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人踏花拾堇年 關于集市

作者 ︰ 九千歲

因為心里有事,這一夜姬堇華睡得十分不安穩,一面後悔一面擔憂,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

早上醒來不可避免的腦袋發暈,淺碧見她精神萎靡,關心地問︰「小姐昨天沒睡好嗎,臉色怎麼差成這樣?」

深紅看了看她的神色,估模著跟昨晚珊瑚說的話有關︰「莫不是關于公主的事?你也別過于擔心了,公主一個人想必走不了多遠,說不定很快就被派出去的人找回來了。」

柳夙從案上一堆信件中取出一封遞給他︰「這是來自大燕宮中的密信。」

「這個我倒是不擔心了,泰王心里可比誰都明白,只要確認了小姐的心意,他自然會采取行動。看這幾年相處,哪次不是把小姐吃得死死的。」對池旭的本事,深紅是信心十足。

眉頭不由皺起,他記得上次並沒有在紙上暈染墨跡,這是從何而來?

雖然穿著西域服侍,但從發色和眼楮的顏色還是可以判斷出她們主僕三是大燕人,小販開價也不客氣,在他印象中大燕國民富足,接觸到的客人也都個個財大氣粗。

如意听得這話,冷汗涔涔,急忙叫道︰「奴才對主子絕無二心。」

揮了揮手︰「你下去吧。」

姬堇華對香料並無興趣,正想拒絕,想到西域香料素來有名,不看看豈不是很可惜,于是走了過去︰「你這兒什麼香料都有嗎?」

柳夙訝然,這件事他隱藏在心底,從未對別人說過,即便是他的母親——而他居然能夠洞悉。他確實負疚至今,身為親人卻沒有在關鍵時刻給予幫助,致使他抱憾數載,所以不遺余力將他從大燕帶回來,以期補償。

小販說得信誓旦旦,有聲有色,好像自己親眼看到這把刀被人從安息王宮帶出來一樣。

深紅冷笑一聲︰「你剛才說這刀是從安息王宮流出來,又說你是西域人,誆人的吧,是不是想訛我家小姐的銀子。」

「而如果在經過幾年婚姻磨合的情況下,得知當年這麼一樁隱情,面對早已煙消雲散的過去,和眼前充實的生活,我相信她一定不會多麼在意,甚至在幾年之後回想起這麼一樁事對你也不會再有隔閡。」

姬堇華看著陽光下他的臉龐,竟是前所未有的溫柔,苦笑了下︰「還是第一次听你說出這樣的話。」了關問早。

風非礫望著他︰「最近有誰動過我的東西?」

「當初我們約定,他助你回國,我助他除去池旭,然而結果得知公主並未如之前約定那般被北狄人俘獲,計劃出現變故,那邊很快傳訊過來,希望我對此事做出解釋。我原本想著,池旭若是消失在沙漠里,也未嘗不是對那位的交代。可是你卻執意將他們二人救了回來,我只好另行安排。而讓那位滿意的最簡單的做法就是聯姻出現變故——比如公主得知自己遭到背叛。」

如意的視線落在攤開的畫卷上面,心底一動,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回殿下,沒有。」柳夙交代過,不讓風非礫看出來,他自然不會承認。

「我就說嘛,姑娘還不信。」

如意見他不悅,繼續道︰「奴才是按照柳大人的吩咐做的,至于為什麼這麼做,奴才不知,奴才只知柳大人是為了主子布的局。」

「哎喲,我哪敢,我話不還沒說完嗎。我雖是西域人,但是前些日子安息被黑衣大食所滅,一些安息人帶了王宮里的東西流落逃難至此,我機緣巧合遇到了,花費好大一筆錢才將它買了過來,來路絕對正經,可沒有誆人。」

「這是怎麼了?」池旭在她身邊坐下。

風非礫看過信件,又听他解釋前後因緣,怒色漸褪。

皆引得深紅淺碧好奇不已,嘰嘰喳喳說不停,還使勁招呼姬堇華一同欣賞,看著兩人開心不已的樣子,她才總算提起了興致。時不時加入她們討論,一路上三人說說笑笑,倒是玩的盡興。

