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游俠傳 十四、那一刀的怒意

作者 ︰ 三國阿飛

然,身邊有人咦了一聲。

我一看,卻是留守衛士的頭目,一名姓成的什長。

這人是比翼門的弟子,在官渡就是我的衛士。後來在安陵,他隨我一直打到最後,為掩護我逃走,他苦戰力竭,被黑山軍俘虜。去年我和張燕、劉備結盟之後,才和一些鐵肩、比翼兩門的兄弟一起被放回來。

「小虎,你怎麼了?」

「主公,我似乎听到遠處有急促的雞鳴狗叫聲,似乎受了什麼驚嚇。」

「離此多遠?」

「嗯,應在西北方向一、兩里之間。好像還有其他聲息,不過聲音極低,听不明白是什麼。」

成小虎能當什長,不是他有很好組織能力,而是因為他的眼力和耳力。尤其他的耳力頗為驚人,不用伏地運功,隨有隨听,天生的順風耳。當然能探听的距離就短了許多,最遠能听千米。他自幼生于鄉村,對雞、狗、鳥、野狼、山狸這類畜牲特別熟悉,百無一失。

我往西北方向看看,天實在太黑,什麼都看不見。

「奇怪,如此深夜,若無異常,雞、狗不會齊叫。小虎,你帶兩個人過去看看,小心些。」

「是,主公放心。」成小虎招過兩個相熟的同門弟兄,悄悄向西北方向掩去。

比翼門的子弟均精于輕功,因此探蹤索跡這種活兒都相當擅長。不一刻,一名衛士回來報告︰「我們發現了一具尸體。剛剛斷氣,在他身上沒發現利器留下的傷痕。成頭兒說,可能是曹軍地細作,被人給打死了。」

我精神一振︰「曹軍細作的尸體?立刻帶我去看。」令其他衛士隱蔽起來,嚴守崗位,不許輕易動作。

這地方還屬于我的勢力***,出現曹操的探子雖不常見,但亦屬可以理解範圍之內。宛城周圍。甚至許都、洛陽。也會有我軍的諜報人員。

亂世之中,不重視情報工作的諸侯,肯定死得最快。

不過,曹操的細作在我地盤上被人打死,這事就有些蹊蹺了。

可以肯定一點的是,不是我地人干地。

我是嚴令禁止在間諜活動中摻雜太多地暴力行為的,害人終害己。大家都忙著互相搞報復行動的時候,那還偵察搜集什麼情報啊!

那麼,這麼狠的對頭是從哪里來的呢?

在官道左側不遠的一個小麥田里,我見到了那具尸體。

成小虎已經對尸體進行了簡單的清潔檢查,黑夜里我們也不敢點火,就蹲在地上,他低聲向我匯報。

「這人後背和左肋都曾中敵人拳掌,後背這一拳力量較弱。加上他有面小小護心銅鏡。所以雖然正中心髒部位,卻無法致死。這名細作本身功力也不弱,大概帶傷逃到這里。卻遇到另一名更強悍地高手。這個高手的掌力十足,一掌印在他肋骨上,外衣未破,左邊的肋骨卻全斷了。他是七竅噴血而死,我估計……內髒都爛得差不多了。」

這就是成小虎的眼力了。我懷疑他也許曾在官衙里當過仵作,至少是實際學過如何勘驗尸體。

「確認是曹軍細作?」

成小虎呈上一枚小木片。我接過捏了捏,確是曹軍獨有的諜牌。

「他的諜牌綁在左手腕內側,死時左手抓地,五指都深陷泥土里。因此敵人匆忙中未及發現。」

「嗯,殺他的會是誰呢?」

這種意外情況卻不在周瑜密令預知的範圍,我不禁犯了片刻遲疑。

擱以往我肯定不會猶豫,但現在執行地是周瑜地計劃。

周瑜的想法我雖然不全曉,但想來定是一項很完整、全面的行動計劃,照計行事多半已可期大勝。

但是,既然出現主帥沒料到地情況,作為實際執行者,就應該隨機應變,能解決就把它解決掉。

這樣才是任務執行者真正負責的態度。而且,可以在最大程度上使主帥的計劃,得到合理的補充和完善。

計量已定,我低聲命令成小虎,把這尸體照之前形態做些掩飾,盡量恢復他倒斃時的原狀,以防備殺人方可能趕來的人。然後隱蔽起來,若發現有人來處理尸體,便派機警的衛士追蹤。

「你自己回到原來位置,不得擅動,任何情況下你都不許離開,直到阿昌見到你。」

我獨自潛行,心中充滿冒險的刺激和自由的快樂。

很久沒這麼單獨行動了。天天一出門就必須和一大幫人呆在一起,有時真讓人有種要發瘋的感覺。

為了今晚的行動,我早去了沉重的兜鍪和外甲,背劍纏鞭,腰上掛了一個工具箱,黑色短袍之下,襯套一件唐猊皮甲。

這種皮甲到現在已經發展到第五代了。韓暨一見到我,就常會跟我討論一些新的思路,新的設計。我雖然什麼具體技術都不明白,但勝在見識眼光,博學多

他一起耍耍頭腦風暴倒是非常恰當。

我經常跟他聊起武俠小說里常有的什麼烏金絲亮銀絲黑猩猩猿猴毛,亂七八糟混雜一起,然後制造出來的那種刀槍不入的軟甲背心。

韓暨每次都侃得暈頭轉向,回去就是一通苦干,然後——失敗!

