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第六十五章冷芸發瘋
華清宮的正殿,鶯鶯燕燕,美女如雲,各宮妃嬪打扮得花枝招展,分坐于兩旁,都卯足了勁兒地恭維一國皇後。她們知道,皇後是皇上心尖兒上的寶貝,恩寵她們是指望不上了,但俸祿和家族前途還是可以肖想一二的,她們討好了皇後,順帶著也就討好了皇上。
六皇子的生母,董妃溫和地笑道︰「皇後娘娘,您平日里都擦的什麼呀?怎麼皮膚這麼好?像那剝了殼的荔枝似的!」
樸清然和桑玥分別坐于雲傲的兩側,雲傲不管大家是不是在拍馬屁,反正只要香凝高興,他就高興。起先他不太贊成讓各宮妃嬪參拜皇後,但皇後回宮已有一段時日,總不讓妃嬪覲見也著實不妥。好在不知道桑玥用了什麼法子說服香凝,香凝欣然接受了。
樸清然身穿朱紅色宮裝,頭戴鳳冠,金色瓔珞垂順至耳旁,襯著她白玉耳垂上的明月鐺,輝映出晃動人心的色澤,她薄施粉黛,淡掃蛾眉,美得不可方物,眾人盡管在祭壇就見過了這位天下第一美人,然而再見,仍是有種驚艷得無以言表的感覺。
樸清然被雪藏了十八年,何時受到過如此矚目的待遇?她知道自己美,也知道雲傲愛極了這副皮相,卻沒料到,就連後宮天姿國色的佳麗們見了她都自慚形穢,還拼力討好。不得不說,這種感覺,棒極了!她甜甜一笑,聲音宛若天籟︰「你想要麼?本宮送你一盒,雲……額,皇上命人給本宮做了許多,本宮用不完的。」
對于皇後方才那種差點兒叫出了皇上名諱的舉動,眾人心里莫不都是一驚,能直呼皇上名諱,可見皇後娘娘真的是榮寵至極了。
樸清然用帕子擦了擦唇角,美眸里波光流轉,熠熠生輝。
桑玥美如璞玉的臉上始終掛著一絲淺笑,心里實則早就樂翻了天,樸清然,嘗到帝王恩寵的甜頭了麼?
董妃欣喜若狂,起身行了一禮︰「多謝皇後娘娘。」脂粉好壞無關緊要,皇後肯送她東西,皇上勢必認為她成功地討好了皇後,大抵也會多看六皇子兩眼。她的六皇子沒有奪嫡之心,但多分一分皇上的器重于他的將來大有裨益。
果然,雲傲開口道︰「雲清大了,也該出去歷練歷練。」
桑玥微笑著附和︰「兒臣想起此次南方賑災尚缺一位剛正不阿的督察使,或許可以讓六弟一試。」
「你安排吧。」
「是,父皇。」
董妃快要樂暈了,看向樸清然的眼神里除了崇拜再無其它。
樸清然的眼底閃過一絲得意和傲慢,如流星飛逝,無人捕捉。
十一皇子的生母,陳昭容開口笑道︰「皇後娘娘貌美如雙十年華,和太女殿下往那兒一坐,簡直就像一對姐妹花。」
十二皇子的生母,劉貴人也不甘示弱︰「臣妾覺得皇上和皇後娘娘簡直就是天底下最登對的帝後、最恩愛的夫妻了。」
……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夸得樸清然幾乎要飄飄欲仙了。
冷芸一入華清宮,看到的就是樸清然眾星拱月的生活,她出現了片刻的失神,過去十五年,她一直過著這樣的日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統領後宮,榮光無限,在座的好幾個妃嬪拍馬屁的話連台詞都沒有換,不同的是,那時她的身邊沒有雲傲,只她一人孤零零地端坐于主位上,看百余妃嬪對她極盡諂媚,高處不勝寒。
突然,樸清然打了個噴嚏,雲傲急忙握住她的手,拿過氅衣給她披上,溫柔地系好絲帶︰「香凝,你昨晚是不是踢被子了?你看我,明知道你照顧不了自己,還非讓你去陪玥兒,以後都不讓你離開我了。」
樸清然愣了愣,懷公公遞過一杯酒︰「娘娘喝點兒果酒暖暖身子吧。」
樸清然剛要抬手,雲傲先她一步接過,送至她唇邊,喂她一點一點地喝下。
饒是雲娘提前告訴了她這個皇帝有多疼冷香凝,她還是被他的深情給狠狠地震撼了,這簡直……太不像一國之君會做的事了!
