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陳青水暗自尋思誰會在這個時候來找他。
要知道,陳青水在村里的風評不怎麼好,典型的敗家子,不學無術的社會盲流,放著自家的幾畝良田不管,卻去學那些並無大用處的鬼畫桃符。
其實學習鬼畫桃符也並不是沒有「錢途」。在這個時代,迷信雖然被科學取代,但凡村子里有人過世,仍然還是會請道士做做法事道場,借以表達對先人的尊敬。只可惜,文塔山這一帶地區的法事道場已經被鄰村做了數十年法事道場的王二麻子壟斷,陳青水根本無法插足。
王二麻子其實只是一個兼職道士,所謂的兼職道士就是披上道袍就是一名專接死人法事的道士,月兌下道袍就是一個泥腿子老農民。他的r 子倒過得很是殷實,畢竟隨著人們r 漸富裕,法事道場的花銷越來越大,其中甚至形成一種攀比心態,很有油水可撈。
相對于陳青水這個後起之秀,人們更相信有著數十年法事道場經驗的王二麻子,畢竟姜還是老的辣嘛!
因此,除非村里有大事,不然很少會有客人上他家門。
「青水弟,青水弟……」才扒了兩口白飯,大門外就傳來急切的呼喊聲,陳青水听出這是離他家有近五里路的陳三爺家的獨生子陳五谷,一個陳青水最不原意交往的人。
陳五谷算得上是村里的首富,但人人都知道他的財富來路不怎麼正,再加上他為人飛揚跋扈,在村子里一向不得人心。仗著有錢,陳五谷看人總是高人一等,特別是對陳青水這個村里最窮的人,他更是極盡鄙夷。
更令陳青水厭惡的是,陳五谷非常的不孝順。對他的父親陳三爺是隔三五差地打和罵。陳青水不止一次地听到過陳三爺老人背後的哭訴。
放下剛扒兩口的白飯,陳青水打開大門,把陳五谷迎進房里,訝異地道︰「原來是五谷老哥,是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快請坐,吃過晚飯了沒有?」
掃視簡陋的房間,看到一邊桌子上放著的一碟青菜和一碗白飯,陳五谷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鄙夷,臉上卻干笑道︰「吃過了,吃過了……」
「哦,五谷老哥這次來找我是什麼事?」陳青水懶得跟他客氣,端起白飯,一邊往嘴里送,一邊問道。
「是這樣,青水弟,你叔他剛過世了……」陳五谷頓時一臉悲傷,哽咽地道,仿佛一個十足的孝子。
真會演戲,陳青水暗里咒罵。陳三叔的過世讓他十分意外,心頭涌過一陣難言悲傷,陳青水一陣沉默,輕嘆一聲︰「過一會,我去拜祭老人家。」
「我這次來,是想請青水老弟為他老人家做場隆重點的法事。」陳五谷一臉難過地道。
人都死了,法事隆重有個屁用!老人家在世時沒見這個作兒子的對他好點。陳青水心里暗罵,但臉上卻訝聲問道︰「五谷老哥,你應該去找王二麻子和他徒子徒孫?」
「王二麻子那一幫人這幾天不得空,青水弟,麻煩你了。」陳五谷有些尷尬地道,說著,從袋里拿出一疊鈔票塞進陳青水手中。
陳青水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就是這種典型的雞脅x ng質人物!作為一名法事道場的後補人員,他能感受到一種被人藐視的感覺。本想拒絕,但他手中的鈔票又讓他頗為意動,這可真是雪中送炭啊!
「好吧!你先回去,我收拾法器隨後就到。幾本經文我還是不會念得比王二麻子差的。」陳青水道。
「那是當然,青水弟是後起之秀嘛!」陳五谷言不由衷地稱贊,如果不是王二麻子不在,他自然不會來請陳青水,畢竟王二麻子已經成為這一帶的招牌法師,「那我先走了。」說完,又叮囑道︰「別替老哥心疼錢,場面越大越好,越心哨越好,我不能讓人家笑話。」
「那是那是,對了,普通的黃紙符不能體現出法事的隆重。五谷哥可以去青雲觀買些金s 符紙,不過價格昂貴,你可以量力而行。當然,越多越好。」把陳五谷送出門外,陳青水又道︰「至于其它的器具,我明天會列出一張清單的。」
道士畫符的材料類型包括金s 、銀s 、紫s 、藍s 、黃s 五類,其中金s 道士符威力最大,銀s 次之,紫s 、藍s 又次之,威力最低的是黃s ,這也是最普通的符。高級的符紙也代表著價格的昂貴,像陳青水家徒四壁,別說金s 符紙,就是藍s 符紙也無緣使用。
既然陳五谷這麼有錢,且態度又誠懇(至少表面上十分誠心誠意),陳青水不介意假公濟私一翻。
「青雲觀?離這六十公里的青峰山青雲觀?」陳五谷疑惑地問道。
「對對對,青雲觀出品,必屬j ng品。」陳青水拍著胸脯包證,「雲松道長,听過嗎?很有名的人物,曾替許多大人物看過相相過面。和我關系不同一般,你去買的話,報出我的名號還可以打折。唉,如果能請得他來,你肯定十分的有面子。可惜,他老人家已經不問世事許多年了。」
陳五谷被唬得一愣一愣的,連連點頭︰「好的,好的,我明天就去。」
「好走,不送。」陳青水微笑道。
「呸,什麼雲松道長,听都沒听過。就你這小子,還能認識什麼大人物?」在陳青水看不到的地方,陳五谷朝身後吐了一口濃痰,自言自語地道︰「不過,去看看也沒關系。」
望著陳五谷離開,陳青水開始收拾積滿了灰塵的器具,順便拾起丟掉的那本經文(畢竟是花了高價的不是)。
「唉呀,思兒,這件道袍都這麼髒了,也不幫大哥洗洗。」陳青水一邊拍打著道袍上的灰塵,一面朝不知何事出現在他身邊的思兒抱怨,接著,又一拍腦袋︰「哦,我忘了你不能接近這些法器道具。」
「才不怕它們了,你的聚魂珠很管用,人家現在已經不是那般弱不禁風的啦!不過是一時忘了嘛,我還以為你以後用不著它們了呢!」思兒在旁嗤嗤笑道,「青水哥最壞啦,敲詐我這個便宜勞力不說,還把念頭打到別人身上去。」
「乖思兒,大哥可是個好人吶!不然,我就不會這麼窮了。」陳青水把道袍往一邊一扔,拍著思兒的粉臉道。
「好髒。」思兒迅捷地飄開,在遠處盯著陳青水,清澈的眼楮里漸漸升起一陣迷霧,她歪著頭,點點頭,認真地道︰「那倒也是,青水大哥比別的人好多了。」
「乖乖待在家里,大哥出門了。」陳青水把法器打包好,朝思兒道,「陳三叔去得古怪,從面相上看出,他理應有著不少于一年的陽壽,我必須立即去看看。」
「不行,不許再把我一人留在家里。」思兒皺著瑤鼻,下一刻,身體化作一股輕煙進入陳青水頸上的聚魂珠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