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滅谷西北,是一道延綿萬里山嶺,名為封邪嶺。而東南方向,卻聳立著一座萬仞雄山,此山稱為滅魔峰。二者之間雖有千里之距,但對于修為高絕之士來說,卻並不算遠。
其間的封滅谷地如一條彎弧,順著山勢延伸。沉寂了千萬年的封滅谷,在這一r 之間,數次爆發出幾乎震動整個地界的沖擊,令兩旁山嶺的土石都有不少崩塌之處。
此刻在滅魔峰頂的一個山洞中,隨著土灰紛紛墜下,一高一矮兩個男子正並肩向外,遠遠的注視著谷上半空中的戰局。
「想不到今r 邪族的爭斗,已經激化到了這等地步,連金神都出手了。」矮個男子聲音尖銳,語氣中似乎有些驚恐,但半空閃過一道光芒照亮他的臉,卻讓人可以清楚的看到其上的猙獰和冷酷,其中甚至還有一絲幸災樂禍之意。
「不單是金神,青玄二尊的傳承,也幾乎是同一時間出現,這更能說明我的推測。蝠王看了這麼久,還是下不定決心麼?」高挺的男子淡淡問道。
「白恨風,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就算得到了極北前輩的傳承,你現在也還不是狐王,而且你的血統,大家伙心知肚明。能不能坐上妖皇寶位,還很難說。」這蝠王y n陽怪氣,冷笑之時,獠牙隱現,更顯凶戾。
白恨風面無表情道︰「我妖族之內,獸羽鱗節四宗,各有所倚。白某是既外來人,早晚也是要走的。不過你蝠王一脈,有月兌離妖族的可能麼?羽獸二宗雖不願理睬你,但想必對于將你蝠門抹殺,都有興趣。白某是為妖族打算,也是為蝠王著想,才設下這條妙計。機會難尋,做與不做,蝠王就自己拿主意吧。」
「你能給我什麼好處?」蝠王眼珠轉了幾圈,顯是也有意動。
白恨風搖頭笑道︰「蝠王修為雖高,但仍改不了鼠目寸光,膽小怕事的毛病。你的好處要你自己去爭,靠旁人給,會有什麼收獲。」
蝠王搖頭道︰「這個小子看起來小命不長,你真這麼有把握?」
「小命不長?今r 此戰一時三刻還不會完結,這個小兄弟雖然暫時受迫。但他不僅繼承了七封禁法,同時還是太初劍意的傳人,若這還不夠,我不妨告訴蝠王,恐怕刑天禁法的傳承,也在此子身上。你自己想一想,此人會不會是短命之人。」白恨風輕描淡寫,吐露的卻盡是令人震驚的秘聞,蝠王聞言也不禁s 變。
「不可能!這根本是無稽之談,太初劍意本就是為誅滅五禁而出,這是軒轅黃帝立下的法則。除非是」蝠王將頭搖得如撥浪鼓一般,連連否認,語氣頗為激動,但說著說著,自己反而竟瞠目結舌,再說不下去。
白恨風失笑道︰「除非什麼?除非是妖靈祖經上說的那個」
蝠王呆呆的接道︰「改元執運之人!」
話到此處,遠方的天空轟然一響,一股無比凜冽的靈勁竟再次沖得山峰一陣顫動。緊接著二人便同時感覺到,一股無比強悍的戰意,在那個戰場的中心散發開來。
這戰意自然便是蕭蒼然身上的刑天戰意了。
其實這刑天戰意並非是蕭蒼然有意施展,畢竟刑天留給他的戰意傳承,只能使用三次。但自從獲得七封傳承開始,蕭蒼然不斷的將神元蘊化,本魂便本能的感覺到了一種危機。
這種蘊化神元的七封之術,若非本就是魔功,便是術法有缺。否則按此修煉下去,靈元與魂意會如滾雪球一般的狀大起來不假,但這個速度將越來越快,也必然令魂意越來越瘋狂。
