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盤 第一章 飛花

作者 ︰ 天然

()歌雲︰

山花依稀,悲鳥離故地,滄海桑田,愛恨何續!刀起刀落江湖老,花謝花飛紅顏去。只影去來夢唏噓,孤膽浮沉,俠蹤誰覓?看寂滅芳華,識天下無我,且笑且歌荒蕪行,何須嘆痴情絕戀無果,恩怨情仇如戲。一劍寒芒揮y 海,血染夕陽紅,緣滅蒼穹泣。

y 壑莽莽,終無滿r 。

人類貴為萬物主宰,卻不知感激造化恩德,常戚戚怨怨、憂憂碌碌,終r 費思勞神,莫不為功過利失恩怨情仇,爾虞我詐、你爭他奪,直至水火刀兵、屠戮殺伐,到頭來,卻只釀得血天孽海,搏個天地瘡痍。

竟不知念y 盡頭,人道亦有覆滅,天道也有輪回!人道天道,生生滅滅,乾坤曾幾番迭替?

此處記敘的,已不明是第幾度輪回中的人類了。

某載某世,列土之東有一大國,疆域廣瀚無邊。其地有顯隱雙重,顯地有九州——雲州、沙州、熙州、帝州、仙州、武州、文州、瓊州、中州;隱地有九域——八荒域、修羅域、閻浮域、獸冥域、瓊靈域、明光域、蜃歌域、尋夢域、芳華域。其國人口廣聚、物產豐盈、經濟繁榮、文化鼎盛,世稱神州大地,自號為「天國」。

天國豐位厚土,物華天寶,能人異士輩出,數之不盡。世世代代,其文治、武功、法理、道術,莫不列于天下之首,外域之邦不敢輕侵。時至今朝,天國已歷數千年無外戰,本應是舉國升平景象。

可偏偏人道有逆,世下九州之土分崩彌久,雖有帝制,而不伏帝轄。朝庭勢弱,時有各州侯王擁兵自重、圖謀不軌。又有各地草莽揭竿而起、興兵作亂。兼之目無法度的各路江湖豪客拉幫結伙、聚嘯山林,燒殺劫掠,無所不為。

而在修練界,雖有仙河派、天武派、梵音派、靈山派、溟汐派五大正派統懾江湖、引領正道群倫,但時下正道黯淡、魔道猖獗,以魔域桃源、千島鬼府、煉獄魔窟等為首的邪魔外道不時為禍人間,世無寧r 。

各大勢力、宗派各懷其志,持久相爭,終r 拼斗打殺。朝庭法令不行、正道仁義泯滅,此起彼伏的禍亂,可謂是江湖風雨、天下血腥,蒼生百姓苦不堪言。

某年某r 某時,天顯異象,月食ch o生。天國東方溟汐海域浪舉一方巨石,上有碣文曰︰「天劫降臨,芳華普飭;輪回重生,八荒再世」,署名絕塵子。

續之,天下大旱,數年不降一滴雨水,竟至雲空露盡、江河絕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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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飛花

在地廣人稀的天國雲州,南山之南,有一個飛花嶺。這里氣候溫宜,四季如ch n,一年十二個月都有花開,也有花謝,長年里,都有漫山遍野的花絮在飄飛,引得多處越季的蜂蝶不遠千里候遷而來,在飛花嶺的幾山幾崗間縈繞。

蝴蝶的燦爛,在于ch n夏,蝴蝶的美夢在于鮮花。所以,一到了秋冬季節,特別是秋季,飛花嶺便成了蝴蝶的世界、蝴蝶的天堂。蝴蝶雖然飛不過滄海,但飛越山野叢林應該不是太大難事,況且,能夠候遷到飛花嶺的蝴蝶,自然不是一般的蝴蝶了。

飛花嶺的花異常的香,飛花嶺的蝴蝶,也異常的美麗,只是,更香更美的,卻是住在飛花嶺上的一個女子,「花仙」葉千蝶。

飛花嶺的周遭都是原始的荒山,數百里方圓之內,只有一戶人家,那便是當世第一神仙眷侶「土聖花仙」的家。

「土聖」與「花仙」,都是多年前江湖上響當當的名號。

只不過,昔r 道法神通的「土聖」,如今已不過是一名賣卦為生的風水相士;而昔r 天下第一仙醫、天下第一善人「花仙」葉千蝶,如今也不過是一名閑散的自在醫生,實在無聊了,才出去給人看看病解悶。

雖然江湖上還有「土聖花仙」的傳說,但他們自多年前宣布退出江湖之後,便再也不問江湖事了。

飛花嶺的最西端,有一個高高的山坳。

由于坳口地處飛花嶺的邊界,這里的花和蝴蝶都相對要少一些。但是,這里卻是封明陽和葉夕這對兒童最喜歡來的地方。他們每近黃昏,便手牽手來這高高的山坳里張望,並不是因為此處站得高、看得遠,可以觀看到飛花嶺以外景致迥異的山巒。

——小小孩童,懂得欣賞什麼景s 呢!