她眨了眨眼,嬌柔一笑,就勢倒入了雲傲的懷中,渾然不管殿內有多少雙眼楮看著。
桑玥的余光一直注視著樸清然的神色,唇角又揚高了幾分,入戲太深或許就是真了。她又倪了那杯果酒一眼,垂眸,掩住了意味難辨的笑意。
冷芸的素手緊緊一握,深吸一口氣,跨入了殿內,勉力靜氣道︰「臣妾參見皇上,參見皇後娘娘。」
雲傲看了她就心煩,漫不經心地道︰「平身。」
雲傲的厭惡像一滴膽汁滴入了冷芸的心底,層層暈染,苦澀蔓延過五髒六腑,連吞咽口水都是苦的,她面無表情地道︰「謝皇上。」
多福海遞過一杯茶,按照大周宮廷規矩,初次面見皇後是要奉茶的,在座的妃嬪們無一例外先前都做了。
冷芸原本以為只是單獨見樸清然和雲傲,如若那樣,這些虛禮便可以免了。誰料,華清宮會這麼熱鬧!雲傲從不召見妃子入內,想必,又是桑玥那個小煞星搗的鬼!
桑玥笑容淺淺,好整以暇地欣賞著冷芸給自己的棋子行叩拜之禮。冷芸即便被貶為貴人,見了荀淑妃也從不行禮,可見她骨子里傲得很,除了雲傲,她不曾臣服過誰,此時,卻要向樸清然低頭,真真是有意思!
冷芸雙手接過,一步一步地走到樸清然面前,雙膝跪地,將茶舉過頭頂,忍住不悅,淡淡地道︰「請皇後娘娘用茶。」
樸清然要伸手去接,桑玥卻是一把攔住了她,似笑非笑道︰「冷貴人,給一國皇後敬茶,需要端莊得體,笑容合宜,你板著一副臉,難道是對我母後不滿嗎?」
樹倒猢猻散,宮里的妃嬪哪個不會拜高踩低?冷家有權有勢沒錯,如果皇後不曾回宮,她們或許還會給冷芸三分薄面,但皇後回來了,她也是冷家人,這冷芸擺明了處處都輸了皇後一截,她們自然要巴結皇後了。
「是的呢,冷貴人,從前你執掌鳳印時,是怎麼教導我們的?怎麼自己如今又做不到了呢?」劉貴人記得太清楚了,就因為她給冷芸奉茶時不夠低聲下氣,硬是被冷芸拖出去打了十板子,這口氣,她憋到現在,總算是有了發泄的途徑。
董妃剛得了皇後的好,這會子當然要好生地維護皇後的尊嚴了,她起身一福︰「皇上,恕臣妾斗膽直言,皇後娘娘貴為一國之母,不敬重皇後娘娘就是藐視皇權,冷貴人在宮里生活了那麼多年,在座的許多妹妹們都是經她親手教過禮儀典範的,她焉能不祥個中規矩?這般態度,簡直是……太目中無人了!」
「這……」樸清然想要為冷芸辯駁,桑玥走到她身邊,小手滑到她的右腰,抵住那個破綻,樸清然的心遽然一顫,不敢說話了。
冷芸敏銳地注意到了桑玥的小動作,心中不由地一驚,顯而易見地,桑玥發現了樸清然目前唯一的破綻!這不是什麼好事,若桑玥以此威脅樸清然的話,樸清然會不會……
雲傲本就不喜歡冷芸,上回跟蒼鶴做了筆交易,繞了她一命,眼下逮住了她的紕漏,真恨不得立刻將她處死,但香凝不喜歡他殺人,在心里計量了一番之後,他聲若寒潭道︰「冷芸不尊皇後,這貴人也不要當了,就降為官女子吧。」
大殿內響起一片偷笑的聲響,官女子是最低級的妃嬪,連個女官都比不上,昔日驕橫跋扈的貴妃也有今天?她們隨隨便便一個人都能把她踩在腳底了。而瞧著皇後娘娘盡管心善,卻沒有絲毫疼惜她的意思,這說明什麼?說明她們日後都能欺負冷芸了!