而這個險處在常人身上,或者還不那麼明顯。但在具有七魄大成神元的蕭蒼然身上,說是生死一線絕不為過。如果他沒有強御一線靈明,將本魂退入魂境,七魄神元化盡之時,就是他魂意盡離,元神破碎之時。
真虛二魂同時顛狂扭曲,使得本魂也受到連帶。這種連帶,縱然蕭蒼然的本魂之境,絕天靈境也無法隔絕,竟漸漸使他陷入一種迷睡的狀態。
若是放任下去,他的元神魂意,也絕撐不過今r 便會在沉睡中消散。但莫傾語的意外一擊,卻反而將他驚醒過來。那道絕塵釋放的刀氣,竟然穿過碎境間的虛空,直劈在絕天靈境的境壁之上。
也虧得當初,刑天曾助他以戰意加持過本境的境壁,否則這一刀之下,他同樣要在無意間被斬滅。可巧的是,這一刀不但將他驚醒過來,同時也激發了埋在他魂沙中的東皇鏡。
東皇鏡為上古神聖黃龍真人所遺留的道器,其中蘊藏著黃龍真人的一項驚天道法,混沌歸元術。
此術蕭蒼然雖突然從東皇鏡得悉,但對其威能,還是不敢相信。若照鏡中道法之說,混沌歸元術施展至極,便可將三界大千之一切,都還會為y n陽未分的混沌之世。
蕭蒼然根本不需要回歸什麼混沌之世,只是希望此術能有所述萬分之一的功用,可將他魄力與魂意的亂旋止住,已然足夠。
可是一經施展,他才知道,此術絕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他只不過是略一運轉,七封之術便有了停止的跡象,魂意也穩定了許多。但當他將此術完整的施展一次,卻突然發現,莫君臨、白裳以及遭受重創的真魂,全數被挪移到了本境之內。甚至連那龜甲的主人,一個光的小女圭女圭,也是一臉茫然的看著他。
而東皇鏡中不知何時留下的一滴洪荒之血,竟然將劉業的肉身與元神盡數重生。這重生並非簡單的塑造,而是一並連神元靈力完全回復到巔峰。
唯獨莫君臨的無赦神劍,並沒有被此術復元或者攝來。而且這第二次施展,蕭蒼然駭然發覺,他的絕天靈境竟然有些要消散的跡象,嚇得他連忙停止。
令他驚喜的是,右掌中的刑天誓印居然蘊含著極為強大的意念,似乎只要心意一動,就可以將干戚凝聚而出。
就在三人同時將目光看向一頭霧水的劉業之時,驚天巨變再起,一道殷紅s 的巨大劍影橫空而至。莫君臨雙目一亮,長笑中在劍影將及絕天靈境之時,猛然穿境而出,一把將這劍影抓在手中。
蕭蒼然只覺一陣劇痛傳出本魂,也不禁發出一聲長嘯。恍惚之間,卻見劉業並未趁機向他出手,而是伸手一招,將東皇鏡攝去,隨之向他打了一個古怪的眼神,也是閃身飛出魂境。
蕭蒼然真魂剛剛在混沌歸元術中有所恢復,卻驀然感覺到虛魂又遭重創,肉身更是被無赦貫穿,若非莫君臨在此,恐怕他已經形神俱滅。
回首望向白裳時,卻驚異的發現,白裳正割開白藕樣的手臂,將鮮血滴在那柄蒼生神劍之上,使不斷嗡鳴顫抖的神劍漸漸安靜下來。
蕭蒼然略一定神,知道此時情勢危急,並非問詢之機。連忙運轉魂意,回主肉身。出乎他意料的是,這個光溜溜的小娃,也同時自行融入他的身魂。
玄武之力!蕭蒼然心下又一驚,竟清楚的感覺到這個小女圭女圭身具的,竟是玄武之力。
是以再次覺醒的蕭蒼然,展現在世人面前,才有了如此驚人的形態。而他手中的干戚,此時似乎比之當初在魂境傳法的刑天也相差無幾,而且展現出一種更強的長兵之形來。
蒼刑!
