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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
顓王的書房叫做閱而殿,子柏風估計它取的是「閱顓而之殿」的意思。♀
到了門口,並沒有通報,直接就帶著子柏風和落千山走了進去。
子柏風進去之前緊張死了,不會進去就要下跪吧。
他這輩子,除了自家老爹老娘,還沒跪過別人呢。
好在進去之後,府君和禹將軍都沒有下跪的意思,他也就假裝完全沒這茬。
落千山倒是彎了彎膝蓋,看子柏風沒動靜,就也梗在那里了。
顓王坐在書桌後面,抬頭看著子柏風,雙眼一霎不霎,似乎對子柏風很是好奇。
子柏風心頭一硬,梗著脖子也打量著顓王。
府君在旁邊無語搖頭,這倆二愣子啊,怎麼是他教出來的啊。
「好一個子不語。」許久之後,顓王搖頭失笑,道︰「果然有趣。」
有趣是什麼意思?是好的評價嗎?子柏風眨眨眼,顓王指了指旁邊的椅子,道︰「坐吧,你這些天惹出了不少的動靜啊。」
子柏風不知道回答,干脆就笑笑不說話。
其實顓王听到子柏風的傳說真的不少。
顓王愛才,單反西京里有什麼新的才子出現,大多都有人會向他匯報。
子柏風第一次入顓王的耳朵,還是在鄉試之前,子柏風拿著先生的拜帖去見了禮部尚書,禮部尚書遲大人不敢怠慢,直接求見顓王,請顓王定奪。
顓王當時的話,就是︰「看看這位子不語到底有何過人之處,值得先生為其寫拜帖。」
然後就有了有史以來最公平的一次鄉試,子柏風以絕對的實力月兌穎而出。
當時顓王對子柏風也沒有太過在意,只是覺得先生教弟子的手段還是如此優秀,想來是愛惜這位子柏風的才氣。♀
誰想到,接下來並不是他想象中的場景,這位先生的弟子,沒有絲毫先生的穩重低調,眨眼之間就打遍了東亭的衙門口,打出了自己的霸王威風與名氣。
這事還沒完,又傳出消息,這位又和中山派的小公子扛上了,把人家一個好好的別院弄成了墨院。
其實這事之所以被壓下,還有顓王的面子在里面,就當做小輩們自己胡鬧,大人一概沒有插手。
再然後,讓這位子柏風去當都水使,也有顓王的默許與推動,他想看看這位子柏風除了文采之外,還有什麼,特別是他最想要知道的那一方面。
最後,果不其然,這位子柏風在陣法造詣之上,果然驚人,不愧是先生一脈相承的弟子。
再然後,就出了今天這檔子事。
這個家伙……到哪里都能惹出事來。
子柏風左看看,右看看,對顓王打量了半天,卻突然驚叫起來︰「啊,我認識你!」
現在的顓王,和當初的氣質差別太大,子柏風差點沒認出來。但是他確實記得,當初桂墨軒開業的時候,府君曾經陪著一人去參加開業儀式,那人可不就是眼前的顓王?
「先生那般溫文爾雅的人,怎麼會教出你一個不知禮數的小猴子。」顓王哭笑不得,「不過,先生倒是大方,把自己的陣法造詣都傳給了你。」
「咦?」子柏風卻是驚訝萬分,他驚訝的是兩個方面。
「陛下您也認識先生?」子柏風瞪大眼——這會兒他倒是想起了禮數來。
然後第二個驚訝是︰「先生也懂得陣法?」
「陛下,我已經說過了,先生從未教過不語陣法。」府君苦笑著解釋道。
「那他的陣法哪里學來的?」顓王才不相信。
府君也百思不得其解呢,他總不能告訴顓王,先生倒是想要收子柏風為徒來著,可人家不在乎,壓根就沒拜師。♀
「難道說……」子柏風猛然一砸拳頭,「西京是先生設計的?」
雖然是猜測,但是子柏風自己已經信了七八分,先生果然是學究天人!
「當然是先生設計的,除了先生,又有誰能夠建設這般的都城。」顓王嘆了一口氣,可惜,從那之後,先生便漂泊不定,即便是偶爾回來西京,也只是稍作停留,就又離開了。
他年幼時,府君年幼時,都曾經受過先生的教導。
「原來先生至少已經六百多歲了。」子柏風瞪大眼,先生還真是老啊。
「今天不是為了說這個,你們把情況說一說罷。」子柏風和落千山對望一眼,對落千山努努嘴,那意思是你發現的,你來說。
落千山有些緊張地上前了幾步,他卻很是羨慕子柏風,在顓王這等大人物的面前,也如此鎮定,想當初他竟然敢把府君告上公堂,那時候就呵斥過他大膽,現在看來,那怎麼能算是大膽呢?