冷芸的心底一片寒涼,自從被降為貴人的那一天起,她就不在乎名分地位了,可雲傲的冷酷無情還是再一次戳痛了她的心,乃至于她明知樸清然是受了她的命令才接近雲傲的,心里卻是開始厭惡他們這種相處模式了。
桑玥的眉梢輕挑,朝著樸清然的右腰輕輕一戳,樸清然一痛,桑玥微不可察地一推,樸清然再次倒入了雲傲的懷里,當著冷芸的面,近在咫尺,「主動」倒入了雲傲的懷里。
冷芸縴長的睫羽一顫,指甲插入了掌心。
桑玥乖巧地笑了笑︰「父皇,母後大抵受了風寒,實在不宜應酬過多,要不讓大家都散了,您陪著母後歇息吧。」
理智告訴樸清然這樣做是不妥的,她已經察覺到了冷芸渾身迸發出的潸然冷意,偏不知為何,她的頭腦當真有些昏昏沉沉,喉嚨也干燥得很,窩在雲傲的懷里半分不舍得動彈了。
雲傲吩咐了大家各自回寢宮,爾後牽著樸清然的手回往了內殿。
熱鬧喧囂的大殿頃刻間靜謐無聲,冷風灌入,吹得琉璃燈旋轉起舞,等下的影子就跟著蹁躚欲飛了。
桑玥叫住了邁步離去的冷芸,輕笑出聲︰「冷芸,有沒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
冷芸頓住腳步,不作言辭。
桑玥又道︰「是人就有貪念,就有七情六欲,你的這枚棋子,或許並不如你想象中的那麼好掌控。」
冷芸明白桑玥是在故意挑撥她和樸清然的關系,她便也不會輕易行當,她轉過身,笑得雲淡風輕︰「有本事,你就拆穿她,沒本事,就少在這兒廢話。」
冷芸之所以篤定她不敢拆穿假皇後的身份,是因為冷芸還不知道慕容拓救下了冷香凝,只以為冷香凝在被押往祁山的途中呢。桑玥心里冷笑,面色卻是一沉︰「總有一天會拆穿的!你不要得意太久!當然,在我拆穿她以前,或許她……已經起了貪念,不滿足于做你的傀儡了,你說呢?」
冷芸冷冷一哼,眼底掠過一絲得意︰「你以為巧舌如簧就能讓我知難而退了?你真是太天真!」
「我只是提醒你呢,你不信就算了。」桑玥有精深邃的眸子微眯了一下,冷芸安排樸清然進宮,似乎除了迷惑雲傲,離間他們父女,誣陷荀義朗和冷香凝,還有一個更深層次的目的,仿佛是要證明什麼,會是什麼呢?
論察言觀色,冷芸並不輸給桑玥,她瞧著桑玥這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就了然桑玥大抵疑心再起,心里暗嘆桑玥果真聰穎無匹的同時,嘴里冷笑出聲︰「你以為大周是南越嗎?你在南越一路橫行無阻,憑的不就是前世的記憶?但大周是我冷芸的地盤,十八年的謀劃,就憑你和慕容拓兩個人,還破不了這個死局!」
桑玥不禁失笑︰「你當真有必勝決心的話,何須通過言語給我施壓,企圖讓我方寸大亂呢?」
冷芸的呼吸一頓,不錯,真正被逼得方寸大亂的人,是她。她竭力維持著臉上的清冷,不屑嗤道︰「逞口舌之快毫無意義,走著瞧,你和我,究竟誰才是最後的贏家!」
桑玥眼底的笑意加深︰「是啊,你真是個強大的對手。為了打敗你我必須不擇手段,現在我要去找慕容拓,讓他把樸清然的家人搶過來,這樣,樸清然就能為我所用了,至于你,呵呵,你慢慢逛,過了今晚,想再次踏足華清宮,感受我父皇獨有的氣息,怕是不知猴年馬月了。」
冷芸氣得胸口一陣發堵,她突然發現,桑玥出招毫無章法可言,她花了十八年,的確織了一張細密的大,等著把冷香凝和她跟有關的人一舉囊括其中,最後一口吞了他們。桑玥所能做的,只是一根一根咬斷織成大的細絲,可關鍵是,她越來越猜不透桑玥會從何處著手。桑玥公然表態要搶了樸清然的家人,究竟是真是假?是逼著她將人質轉移,好鬧出點兒動靜,讓慕容拓跟蹤?還是,她單純是在嚇唬她,讓她草木皆兵,活在緊張之中?
桑玥不會為冷芸答疑解惑,她甩出這麼一段話,重點是後一句,但貌似冷芸太過信任樸清然,她還得添把柴火︰「我父皇貴為一國帝王,能陪在他身邊是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事?你心性孤傲、自命不凡,照樣難逃我父皇的魅力,就不知那樸清然,會否是個例外了。」再強悍的人也有致命的弱點,雲傲就是冷芸最大的弱點!冷香凝未回宮之前,冷芸尚能保持理智,但現在麼,看著心愛的男人和別的女人琴瑟和鳴,冷芸還沉得住氣才怪!