他們也不是因為喜歡看這里的黃昏、夕陽或落r 。這對小童喜歡在傍晚肩並著肩,坐在軟軟的草地上,無比神盼地望著太陽落山的方向,是因為,每至紅r 將沉未沉之際,便會有一個身著灰s 道袍的中年男子,與一個周身花蝶縈繞的仙女,相牽著從西天燦爛的晚霞外向他們飛來。

那定是他們的父母,「土聖花仙」外出歸來了,然後牽上他們一起回家。大多時候,還會給他們帶回來一些山里沒有的、好吃好玩的東西。

當然,有時候從晚霞處歸來的,只有其中一人。「土聖」和「花仙」出門之時,去的不一定是同一個地方,回來時,也就不一定同時同路。

但無論如何,「土聖花仙」夫妻二人,絕不會同時離開飛花嶺的山間小築超過三天。因為他們的獨子封明陽和養女葉夕,都還是幾歲的小孩童,雖然這兩個孩童已懂得自己做些糊口的飯菜,但留兩個孩子獨自在家,始終是不敢放心。

唯有這一次例外。

這一次,這對小童在山坳里守了十幾個黃昏,仍然等不到父母的歸來。

如此又過了七八r ,家里所剩余的柴米油鹽都快用光了,封明陽和葉夕每天早早地做了午飯,胡亂地吃幾口,便一同到西邊的山坳上坐地守望,直到天黑,才惺惺而返。可是r 復一r ,每r 從中午守到天黑,可憐巴巴的,望眼y 穿,也見不到那兩個無比盼望的身影。

到了第二十七天的下午,終于,西邊的天際出現了兩條人影!

「回來了,明陽哥哥,爹和娘回來了!」

葉夕蹦起來,高興地拍手大叫。封明陽亦是興奮的從草地上一彈而起,正要跟著歡呼,忽然又張口止住。看著遠處一前一後匆匆急馳而來的兩個身影,他覺得情況似乎不太對勁。

——在他的印象中,無論發生了什麼事,父母的身影都是悠閑的、自然的,絕不會如此匆匆。

兩個人影疾如流矢,瞬間即至,一前一後,都落在了封明陽和葉夕這對小童的面前。

先到是一名二十七八歲的青衫男子,中等身材,劍眉星目,相貌很英俊,只是他手提長劍、目sh 寒光,看上去極為冷峻。

後到的是個身材窈窕的女子,不過她全身已被血水染紅,既看不清著什麼服s ,也分辨不出年紀樣貌。她落地站立之時,衣服上的鮮血尚兀自滲流不止,殷紅的血水順著衣裙流淌而下,落到地上,滴答有聲,情狀甚為可怖。而更可怖的在于,那些鮮血,並不是從她自己體內流出來的。

「你們……你們是誰?」

封明陽見有生人到來,其狀貌似非善,張著小小的臂膀將葉夕護在身後,退步了幾步,顫聲問道。

「你們便是‘土聖花仙’的兒子和女兒吧?」那持劍男子道,「不用怕,我是受了你母親之托,前來救你們離開此地。」他模樣雖然冷峻,言語倒頗顯溫和。

後面那女子道︰「那些人蒙面人個個都那麼厲害,‘花仙’孤身一人,恐怕難以抵擋多久。我們不如各帶一人,分開來走,萬一‘土聖花仙’真有什麼不測,絕不可讓這兩個孩子也遭了毒手。」

那男子點了點頭,看向那女子時,神情間仿佛又有些猶豫,說道︰「天音侯玉,身為魔域桃源三大魔頭之一,今r 竟然會對‘花仙’施以援手,當真令人難以置信……」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那女子打斷道,「江湖頭號殺手‘紅芒’方紅淵的名聲,也好不到哪里去,誰又敢肯定你與那些蒙面人不是一伙的?此刻情勢緊迫,我沒空跟你爭執!」

說完更不打話,一閃身,奪過葉夕,抱著便往東飛馳。

葉夕被她挾起,大聲哭叫︰「明陽哥哥,救我……哥哥……」聲音瞬間走遠。

「小夕!小夕妹妹……」

封明陽邊追邊喊,可是他一個半大兒童,又怎麼能追得上天音侯玉飛馳的腳步?剛奔出幾步,便已經見不到天音侯玉的影子了。

「希望她不會加害你妹妹……我們也走罷!」

方紅淵長劍入鞘,單手綽起封明陽,左右望了一望,展開輕功,向南飛奔。

封明陽想要掙扎,但方紅淵的手臂如鐵箍一樣將他緊緊地抱住,無論如何也掙月兌不了。只听耳旁呼呼風響,片刻之間已不知飛越了多少山嶺,他口中不斷大叫︰「放開我,放開我……你要帶我去什麼地方……放開我,我要回去等我爹娘,我要去救小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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