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飛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訾明月還能認出他,臉上驚訝只是一閃而過,當看到訾明月身後的侍衛,拔出腰間軟劍對著暮雪瞳就刺去。
「你妹啊!」看著那雪亮的劍頭,暮雪瞳差點絕倒,男人這東西還真都是精蟲上腦的動物,瞧原來答應的她多好,就因為訾夜鳶一句話,他就要殺了她。
真是太過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眼看那劍頭已經在她瞳孔里放大,暮雪瞳伸手就去抓。
看她把手伸了過來,這頭,顧飛這倒是猶豫了起來,手腕一歪,暮雪瞳伸過來抓銳劍的手已經變成一陽指,不等顧飛反應過來,指著他的鼻子就開始破口大罵。
要說暮雪瞳的罵人,還真有她的水平,罵人不帶一個髒字,卻把顧飛祖宗十八代都帶上了,這都源于她上輩子當刑警時,閑著無聊,經常去處理社區糾紛學來的。
看樣子啊,多學點東西,不管那東西是好是壞,有一天終究是能派上用場。
暮雪瞳根本不指望這些不帶髒字的罵人話能救自己,她純粹就是心里不服氣的在逞口舌之快。
顧飛被罵地一愣一愣的,半響都沒反應過來,訾明月朝後一個揮手,侍衛已經把顧飛團團圍了起來。
訾明月走到暮雪瞳身邊,看著顧飛的眼神,瞬間變得很犀利,「是你行刺的皇上?」
就他剛才拔劍那姿勢,她就認出他就是那個闖進她婚禮現場的蒙面人。
唯一的弟弟死了,雖說皇家姐弟間的感情比不上一般人家,她還是很傷心,尤其是她的母後因為訾夜鳶的死,隱居到別處,這更讓心里很難過。
新帝登基,依然尊她為長公主,可是終究是不一樣了啊。
對顧飛小時候有的那點感情,隨著親弟弟的去世,早不知道飄哪里去了。
顧飛看著訾明月,不置可否,看在訾明月眼里卻成了默認,她拉著暮雪瞳朝後退去,與此同時,手執金刀的侍衛已經朝顧飛收攏包圍圈。
「殺無赦!」從訾明月唇間,逸出帶著濃濃殺意的三個字。
又是一陣廝殺的聲音,顧飛的身手自然非一般的了得,不要說訾明月帶來的只是宮中很普通的侍衛,哪怕真是大內高手,他也足可以對付,不然如何能在暗中保護訾夜鳶。
訾明月著急了,眼看嘴做出吹口哨的動作,又要召來一批侍衛,一直都站在她身邊的暮雪瞳,不知怎麼的,忽然就被顧飛給挾持了。
訾明月急得臉都變白了,對著顧飛連聲說︰「顧飛,你別激動啊,我告訴你,你要是膽敢傷了雪瞳,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顧飛愣了愣,正想開口,暮雪瞳卻在這時,忽然接上話,像是也嚇壞了,語速非常急促,「對,長公主說得對,你要是膽敢對我怎麼樣,公主一定不會放過你。」
頓了頓,似乎看顧飛依然不為所動,又在他耳邊下起了猛藥,「我告訴你啊,公主不知道來的人是你,所以帶來的只是公主府普通的侍衛,等一會兒,要是公主真把大內侍衛召來了,我估計你武功再怎麼高強,也不會是那麼多人的對手。」
顧飛這才回過神,禁錮在暮雪瞳脖子上的手忽然一緊,威脅起訾明月,「長公主,如果你真的不想讓我傷害到宸王妃,現在就讓我離開。」
「你居然敢和本公主談條件?」訾明月看似是個浪蕩公主,她一旦真正動起怒來,久居上位者,或者是皇室中人的那種氣質就出來了。
「和長公主談條件,屬下我自然不敢,只是,眼前關系到屬下的性命,屬下不得不和長公主談條件。」
院子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顧飛一直在宮中,自然听得出這是大內侍衛穿的牛皮靴才會發出的聲音,他還能聞到空氣里彌漫開的,弓弩的味道,看樣子,訾明月今天真是不會放過他了。
眉心微微一蹙,口氣也強硬了起來,「長公主,你到底答應還是不答應?」
「咳,咳……」暮雪瞳被 地快窒息的聲音也響起起來。
「你!」訾明月狠狠瞪了顧飛一眼,又朝暮雪瞳看去,看她臉漲得通紅,像是真的快喘不過氣,雖不服氣,手也只能朝後一揮,「都退下,讓他走!」
帶頭的將士走上前一步,「公主,這個人可就是……」
訾明月當然知道他想說什麼,連她都沒想到自己的親弟弟居然會是顧飛殺的!