桑玥莞爾一笑,說不出的靈動,說不出的天真,可落在冷芸的眼里就是**果的挑釁了。桑玥走後,她沒有立刻回朝陽宮,而是往雲傲的內殿走去。
這一路,早被懷公公給打點過,包括多福海,也被懷公公尋借口叫去了偏殿,冷芸基本如入無人之境,在那春意盎然的內殿門口止住了腳步。
樸清然不知怎麼了,身體燥熱得很,肌膚泛著淺淺的芙蓉色,充滿了極致的誘惑,她明明只喝了一杯果酒,為何醉得有些不省人事了?
酒後亂性,這話真真不假。
一挨著床,她就吻住了雲傲,向他邀寵。
雲傲抵制不住她纏人的誘惑,做足了前戲之後,大力貫穿了她,帶給她一**難以言喻的舒適。她圈著雲傲的脖子,酒氣上涌的她催促他再快些、深些、重些,這樣的她,叫雲傲無法不沉醉于她的美好滋味。
一番**過後,二人俱是大汗淋灕,她累了,卻是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周圍有些天旋地轉,她的視線模糊不清,但她的膽子可是壯得很,思想也婬色得很。她趴到雲傲的身上,丁香小舌吻遍了他,越吻越不夠,最後停在那處,順其自然地給予了雲傲從上天入地、絕無僅有的體驗。
雲傲差點兒沒死過去!
「香凝……」他連喊她的力氣都沒了。
樸清然半清醒半糊涂,越發妖嬈,越發性感,她松開嬌艷欲滴的唇瓣,抬頭,開始說起了胡話︰「雲傲,你更愛以前的我,還是現在的我?」
有什麼區別呢?不都是你?雲傲以為樸清然指的是失憶前和失憶後,他若說更愛以前的她,怕她會誤認為他嫌棄她心智不夠,他寵溺地笑了笑︰「更愛現在的你。」
樸清然的心砰然一跳,難以置信道︰「真的……愛現在的我?我說的是現在的我!」
雲傲想也沒想,抱著她一轉,再次跟她合二為一︰「嗯,就愛現在的你。」
樸清然緊緊地摟住他精壯的腰身,輕輕一嘆︰「雲傲,你再說一遍。」
「愛你,愛現在的你,很愛很愛……」
……
後面他們又說了什麼,又做了什麼,冷芸不記得了,如果可以,她連這一段記憶也不想要。
樸清然是她送進宮的,她知道樸清然會躺在雲傲的身下輾轉承歡,以為提前做了心理準備,所以不會太介意。畢竟,雲傲有過那麼多女人,她不都是忍了?但不知為何,看到雲傲百般疼愛樸清然,並說更愛現在的她時,她的心里頓時就滋生了一股史無前例的嫉妒!這種嫉妒像烈火焚烤著她的五髒六腑,戾氣填胸,她快要呼不過氣來了……
在她看來,樸清然根本沒喝什麼酒,怎麼就醉成了那個樣子?如此,只能有一種解釋,那就是樸清然在裝醉!她故意擺出風情萬種的樣子,故意借著酒瘋逼出雲傲的心意……這一刻,由不得她把桑玥的話信了三分。
原本,如果她做了皇後,壓根就用不著樸清然,她苦心造詣十八年的計劃中,樸清然只是個備胎而已,但是桑玥攪亂了她最完美的計劃,她不得已才啟用了第二套方針。這枚棋子,本身就存在隱患,她從一開始就知道。用她,情非得已罷了!但她能立她,也能廢了她!
桑玥回到東宮,先是去望川殿,問了沐傾城的準備情況,並通知他明日隨她一道去冷府,爾後才回了自己的寢殿。
一推門,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兒,她深邃的眸子一緊︰「慕容拓!」
慕容拓正在處理被蒼鶴傷到的地方,不得不說,蒼鶴能混成大周的國師,的確有他的過人之處。隨隨便便的一擊,就損了他大半的元氣,毫不夸張地說,蒼鶴的第三招若是襲上了他,他絕對沒有命回來見桑玥了。
今晚,他真是走了一步險棋!