深紅愕然,還是淺碧在旁邊扯了扯她的袖子,低聲道︰「你傻了,小姐什麼時候喜歡上兵刃之物了,分明是買來送人的。」

小販被她說得一愣,可憐巴巴地說︰「姑娘,這把刀七個銀幣你拿走吧,就別消遣我了。」

深紅不解︰「那你還讓他騙,知不知道七個銀幣夠吃多久的……」

她這麼說不是沒有原因,至少據她所知,除了大燕以龍為尊,器物上面會出現龍形雕刻,其他國家鮮少會用到的

走在前面的姬堇華絲毫沒有覺察自己已經悄悄被兩個婢女給賣了,依舊好奇地四處流連。

原來只是沖著他來的,柳夙苦笑。

「但願如此吧。」姬堇華在兩人服侍下喝了幾口粳米粥就放下了筷子,坐在院子里望著眼前一棵白楊樹沉思。出了這樣的事,她卻一點忙都幫不上,只能等待消息,這種境況著實讓人無奈。

倒是苦了跟在身後的暗衛,在人群中擠來擠去生怕跟丟了。池旭得知姬堇華要出門,倒是沒有阻止,近來不順心之事頗多,讓她出去散心解悶,總好過鎖在房間里自怨自艾。于是便指派了幾名身手不錯的暗衛,遠遠在後面跟著,保護幾人安全。畢竟此刻城里各色人馬都有,多些防範總是好的。

風非礫一時無話可說,若不是他那日執意要救回姬堇華,也不會讓柳夙費盡心思為他周全。

姬堇華對著新買的寶貝愛不釋手,頭也沒抬地說︰「有句話叫千金難買心頭好,遇上喜歡的東西就行了,何必計較那麼多。」

不知不覺,原來他已經把她記得那麼深。

柳夙端起案上的酒壺,往玉杯里滿上,霎時濃郁的葡萄酒的香氛彌漫開來。

姬堇華吹了吹刃上的斷發,滿意地一笑,這個送給池旭,不知道他會不會高興,似乎一直以來自己都沒送過他什麼像樣的東西。

買來送人?深紅驀地明白過來,她想送的人自然不言而喻,于是捂著嘴與淺碧竊竊私語︰「看來她是開竅了。」

風非礫不信︰「真的沒有?」自己的東西自己最清楚,這麼一塊墨跡絕不是他弄上去的,那就只有負責收拾東西的如意了。

說到這里,池旭轉過頭看著她,桃花眼里泛著溫暖的色澤︰「我這麼說,你是否能明白呢,你當初的選擇並沒有錯。只是後面發生的事是誰也預料不到的,她在不恰當的時間得知了某些真相,然後加上自己的一些猜測,深感遭遇背叛的痛楚,于是做出婚禮前逃婚出走的舉動。」

見她喜歡得緊,小販眼楮一亮︰「姑娘真識貨,這是從安息王宮流出來的寶貝,可遇不可求,就收你十個銀幣吧。」

緩慢清晰的語調,讓姬堇華一團漿糊的腦袋漸漸理出頭緒。他那張慣常毒舌的嘴,極少正色說出這樣的話,但是這一次他的每一個字,都讓她有種無法言喻的觸動。

憑衣著就看得出來眼前女子非富即貴,再加之近來入城的有不少別國使節,身份更是不一般,小販自然多提醒一句。

姬堇華一看,繡著大波斯桔花紋的氈毯,鮮艷的顏色讓人眼前一亮。

說到這里,搖了搖腦袋︰「你說是不是一開始,我就做錯了?」

風非礫默然,他會不會反對他不知道,但是他確定自己不會看著姬堇華去死,也不願意兩人之間的隱情被其他人知曉。即便當初選擇的時候已經做出取舍,可是不代表他就能無動于衷地拿來利用。

在此之前她一直被愧疚的情緒影響著,無法辨明自己做的到底是對還是錯,然而這一刻,心底驀地平靜了。

「阿礫,我記得幼時舅父常夸贊你聰慧機敏,論天資你並不比你大哥差,可為什麼當年被王後斗敗送往大燕為質的是你呢?」

秀致的臉上雙眼微闔,舒了口氣,吐出輕軟的語聲︰「謝謝你,還好有你在……」

西域集市雖遠沒有大燕京城繁盛,但那股獨特的異域風情依舊讓三人目不暇接。

姬堇華撲哧一笑,也不跟他打趣了,反正這把刀她看著合意,也懶得計較那麼多,說道︰「深紅,取七個銀幣給他吧。」

指尖落在畫卷上,驀地發現左上角有一塊干涸的墨跡,仔細辨認了下,像是無意中掃過書桌上的硯台沾上的。

回想了下,依舊毫無印象,確定必不是自己留下的,于是喚道︰「如意。」

心里正在疑惑他怎麼來了,就听見他道︰「我听說深紅說,你今日心緒格外低落。」

姬堇華停留在一個攤販面前,拾起上面一把雕刻著奇異符文的短刀。刀身彎曲如弦月,整個刀鞘雕刻成龍形,龍首在刀柄上,刀尖處事龍尾,首尾相呼應。龍首眼楮處處瓖嵌著紅寶石,幽幽閃爍,十分生動。

