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游俠傳 十三、與愛共翔(下)

作者 ︰ 三國阿飛

那將彎弓搭箭,指向我們幾個跑在最前面的阿風。阿風那麼厲害的高手,被他長箭一瞄,身體竟也突然一陣顫抖,身形在夜色中晃動中逐漸模糊。

我這一叫,那將頓時一愣,阿風握住長刀的手頓時握緊,氣勢大見高漲。

那將盯著我仔細看了好幾眼,臉上忽然顯出驚喜的笑容,收了弓箭快步迎了上來。

果然是他,我最親密的戰友之一,神箭公孫箭。

我沖上去,一把抱住他︰「公孫箭,我想得你好苦。」

公孫箭喉嚨里咕嘟嘟直響,他啞聲說道︰「這次末將就算是死了,也決不再離開主公半步。」

田烈叫道︰「主公,城門將破,我們快走吧。」

我這才听到城外喝聲高昂,整齊劃一,而城門已經轟然做響,搖搖欲墜。

「淳于鑄呢,他不是跟你在一起麼?」

公孫箭道︰「淳于兄弟本與我在一起,但在半個時辰之前被我師兄喚去,本來說一會兒就能回來,到現在,倒是不回來的好了。」

我猶豫一下,說道︰「嗯,我們先去找到他,然後去司隸府。」

公孫箭應道︰「是,主公。」他似乎對接到我的命令感覺異常興奮,忽然大喝一聲,大弓一舉。

箭出如電,咄!咄!兩聲,長箭一左一右,深深釘進城門上的那根粗大的橫拴里,暫時增加了城門的守御力量。

「此門之事,我已盡力,再不欠池先生分毫。哈哈哈哈!以後我就只是我主麾下的前驅之卒了。」

「不,你永遠是我的神射將軍。」

哈哈大笑中,我們一行五人飛快而去。

在內城里轉了大半圈,一直沒能尋到淳于鑄。眼見四門都將攻破,各處反叛多被擒獲,我知道不能在內城里再耽下去了,心里暗嘆︰「曹操自己並不在許都,這些曹家將士竟然也能如此鎮定,荀彧果然是老練的能臣。」

我帶著大家,順著來路,潛進御花園。

這里還沒有禁衛來過,我喘了一口氣,正要招呼大家迅速離開,忽听有個低低尖細的聲音叫道︰「飛大將軍,飛帥,救我!」

我一驚,低聲喝道︰「誰?」側頭一看,發覺不遠地方的草叢里,臥著一個人,大頭朝下伏著。

阿風最自覺,沒等我努嘴發命令,立刻就跑上前去,把那人扶了起來。

我走近兩步,那人身著朝服,耷拉著腦袋,露出來的臉上滿是泥污。

身後的高杉道︰「主人,這是個死人。」

阿風點點頭,表示他說得很正確。也不嫌髒,順手把那人頭臉上的泥土亂草都撥拉開。

我微微一驚,認出來︰「楊太尉?」

蹲下來仔細看去,但見楊彪滿臉烏青之色,問道︰「是摔的麼?」

阿風搖頭。

高杉道︰「是……」田烈忽然拉拉他,高杉立刻住口。

我回過頭,田烈跪下來,俯著身,在我耳邊輕聲道︰「主人,他是被池丞相的烏木刺扎在後脖頸上了。」

我心中凜然,頓時站了起來。

如果田烈說得不錯,所謂烏木刺,應該是一種毒刀毒針之類的東西。

一年之後再見,池早真是月兌胎換骨。

出口喝殺衛士令淳于意,那還可以說是氣怒之下。

可是這楊彪……

雖然楊彪有職無權,不過是曹操政權中的傀儡之一,但畢竟德高望重,影響廣泛,就算不願奉你為主,這樣的重臣,你也不該這般輕易就毒殺了啊!

池早以前在現代也算是個半吊子醫生,職業素質雖然不怎麼樣,職業道德卻還是相當不錯的。現在他居然把職業道德拋擲一旁,專心害起人來,其性格的巨變,實在讓我思之膽寒。

這人到底想怎麼樣?