桑玥繞過屏風,看到慕容拓已合攏了衣衫,但桌上仍擺著大大小小的藥罐子若干,黛眉就是一蹙︰「你干什麼去了?」
這次,慕容拓沒有隱瞞,他從懷里掏出一個令牌,若無其事地笑道︰「我去找蒼鶴的麻煩了。」
桑玥渾身一冷,責備道︰「你真是不要命了!別人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嗎?蒼鶴比之靈慧絕對是強了太多!你怎麼敢冒然跑去殺他?你想讓我孤獨終老,是不是?」
說著,她縴手輕抬,解開了他的衣衫,露出那道猙獰的傷口和發紫的胸膛,她的心一痛,「你……」
其實蒼鶴比慕容拓傷得更重,所以慕容拓覺得自己賺到了,一點兒也不難受,他晃了晃手里的令牌,眯眼望著她。
桑玥擔憂的目光掃過慕容拓手中的令牌,待看清了它的紋路時,唇陡然一張大,未說完的話哽在喉頭,繞了一圈,吐出口時,變成了,「他居然……難怪如此……」
今天受傷了,他得要點兒福利。慕容拓抱住桑玥,大掌不規矩地開始在她身上游走,也學著她一心多用,邊煽風點火,邊言辭灼灼︰「冷芸既然勾結了胡國的豫親王,就不可能放任銘嫣不管,她一定會選擇一個恰當的時機解救銘嫣。走關系肯定行不通,高尚是荀義朗的人,不會為冷芸效命。銘嫣是重犯,刑部大牢派了頂級梟衛把守,要硬闖難度很高,這個任務,只能交由冷煜澤或者蒼鶴去完成。但我猜,那一日,冷煜澤另有打算,所以,救銘嫣的人,最終會是蒼鶴。」
桑玥在腦海里仔細分析了慕容拓的話,瞬間明白了他指的的是哪一天,她點點頭,身子一軟,靠著他的胸膛︰「不錯,那一天,能去刑部大牢的,只有蒼鶴。」
慕容拓的另一手掀了她的羅裙,在如玉美肌上緩緩游離,桑玥舒適地哼了一聲,他唇角微揚,動作不停,又道︰「我今日是偷襲,無意中發現了蒼鶴的弱點,下一次,蒼鶴做足準備,我就沒那麼容易得手了。論武功,我不在蒼鶴之下,麻煩的是蒼鶴是修真之人,會巫術,且又是銅牆鐵壁之身,萬一他像祭天那樣耗損壽命施法,我們就算有血衛也不一定奈何得了他。」
桑玥的神秘之地已如逢春雨甘霖,她忍住想要喘息的沖動,眉宇間顯出了幾許凝重之色︰「你那天說,蒼鶴修習巫術,不得近,也就是說,只要和女子行房了,他的巫術就無法施展了?嗯……」
她的身子一僵,薄怒地看著他,他居然……戳她!
慕容拓眯了眯眼,薄唇勾起,抱著她放到床上,褪了二人的衣衫︰「是這個道理。」
桑玥闔上眸子,道︰「蒼鶴為冷芸賣命那麼多年,為了改變她的命格不惜耗損壽命,他愛的,是冷芸啊。可是他有無數的機會得到冷芸,卻二十多年恪守本分,一來,他怕破壞了巫術之能;二來,他大抵不願意強佔冷芸。」
慕容拓促狹一笑︰「如果……是冷芸搶佔他呢?」
「……」冷芸不是這種人吧。
「你今天是不是把冷芸氣得夠嗆?還給樸清然下了點兒醉生夢死?」
「……」這廝的消息越來越靈通了,難不成短短幾日,他已經在華清宮有了眼線?
慕容拓吻了吻她的額頭︰「宵夜我已經讓蓮珠備好了,你以自己的名義給其它妃嬪也送一些。」
「……」桑玥的雙眸驟然睜大,欲要開口詢問,他卻把她的話生生給堵了回去,「我給你把蒼鶴收拾掉,你給我生個小玥玥,我覺得我還不夠努力,所以你的肚子遲遲沒有動靜。」
「不是……」你已經很努力了,好不好?這種事情強求不來。
她隱約覺得慕容拓想要孩子不完全是出于對孩子的渴望,他似乎……就是想建立一條二人怎麼斬也斬不斷的聯系。
慕容拓的吻,從白玉耳垂下滑到她的秀麗山河,含住那一抹淺淺緋色,舌尖輕舞,像吃著糖葫蘆那般,舌忝舌忝咬咬,愣是惹得桑玥連呼吸和心跳都忘了。
一次,兩次……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
「夠了,慕容拓,你今天受什麼刺激了?」桑玥實在承受不住了,這樣下去,他的身子該被掏空了。
慕容拓鼻子哼哼道︰「我看你還有力氣去找什麼沐傾城,怎麼沒力氣跟我歡好?」
這個小氣巴拉的男人!怎麼又扯到沐傾城身上了?桑玥黛眉微蹙,慕容拓不喜,猛烈地加重了身下的動作,桑玥拍了拍他滿是薄汗的肩膀︰「談公事而已。」
慕容拓的神色一肅︰「你是不是很喜歡溫柔的男人?」
「嗯?」桑玥被弄得一頭霧水,他算不上溫柔吧,「你是什麼樣的我都喜歡,你別再折騰了,歇息吧。」
慕容拓不依︰「我要小玥玥!」
半真半假!桑玥捕捉到了他眸子里偶爾閃過的不安,心頭一軟,一邊承受著他的激情,一邊捧起他的臉,柔聲道︰「有沒有孩子我都是你的,永遠是你的,誰也搶不走!听話,別累著自己,我心疼。」
奇的是,這句話當真奏效了。
「沒騙我?」慕容拓停了動作,幽幽地望著她,似在辨別她話里的真假。
我到底做了什麼讓你如此不安呢,慕容拓?