柳夙再度苦笑︰「我何嘗不想過河拆橋,可是你剛回西域,王後那邊虎視眈眈,這個時候怎能再出其他岔子?我們握著對方的把柄,對方也握著我們的把柄,若是撕破臉,雙方損失都會只大不小,這又是何苦?」

小販銀幣到手,呵呵樂道︰「多謝姑娘,姑娘下次再來啊。」

「答應你的事,我定會做到。你的話,我會放在心里。」風非礫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而後放下酒杯說,「我知道你一直在為當年遠游在外,沒能阻止我被王後送去大燕為質這件事而內疚。而我也一直想告訴你,我的人生不需要別人負責,你沒必要為此耿耿于懷。」

他將酒杯遞過去︰「你且坐下。」

這一日恰逢每月一次的集市日,四處皆是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白楊樹下,兩人相攜的身影組成一副和諧的畫卷,讓人心生艷羨。

沿路一些新奇的玩意,比如雕刻精致的葫蘆,比如一只巨大的牛角,比如毛絨絨的帽子,還有許多叫不出名字的東西……

柳夙愕然,這突如其來的問話,讓他一時失語。

「小姐,你看那邊,有賣駱駝的,我們不如買一頭帶回去吧。」淺碧興奮地指著不遠處趴在地上休息的駱駝叫道。

「真得很鋒利?」姬堇華一邊說一邊抓了自己的一縷頭發,往鋒刃上掃了掃,頃刻便斷成兩截。

深紅見她仍舊興致不高,不再說什麼,掏出錢自己買了。

「我從沒想過會變成這個樣子,我只是想將兩人之間的事,在兩人之間結束,可是事實是我無法預測後來的發展,以至于成了現在的局面。」

柳夙嘆息了一聲,接著說︰「你太過感情用事,然而許多時候,提得起放得下才是大丈夫。還記得上次我答應你的時候,你說過什麼嗎。你如今的境況,不容許你再這樣瞻前顧後,當舍則舍方是道理。」

池旭狀似十分認真地考量了下這個問題︰「照你如此推斷,淺碧也是我的人了。」深紅淺碧是孿生姐妹,沒道理姐姐是探子,妹妹不是。

「那便如實告訴我,為什麼不經允許動我的東西?」

「聯姻已是無法改變的定局,她依舊會按照父皇的旨意完婚,但是在知道隱情之後,這一路上她會不斷地在心中糾結自己的好友與未婚夫之間的關系,對未來要與自己共度一身的人充滿了懷疑,對于遠嫁的她而言,這種心理煎熬必定是十分痛苦的。」

姬堇華不由看得呆了,心內贊嘆不已,看起來華麗,不知道鋒不鋒利?

「喜歡一個人便是這樣的,明知不應該,卻無法控制。」

「十個銀幣?你怎麼不用搶的?」出門前深紅特意兌換了西域的貨幣,得知十個銀幣大概相當于西域一戶普通人家半年的花費。此刻見他獅子大開口,捏著錢袋直皺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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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塊氈毯好漂亮,小姐快過來看看。」深紅在另一邊叫道。

柳夙深深看了他一眼︰「我說了你就會改變想法嗎?若是提前告訴你我要用這種方式算計公主,你確定你不會反對嗎?」

王城是西域最為繁華的地方,近日來隨著兩國聯姻,大批使節入駐,王城內更加熱鬧非凡。

眼前碧空高遠,雲朵緩慢地游移其中。耳邊綿長的呼吸聲伴隨著陣陣馨香傳來,池旭頓覺心中一片寧靜。

「怎麼說?」語氣平靜無波,並沒有因為她的話而有所起伏。

「就算你在知道聯姻消息的時候就選擇告訴她實情,她會由一個對未婚夫滿懷憧憬的待嫁女子變成一個對這場聯姻充滿委曲求全怨氣的待嫁女子,唯一不變的是對你的隔閡,這只是早晚的問題而已,有很多事情並不能隱瞞一輩子。」

