻是在極快的變幻顏s 。從無s 至淺藍,再轉深藍,繼爾隱約透出一股紅暈,現下紅意正不斷加深。
邪神之中,雖神元不盛,但那也是對比于其余道統而言。僅僅在同脈而論,境界的差距縱不如真虛之修那般巨大,卻也是基本不可逾越的鴻溝。身為幽冥九公之一的醉葫翁魯淵,修為與鬼谷子等人一般是神實大成境界。他這一式神通雖說只用了五六成神力,就連同為九公等眾,也不敢等閑視之。以下天罡三十六邪之中,或許有人能夠抵擋,但卻也必定要施盡渾身解數。若說地煞諸神,在這一掌下能夠不死,便已算萬幸了。
至于待榜邪神,邪族中其實並不視其為真正的邪神。族中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即在百年一次的開榜之期,予其一個挑戰在榜邪神的機會。連同九公在內,任何一位在榜邪神隨意挑戰。一旦戰勝,便可代替失敗者晉級三榜,並獲得邪神榜上所傳承的一項神通,可以吞噬他人神元的神通。換而言之,失敗的後果就是被別人吞噬。但若放棄挑戰資格,前景更是不容樂觀。每十年之中,族中便要在他們之中選出七位,祭奠七封皇祖。神階尚且如此,靈階弟子的處境更是不堪。每三年一次靈階大比,贏了可由同脈前輩講道授法十r ,輸了逐出地界,不到大比之期不得返回。
這幾條簡單而且殘酷的族規,迫使邪族子弟的修行加倍勤奮,也迫使他們時刻竭盡才智的生存。進有一線生機,後退必死無疑。但也就是這個原因,才能讓族中月兌穎而出者,個個身經百死,心智不俗。也正是這個原因,才能讓邪族至今屹立不倒。
在今r 開榜之前,已連續兩次開榜再無人挑戰在榜邪神。天地兩榜三百年不曾有過變動,這兩榜邪神或許暗自慶幸。但高居九公之位這些老家伙不免暗自心焦。
「三百年前,待榜邪神八十余,敢挑戰者不過區區四人。族中想鑽這個空子的小輩便一下子多了起來,到二百年前那次開榜,便過百之數。如今待榜邪神已近四百,仍不過是一群膽小如鼠的廢物,我老早便想將他們盡數祭祖。不過今r 出關,總算看到了一個不是廢物的存在。」說話之間,一個做灰衣文士打扮的男子身影凝實,負手望著天空那巨大的手掌。
鬼谷子冷冷道︰「通天老怪,不用y n陽怪氣,有什麼話直說便是。」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九公之首通天子。通天子須發烏黑,但唯有兩條眉毛雪白外垂,身姿肖瘦,相貌清矍,目光卻極為凌厲。被其目光掃過者,心神不覺間便會有一股灼熱的煩悶。
通天子微笑道︰「好,難為他區區實初修為,便已可凝化如此火元之力,若是挑戰成功,老夫收他為弟子。」
話音未落,那巨大的手掌竟是轟然爆起烈焰,無數火流鋪天蓋地的散sh 開來。通天子雙眼紅芒大盛,鬼谷子卻是冷冷一笑道︰「既然你也到了,我二人就不礙你的手腳了。不過我要提醒你,人家登神數十載便有這等神通,怕是不願做你的弟子。」說著雙手回落,布在上方的神障也猛然消失,白童子略一猶豫,也是將那白晶收回。
通天子早知鬼谷子對由自己掌控神榜之事頗有微詞,平r 里冷嘲熱諷之事早習以為常。一聲冷哼單掌揚起,也是一個虛幻的巨大手掌托天而起。所不同的是,這只手掌頗為靈動,左右旋擺間,將那無數流火盡數吸入掌中,這才緩緩消散。但手掌中卻覺一股異熱,久久不散,不由得沉吟不語。反觀那焚毀魯醉翁此掌之人,拜伏于地,再無異動。再轉眼到那筆直站立的北斗君身上,只見此人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笑吟吟與那白衣女子低語。
一道黃光落在通天鬼谷二人身後,現出黃石公的身形來。同時當空風聲呼嘯,卻並空無蹤跡,一個奇怪的y n影直直投將下來,越來越大。直到丈余大小,y n影之中卻突然跳出一個同樣大小的大葫蘆來。葫蘆當腰之上,一個胖胖的紅臉老者倒騎于上,鼾聲如雷,正是醉葫翁魯淵。
黃石公皺眉問道︰「是你們二人動手了?在這個時候施展耀空印?」
通天子搖頭苦笑,黃石公自周圍稍一打量,目光在衛青烏身上頓了一頓,掃過蕭蒼然卻似沒看見一般。卻遠遠見到四耀階上閃過三道華光,心知是紅夫子、楚江王與千里公到了。
鬼谷子嘆道︰「時辰已近,看來就只有我們七人了,問鼎吧。」