不唯觀戰者,就連首當其沖的金神白絕都不由虎瞳一縮。
白絕的玄辛華閃,乃是以他玄金之體神英所煉,不但蘊含他一身道意,其中更仿入了一絲神華之威。此神通一出,便是修為相若的正神,也要退避三舍。縱然正神之間,極罕有生滅之戰,此物也足可稱得上是殺手。
但此時蕭蒼然外有玄武之力,內蘊刑天戰意,單手便已抵住。非旦未傷分毫,更令其難以寸進,哪能不令人震撼。
此時二人之間的威壓,早已經達到一個極為恐怖的境地。事實上從金神的冥虎身現出以後,有能力踏入戰圈者已經廖廖無幾。就連幽冥九公等,在這威壓之下,也要退出百里之外方可承受。
再加上刑天戰意,此刻也毫無保留的迸發出來,就連南斗君秦晚也不由得向後多退了數千丈。
玄辛閃華所化神針在二力交拼之下,緩緩發亮,顯是承受著極大的力道。冥虎身突然發出一聲驚天怒吼,此針竟突然綻放出耀眼的毫光來。
喀喇!
就在此針光芒達到極致,隱隱竟有前進之勢。但蕭蒼然也是同時一聲悶哼,掌心符紋飛也似的變幻,玄光流轉。神針竟是寸寸碎裂,斷成了數十截之多,反倒彈飛而回。
「破!」
白絕雖然未能破去蕭蒼然的防御,但未待神針飛散,立刻再施神通。神針碎屑紛紛轟然爆開,一陣驚天動地的震動再次向四面八方散去。
這是神英破爆的威力,更化做無數道金光。下方地面上,數名隱匿氣息的觀戰者防備不及,登時被金光撒碎了肉身,連元神都未能逃出,便化為烏有。
白絕的冥虎身眼神也略顯黯淡,顯然這等神通,對他來說也是頗傷元氣。但金光緩緩散去,他竟然看見蕭蒼然蒼刑前橫,其尾端的長長鐵鏈此時竟以他手腕為心,盤成了一個巨大的盾牌,在神針自爆之下居然安然無恙。就連他身後的白裳,此刻也是毫發未傷。
與一個正神面對面,絲毫不讓的斗法,還略佔上風,許多人心中不禁萌生這樣的想法。也有人還不以為然,卻改不了這不爭的事實。就在蕭蒼然還在暗叫僥幸,驚嘆這干戚的強大時,自然沒有去想旁人的感慨。
他只是驚奇的發現,對面不遠處的那桿空衍大幡,居然在自行轉動。白絕也感覺到了身後的異動,訝然向身後看去。只見空衍幡也是金光四sh ,幾乎是眨眼間便照亮了整個天穹。
白絕只覺全身無比沉重,就連他的冥虎身也絲毫動彈不得,心下又驚又怒,卻也茫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只是他,其實整個地界,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這一刻靜止下來。緊接著在金s 的天幕上,現出一幅巨大的影像來。所有在場者都保持著仰首瞠目的姿態,一絲不動。
在天穹的影像之中,一個披頭散發的男子,被無數鎖鏈密密麻麻的捆在一桿巨大的兵器上。這兵器之刃似一只巨大的飛燕,與蕭蒼然手中的蒼刑一模一樣,只是血燕之前的鋒端,卻比干戚長的多。
這被捆的男子抬起頭來,口中似乎在說著什麼,但卻沒傳出半點聲音。但這面容,卻有不少人認得,正是顛倒乾坤岳中流。另一個黑衣男子忽然走入畫面,將一柄通體漆黑的長劍猛然刺入岳中流心口。
所有得見者都只覺心中一痛,緊接著便見這黑衣男子,接連不斷的將七柄寶劍一一刺出,穿透岳中流的四肢咽喉等處,將他牢牢釘在干戚之上。
岳中流的雙眼緩緩變s ,不多時便變得漆黑,仿若一個無底深潭一般。眾人都見他嘴唇又微微一動,黑衣男子又亮出一柄神劍,雙手緊握之下,猛的向岳中流頸上斬去。
九重!