我心頭感覺異常沉重,四下掃視,還好,沒發現其他別的尸體。

這時,那個低低尖細的聲音又叫道︰「飛帥,救我!」

這聲音讓我想起,是啊,找著個死人,把活人給忘了。

高杉身形一閃,就撲了過去。

那是右側一棵中等的楊樹之後,離我們大概三四丈的距離。

三秒鐘不到,高杉突然又退了回來,臉上一紅︰「主人,是個女子。」

田烈眼楮一亮︰「女人?漂亮麼?」

我瞪了他一眼,你這賊廝。

我急忙走到近前,果然,樹下爬臥著一個女人。

很漂亮的女人!

「啊,怎麼是您?」

這女人眉目清秀,氣質高雅,非常年輕的女孩子,還不到二十歲的樣子。

我認得,在許都時曾見過幾面,這女孩居然是伏壽,當今的伏皇後,漢獻帝的正宮。

「娘娘,您怎麼在這里?」我忙單膝跪地,急問道。

伏皇後道︰「飛帥快請起。池卿讓我在這里等候飛帥。飛帥救我!」

她說話很是簡潔,意思卻表達得很充分。

我明白了︰「原來他的時空機就停在這兒啊!要帶的人太多,時空機沒法塞了。池早這廝嫌伏皇後無用,就把她給扔了,美其名曰是讓她等我。」

這些關節,小皇後心里也肯定都明白,不過人在屋檐下,不能亂說話啊!

我心想︰「再怎麼樣,我也不能棄婦孺于死地而不顧。現在獻帝被池早弄了去,曹操回來肯定大怒,這伏後呆在後宮,就算現在不被亂兵所害,曹操回來也得不著好。」

歷史上的伏壽就是被曹操硬從獻帝身邊拖走,生生給折磨死的。我比這時代任何人都知道,漢獻帝現在固然是一個能解餓的香餑餑,但他老婆,伏壽這種人,就只不過屬于雞肋、鴨嘴而已了。這位大漢當今國母的地位,實際上還不如曹操手下的一個兵,胯下的一匹馬。

「娘娘放心,有為臣在,定能保娘娘平安。」我輕吐內力,想要攙她起來。

伏後「哎喲」一聲,臉現痛苦之色︰「飛卿,我腳扭了,站不起來。」

我一看,這怎麼辦?看來得背她走了。

田烈看出我心思,忙上前一步,道︰「主人,小人願負皇後娘娘。」

我瞪他一眼︰「退下。」

田烈咽口唾沫,訕訕而退。

我心想︰「我這是為你好,你個笨色鬼。」

這種事是絕不能讓手下動手的。像皇家這種高級動物,想法冷酷殘忍得很,萬一以後伏壽沒事時想起來,啊,居然讓你們這些粗野之徒沾染了我高貴之體,飛愛卿,麻煩你把那家伙給我殺了吧,還有,另外那倆也都看見了,這事說出去不好听,干脆一起宰了安全。

那時我可就難受了。不殺吧,抗上命;殺吧,失眾心。

這種利害關系,我比這些古人清楚明白得多。

還是早做提防,防患于未然的好。

「請娘娘恕臣失禮之罪!」我一轉身,背負起伏後,快步急行。

大隊敵軍馬上就到,我得趕緊溜。

伏後趴在我背上,感激涕零︰「早听陛下說過,飛卿是當今惟一忠于大漢的良臣,果然如此。」

我心說你這時候就別廢話了,後面那麼些喊打喊殺的聲音難道還嚇不住你?