桑玥拉過他的大掌覆上自己的胸膛,讓他感知那蒼勁有力的心跳,無比認真地道︰「今生今世,只愛你一個。」他們都是不善于表達自己感情的人,極少會說甜言蜜語,更遑論這意義非凡的「愛」字,但要是能令他安心,她便是說一百遍也可以。
慕容拓氤氳著**水氣和濃濃愛意的眼眸里突然閃過異常清亮的波光,她如桃花盛開的容顏就在這些許波光里華美絢爛了。
他的額頭抵住她的︰「桑玥,我真的……很害怕失去你……已經沒了楚,若再沒了你,我會活不下去的……」
桑玥柔柔輕撫著他挺直的脊背,聲音不大,語氣卻滿含堅定︰「傻瓜,你怎麼會失去我呢?人是你的,心也是你的,你胡亂擔憂些什麼?」
慕容拓從她身上下來,側躺,擁她入懷,拉過被子蓋好,喃喃道︰「嗯,誰都不能跟我搶,就算……」
又說了一個字,卻吞下了後面的字。
桑玥窩在他懷里,輕笑︰「沐傾城嗎?他哪能跟你比?真的只有公事,你體諒一下,很快就過去了。」
月黑風高,停了許多天的大雪再次紛紛揚揚地落下,瓊枝玉樹,嶙峋山石,碧波長河……不過須臾,天地間便一片銀裝素裹。這樣的天色,適合隱蔽行蹤。
蒼鶴一時大意,被慕容拓重傷,若非他天生體質特殊,那沾染了血衛毒血的暗器真就要了他的命了!可即便如此,毒素還是侵蝕了他的心脈,他需要找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運功療傷。可氣的是,他在城里的十三處別院,全部被慕容拓的血衛秘密攻佔了。不是沒想過去冷家,但眼下的冷家也不完全是二房的天下,冷煜安和冷華都跟桑玥一個鼻子通氣,稍有不慎,他的行蹤就會再次暴露在慕容拓的眼皮子底下。最後,他只能去最危險亦最安全的地方——朝陽宮。
朝陽宮的地底,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密室,就算桑玥派御林軍搜捕也絕不會搜到。
密室里干淨樸素,沒有繁復的雕花家具,只一床、一桌、兩椅、一櫃和一個架。蒼鶴盤坐于床上,試圖用內力把體內的毒素逼出,奈何這毒太過霸道,他逼了良久也才只逼出了一半,吐出一口黑血之後,他兩眼一黑,暈倒在了床鋪之上。
冷芸從華清宮回來之後,就坐在房內一言不發,雖說她剛剛被氣得血氣上涌,的確有立刻廢了樸清然的想法,但一路走來,風雪漫天,那股勾心的寒意漸漸平復了她心底的躁動,她逼自己相信一切都是桑玥的詭計,比如從外殿到內殿,為何暢通無阻?這太不正常了!仿佛有人故意希望她發現雲傲和樸清然的激情似火。如此,她更不能上了桑玥的當。只是,她怎麼也抹不去如膠似漆的那一幕——雲傲說更愛現在的「冷香凝」的旖旎畫面。
冷芸沒了位份,畢女官就只是個普通宮女了。她提了食盒進來,看見主子愁眉緊鎖,心里一驚,主子任何時候都是一副穩操勝券的樣子,從不曾為了皇上以外的人蹙過眉,因為他們往往一、兩個回合就一敗涂地了。但最近,主子或許自己都不知道,她時不時就會流露出一點憂色,這說明,她已經被逼到了一定的程度。
「主子,太女殿下給各宮妃嬪都送了宵夜,您晚膳沒吃多少,用一些吧,奴婢用銀針試過了,也給落兒聞了,沒有異常。」
自從知曉吃了腐爛的魚肉之後,蒼鶴就送來了一只乖巧靈敏的小貓兒,但凡食物有丁點兒不新鮮或毒,它都能準確地辨出。
她和桑玥的關系不知從何時起對調了,以往,她輕松布局,桑玥絞盡腦汁揣測她的計劃和心理,現在,所謂的棋盤似乎並非完全由她掌控。桑玥越來越復雜,又越來越簡單,復雜的是她的力量和思想,簡單的是她的言辭和行徑。她毫不避諱地道出即將實施的計劃,可悲的是,她欲信,又不敢信。
一個頭兩個大,哪里有心情吃東西?