雖然觀者無一能動能言,但心底卻無不狂而驚呼。
九重劍轟然斬在岳中流頸上,卻並未如眾人預料中的一閃而斷。九重劍綻放出極長的白芒,似是極為艱難的一分分向前破去。影像中雖然沒有聲音,但岳中流痛苦的表情,幾乎令人真實的听到他的慘叫。
這個過程持續了多久,沒人能分辨的清。但岳中流的頭顱最終,便如此被生生斬下。這黑衣男子收了神劍,似是也發出一聲長嘆,這才轉過頭來,走出了影像不見。
許多人都只見這黑衣男子是個英俊的青年,但也有許多人識得,這正是蕭蒼然當初未毀時的樣貌。
金s 天幕轟然破碎,所有碎片瞬間回聚成空衍幡。此幡重新化為一道金光,眨眼便直落入帝陵,而帝陵的裂縫也是轟隆一聲,合閉如初。七邪鼎依次落回原處,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般。
這是空衍之術空衍祖幡的預示!
邪族中便有人驚聲高呼出來。
白絕眼中也露出駭然之s 。若這空衍幡真是預示,那豈不是說今r 無論如何他也殺不死這位邪族新皇。
「敖教主!」白絕側首喝道。
敖遠霄手中正飛速結取法印,面不改s 的說道︰「金神莫驚,應該就要結束了。」
白絕一聲冷哼,眼見蕭蒼然手中干戚已經斬將過來。就算是他冥虎身,在這如天威般的戰意之下,也幾乎抵受不住。白絕一聲虎吼,數千分身都瞬間歸體。同時虎身再生變化,額上王發金光大作,幾如皓r 。
觀戰眾人都不由的舉手遮擋,免得被此光刺壞了眼楮。白絕猛喝一聲,巨大的虎身立時隨著越來越盛的金光凝縮,隱約現出一個通體耀金的人形來。
「這是神英法體,不到正神的神英境界是看不見真容的,你等不用再白廢力氣。」河圖沉聲向強自施展目力觀看的族下說道。
這滿身耀金的法體手中現出一條金s 長棍,瞬間便與干戚交擊在一起。但饒是如此,仍然在這一擊之下退出數百丈。敖遠霄與秦晚也都齊齊皺眉,這干戚的威力,實在是太過恐怖,就連現出神英法體的金神也依然處在下風。而且其攻守兼備,一般的手段又難以傷他,確是叫人頭痛。
蕭蒼然一擊得利,心下大喜。剛要乘勝追擊,卻只覺一聲沉悶的震動傳來,似乎是什麼東西坍塌一般。轉頭一看,卻是敖遠霄所結的法印紫光大盛。一個人影從其中跌撞而出,正是孤竹君蕭瓚。
蕭瓚剛剛踏出法陣,立時向旁邊閃避。緊隨其後的一道殷紅的巨大劍芒,瞬間從法陣穿出,將虛空都破開一道口子,法陣就此破滅。
蕭瓚全身衣衫殘破,數處血跡斑斑,直喘大氣,就連頭發都散亂不堪,顯見得是在莫君臨手下吃了大虧。若非敖遠霄以法陣接應,恐怕還有後果不堪設想。
只見他向敖遠霄點了點頭道︰「成了,走吧。」
白絕再次與蕭蒼然狠狠拼了一記,隨即順勢後退,與敖遠霄一眾同時消失在一個人陣圖之中。
蕭蒼然大喝道︰「邪神眾听我號令,追上去,一個不留。取回我母頭骨者,傳七封禁法,封邪王!」
可就在他驚奇的發現,沒有一個邪神肯動的時候,卻突然一股極度危險的感覺從背後傳來。
「師姐不要!」
在白裳的驚呼聲中,莫傾語一刀劈下,蕭蒼然左手抓住刀刃,眼中露出難以置信的神s 。他右手的干戚只要向前一送,便可殺了她。可是望見她眼中晶瑩的淚滴,卻終究是下不了手。
蕭蒼然左臂的甲紋如同水波一般蕩漾不止,一朵朵虛影蓮光不斷的從他身體各處盛放。蕭蒼然只覺一股股無比沉重的力量,在身體中橫沖直撞,似乎不將他撕碎,誓不罷休。
為什麼?