不過仔細想想這位伏皇後的生平,她的膽兒還真不能用「很大、夠大」這類詞兒來形容,而應該說「膽大包天」。

建安年間,漢室里受衣帶詔想反曹奪權的,先後有兩位國丈。前有董貴人之父,車騎將軍董承,那是靈帝之母董太後的內佷,說起來算是獻帝的舅舅;後有不其侯、屯騎校尉伏完,就是伏皇後之父。

董承當日所受衣帶詔,就是伏皇後奉獻帝之命將詔書縫入衣帶的。由于他的政變集團擴張過猛,去年正月,在我來到許都之前就已經事機敗露,董承等全被曹操滅了九族,他女兒董貴人差點也被曹操拉出去砍了。

多虧那會兒伏後提醒了獻帝一句︰「董貴人現已有身孕,那是皇家血統,不可不救。」獻帝才鼓足勇氣,以此借口拒絕了曹操一回。其時正值官渡大戰前夕,曹操還不能離了獻帝這塊政治招牌,不願和獻帝鬧得過僵,只好暫時讓步,饒過董貴人。

但這次搜捕行動對伏壽刺激很大,她預料曹操決不會放過自己,便將有關情況寫信告訴父親伏完,要求伏完聯絡大臣誅殺曹操。雖然伏完本身是個極沒用的人,他害怕失敗重蹈董承被滅族的覆轍,一直猶豫不決,不敢有任何動作,最後居然憂懼而死。但現在這點狀況,在敢和曹操爭斗的伏皇後眼里,也許不過是「毛毛雨」吧?

惟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不知如何,耳聞身後那小女子急促的呼吸喘息聲,感受著她嬌軟的**,我腦子里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老孔的話來。

救了這女孩,以後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事來呢。

搖一搖頭,現在不能多想。

迅速離開了御花苑,公孫箭在前引道,田烈兄弟左右護衛,阿風殿後,我們一行六人,迅速向司隸府奔去。

正行間,忽然馬蹄聲疾響,迎面撲來一隊黑甲鐵騎。

公孫箭大驚,抽弓上箭,急喊道︰「主公速退,我來擋住他們。」

我斷喝道︰「公孫箭,你剛才怎麼說的,這麼一眨眼就忘了?」

公孫箭一愣,對面忽然有一個清朗的聲音道︰「是公孫兄麼?」

公孫箭身材高大,一挺身,更顯頂天立地。

「是我。」

那人右臂一揮,止住身後鐵騎。獨自一騎馳來。

公孫箭忽然喝一聲︰「你是宋校尉,飛帥在此。」

那人聞言一震,急翻身下馬,幾步沖將過來。

「飛帥,飛帥在哪里?」

護在我身前的田烈讓開道,讓他撲了過來。

身後的高杉早接手扶過伏後去。此時我也顧不得其他顧慮了,兩手迎上前,在對方跪倒參拜之前,扶住了他的兩臂︰「宋亮,你又升了官,現在當了將軍了啊!」

那將抬起頭,正是宋亮。

他掃一眼我身後這幾人,便已明白八、九分︰「飛帥,城中已非留戀之地,趕緊出城去吧。」

我心頭一熱︰「宋亮,你拿住我們,豈非可立大功?」

宋亮道︰「飛帥,你當宋亮是何人?再大的功勞,又怎麼能與我家飛帥千金之軀相比?我的部眾皆是飛帥昔日舊部,飛帥你就放心吧。」

他一招手,命人送上六匹好馬,公孫箭、阿風等均即刻扳鞍乘跨,心中頓時大定。田烈大獻殷勤地幫著將伏後扶上馬去。伏後一上馬,隨即微帶厭煩地輕輕推開他扶在不該扶的地方的那只髒手。

阿風瞪了田烈一眼,田烈聳聳肩,訕訕退後,也騎上了馬。

宋亮取過一枚鐵制軍令,道︰「飛帥,我要趕緊入宮保護陛下,不能相送飛帥。不過南城門有李齊在,他見到飛帥,定不會留難的。飛帥你持此令,就順著這條路走,我後面沒有其他隊伍,快走,遲則不及。」

