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他們與我費家有何恩怨？」
費雲翔有些不解的追問了一句。李家是最近幾年新冒出來的權貴家族，費家與他們素無往來，也無瓜葛，他們怎麼會攪到一塊去呢？
況且，這一次李家更是直接針對費家出手，雖說他們是旁系子弟，但若無嫡系首允，旁系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大的膽子呢？
這一切又是為了哪般？
費雲翔的腦子轉得很快，他一下子就將費家目前遇到的困難與李家聯系到了一起。費國乾心里滿意，但臉上不動聲色。他從兜里掏出一根產自京都的‘哈德門’，叼在嘴里，自顧自的抽了起來。
費雲翔見狀，只得模出隨身攜帶的白皮子香煙，這一次出去，整整一條煙都給抽沒了，剩下的也只有這麼幾根。
大叔看了一眼桌上的白皮子香煙，並沒說什麼，倆人在書房里一邊騰雲架霧，一邊繼續聊天。
如是這般。
費國乾將李家的發跡史，以及其與費家結怨的過程梳理了一遍。費雲翔盡管很不恥這種落井下石的下作方式，但他也不得不承認李家家主確實很厲害，善于抓住時機，踩點準、下手狠。
反觀之，費家老爺子生性淡泊，一生憂國憂民，從不考慮個人得失。雖說在軍中德高望重，部屬眾多，但他當年激流勇退的魯莽之舉，卻是導致費家軍中勢力迅速萎縮的直接誘因。由此帶來的嚴重後果就是，費家在軍中後續乏力，就連費國乾都被排擠到了條件極為艱苦的西北邊陲，一呆就是十余年。
每每談及，老爺子雖然有些失落，但卻從不後悔，他說自己一心為公，無暇兼顧小家，他心疼的是昔日那麼多肝膽相照的戰友，在和平年代卻逐漸蛻變。
再說李家，他們的勢力大多集中在部隊，這一次借刀殺人，難道是想擴大李家在商界的影響力，深入商界？可為什麼單單只針對費家呢？是不是費家名下有什麼產業被他們看上了？那又是什麼呢？竟然值得他們花那麼大的心思，費雲翔越想越覺得疑點重重。
他不禁抬頭看了看大叔，大叔端著茶杯，一言不發，一臉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樣子。既然大叔不說，那就只有自己邊想邊問了。
「軍工項目泄密跟李家有關嗎？」費雲翔問道。
大叔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卻並沒有矢口否認，軍工泄密的事尚在內部秘密調查當中，知曉這件事情的，一只手都能數過來，就連小弟也被藏在鼓中，費雲翔又是從哪兒得知的呢？
「我們沒有直接的證據，上頭也正在調查，但是這是一個介入費家事務的絕好時機。老爺子走了，他們更加的肆無忌憚，上頭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們就可以借機發難，以保全國家機密為借口，要求將費家的軍工研發項目全部收歸國內。若是上頭同意，費家也就玩完了。」大叔沒追問他是從哪兒得到的消息，而是直接說道。
「知道我們費家為什麼跟軍工有那麼多的合作項目嗎？特別是在目前眾多勢力虎視眈眈、蠢蠢欲動的情況下，上頭還沒有直接明確態度嗎？」
「不知道！他們沒有表態，可以算是間接在支持我們嗎？」費雲翔搖了搖頭，父母很少跟他聊生意上的事情，所以他知之甚少。
「是的！他們內部有爭議，還沒有形成統一的口徑。一旦形成最終決議，就意味著大局已定。費家是死是活，立下分曉，何致于外人磨刀霍霍，我們自己就會趴下！」說到這兒，費國乾的聲音稍微有點兒激動。
「至于費家與軍工部門的合作，則全是你媽的功勞。她是一個天才的科學家。在軍事上，她有許多偉大的構想和創意，一旦研發成功，將助華夏獨步世界之林。所以，也由不得上頭不重視與我們的合作。」
「另外，你媽在商業上也有許多超前的構想。這也就是為什麼你爸在認識你媽後，家業迅速壯大的主要原因。可惜啊，大哥和大嫂，英年早逝……」說完，費國乾一臉落寂，若是大哥大嫂還在，費家還會是以前的費家，怎會似今天這般如此被動？
大叔又掏出一根香煙，點上，就著裊裊青煙，娓娓道來，不知為什麼，他沒再讓費雲翔邊想邊猜邊問了。
「軍工泄密是我們目前調到的最大的困難。費家的對頭在這背後推波助瀾，他們唯恐費家不亂。費家一旦亂起來，他們就可以明目張膽的插入費家事務，竊取我們費家在軍工和其它領域的生意和人脈，而要確保順利得手，首先必須切斷我們在政治上獲得支持。我首當其中，成為他們最先要拔掉的釘子。所以，這一次我留在京都的主要目的，你應該清楚了吧？」
「叔父難道是想？」費雲翔指了指天花板，說道。
費國乾微不可察的點頭許。
凡事都有正反、里外兩面。表面看，費家在軍中的勢力已經式微，但費老爺子所在部隊的老戰友、老領導、老部下還有大把人活著，大叔若想重獲支持，雖然困難很大但也並非一點希望都沒有。
如果叔父調任京都，遠離邊塞，在軍隊就會擁有更多的話語權，那對費家而言，也算是多了一棵遮風擋雨的大樹。
這是一個關鍵時期。
李家就是在這樣一個節點上出的手。他們就像非洲大草原上的鬣狗，成天四處游蕩，一旦等到老弱病殘的動物掉隊，他們就會一擁而上，張開血盆大嘴，將獵物生吞活剝，連骨頭渣都不剩下。
華夏政軍兩界極為講究位列次序，倘若沒有合適的位子騰挪出來，生生硬擠，恐會引起大家集體反感，與其適得其反，不如伺機而動。
樹倒獼猴散，牆倒眾人倒。
位子一旦空出來，大家各憑本事，八仙過海，勝敗由人，怨不得誰，這是官場明面上的規矩。李家深諳此道，所以他們暗地里小動作不斷，到處使絆設套，為的就是阻擊費家上位。
大叔若不能順利調任京都，費家接下來何去何從，誰也無法完全預料，想到這兒，費雲翔不由深吸了一口煙。
張嘴，吐出，一時間，小屋煙霧繚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