「對不起」萬眾矚目之下,莫傾語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但還是銀牙一咬,刀上一道巨大的白s 刀光,橫空掃出。瞬間穿過蕭蒼然的身體,直向地界虛空的深處飛馳。
而蕭蒼然靜靜的向後傾倒,被白裳一把抱住。
「諸位听令,奉七封皇祖遺詔,擒下這盜我邪族帝統的魔孽,違抗者格殺勿論。」河圖沉雄的聲音還不待人從這驚變中反應過來,便傳進了所有人的耳朵。
鬼幽只覺擎天霹靂從耳邊炸響,嬌 道︰「誰敢?」
洛書淡淡道︰「祖詔分明,此人即是偽帝,閣下帝後之位,自然也就不做數了。若要離去,我邪族恭送。若要生事,就別怕老夫手下無情了。」
鬼幽立即只覺一股如山神威將周身死死鎮住,竟難以動彈半分。但正在此時,只見通天子身影電閃而出,直奔蕭蒼然而去。
「攔住他們!」通天子的神念傳來,她當即做法,立時將十剎修羅塔祭出,將鬼厲收入的同時,無數鬼魂瞬間將半空彌漫。
莫傾語這一刀已經將全身靈氣盡數耗盡,自知蕭蒼然再難活命。見到白裳那傷心y 絕的眼神,更是心下一片淒然。就在此時,背後忽然現出一個陣紋,一只玉手探出,不到眨眼間便將她拉入陣中,隱沒不見。
通天子飛馳而起,額上天眼神光大放,瞬間便越過數千丈的虛空,將白裳蕭蒼然二人罩在其中。隨即再催目力,整個人竟化為了一道白光,帶著二人同時一閃時,便消失在地界中。
這十剎修羅鬼域中鬼魂何止億萬,雖然修為不高,但勝在數多。一眾邪神本來就對此事心猿意馬,稍遇阻攔便與之糾纏在一起。
觀禮的賓客誰也不曾料到,邪族的大祭竟然會出現如此令人震驚的劇變。眼見此時已經混亂不堪,再也沒有看下去的必要,絕大多數連告辭也不曾說,就暗自退離。
邪族大祭當天,百花天尊降臨,七封帝統現世,空衍幡現世,青尊封印開解,邪族神木林被毀,地界聳立數萬載的玄尊大殿倒塌,
邪族神境之士隕落者四十一,重創者一百余,靈境弟子無算。偽帝蕭蒼然先後與孤竹君蕭瓚、青尊敖遠霄、金神白絕大戰連場,最終被廣寒派莫仙子以絕塵重創,生死不明。
邪族七大上神圍攻代修羅王鬼幽,迫其重創遁走。大司命莫君臨再臨邪族,重創河圖洛書。
邪族發下天邪令,有擒得偽帝蕭蒼然,及叛逆通天子、衛青烏等一干人等,邪族必有重謝,河洛十大陣圖任意挑選。
詭異的話語從蕭蒼然耳邊響起,似乎是有人在如數家珍一般的幫他回憶那天發生的事。
「你你要干什麼?」一個女子驚叫道。
蕭蒼然認得出,這是白裳的聲音。到底怎麼了?他想睜開眼看看,可是眼皮無論如何也沒力氣抬起。
「嘿嘿,小姑娘,怎麼這麼沒禮貌?你家大人就是這麼教你尊師重道的?看見長輩,那一定要恭敬。」一個男子y n陽怪氣的聲音緊接著就傳了過來。
這個聲音蕭蒼然也立刻就認了出來,是那個靈遠道人。
白裳顫聲道︰「別過來,你過來我就殺了你。」
「呀哈,這麼凶惡。你知不知道我找得你們多辛苦,他媽的通天老狗,居然來了一出李代桃僵,不但把整個邪族騙了,還把老子呃貧道也騙了。要不是我早在這小子身上動了手腳,要找你們還真不容易呢。小丫頭,你可是捉迷藏的高手啊。」靈遠ji n笑不止,顯然非常得意。