我微一猶豫,才點點頭。

宋亮說得很明確,我也知道,以荀彧之能,既然預知池早之叛,肯定發動之後會立即在城里實施戒嚴令。

若沒有李齊這個關系,宋亮恐怕也不敢讓我直接出城了。

「宋亮,我們後會有期。」我又看一眼就在不遠處的司隸府。

「飛帥,一路保重!一定要快,張繡和張遼二人率領的大軍即將封鎖全城,再不離開,縱然有李齊在城門處,恐怕就真走不了了!」宋亮肯定看出我的意圖,所以殷殷苦勸。

我知道,這倆沒一個是可能買我帳的,尤其張遼,跟我的私仇還沒消解呢。掃一眼身旁的公孫箭,又看看以柔弱嬌軀勉強騎跨在鞍上的伏壽,心里長嘆一聲,點了點頭。

「我立刻走。」

雙方各道珍重,宋亮引軍疾去。

「飛帥,我進去,接了櫻夫人就走。」公孫箭道。

「不用了。」

我搖頭。最後看一眼那黝黑的府第,門口蹲著的兩頭異獸呆呆地瞪視前方,毫無知覺。

罷了,罷了!阿櫻,也許,你我真的就欠缺最後那一點緣分吧。

「走!」

我一躍上馬,當先向許昌南門奔去。

清晨,許昌城東南三十里,梅楊村。

正南村頭。

讓我非常詫異的是,村長梅思誠已在村口處等候。一年沒見,他還是那麼腰板挺直,面含笑容,讓人不能想象,他已是六十五歲的老人了。

梅村長身後跟著一人,三十來歲,打扮像個流浪閑漢,梅村長叫他楊三。

梅思誠客氣兩句,便道︰「是少主吩咐老漢在此迎候飛帥。」

少主?

我一想,明白了,他是指楊修。

當日沮鶻來許都見我求救時,我惟恐不慎謀泄,害了沮授的性命,思索許久,不得其法。後來還是沮鶻提起楊、沮兩家乃是世交,提醒了我。我暗去楊府找公子楊修,他果然幫忙,慨然利用他的人脈,將沮授叔佷送到梅楊村潛藏。

我那時才知道,原來這梅楊村里,不管姓梅的、還是姓楊的,其實都是楊氏家族的遠親,只不過梅氏是妻族,楊氏是本族而已。

我道︰「令少主何在?」

梅思誠道︰「哦,少主另有急事,先行而去,令老漢多多向飛帥謝罪。」

我點點頭,池早料到我會來這里,所以不肯在此停留,閃人先走了。

梅思誠道︰「請入村內歇息。不過遵少主之命,村中老幼正在遷居,情況混亂,請飛帥莫怪。」

「啊,這樣……」正要邁步,我又停下來。

看來池早來這里,是應楊修之請,來通知梅村長一聲,此地不宜久戀,趕快搬家。

楊修很聰明。

不知他是否知道他老爸已經死掉了?嗯,多半不知,不然他就算為革命不惜拋棄家人,現在腦子應該也不會這麼清醒,居然記得這小小的梅楊村。

確實,今晚之後,許都周圍必然會有一次巨大的震蕩,曾收藏過曹家敵人的梅楊村離許都不過幾十里地,隨時可能遭到曹軍的騷擾。沒有了楊彪的庇護,實在是險惡在前,危機四伏。

可是,這樣一來,恐怕就不能把伏後交給梅村長照料了。

梅思誠見我疑慮,問明我之所思,道︰「飛帥不必擔心。從此東去十里,有一小山,名為望田,山後有一隱秘之洞,甚深,老漢早已命人打掃干淨,若飛帥信任老漢,可請貴人前去暫歇。」