「啟稟……陛下……」落千山有些結巴,把事情說了一遍,到了後來,落千山說興奮了,拿出了和同袍們喝酒吹牛的架勢,說的口沫橫飛。
顓王仔細听著,從親歷者的口中听到,這已經不是一種事實,而是一種難言的驚心動魄。
「沒想到啊……」顓王搖頭,「如果他們真的是夏俊國的奸細,那麼夏俊國對蒙城三城的圖謀,也並非是單純的覬覦……」
子柏風抬起頭,瞪著顓王,他突然意識到,就是眼前這個人,讓蒙城陷入了被人覬覦的境地,就是這個人的不作為,甚至說是軟弱,才給他找了那麼多的麻煩。
他又轉頭看向了府君,不知道府君在每天面對顓王的時候,心中是什麼心情?
他自然不知道,其實府君對顓王的感情,有些像他和落千山,顓王本就是府君的導師。
或許因為這個原因,府君對子柏風此時的感受也很是了解,他瞪了子柏風一眼,子柏風撇撇嘴,低下頭去。
「既然我們已經知道了,有什麼辦法可以把影響降低甚至消弭嗎?」顓王問道。
玉石已經埋到地下了,整個西京那麼大,該怎麼才能夠阻止他們的陰謀呢?
「有。」子柏風點頭。
顓王有些驚訝,他沒想到子柏風回答的那麼斬釘截鐵。
「我在東亭知正院任職時,看過東亭知正院的記錄,每年的維修,每筆玉石支取都有記錄,只要對照記錄,按圖索驥,尋找這些年維修過的點,一一拆開,檢查玉石,對玉石進行更換,就可以把他們埋下的玉石全部找出來。」
顓王微張嘴巴,看著子柏風,半晌才問道︰「如何他們偽造了記錄,或者破壞了記錄怎麼辦?」
那些記錄都只是拿來存檔的,李青羊在工部那麼長時間,如果想要毀壞什麼記錄,太簡單了。
「那我也依然有辦法,但是我有條件。」子柏風看著眼前的顓王,那態度不像是對待自己的帝王,而像是對待自己的交易對象。
似乎這一刻,子柏風把自己所有的感情都抽離了,祛除了人性,只剩下了「神性」。
高高在上,俯瞰著這個世界,就像是他用瓷片所做的那樣。
「說,只要我能答應,就答應你。」顓王道。
子柏風看著他︰「我要死亡沙漠。」
顓王呼一聲站了起來,他的眼中光芒閃爍,那一刻,子柏風有一種感覺,似乎顓王要殺了自己,自己似乎觸踫到了什麼不能觸踫的東西。
府君都快急死了,他站起來就想要拉住子柏風,卻被禹將軍一把拽住了。
落千山握住了拳頭,他來的時候,並沒有被搜身,也沒有留下武器,他的衣襟里,飛劍二愣已經躍躍欲試。
死亡沙漠,蒙城……
落千山突然狠狠喘了一口氣。
「不可能。」終于,顓王搖頭,又坐了下來。
子柏風也知道不可能,不過他必須問問。
他也沒想到顓王的反應竟然那麼大,但子柏風已經試探過了,也已經得到了結果,雖然並不見得是他想要的。
子柏風低頭沉默著。
「給我一個我能接受的條件。」顓王道。
子柏風或許是整個西京最擅長陣法的人之一,除了子柏風,他或許就只能去找中山派了。
但是讓中山派的人去干這種髒活累活?
「我要西京所有的靈氣通路的控制權。」子柏風道,「我不想干活的時候,還束手縛腳。」
「可惜……這個我也不能給你……」顓王搖頭。
子柏風心中有些失望,一方面是自己的目的恐怕無法達到了。
另一方面,卻是失望原來顓王是這樣一個當斷不斷的人,難怪自己的領土都被人佔據了,都只能吃啞巴虧。
「但是我可以把這個控制權交給你信任的人。」顓王把目光轉向了府君,「相信他可以保證你的政令絕對不會受到干擾。」
「陛下,我乃是戶部……」府君想要推月兌,顓王這是把他向火坑里推啊,他可受不了子柏風整天拿仇恨的目光射他。
子柏風沉默不語,他顯然對這個結果不滿意。
「不過,如果你會試的時候,如果能夠中會元,我就可以把這個職位授予你。」顓王道,他頓了頓,「工部五品郎中。」
五品郎中,那正是李青羊的職位,事實上,這之前確實是李青羊的管轄範圍。
會試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再等一個月的話……
雖然不知道這一個月會發生什麼變數,但是也只能如此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那好。」子柏風點頭。
看子柏風絲毫沒有作難,顓王搖搖頭,這少年,為何能夠如此自信?為何他堅信自己能夠得到會試頭名?
轉臉子柏風又問道︰「陛下,如果我殿試也能得頭名,能不能把死亡沙漠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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