她擺了擺手︰「給蒼鶴送去吧。」
「是!」畢如心蓋上食盒,轉身欲往密室走去。
冷芸的鼻尖一動,道︰「有酒?」
「是一壺桂花釀。」
「把酒留下。」
「是!」
畢如心取出酒瓶放在桌上,自己則提著食盒去往了密室。
冷芸心情郁結,腦海里不斷閃現著雲傲的臉和樸清然的臉,亦或是多年前她自己的臉。
思念、不甘、嫉妒、懊惱、**……心有千千結,結結為他繞。
她拿起酒壺,甚至沒用酒杯,仰頭,就是一大口,火辣辣的香甜,含了一絲桂花蜜,稍了一分痴情苦。被灼得發燙疼痛的,除了喉嚨,還有那顆千瘡百孔的心。
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燻籠坐到明。
她咬咬牙︰「雲傲,你好狠心!」
再仰頭,那泛著銀光的清亮酒水順著她顫抖的唇角緩緩滑落,冰涼而微烈的矛盾觸感,徐徐刺激著她嬌女敕的肌膚,奇怪,她又沒有用眼楮喝酒,怎麼上面也溢出了那麼多濕濕的東西?
她抹去不該有的眼淚︰「海誓山盟總是賒,你愛的,就是一副完美的軀殼!」
晃了晃酒壺,最後一滴,穩妥地落進她酒香四溢的芳唇中,她笑得肩膀都在顫抖,這酒似乎太烈了,把她心底的情緒無限放大,那種不甘,像煉獄冥火,燒得她的心「 」作響,隱隱作痛。
她氣得一把掀翻了桌子,還是覺得不夠,又踉踉蹌蹌地來到梳妝台前,雙臂一揮,拂落了一地珠寶首飾,金輝銀光、珠白玉潤,在燭火的映射下璀璨瀲灩,耀目得幾近諷刺。
朝陽宮的每一人、每一物、每一花、每一草都是完美的,當一個人只能通過完美的環境來彌補內心的缺憾時,她其實已經失去自我了。
珠釵和錦盒砸落地板的聲響似近似遠,冷芸听得不太真切。
可她還是難受!
難受得一塌糊涂!
她拔掉頭上的發簪,月兌了鞋子,對準自己的玉足狠狠地刺了下去,痛!她卻笑了︰「你說,再沒誰的足,能踩出更飄渺的舞步……」
又對著自己的手臂毫不留情地一劃,血光四射,她笑得眼淚直冒︰「你說,再沒誰的手,能奏出更悠揚的仙樂……」
再卷了一縷墨發,忍痛斬落,笑容不復︰「你說,再沒誰的青絲,能繞你冰冷帝王心!」
「假的!都是假的!不喜歡我,當初為什麼又要招惹我?」她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雙足和雙手傷痕累累,血肉模糊,這種痛卻不及心里的萬分之一!
她扔掉發簪,抱住自己的頭,企圖摒棄腦海里越來越濃烈的思念和嫉妒,卻發現,效果適得其反,她的心里、腦海里、骨子里、靈魂深處滿滿的全是他……以及他和樸清然翻雲覆雨的畫面!