旁邊一個小販看她衣著不凡,招呼道︰「姑娘,要不要看看這邊的香料?素雅的,馥郁的,清新的……總有一種適合你,過來瞧瞧吧。」

正發愁著,身後有腳步靠近,側頭一看,卻是池旭。

姬堇華不由覺得好笑︰「你怎麼知道這一定就是從安息王宮出來的?說不定是別人騙了你。我倒覺得這像是我們大燕那邊的東西,被人拿出來說是更遠的安息國的,這樣顯得它更貴重一些。」

會阻礙一個人做出正確判斷的感情在他看來就是多余的,時刻保持理智的分析才是他一貫奉行的原則。

風非礫在桌前站立片刻,便往柳夙的住處走去。

如意無聲退下。

風非礫說完站起身,往門外走去,至門邊時,回過頭來說︰「還有,多謝你。你說的沒錯,你做的已經夠多了,剩下的路我會自己走下去。」

池旭默然片刻,原來這就是她愁眉苦臉的原因。

「我能夠幫你一時,卻不能幫你一輩子,畢竟,今後接任舅父位置的人是你——我言盡于此。」

風非礫頓了頓,到底坐了下來。

池旭所說她並非想不到,只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這個時候已經忘了去思考,腦中盡是懊悔,懷疑自己當初的決定是否正確,剛才經由池旭說出來,她才如釋重負——不管什麼事,這個人就是能夠讓她的心安定下來。

姬堇華眯了眼楮打量他︰「深紅真不是你安排在我身邊的探子嗎?」一得知與風非礫無緣,深紅就格外看好池旭,連這點小事都想方設法地告訴他。

深紅瞪了他一眼,不甘不願地跟在姬堇華身後︰「小姐,干嘛給他那麼多銀幣,我看他就是個騙子。」

很快,一人推門而入︰「殿下,何事?」

風非礫听完他的話,臉上神色格外復雜。

「你跟在我身邊許久了,是不是因為中間分開了五年,便以為我看不明白你心中所想了?」風非礫目光落在他身上,卻是犀利如刀,「還是這幾年讓你生出了別的心思,所以說起謊話來也就無所畏懼了。」

「是啊,說這些不擅長的話還真是難為我了。」話剛說完,就感到肩上一重,姬堇華的腦袋靠在了上面。

他說她總是能讓他感到意外和驚喜,他又何嘗不是,總是讓她覺得,這個人比她自己更了解自己。

听到這句話,柳夙臉上的疑惑隨即解開,放下手里的信件。沒想到他這麼快就知道,如意不是一個守不住秘密的人,能這麼快就察覺,只能是他自己發現了什麼。

姬堇華垂下頭撥弄自己的衣結,低聲說︰「悅寧失蹤很有可能是因為我的關系。」

「姑娘要什麼樣的?月桂香、多果香、小豆蔻、薄荷葉、迷迭香、百里香……我這兒都有,若是姑娘想要特別點的,我還可以按照姑娘的喜好,為姑娘調配出來。」

心里一嘆,緩緩說道︰「是我吩咐他這麼做的,你不必遷怒于他。」

風非礫端起酒杯,修長手指摩挲著光滑的玉杯,緩慢灌下一口酒。

「果然是你的作風,希望你能一直如此。」隱隱的他竟然有些嫉妒,如果他也能如柳夙一樣不動心不動情,就不會如此兩難了。

「阿礫?」

「我不能說這件事與你無關,卻也無法認同自己的妹妹拋棄責任不留只言片語一走了之的行為。身為兄長,我擔心著她的安危,卻並不認為你應當為此負上全部的責任。」

姬堇華把玩手中的彎刀,笑了笑︰「我知道。」

「我也明白自己任感情左右了判斷,可是我無法控制——就像無法控制自己的心髒停止跳動一樣。在異鄉的每一天我都會思念西域的一切,如果沒有她,我不知道自己要如何熬過來等到這一天。」