這人干活倒真不怕失敗,不過他後來私下也向鐵挺抱怨——主公現在越來越喜歡瞎扯蛋了,他說的那種東西,一戳就破,哪兒可能什麼刀槍不入。

這話也傳到我耳朵里,我哈哈大笑。我是扯蛋,誰他M讓你愛听呢!

後來他還是回去舊有的、已成功的幾個路子上,在改良制作上不斷用工,效果顯著。

像我現在穿的這件唐猊皮甲。已經達到了相當高地水準,不但輕、韌、軟,透氣功能也非常好,可以說冬暖夏涼,是出門旅游的必備產品。

其他秘密武器大多綁在後腰上——那個工具箱里的小雜貨很多。也是韓得意出品。他曾想取名叫百寶囊什麼的,我听得耳朵實在不爽,直接更正,還是叫工具箱。

當然。背上還有口長刀。背厚刃薄。重達十五斤,鐵挺出品,群毆專用。

打架斗毆時,特別是戰場上打群架,劍明顯不如刀得力。

古話說得好︰君子劍,流氓刀。一對一叫君子斗毆,一對十才見真功夫。

有了這麼些護身保命的玩意兒。我是如虎添翼,才敢這麼如疾風電閃般,極快速地將周圍的村莊、院落以及荒丘野林掃了個遍。

幸運的是,居然沒有驚到一條看家狗。周圍兩里內,沒有異常。

已是後半夜了,天氣忽有變化,稀稀拉拉,居然下起了小雨。

我停下腳步。從工具箱里掏出一角小帽。扣在頭上。

這小帽也是特制,內里是勁韌的獸皮,外面裹著薄薄一層油布。既能擋風遮雨,也有一定地防護傷害作用。

現在這種階段,在韓暨、鐵挺等人眼中,我是需要保護地重中之重,更是他們研究費用地第一財神爺,給我的當然都是最具匠意的好不**誰**?

調整一下呼吸氣力,我低頭想了想,這不是我幸運或是功力深,應該是這附近都沒有雞犬之類吧?

很奇怪,成小虎听到的雞、狗叫聲,從哪里傳出來的呢?沒有狗,怎麼找那個殺人的家伙?

琢磨半天,沒有結果。

內息已經均勻,我也就不再多想,繼續向前探,擴大搜尋範圍。

往正西方向行了不到半里路,前面是一座小樹林。

小雨雖然不打,這會兒卻已將林旁的土地潤濕,地上有些滑了。

我不想留下很多痕跡,便謹慎落腳,盡可能都踩在石頭或是草地上。

運氣很不錯,這麼略加徘徊,還沒出得林去,就听見前面地村落里傳出低微急促的狗吠聲。

我迅速閃躲到一旁的大樹後。

不久,就見到兩名大漢從林間小路竄了過來,向我來的方向跑去。

我很吃驚。

成小虎的耳朵現在越來越厲害了,回去真得好好提拔提拔他——算算距離,這兒離我原來的位置,直線距離至少也有兩里。

凝住神,仔細觀測一下那兩頭大漢。

這倆和那殺人高手肯定是一家的,剛被第二批派遣出來,打掃戰場,消除痕跡。

他們奔行速度很快,但腳步沉笨,不似負有上等武技的樣子,最多是那種體力優良地中下等。

他們地腦袋上,都裹著一塊布巾。

今晚無星無月,一團漆黑,看不到顏色。但我敢肯定,他們腦袋上纏的,肯定是黃色布巾,而且不是因為要防雨水。

黃巾!

他們是黃巾軍。

再往前數二十年,這種特色標識相當時髦,數百萬人都曾纏過,其中不乏上等人。

不過,現在就有些過氣了,連那車雲山黃巾頭目杜遠,來見我時都把黃巾給摘了,粗制爛布,色染得也很不正,實在寒摻。

黃巾軍的出現在我預計之中,不過被證實後依然讓我感覺到一絲寒意。

這是誰地企圖啊,看起來夠龐大的。

等那兩個家伙跑遠,我立刻朝相反的方向潛進。

在突擊到小村的第一堵牆邊的時候,我心里還很高興地想道,好歹抓住了他們的尾巴,別的都可以不予計較。

然而,隨之而來的變化讓我應接不暇。

一道熾亮的閃電,正閃在離我不遠的地方。我下意識地一伏身,躲在一塊巨大的石頭側,觀察一下。

這一意外事故救了我。

我看到了牆根下的一桿無纓長槍,正毒蛇一般指在我前去的必經之路上。

這支槍非常惡毒,第一,它的二尺槍刃決無絲毫白色的閃光,卻專門涂抹成了黑色的,若非突然閃起那

,我肯定無法看到;第二。它的位置正對準我地小照原來計劃往牆邊靠攏,以這賊廝的眼力來看,十有**我躲不開他突然的襲擊。

我汗,誰這麼歹毒,躲在這旮旯地兒里算計老爺呢?