死人已經死了,再去追究什麼責任,其實都晚了,最重要的是眼前活著的人,再說了,顧飛痛恨皇家的人也是應該的,想當年,他長著一張多好看的臉,就是被新帝親手毀容的。
訾明月臉色一沉,打斷了他,「難道還要本公主說第二遍嗎?」
那將士低頭,「屬下不敢!」
……
大歷和東陵的交界處,確定身後沒有追兵了,暮雪瞳這才推開身後人,「差不多可以了,你還真挾持上癮了!」
顧飛還算好是個練家子的,不然被她這麼毫無任何預兆的一推,不摔得個狗吃那東西才怪。
他看著拿出絲帛,到小溪邊擠干擦脖子和手的暮雪瞳,看到她眉色間的淡然從容,不解道︰「宸王妃,你剛才為什麼……」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下去,暮雪瞳當然知道他想問什麼,等把十個手指都擦干淨了,這才漫不經心地睨了他一眼,「你傻啊,我要不乘訾明月不注意把你的手架到我脖子上,你怎麼月兌身,我又怎麼離開公主府呢?再說了,你一心想成為刺蝟,我其實也無所謂,可是,我這個人最不喜歡看到血腥的場面,就順便幫了你一下。」
顧飛已經有點習慣他的說話方式,也沒多理會,側著頭打量她,「你真想離開公主府?」這段時間,看她這麼安于現狀,還以為她真是個安于現狀的女人,沒想到啊,她的不動,就是為了更大動靜,或者叫,為了在出其不意掩其不備間,達到自己的目的。
顧飛也不算笨,通過暮雪瞳說話的表情就猜到了一些事,只怕,她早就猜到訾夜鳶醒過來後,會讓他來殺她。
她弄出那麼大的動靜,不過是為了把訾明月引來,然後再利用他,讓她順利的出了公主府。
這麼一想後,他看著暮雪瞳的眼神就有點奇怪,這個世界上居然有心思比訾夜鳶還巧銳的女人。
訾夜鳶什麼事都會考慮再三,因為她是上位者,那麼眼前的女人呢?沒出嫁前,她只是一品大員家的千金,婚後,她只是得到丈夫寵愛的王妃,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心思?
他當然不會明白,這一切都是因為眼前這個人的身體里住著的,並不是屬于這個年代的靈魂。
暮雪瞳已經把手和臉都洗干淨了,把絲帛遞給顧飛,「你要不嫌棄,也洗把臉吧。」
顧飛當然不會伸手去接,他雖然想通了一些事,可,還是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比如,「長公主對你很好,你既然想離開,為什麼不直接和她說?」
暮雪瞳撇撇嘴,「我也想說啊,可是我怕一些別有用心的人不讓我離開,只能委屈你在弒君的罪名上,再多加一條其他罪名了。」
那個別有用心的人,或許是指她到現在都沒看清的姜歌,也有可能是其他的人,顧飛對那筆寶藏不感興趣,對權利更提不起意思,當然也沒追問的必要。
「名聲對我來說,一直都無所謂。」顧飛語聲淡淡,「我最好奇的是,宸王妃,你不怕我會在這個地方殺了你嗎?你要知道如果是在長公主府里,我或許還顧忌著點東西,在這里,我真的什麼都不怕。」
打量了下四周,人煙罕至,不由笑道︰「在這個地方殺人,然後毀尸滅跡,那可是絕對不會有人會知道。」
暮雪瞳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事實,偏偏,任顧飛再怎麼盯著她的眼楮看,也看不到任何一絲的驚慌。
她回看著顧飛,清潤的眸子里甚至帶著淡淡的笑意,「顧飛,你應該知道慕容楓在離開東陵時,因為不放心我,特地把他身邊最得力的人留在我身邊了。」
「你是說宋越?」高手和高手之間,雖有的時候,因為立場不同,經常是敵對的,這並不妨礙他們互相之間的吸引,如顧飛一樣,他很容易就叫出宋越的名字。
「不錯。」暮雪瞳點頭,「就是宋越,你是不是很長時間沒看到他了。」正視上顧飛的眼楮,「另外還有一個人你是不是也很長時間沒看到了?」
「你從大歷帶來的貼身丫鬟。」紫菊的名字,雖然他叫不上,卻是知道這個人的存在和長相,算起來,真的有一段時間沒看到了。
「嗯。」暮雪瞳再次點點頭,「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他們兩個都讓我送回大歷去了,如果沒出意外的話,現在已經到慕容楓身邊了。」
走到顧飛身邊,看著橫貫他臉上的那條猙獰舊疤,無所謂地聳聳肩,「當然了,如果你不相信宋越的身手,認為他們並沒有能夠順利回到大歷,那就另當別論了。」
宋越的身手,顧飛雖沒有正面交鋒過,還是知道的,論輕功可能不如他,但是其他的拳腳,那絕對在他之上,要說他帶著個不懂武功的丫鬟,就連性命都保不住,不僅是對他,也是對整群學武之人的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