我怕嚇著他,根本沒敢跟他說那是伏皇後,只說是女眷,所以梅思誠還以為是我自己的女人,也沒太在意。

我想了一想,回頭去看伏壽。

我對這穩重的老頭有一種很信任的感覺,這種信任也許是從他居然敢收留沮氏叔佷開始的。但我不想強逼伏皇後非听我的。

經過兩個時辰的急馳,伏壽明顯累了,就著秋日的晨光,可以看到,她的臉色十分蒼白。

她見我望過去,毫不遲疑地說︰「我听飛帥你的。」

這女人行,有覺悟!而且很細心,沒有叫我飛卿。

我道︰「好,就是如此。阿風,你照顧貴人,隨梅老去望田山洞中暫時歇息。田烈,高杉,去把馬歇了鞍子,喂點草料。」

田烈、高杉一齊答應。阿風愣了一下,才點一點頭。

梅村長招呼後面的閑漢︰「你帶這二位爺去。」

楊三連聲應諾,帶著田烈和高杉牽著馬去了。

公孫箭跟在我身後在村里閑逛,一路閑扯,已穿過略顯忙亂的村落,到了村子南頭。

我模著一棵黃楊那漸漸枯干的樹皮,隨口問起這一年來他的情況。

公孫箭道︰「當日我暗懷決心,殺去找那真金,欲為池先生找個公道回來。不過……末將實在無用,半途被黃巾諸將圍攻,失手遭擒。隨後被押去上黨,跟我一起被轉運而去的還有淳于鑄。因為我們倆都堅決不降,在上黨關了大約三個月之後,真金甚不耐煩,打算處死我們。這時候我師兄和淳于先生得到消息,聯袂而至張燕帥府,要求贖人。張大首領答應了,但他一向听聞飛帥的虎騎陣道世間罕見,所以要求我和淳于兄弟幫他練上半年的騎兵之陣。我和淳于兄弟商量之後,答應了他。那以後我們就在上黨訓練黃巾的騎兵。快到期限的時候,我們見到了池先生,他跟著真金一起來看我們。開始時我們倆又驚又喜,雖然奇怪,卻很高興能又見到他。但不久……池先生那時候脾性似乎已經很怪異了,他後來當著我們的面,直接告訴張燕和真金,不必再讓我們倆干了,因為他的陣道之學,足以將黃巾軍教授得天下無敵。真金似乎很信任池先生的保證,就向張燕進言,張燕倒沒二話,立刻就應允了。但真金要求我們倆最後再幫他們一個忙再離開,說我師兄和淳于先生也已經同意他的意思了。我和淳于兄弟無奈,也只得同意。」

「嗯,那就是這次許昌的叛亂了?」我皺起眉,公孫箭說了這麼多,我依然一點都搞不清楚,池早是因為什麼而如此變態的。

「是。呵,飛帥這一年在南方的事跡,我和淳于兄弟都听說了,如今能重歸飛帥帳下,縱橫沙場,征討四方,真是公孫箭的光榮,縱死無憾啊!」

「公孫兄,你別這麼說,我能有你和淳于兄弟這樣的生死弟兄,才是畢生之幸呢!」

公孫箭一回頭,忽然見村里有人招手︰「公孫將軍,請你來一下。」

公孫箭道︰「是那位楊三,飛帥,您先休息,我去看看。」

我點點頭,依然沉降在無解的思慮之中。

「呵,有好兄弟,好老婆,你也不用這麼開心過度吧?」眼前忽然一道亮光閃過,附近的一棵樹忽然裂開,露出光彩奪目的內部空間。

「黃瓜?」我十分震驚。

「嗯,你趕緊先進來說話,存心想讓我暴露怎麼的?」

「你……你怎麼在這里?池早他們呢?」我一邊往里進,一邊問。

「你先告訴我,有個漂亮小妞,在那花園子里,你救了她沒有?」黃瓜急急忙忙關了機門。

「漂亮小妞?」我一愣,「你是說伏皇後?」

「就是她了。據說是這里的皇後。剛才池早那混蛋利用我送他們一幫亂七八糟的東西,我瞧在阿竇面上,勉強答應了。不過他實在太混蛋,居然說地方太擠,把那漂亮小妞硬給推了下去,氣得我差點就閉了火,他底下那麼些個老廢物東西,怎麼就沒見給扔了,***。這家伙花言巧語,說你肯定會去救她,讓我別擔心。我怎麼能不擔心,這地方難得遇到一個我這麼喜歡的小妞啊!」

我差點一頭栽倒︰「你……黃瓜你是說,你喜歡伏皇後?」

「怎麼了,覺得我配不上她?」黃瓜立眉瞪眼地盯著我。

「不是……不過,你想追求她麼?」

「白菜說過一句名言,似乎叫什麼落地拔毛的鳳凰不如雞。沒錯吧?」見我點頭,他更是得意洋洋,「我記性最好,沒辦法。既然她現在都落到你這地頭上,別說雞了,連鴨也比她強啊,我如此英俊瀟灑天下第一大帥哥,要追一只雞鴨不如的拔毛皇後,還不是易如反掌?」