「這把刀多少錢?」

她留在他心上的痕跡,已經無法抹去,那是割裂心髒一樣的疼痛。

將將抽出刀身,那小販就叫道︰「喲,姑娘當心點!這刃開了鋒,利著呢,您身子尊貴,可千萬別不留神把自己割傷了。」

「我若是遷怒他人,就不會到這里來找你了。」

柳夙看著他沉寂得不同以往的面孔,恢復了淡然︰「我不需要那種無用的感情,也無法感同身受。」

姬堇華便把昨天從珊瑚那里得出的前因後果說了出來。

如意吞了吞口水,在對方絕對的壓迫下,心知隱瞞不下去,只得吐露了實情。

明知道他是在講笑話,姬堇華就是沒有半點笑意,轉過頭望著遠處,嘆了口氣。

又是柳夙,風非礫吸了口氣,即便他心里清楚柳夙這麼做必定有原因,而且原因多半與他有關,但這種被蒙在鼓里的感覺真的不大好受。

看起來,似乎不用他操心了呢。

「且不說路上不方便,我听說駱駝適合在干旱的地區生長,帶回去不合適吧。」姬堇華興致缺缺。

「為何要這麼做?」

此刻沒了郁結,姬堇華猶如卸去心中一塊大石,就這麼倚著他的肩膀半晌沒動一下。

如意正欲開口,他提醒道︰「不要再狡辯,即便有五年沒見,但從你口中說出來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我還是分得出來的。」

在他無望的質子生活中注入陽光的生動面孔,要如何忘卻。

入了王城許久,卻一次也沒有出門觀光,姬堇華終于在深紅淺碧的勸說下帶了兩人出來,隨性在城中游玩。為了不打眼,三人都換了西域女子的裝扮。

小販搖頭︰「我哪是安息人,我是土生土長的西域人。」

淺碧聞言一笑,甚是欣慰︰「那天泰王殿下跟小姐談過話後,她明顯開朗了不少。這些日子事故不斷,小姐也太辛苦了,幸好有泰王殿下在。希望回去之後,他們兩人能盡快有個著落。」

正是有了這樣的考量,他才設法讓悅寧知道姬堇華和風非礫之間的隱情,借機讓聯姻出現變故。果不其然,悅寧得知真相後,心懷郁郁寡歡,最終私自出走。于是這下假公主被擄演變為真公主失蹤,池旭必當為此事擔上責任,也算是完成了最初的約定內容。

柳夙望著他消失在門口的背影,長長舒了口氣。

「這事你為何之前沒告訴我?」

柳夙近來隨母親住在宮里,正躺在鋪著狐裘的軟榻上看信件,就听見一陣帶著怒意的腳步聲走進來。不由從紙上挪開眼楮,抬頭望過去。

「你喜歡就買下吧。」

姬堇華關注的重點倒是不再這個上面,疑道︰「安息王宮流落出來的東西,怎麼會在你這?難不成你是從安息王宮出來的?」

淺碧掩嘴偷笑︰「說的也是。」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你連我的侍從都可以隨意支使了,看來我離開這里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

院門處,風非礫望著眼前景象,呆立半晌,紫色的眸子里由驚訝到黯然,最終未發一語,轉身離開,修長的衣擺被風卷起,刻畫出失落的背影。

「如今我已經回國了,沒必要再受那位牽制。就算沒有按照約定內容行事,他跟外邦勾結一事也不敢宣揚出去,否者損失最大的是他自己。」

風非礫靜靜听他說完,突然問道︰「你喜歡過一個人嗎?」

回到自己的房間,風非礫從竹匣子里取出一疊畫卷,久久凝視著上面的妙筆丹青。他已經許久沒見她笑過了,從前讓她對自己笑是件很容易的事情,現在卻只能通過他曾經描摹在紙上的面容才能一見,究竟是什麼改變了呢?

小販說著打量了下她,說道︰「我看姑娘長相秀美,氣質清麗月兌俗,不妨試試這種。」說著小販拿起一個小瓶子遞給她,「姑娘,你聞聞看。」

眼前刻著花紋的小瓶子還未打開,就隱隱聞到一股異香,似蘭非蘭,似麝非麝。姬堇華不禁擰開蓋子細細嗅去,那種香氛更加濃郁了,有種飄飄欲飛的感覺。zVXC。

「這香味真奇特,讓人聞了好想睡覺……」姬堇華話還沒說完,就感到腦袋一片迷蒙,隱約意識到不妙,然而已經無力回天,隨著意識抽離,身子軟綿綿地癱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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