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以前是老爺子的辦公室,現在則變成了大叔臨時辦公的地方,里面裝飾極其簡單。只有一個五六十代樣式的老式書櫃、一個兩側帶抽屜的書桌和一條邊角已經磨破了的騰椅。
書桌表面凹凸不平,墨跡斑駁,唯一光亮的地方,是一塊泛著油光的漆面。騰椅坐上去,嘎嘎直響,仿佛風燭殘年的孤苦老人,再也承受不住任何重力,分分鐘都有崩析的可能。
這間小院是費國程從當地農民手中買來的,重新翻修後作為老爺子安度晚年的住所。房子雖然是新蓋的,但家里的家具,一應全是伴隨老爺子多年的舊物體。
老爺子戀舊,加上儉樸成性,家里堆滿了零零碎碎的瓶瓶罐罐和成捆成堆的廢舊報紙。他生前喜歡下棋,所以家里唯一的新物件,恐怕就是擺在書房角落里,一張小桌上的象棋了。
費雲翔推門進去後,看見大叔正坐在象棋跟前,自手互弈,他看見費雲翔進來後,招招手示意他過來。
「叔叔!」
「嗯,雲翔,來,我們爺倆下一盤!」
「叔叔,你這別為難我了,我的棋藝水平又不高。」費雲翔謙虛的說道。
「不高不要緊!就當陪叔叔練棋了!」
「那好吧!」費雲翔無奈,他只得拖過一條小板凳,坐在棋盤跟前,跟大叔廝殺了起來。
三局終了,除最後一局,費雲翔沒贏之外,其余兩盤大勝,費國乾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雲翔,你的棋力很不錯啊!剛才故意在你叔面前藏拙是吧?」
「叔叔,我哪敢啊!前兩局明明是您沒盡全力,後一局才是您的真實水平嘛,我招架不住,自然也就輸了。」
費國乾搖搖頭說道,「你呀,別以為你叔叔老糊涂了!這點棋我還是看得懂的。頭一局,你傾力出擊,只攻不防,看似魯莽,實際是在創造條件,麻痹我的思想,誘導我輕率出擊,而你則將精兵埋在邊路,等我車馬過河,迅速攻入帥營,給予我雷霆一擊,我不得不輸;第二局,我吸取前一局的教訓,加強帥營防護,步步為營,你則不斷滋擾我邊界,我一旦揮車出馬,你就退回大本營,一而再、再而三,擾亂我戰前布署,最終令我敗北而歸;第三局,你故意在關鍵局點上犯錯,讓我贏回些面子。是不是這樣?」
費國乾抿了一口茶,虎目瞪大如牛眼,盯著他問道,本就嚴肅的面容,此時又多了幾分威嚴。
大叔說的與實情相差無幾,費雲翔只得點頭稱是。費國乾若知道他的佷子,是京都大學棋牌類運動協會的終身榮譽會長,估計他應該不會生出與自己的佷子過招的心思了。
在以培養政商精英聞名于世的京都大學,若說棋類運動,尤其是象棋,費雲翔稱第二,沒有人敢稱第一。
不過,據傳棋牌類運動協會的創辦者,任一棋牌類運動無不精通,象棋也是獨霸天下,無人出其左右。可惜,多年前移居海外後,鮮少回國,這也就成就了費雲翔的江湖霸主地位。
「雲翔,我很欣慰啊!人人都說‘棋如人生’,以前我是不相信的,今天這三盤棋,我深有感觸那!」費國乾摘下老花鏡,看著費雲翔認真的說道。
「雲翔,你長大了,是真的長大了!我替你爸感到高興那,他若是在天有靈,也一定會覺得欣慰的。」他想起逝去的老大,心中不由重重的嘆了口氣。
「你要多加磨礪,日後費家在你的手中,一定會發揮光大。你現在還年青,年紀不大,本來有大把時間讓你成長,但現在不行了,我們沒那時間了,費家也等不起了!」費國乾話峰一轉,頓時讓費雲翔感覺到了沉重的壓力。
「我本來一直在猶豫,有些事情要不要跟你說。以前你爺爺坐鎮家中,外面的人不敢太調皮,你還有大把的時間去學習、去成長,但是現在你爺爺已經去了,費家內外的一些小鬼、大鬼馬上就要跳出來,我們必須馬上布局,所以有些事情,你也應該知道了。」費國乾語氣平靜的說道。
費雲翔的心猛的咯 了一下,他隱隱感覺費家將要遭遇一場大的變故,正在快速變成現實,難怪師姐上次特意來杭湖提醒自己,可惜自己並沒有完全放在心上。
于是,他正襟危坐,態度專注。大叔見他這麼上路,身上完全沒有富家少爺的那種松散的作風,心下更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先說說咋晚的事你是怎麼看的?」
「啊!哦……」費雲翔以為大叔會直接說事,沒想到他竟然是先問咋晚發生的事,看來他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經過。
想到這兒,他不禁弱弱的看了一下大叔的臉,生怕他一會兒會問咋晚是如何幫瑩瑩排毒的,那我是說呢還是說呢?幸好,大叔臉色如常,費雲翔這才松了口氣。
「這是個陰謀,設這個局的人應該不是李少,而是李少背後的人,因為做局的手段太粗糙,破綻太多,若不是他故意留下的,他完全可以做得更高明些。這擺明了他根本沒將費家放在眼里,也沒將李少的生死放在心上。他只不過是想借用李少的手,讓我和瑩瑩當眾出丑,打壓我們費家罷了。」費雲翔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哦,那你說說看,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費國乾再度問道。
「這很簡單,他們是在試探,試探我們費家的底線在哪里。如果我們一聲不吭,那他們反而會轉入地下,溫火煮青蛙;一旦我們反應強烈,事實與他們預想的不一樣,那他們就會迅速調用一切資源,向我們發起猛烈攻擊。看來他們所圖不少,只是不知他們圖的是什麼。」費雲翔看了他大叔一眼,有些詢問的意味在里邊。
費國乾贊許的點了點頭,費雲翔憑空的一番分析已經十分接近事實真相,「雲翔,你分析的很對!我們現在的處境很危險,除了明面上的李家,我們周圍還有多少磨刀霍霍的敵人,他們是誰?他們想干什麼?我們不能完全確定,一來是我們手頭上收集到的情報有限;二來是對手每逼我們出手一次,我們就多了一分危險,浪費了一份暗中支持我們的力量,但是,我們費家絕不會坐以待斃,任人擺布。」說到這,費國乾語氣強硬,擲地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