黃石公望向通天子,只見他眼神一黯,略微點了點頭。黃石公一把抓住魯醉翁的腰帶,消失在原地,再出現時,已到了四耀鼎前。諸人早已心照,紛紛來到四耀鼎前,紛紛出掌按在四耀鼎上,唯魯醉翁熟睡中被黃石公抓住右手,抓在鼎沿。只見四耀鼎中猛然神焰沖起,其中九道顏s 不同的光煙飛旋錯落,但其中一道立時衰弱下去,回落鼎中。而其中七道竟立時從鼎中飛出,從天靈融入七人之身。此氣融身,七人身上立時迸發出一股絕強的威勢來,原本頗為隨意的打扮,立時皆化成極其華美的神衣。滿身的神光之下,就連面容都略有改變。
其實七階邪鼎,每階榮登邪神都會從其中獲得賞賜。第一階兩易鼎,賜的是可以吞噬他人神元的奪神訣。
第二階三功鼎,賜的便是一枚升天丹,此丹既非療傷之用,也無益于神元修為。但此丹之內,存在一個奇異的玄境,以元神進入玄境者,可以將自己最強神通打入丹境中蘊養,至多十二個時辰,便可使此神通圓滿無缺。這等造化,非比尋常,只因修煉一樣神通,極為費時耗力,想要將其修煉至極詣,往往需要數百上千年。並且神通的止境,幾乎無法預測,有些毫不起眼的神通,在升天丹蘊養之後,竟是威力絕倫。而有些初時頗為強大的神通,卻進展有限,說來就好比一場賭博。但即使如此,神壇進階也會使得邪神眾的實力突飛猛進。
四耀神衣,乃是邪神之修位登四耀後,由此神鼎所賜的神物,具體有何神效,自然只有九公清楚。但族下不用知曉,單從九公向來內斂的修為,在穿上此衣後那神光四放的姿態,也可想見此乃極為罕見的絕世奇寶。
就在神衣現身,光華齊放,隱有金玉共鳴之聲時。四耀鼎中最後一道光煙驀然爆發,化為了雄雄烈焰,烈焰之中一件四耀神衣升浮而起,旋轉一匝,隨即便隨火焰的熄滅而化為了煙霧。
通天子沉聲道︰「三虛子殞神了!」
其余諸公都是沉默不語,卻不約而同的都覺心下悲悶。幽冥九公素來面和心不和,都是自持而重,甚至暗中爭斗。但他們畢竟是同族一脈,同是站立在邪族頂端的大神通者,無論哪一個都是閱盡千古滄桑的老人。此刻見到一位同袍身殞,心下無不如見秋風吹梧,長空雁泣一般,心神彌哀。
通天子眼中的哀意漸漸斂去,回身大袖一擺。喝道︰「族下盡聚,賓客齊集。時辰已至,開榜封神!」
傾刻間整個邪族大地都彌漫著一股悚人的氣息,尤其是近在咫尺的與會眾人,都清晰的感覺到心神都受到這股氣息的震蕩,無法安寧,隱隱產生元神刺痛的幻覺。邪神祭壇之頂的迷霧之中,一個通體亮白,周圍卻黑氣騰騰的卷軸,緩緩飄出,直向通天子投去。
通天子雙手過頂,任那卷軸落在手中,口中念念有詞,天庭正中更是一陣扭曲,一瞬間似是數百個漆黑的符紋變幻閃沒,突然化成一只漆黑的眼楮。此眼緩緩睜開,露出一只煞白的眼珠,此眼無瞳,卻隱隱讓人感到其中暗流涌動。即便修為達到神境,若盯著這只眼楮,稍不小心神智便會迷失。
「通天神眼!」這第三只白眼一出,慕容非已失聲叫將出來。
「不錯,正是通天神眼。通天子前輩能穩坐九公第一把交椅,就是因為這個神通。」慕容亦淡淡道。
慕容非奇道︰「這老爺子為何只現神眼而不出神通?」
慕容血河眯著眼道︰「他是在等,看看其余諸公是否也有打開此榜的手段。」
慕容非斜眼道︰「誰開還不是開,用得著這麼吊人胃口麼。」
慕容血河拈須微笑,似是贊賞的看了慕容非一眼。道︰「這又大不尋常。邪神榜非比尋常,非邪族中人,便是玉帝親臨,也打不開。而且,能開此榜之神通,又必須要七封邪皇傳下的正統,略有偏差都會反被此榜所傷。若論修為神通,這幾個老家伙幾乎是一水齊平,哪這麼容易能分得出高下。但通天子憑此眼而為執掌邪神榜的唯一之人,才被奉為邪族第一人。」
慕容非笑道︰「原來如此,若是有第二人能開此榜,那可太妙了。最好是能看到鬼谷通天兩個老家伙交手,才叫不虛此行。」
慕容血河笑道︰「這些老怪,個個心機深沉,你這孩子,當是能輕易看他們耍猴兒戲的麼。這台大戲才剛剛開鑼,j ng彩之處,還在後邊。不過從現在開始,不許你離開我身旁三丈。」
「七封血脈,傳承後嗣,弟子通天子,請開皇榜。」通天子宏亮的聲音,清楚的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通天神眼中一道白光電sh 而出,那神榜上的黑氣竟是應光而散,極快的聚成黑線,又凝成一個符紋。此紋幾乎如未曾出現過一般,瞬間便一分為二,榜軸兩端登時各發出一輪光暈,那榜卷才直飛而起,四向展開,一端覆在頂端的空衍鼎上,另一端同時垂在兩易鼎前,足有三丈寬。榜身虛而不實,倒如一淙清流般從階頂鋪下來,但榜上每一個名字,又都是清清楚楚,形態不一,有氣凝亦有血鑄,赫然是各以七脈魄力成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