這話我听著就是別扭︰「這個……似乎不太妥當吧?」

「妥當!」黃瓜瞪著我,「阿飛,你說,你到底答應幫我,還是不答應幫我?」

「這,這讓我怎麼幫你?」

「很簡單,你答應就可以,怎麼辦,我自然會教你。」

我想了想,大漢皇後和超級電腦的愛情故事?這事說出去沒人能信。不過,關我屁事?黃瓜雖然是一電腦,可加上超級,那就算有自己的習慣個性了,再說,我能得罪他?至于伏皇後,黃瓜的形容也很恰當,不過一落難鳳凰。

「我可以答應幫你,但你不能要求我過分的事。」

「那是當然,不然,就算你答應,你老婆也不能答應啊!」

「什麼?你說什麼我老婆?」

「嘿嘿,去那邊,自己去看吧。」

說著話,中間的一台空中視屏忽然閃開。

我定楮一看,頓時目瞪口呆,幾乎暈倒。

視屏里映出一條小小河流,岸邊站著一個身著軟甲,手拄長槍的少年,正警惕地看著四周。

我一眼就認出來,這個人……他竟然是淳于鑄。

畫面一變,掠過一道身影,似乎是個女子,只看到一個側面,畫面一閃而逝。

那一瞬間,我心中猛然急速跳動了起來,腦袋「嗡」的一聲,熱血忽然直灌進兩只眼楮里,心頭一陣迷糊。

我用力睜大眼楮,竭力穩定自己的心潮,再要仔細看時,黃瓜卻已換了畫面。

「你……黃瓜,剛才那個……是……是……」

「是什麼,不就是老婆嘛!又不是沒見過,有什麼好看的?哼!哼!」

我驚得呆了︰「你說什麼,是她……真的是她麼……」

「嘿,別以為我黃瓜是傻子!我什麼都懂,就算不懂,查查資料也全知道了。你昨天夜里去那院里,不就是想去見你老婆唄!但是沒見著,是吧?被人給嚇跑了。不過我黃瓜能幫你啊,我既然答應幫你,自然會全心全意的。我送完池早他們回去,就轉身又回了那地方,正踫上那拿槍的小子往里進,我就告訴他,是阿飛讓我來接他老婆的。他雖然很奇怪,不過他走投無路,只好下決心相信我了,呸,什麼決心相信,是被我黃瓜的無敵魅力迷倒了,于是他就跑進去拉來了你老婆,阿飛,你眼光真不賴,你老婆雖然不及我那小妞……」

「住嘴!」我用盡全身氣力,大喝一聲,「她……她在哪里?」

黃瓜依舊喋喋不休︰「那不行,你先去把我那小妞找了來,我們交換,我還添一加頭,免費送你們回去……」

「好,成交。」

「爽快,你出去瞧瞧,哈哈。」

我一轉身,直接就跑了出去。

沒跑多遠,我就看到了阿櫻!

我那魂牽夢縈的愛人!

阿櫻听到聲音,回過頭來,忽然全身震動,眼光頓時凝在我的身上。

久久凝視著那美麗的容顏,一時間,我兩只腳都定在了地上,半點動彈不得,五髒六腑全都沸騰起來,雙手不自覺緊緊攥住。

阿櫻和我一樣,仿佛也被定住身體,只是深情地注視著我,就那麼瞪著我,良久無言。

各種復雜的表情在她俏臉上不住地變化著,最後,我看到了那道最陽光燦爛的笑容。

我內心里的最後一絲細線終于徹底崩裂,我愣愣看著我的愛人,忽然之間已是淚流滿面。

阿櫻嚇了一跳,快步走過來,兩手輕輕伸出來,柔柔地擁住我的頭,柔聲說道︰「阿飛,不要難過,不要難過!」

我猛然用力,抱住那嬌弱的身軀,親吻她的額頭,說︰「傻瓜,我不難過,我是高興啊!」

阿櫻听到這話,怔了一下,忽然也哭了出來,她用力回抱住我,兩手握拳,不停地捶擊我的肩背,道︰「你這個壞蛋,我恨死你了,你丟下我,不要我,可是……可是我還是放不下你!」