「雲傲,你更愛以前的我,還是現在的我?」
「更愛現在的你。」
「真的……愛現在的我?我說的是現在的我!」
「嗯,就愛現在的你。」
「雲傲,你再說一遍。」
「愛你,愛現在的你,很愛很愛……」
「啊——」她瘋一般地尖叫,瘋一般地撕扯著華麗的裙衫,絕美的容顏漸漸變得扭曲,甚至猙獰,「雲傲,你是我的毒……你是我冷芸……一輩子的毒!我不好過,也絕不會讓你好過!你愛誰,我便殺誰!你愛盡天下女子!我就浴血一片江山!」
畢如心在老遠就听到了冷芸痛徹心扉的哭喊,腳步一虛,差點兒摔下台階,在朝陽宮呆了十多年,她從未見冷芸掉過一滴淚,更別說哭得驚天地泣鬼神了。
她的心怦怦直跳,提起裙擺,飛一般地跑進冷芸的臥房,她定楮一看,心髒幾乎嚇出了胸腔!
滿地殘垣,一片狼藉,冷芸已累得躺在了冰冷的地上,雙手和雙腳血流成河,潔白的裙裾被血污染出了觸目驚心的色彩,畢如心立時魂飛魄散,拔腿就往密室跑去。
蒼鶴的情形也不好,畢如心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甚至給他潑了冰水,他才悠悠轉醒。
「國師,主子她……她刺傷了自己……」
話未說完,蒼鶴一個激靈,忍住不適奔去了冷芸的房間。
冷芸已醉得不省人事,渾然不察自己把自己折騰成了何種模樣,蒼鶴把她抱到床上,準備吩咐畢如心給她擦拭梳洗,她卻是一把拽住了蒼鶴的手,含糊不清道︰「別走……」
畢女官勃然變色!主子的位份再低也是天子妃嬪,她……她拉著蒼國師的手……這……這于理不合啊!
這是第二次,冷芸把自己放縱成這個樣子,蒼鶴嘆了口氣,拿開她的手,扣住她的皓皖,開始為她診脈。
冷芸腦子里想的是雲傲,便覺得自己身邊的也是雲傲,她側身,摟住了蒼鶴的腰,滿月復委屈再度涌上心頭,她無聲地抽泣了起來。
蒼鶴的濃眉一蹙,她怕是喝多了……
畢如心打了熱水放在一旁,猶豫了片刻,最終識相地退了出去。
蒼鶴微嘆,擰了帕子給她清洗手足的傷口,她下手倒是毫不留情,那一個個血洞,只差沒貫穿骨骼了。
「雲傲……」冷芸捉住了蒼鶴的大掌,用力一拉,他倒在了她的身上,他駭然失色,「冷芸,你瘋了!」
「雲傲……」語畢,藕臂勾住他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唇……
蒼鶴大驚失色︰「冷芸!你放開……你……」
蒼鶴推開了她好幾次,但她就如那纏人的水草,一次次地誘惑著他、勾引著他。他明白這是烈酒作祟,催動了她內心的痛苦和空虛,他搖搖頭︰「我不是雲傲。」
冷芸已經听不見任何聲音了,耳朵里像被堵了好幾層嚴嚴實實的棉花,萬千聲響都跟那水泡爆裂差不多。慕容拓給她喝的是摻了醉生夢死的桂花釀,一瓶足以迷暈一頭牛,她喝了差不多兩杯的分量,難怪醉得一塌糊涂了。慕容拓上次在船上親自試驗了醉生夢死的奇效,絕對是能把人潛藏在靈魂深處的情感和**盡數挖出來,他那回愣是無恥地把圖的招式都用上了,差點兒沒把桑玥折騰得暈過去。冷芸今晚,不達目的,不會罷休。
冷芸的身子一晃,好容易才坐直了,可還沒開口說話,就一頭栽進了蒼鶴的懷里。
「冷芸,你喝多了……」
蒼鶴話音未落,冷芸已剝落了衣衫,欺身壓住了他……
「冷芸,我……不是雲傲……」
冷芸本就生得傾國傾城,身姿更是曼妙玲瓏,尤其,蒼鶴的心里一直對她有著不輕的情愫,他拒絕,她就哭,像個孩子一般哭得毫無形象,她的雙手和雙足的又帶了十分嚴重的傷勢……
「冷芸,我不能……破了修真之體……會沒了……巫術的…… 」他倒吸一口涼氣,甲之砒霜,乙之蜜糖,雲傲是冷芸的毒,冷芸又何嘗不是他的毒?
春夢無痕,緋色至天明。
東宮內,某人一邊模著某人的小月復,一邊笑得眉眼彎彎︰「你說,冷芸醒了,發現自己睡的不是雲傲,而是蒼鶴,會怎麼辦?」
桑玥呵呵笑了,不假思索地道︰「殺人滅口!」
月底最後一天了……
不好意思,今天的那個有點多,六個人的,太恐怖了!
有米有被那誰誰誰的惡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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