心中盤算,如何不驚動別人滅了他。

他伏在牆後,我離這麼近都沒听到他一點兒動靜。功力肯定不弱。潛伏技巧更是出色。應該是一名訓練有素的殺手。

正在勾畫反殺手的小藍圖。襲擊已從背後開始。

我躲藏的那塊大石頭之側,驟然閃出一人,一聲不吭,手中長劍已當心直刺過來。

這人手中的劍也被涂成了黑色,遞到近前,我鼻中立刻聞到一股淡淡的奇香。

藥地香味。

這口劍上有毒。

以前遭遇過暗徐家地頂級殺手徐中流,他地劍鋒就有這種香味。開始我還不明白為什麼。一般沾了水的毒藥,都有些臭臭的味道,至少不會好聞。

後來還是徐庶告訴我,這種奇香也是一種異毒,一旦見血,散播很快,很難根除,非常麻煩。不過這種毒的藥方只有徐家主人持有。也非常難以配制成品。因此徐家五子里。也只有徐中流有資格使用這種香毒。

反正其他幾子的五毒掌功夫特異,掌力中已蘊涵巨毒,也不甚需要多此一舉。在兵器上涂毒了。

「迎面刀,側身劍!」此為武學要訣,刀勢厚重,故能正面強攻;劍路輕靈,最宜游走側擊。

這劍手身法手法,技巧功力,和徐中流相比都尚有一些距離,但劍法卻比他囂張甚多。我心中惱火,徐中流遇到我,也只敢背後偷襲;你個下三濫的殺手,竟敢如此放肆?

聞風辨器,「當」的一響,背上長刀已然出鞘,將他長劍直蕩開去。

「吘,你竟然也使黑刀啊!」

對面那使劍殺手急退三步,驚訝說道。

聲音頗是嬌女敕動听,這竟然是個女殺手。

我忽然想起,其實我地長刀刀脊上,也是專門鍍了層烏金,涂抹掉原來的本色。如此漆黑的夜間,那一道暗淡的金色,除非是經過訓練的夜眼,否則也很難看得到了。

不過我也沒空理會她,因為後面勁風颯然,那桿本來守株待兔的長槍,已陡然撲向我的後背。

天空中雷聲忽起,接著又是數道閃電。

因格擋黑劍而高揚的烏金刀刀勢不停,我身子以右足為軸,向右旋轉回身,順勢一刀下劈,將對方地黑色槍頭砍得直刺地面,耳听呲呲悶響,扎進土地很深。

這桿槍還真夠長地。

借著電光的時閃,我注意到這敵人的槍身似乎很長。他人還在牆邊站著,槍已遞到兩丈之外。

古人固然有丈八蛇矛之說,但那只是個別特例。真正地長槍,長過一丈五,已經可以當狙馬槍了。這家伙的長槍竟然超出兩丈,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槍刃觸地反彈,極快地跳躍起來,彎彎曲曲,撩我下襠。順便,還挑起一蓬沙土。與此同時,身後那女殺手的香劍,帶著微顫的風嘯聲,再次劈向我的後心。

我急退半步,先避開槍刃位置,長刀纏頭裹腦,再度崩開身後的長劍。

那長槍如蛇吐芯般,驟然前伸數寸,堪堪點中我的關鍵部位。

我沒想到這槍手的槍法如此陰柔寒毒,身子已老,無法再動,只得左手疾伸,食、中二指齊齊抖射,「叮」一聲細響,正彈在槍刃的側面,將那長槍指向,稍稍偏移開去。

這一下很有些冒險,感覺稍微判斷不明,彈在槍鋒的正面,便是兩指斷折的慘局。

不過我也是無奈,不如此,便只能上躍。武道真正的高手都擅長腳踏實地並熱愛這種感覺,不像影視肥皂劇那般喜歡猴戲。這一跳到半空去,後續至少有一半的局面便不由我控制了。下面還有一蓬沙土正在霰彈迸發中,還不知有沒有毒化。

如此處處在對方算中,必然無法反爭先手。

還好此時正下著小雨,土地濕潤,他那一槍無法挑起太多散砂。不然被他們這等陰狠夾擊,我這堂堂飛大將軍,還真夠狼狽的。

頭一歪,避開部分撲面而來的潤滑土粒,這時候顯示出精良裝備的好處來︰打在帽上的砂子,基本我可以忽略。

此刻我的長刀已舞至身體右前方,在那蛇芯長槍蕩然回頭的瞬間,砍斷了它的七寸。

我是真怒了,這一擊奮起千鈞刃,功力用到十足。

功是真功,刀是鋒刃。

冒險的用途,便只為此時此刻的氣凝神合。

「嚓」的一聲輕響,如切豆腐。二尺黑刃應聲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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