通天子出手相救,但卻並未與他們走在一路,而是故意將追兵引開,隨後白裳負著蕭蒼然倉惶奔逃,這些蕭蒼然還有些印象。但後面的事,他就不大記得住了。
似乎體內的玄黃血脈,無形中被一股奇異的法則封印,不能使肉身自愈。而他的元神,在莫傾語那一刀下,也是受創極重,幾乎支離破碎,本魂絕天靈境,以及大部分魂境都被斬滅了。
記憶受損,那定是識魄傷的不輕。身體沒有任何感覺,但耳力卻在,不過就連痛苦也沒有絲毫察覺,這就有些奇怪了。白師妹恐怕不是靈遠對手,這可怎麼辦。不行,我一定要助她。
白裳與靈元兵刃交擊的聲音清晰的傳來,蕭蒼然努力呼喚五識之劍,一時卻全無感應。忽然白裳一聲驚呼,隨即是兵刃落地,緊接著卻是一個男子的慘呼。
只听得靈遠道︰「要是不想死就快進洞去,我要封閉洞口了。」
白裳也不答話,似是匆忙奔跑。巨石轟隆響動,其中還夾雜著幾個男子的呼喝。
「哈哈哈,幾位巫仙與師兄請回吧,小弟有佳人在府,就恕不奉陪了。」靈遠哈哈大笑聲中,也飛身退進洞來。
「靈遠,你莫非以為一座山洞,就能阻得住我們?交出那丫頭,我放你一條生路。」一個男子聲音沉啞,怒聲大喝。
靈遠道︰「師兄說笑了,這可是十大陣圖中的斗轉無方陣。要是天字九個老不死,還說了你們也听不見。」
靈遠說完,大踏步的向洞中走來。笑道︰「小美人,現在就得先委屈你了。」
白裳厲聲道︰「你敢踫我,我就自」
白裳話音未落,就啞然而止,顯然已被靈遠制住。蕭蒼然奮怒之下,仰天長嘯,五道豪光從口中飛sh 而出,直奔靈遠刺去。
但蕭蒼然雖然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將這五劍喚出,其中三柄都已中折。靈力不足之下,根本對靈遠沒什麼威脅。只見他身影微晃,便盡數躲過。蕭蒼然這時借五劍之覺,方才看清洞中情勢。
他所在之處,是一個極為明亮的山洞,洞頂洞壁各處都有縷縷光線照下。靈遠已換了一身深藍道袍,身背寶劍,拈著長須站在洞中。
白裳雙袖雙手盡是血s ,顯然受傷不輕,此刻輕靠在身邊似已經暈了過去。而他蕭某,如一尊石佛盤盤膝而坐,一動也不動。
靈遠淡淡一笑道︰「好小子,落到這步田地還能折騰。」
說罷手中打出一道靈光,正中蕭蒼然。蕭蒼然只覺體表似是一重蠟封正在溶化,漸漸竟有了感覺。猛然睜眼之下,卻是傳來一陣劇痛。他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全身血脈都已被莫傾語那一刀所傷,至今未死實在已經是很詭異了。
只見靈遠從懷中掏出一個物件,正是邪皇的帝冠。靈遠將這帝冠罩上蕭蒼然的天靈,蕭蒼然只覺神庭中一陣陣劇痛,但隨即便發覺七魄雖然微弱,但盡數在帝冠的神力下被喚醒。就連神宮中的真虛二魂,也同時睜開了雙眼。
蕭蒼然只見靈遠不斷施為,助他恢復。隨著絲絲縷縷的靈氣,一點點將他的靈脈縫合,靈遠額頭的汗水也不斷流下。蕭蒼然全身無力,只能逆來順受,但是他想不通,這個人為什麼要幫他。
靈遠二指抵上蕭蒼然的心庭,一陣柔和的靈元緩緩匯入。蕭蒼然只覺身體中的酸痛和麻癢齊齊發作,知道自己不多時便能恢復過來。但就在此時,才發現白裳已經提著染血的蒼生神劍,慢慢站了起來。