阿櫻的拳頭依然如昔日那麼有力,打了幾下,忽然就輕了下去,輕輕地揉我的肩膀︰「疼麼?」

我心里又是憐惜又是難受,緊緊地抱住她︰「不疼,我好喜歡。」

我們兩個人,就站在這河邊,哭一會兒,笑一會兒,傻瓜似地盯著彼此猛看個不休,怎麼也看不夠。

不知什麼時候,耳邊漸漸傳來刺耳的轟鳴聲。

我猛然一醒,黃瓜開始不耐煩了。

我擦去臉上淚痕,帶著阿櫻返回到黃瓜特意為我們倆準備的頭等艙里。

走了這一路,我們倆情緒都穩定了不少。阿櫻溫柔地看著我,隨著我的手勢坐下。我們肩並肩地坐在一起,我握著阿櫻的雙手,望著她,阿櫻也凝望著我,兩個人的眼楮,都像兔子一樣的紅。

此時,我的心里被這世界最甜美的幸福之蜜灌得滿滿的,阿櫻雖然也是一夜未睡,但精神卻還是很好,拉著我一直說東扯西,道盡分別之苦。

當黃瓜吵嚷著要我們趕緊睡覺,再說下去對身體健康不利的時候,我才驚覺,阿櫻恐怕真是很累了。

我硬將她抱到床上去,她卻怎麼不也肯入睡,望著我,忽然說道︰「阿飛,我不要睡覺,我們就這樣一直聊著,好不好?」

我刮了一下她那俏麗的小鼻子,故意板起臉道︰「不行,你太累了,不好好休息,對身體不好的。」

阿櫻嘆了一口氣,忽然一躬身,鑽進我的懷里道︰「我要你抱著我睡。我怕,我真的好怕,怕我一閉眼後,你又不見了,就像那天我們分開一樣。」

听到這話,我的心像被什麼揪住,生生的痛!我知道她的恐懼,其實我何嘗不是如此,這一刻,我深深地感到,我這輩子再也離不開這個小女孩,這個讓我喜讓我憂讓我日夜思念永不休的女孩。

我要用我的所有,我的一生,去捍衛我和她的愛情!

我緊緊擁抱著阿櫻,異常鄭重地向她保證︰「我發誓,我再也不會離開你!我的老婆!」

阿櫻听我說到「老婆」,眼楮忽然一亮,笑道︰「你說的是真的麼?你真要我做你的老婆婆?」

我用力點點頭︰「嗯,我永遠是你的老公公。」

然後我們倆對視一眼,幾乎同時想起當日在官渡時的奇妙時刻。

阿櫻滿足地嘆息兩聲,乖乖地說︰「那好吧,我就睡了。」她蜷起身子,如同一只柔軟的小貓,緊緊地依偎在我的懷里,閉上雙眼。

我擁著她,輕輕地搖晃著,嘴里哼著自己也莫名其妙的曲調,慢慢看著她入睡。

漸漸的,阿櫻的鼻息平穩悠長起來,睡熟了。

我也似乎被她甜蜜的睡姿傳染著,幾乎要昏睡過去。

「不好意思,打攪一下。」黃瓜忽然出現在我眼前,輕聲說道。

因為怕影響阿櫻,他連種種花梢的彩色背景都舍棄了,代之以黑暗。這使他的身影顯得特別突出和怪異。

我倒是很感激他如此體貼入微,問道︰「嗯,你不去自己的小巢穴陪伴美妞,這時候找我做甚?」

「啊,其實我哪兒有時間來煩你?是那個池早,他想跟你聊幾句。」

「他?」我不耐煩地說道,「告訴他我睡了,有事明天再說。」

「我是無所謂,那小子我看著也不順眼,你不接,我就回了他去。」

「嗯……算了。」我皺皺眉,壓低聲音和黃瓜說,「我接好了。」

輕輕把阿櫻放置在柔軟的床上,準備起身時,卻發現阿櫻的一只手緊緊抓在我的中衣上,心里頓時一柔,這丫頭還怕我在她睡熟的時候走開,才想要抓緊我吧!