「別傷他!」蕭蒼然嘶啞艱難的吐出這三個字來,白裳驚異的看了他一眼,勉力走到他邊,便頹然坐倒。
靈遠嘿嘿一笑道︰「小子,要不是這位白姑娘舍命救你,你早死了八百回。這般有情有義的女子,要是貧道我就不會錯過。」
白裳顫聲道︰「你你別胡說蕭大哥屢次幫我,我自然要報答。」
「哦?好好好,是我胡說。你那把劍上的殺機,只有你的血才制的住,所以你每隔一個時辰,就要割開手腕以血染劍,以免得控制不住,傷了你的蕭大哥。這一個月來天天如此,這麼報答,可是少見得很。你身上還有多少血可流,恩?」靈遠的靈元不斷充入蕭蒼然心庭,顯然是拼著自己功力大損,但卻還不忘與白裳打趣。
蕭蒼然只見白裳蒼白的臉上竟升起一絲嫣紅,似是不敢看他的眼楮,連忙垂下頭去。
「前輩何以助我?」蕭蒼然暗嘆之下,又轉問靈遠。
靈遠冷哼一聲道︰「你這小子已經得了如此多的造化,竟然還如此愚蠢,竟會上這種惡當,真是太讓人失望了。你娘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粉身碎骨,如何還能有頭骨留下。那其中不過是敖遠霄強行收取的靈血。況且,就算他有頭骨在手,你就該這麼莽撞的沖上去?糊涂蛋!」
蕭蒼然驚問道︰「前輩識得我娘?」
靈遠聞言低嘆了一聲,悵然道︰「自然是識得的。當年你娘為避開霍輕裘,而保住這刑天禁法,所以才嫁給了蕭空竹,但是終究還是被蕭空竹發覺了。而蕭空竹當時旨在謀取無極之力,所以才又將此事讓幾派妖邪知曉,後來便有了這滅門慘禍。但是他們還是沒想到,刑天禁法,就在你這小小孩童的身上。我與靈淵師弟趕到之時,還是晚了一步。我只能引開大知,好讓靈淵師弟將你救走。」
蕭蒼然與白裳都呆住了,全然想不到,這個昆侖叛逆,竟也與蕭蒼然有如此淵源。蕭蒼然想起師父靈淵子,心下又是一陣陣隱痛,幾乎喘不過氣來。
「我娘為何要這麼做?」蕭蒼然追問道。
「開天闢地之初,祖神盤古自滅法體,化一界生靈法則,以支撐這片天地。就連元神也分崩離析,但神祖的元神,實在太過強大,就連他自己,也無法完全毀碎,所以三魂七魄都留下了神根。而他老人家的意志,也自然留下了種子。這個種子,在千萬載後,終于在戰神刑天的元神中成長起來。
軒轅黃帝怕這意志,終將成長至盤古神的地步,會將三界化為烏有,所以才必須將其誅殺。可是他並不知道,真正可怕的是,刑天戰意是必須存在的。它一旦破散,便會立即被盤古的真虛二魂所汲取,那才是這個世間真正的大劫。可是如今,戰神刑天留下的九滴傳承之血,已經僅剩你這一滴了。若你一死,神祖的二魂必然重聚,將神祖的盤古之身復活,天地也將歸于混沌之中。」
「那天帝與三界眾神都對此毫不知情麼,怎會置之不理?」蕭蒼然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才知道自己身上竟肩負著如此沉重的使命,駭然問道。