「你不用動,哈,不用動。」黃瓜揚揚眉,撇撇嘴,「我理解,理解。嘿!我把聲音的通道都收束到你耳邊,就當戴耳機了,現在就可以說了,聲音小點也沒事,阿竇那個對講器我已經幫她修好了,說話很清楚的。說完了,揮揮左手,聯絡就自然斷了。」

「嗯!」我點點頭。黃瓜又一揚眉,立刻就沒影了。

「阿飛……」

池早的聲音很平靜,冷得可怕。

我嘆了口氣,我是多麼懷念當年我們一起在守拙一族的時候。那個時候,他總是很喧囂,很活躍。

可惜,這一年,他性子全變了。

「阿飛,你確定要留在這里了麼?」

我不自覺地點點頭,然後才意識到他並沒有在我眼前。

「嘿,你一定是在點頭了。我太了解你了。經過安陵那一次,你肯定會改變原來的想法的。」

提到安陵,我忽然沉默下來。

池早也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這一年我過得很不好,嗯,非常非常不好。不過我總算熬下來,而且現在,我已經接近成功了。阿飛,以後我們,可能真的會在戰場上相會。」

他頓了頓,道︰「而且,不是戰友,是敵人!」

「呵,這里,我們還有好多好多強大的敵人呢!」我勉強笑了笑,希望氣氛可以輕松一些。

「是的。」池早肯定道,「所以,我想和你有個約定。」

「什麼約定?」

「在掃除他們之前,我們暫時不要互斗。」

「你想和我結盟麼?」我心中一喜。

「不是結盟,是默契。」池早冷冷糾正了我的錯誤,「我已經和袁氏結了盟,而你即將的盟友,恐怕是曹操吧?」

「不,他不是我的盟友……」我想說「我希望是你!」,但被池早迅速打斷了︰「不必說了,就這麼定了。哈哈,我真盼望著那一天,我們分居南北,為了最後的勝利而決一死戰啊!哈哈,我真的很期待!」池早的聲音開始帶了些生氣。

「也許我們還沒等到相遇的那天,就被這里的豪杰消滅了呢?」

「也有可能,那就看你我的本事了。嘿,你一向比我有自信,不是麼?」

我無言。

說到這里,我和他,基本已經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可是,我一定會在最後打敗你,哈哈,我想看到,你在成為我的俘虜時的表情。當然,我不會殺你的,我會一直把你當朋友,陪著我,看著我治理這大同的世界……」

我無力地揮起左手,截斷了池早最後的一絲聲音。

這個人,已經瘋了。

轉念一想,那麼我呢,只是默認擒捉白風,這一樣事實,就足夠我在時空局坐幾十年軟獄吧?難道我不也是一樣的很瘋狂麼?

沮喪地回過身時,我看到阿櫻已經醒了過來,一臉朦朧地望著我。

我暗暗唾罵池早一句,低下頭,柔聲道︰「吵到你了。」

阿櫻搖搖頭,怯怯地說道︰「我怕……」

我沒等她說完,雙手就已摟緊,緊緊摟住了我的愛人。

「我在這里,阿櫻,你的阿飛就在這里,永遠都在你的身旁,永不分離。」

阿櫻嘟著嘴,心滿意足地又咕囔兩句,繼續睡去。

我輕輕擁著她,撫模著她的柔發,就象擁抱著另一半的自己,珍惜著,憐愛著。

看著她那已經睡去的容顏,我幾乎是貪婪地盯著她,眼、眉、鼻、口、耳,反復地瞧著,永無厭足。

我心想︰「如今淳于鑄、公孫箭他們也回來了,我的兄弟已經聚全,池早雖然變了許多,但畢竟他還活著,也是值得欣慰的。最重要的是,我的愛人,她終于也能來到我的身邊,永遠伴隨著我,無論生死,不管貴賤。人生至此,尚有何求?」

我放開了心思,和阿櫻一樣,也心滿意足地嘆息兩聲,就這麼擁著愛人,漸漸昏然沉睡。

時空機流星般劃過天空,徑直向樊城飛去。

(第四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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