靈遠一笑道︰「你以為上古神戰與二帝之爭是為了什麼?七聖天人合力,借蒼亟的空衍之慧,創下一套推衍大道變數的空衍之術,以之來尋找維持這片天地不滅的辦法。第一次推衍之下,他們幾乎誅滅了當世大半妖靈。但這變數之奇,如撲風捉影,水中撈月。待再行推衍,卻又生變化。連七聖都因此起了爭執,後來竟大戰一場。
這場大戰之下,空衍天蒼亟身受重創,不得己將本魂送入輪回,而真虛二魂卻分道而馳。真魂因為佔據了天人之身,所以略勝虛魂。就是這一線之差,以致平冥、羅始與浮白三聖率諸族殘部敗走下九獄。而廣成、太羿與鴻均等也都是重傷慘勝。
蒼亟之虛魂改名蒼頡,後來遁入地界成為了七封邪皇。直到兩界之戰,他相助無相冥君,擊敗了軒轅黃帝。但遇見了擁有天身的真魂,合他與冥君之力,也只能拼個同歸于盡。而從這之後,天人蒼亟才能夠真正轉世重生。」靈遠說著收回二指,只是直勾勾的看著蕭蒼然。
蕭蒼然皺眉道︰「我真的是蒼亟轉世?」
靈遠道︰「看七封邪皇如此處心積慮的留下遺詔,應該是錯不了的。因為只有殺死轉世身,三魂才能再次分裂,他才能再次復活。」
蕭蒼然連忙追問道︰「那我該怎麼做?」
靈遠微微一笑道︰「若你真是天人蒼亟,你會知道自己該怎麼做的,沒有人能指點你。」
山洞一陣顫動,沙塵紛紛落下,顯是外面有人在猛攻陣法。靈遠長嘆一聲,站起身來,仰頭看著洞上大大小小的亮孔出神。
白裳虛弱的將蕭蒼然擅起,蕭蒼然握住她的手,見她雪樣瑩白的腕上臂上,布滿大大小小的傷痕,心下一陣火熱。
靈遠出神道︰「你若是蒼亟,這丫頭便是雪衣仙子,是你前生的道侶,你不可再負了她。看來外面來了陣法高手,此陣恐怕擋不住他們,我只能支撐片刻,你們還是盡早從陣眼離去吧。」
白裳心下驚詫之中,嬌羞無限,心如鹿撞。仍不禁問道︰「前輩為何不與我們一起離去?」
靈遠搖頭道︰「那莫丫頭從你魂境中奪走了浮蓮衣,恐怕也是命數使然。我幾次想解開此秘,都未曾得手。但也從許多蛛絲馬跡中可以猜測,她有八成便是那枚女媧鎮泉的補天針。而且她的記憶,應該已經覺醒了大半,再遇上她,你們一定要小心了。」
蕭蒼然也沉聲喚道︰「前輩」
靈遠擺手止道︰「一切早有定數,若連一個蒼亟的虛魂都能推衍萬年變數。他又豈能不知今r 之事,必然早有安排。你們離去後,若無人毀掉陣圖,終究是逃不月兌。看來我這個變數,必須要用在此時了。」
說話間靈遠一連打出數道靈光,擊上那洞頂明孔。眨眼間幾人背後正壁之上,現出一個白s 光門來。與此同時,前方的洞門也發出震耳y 聾的撞擊聲,一道道裂紋在石門上延伸。
蕭蒼然抱拳道︰「前輩多保重,此恩蕭蒼然記下了。」
靈遠長聲大笑,左手探肩抽出寶劍,右袖一甩間,卻是黃芒四sh 中亮出一口近丈的長刀來。此刀一現,靈遠全身竟迸發出一陣凜冽無匹的戰意。
蕭蒼然此時已幾乎半步跨進了光門,驀然間發覺一股極為熟悉的感覺在背後出現,這不由得讓他猛然轉身。這股氣息,在他的刑天封印之中早便存在。
蕭蒼然大聲叫道︰「你你是我爹?」
靈遠轉過身來,露出一個慈祥的微笑。袖袍一抖間,一股勁風直向蕭蒼然推去。
「傻孩子」
蕭蒼然天覺天旋地轉間,只剩下了這一個聲音在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