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陽光穿過窗戶鋪灑一床,暖暖的光芒照在小孩子白白女敕女敕的肌膚上,將純真的睡顏裝扮得如同天使一樣聖潔。
已經起床的黎雅和卡爾將自己收拾干淨之後,靜靜地坐在床邊,看著相擁而眠的兩個小不點。
伊爾斯和艾米的眼楮都有些腫,看起來昨天晚上沒輕哭。她還真是從來沒在兩個小不點面前出過什麼問題,突然間就被關進了密室,兩個小不點肯定是要害怕的。
他們家的小不點跟別人家的不一樣,雖然覺得都是小孩子,應該什麼都不懂,但就因為是小孩子,在他們的世界里,被界定為危險的事情更多。親眼楮看著自己的父母被隔離在打不開的小房間里,怎麼可能不害怕?
黎雅慈愛地笑著,模了模兩個小不點的腦袋。
似乎感覺到被人撫模,伊爾斯瞬間睜開了眼楮,然後就看見了黎雅溫暖慈愛的笑容。
「媽……媽媽……嗚……嗚嗚……媽媽!」完全忘記了妹妹艾米還縮在自己懷里睡覺,爬起來就撲進了黎雅的懷里。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黎雅抱著伊爾斯,幫他順毛。
「嗚嗚……媽媽……媽媽……」伊爾斯哭喊著,眼淚鼻涕全都蹭在了黎雅身上。
艾米被伊爾斯驚醒,一听到伊爾斯喊媽媽,立刻轉身,就看見黎雅熟悉的笑臉,扁嘴。
「艾米,過來。」被兒子忽略的卡爾一見女兒扁嘴要哭,立刻就心疼了,上身一探,就將女兒撈進自己懷里。
「嗚哇~爸爸……嗚嗚嗚……」
黎雅和卡爾都不是會安慰人的人,于是房間里就只有兩個小不點嚎啕大哭的聲音,卡爾和黎雅就只是抱著兩個小不點,輕輕拍打著兩個小不點的後背。
什麼事啊?怎麼這麼吵?一直纏在卡爾胳膊上的小蛇怒了,從卡爾的領口爬出來,不悅地看著噪音制造者之一的艾米。
艾米正專心窩在卡爾懷里嚎啕大哭,哪有時間去管別的?于是,就無視了鑽出來生氣的小蛇。
小蛇「嘶嘶」地吐著信子,半天卻發現根本沒人注意到它,它那微弱的小聲音完全被兩個小不點強大的哭聲蓋住了。
小蛇暴躁了。這人類的熊孩子一大早上哭什麼呢?怎麼還一邊一個?又沒死人,干什麼呢?吵它睡覺,真是討厭死了!
沒有引起艾米的注意,小蛇不滿,探著身體要爬上小艾米的胳膊。
卡爾自然注意到了小蛇的舉動,剛想制止,就看見艾米使勁一甩手,可憐的小蛇毫無防備,就那樣被甩了出去。
而小艾米根本連看都沒看,趴在卡爾的肩膀上繼續哭。誰知道剛剛是什麼東西,涼涼的,雖然很舒服,但是滑膩膩的,好惡心!
該說不愧是黎雅和他的女兒嗎?卡爾輕笑一聲,憐愛地撫模這艾米的小腦袋。
「喂,你們兩個,差不多就行了啊。」听著兩個小不點的聲音都有點啞了,黎雅趕緊開口。
「唔……嗚嗚……」黎雅一開口,兩個小不點的哭聲立刻就降低了,然後逐漸停了下來。
「行了,去找凱叔叔洗漱,然後我們吃早飯。」黎雅在伊爾斯的上拍了一下,一抬頭,臉色瞬間變白了,「卡、卡爾……艾米的腳腕……」
艾米的腳腕?卡爾挑眉,然後看過去,正好看見小蛇纏在艾米的腳腕上,張著嘴露出牙齒,似乎在尋找下口的地方。
「蛇?」卡爾還沒動,艾米就先出聲了,大眼楮忽閃忽閃地看著小蛇,好奇又興奮。
小蛇下口的動作一頓,張著嘴瞄了艾米一眼。
這小孩怎麼那樣看著它?她那是什麼眼神?總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小蛇還在遲疑要不要咬下去,艾米就果斷伸手,精準地抓住了蛇的的七寸為止。
「涼涼的,滑膩膩的,爸爸,這是什麼蛇?」艾米捏著小蛇的腦袋,遞到卡爾面前。
小蛇被捏著七寸的位置,尤其小艾米的力道還拿捏不準,所以非常地不舒服,小蛇劇烈地扭動著身體,頸部也炸開了,當卡爾進入它的視線範圍內,小豆眼里立刻流露出委屈的神色。
「艾米不怕蛇?」卡爾挑眉,還戲謔地瞄了黎雅一眼。
黎雅撇撇嘴,扭開頭,臉色微紅。
呿,誰還沒有個怕的東西啊。
「不怕啊。」小艾米見小蛇懸在半空中的身體慢慢蜷縮了起來,眨眨眼,伸手,拉直。
「嘶!」小蛇吃痛。
「艾米都認識什麼蛇?」卡爾好奇。
「唔……眼鏡蛇、 蛇、響尾蛇……」小艾米一手捏著小蛇,另一只手掰著手指頭數著。
「這麼多?」卡爾有些詫異。
黎雅怕蛇,不可能會教兒子和女兒認蛇的吧。卡爾狐疑地看向黎雅。
「嗯,媽媽說要認識,所以凱叔叔就抓了好多回家。」小艾米眯著眼楮笑著。
「嗯?媽媽讓你們認識的?」看來他還是小看了小女人。
「嗯,是啊。」艾米點頭,把玩著手上的小蛇。
「爸爸,這個是什麼啊?」伊爾斯也因為好奇,從黎雅懷里爬出來,來到卡爾身邊。
「是眼鏡王蛇。」卡爾將伊爾斯也抱進懷里,「伊爾斯也認識很多蛇?」
「嗯。」伊爾斯伸手戳戳小蛇,看著小蛇卷起了身體,就伸手拉直。
「嘶!」干什麼都非要把它拉直了啊?!它那是生理自然反應好嗎?!
「哥哥認識的比我多哦。」艾米仰頭看著卡爾,一臉的驕傲。
「哼嗯?是嗎?」卡爾挑眉。
「爸爸,這個可以給我玩嗎?」小艾米掄著一米長的小蛇,玩得不亦樂乎。
黎雅撐著頭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微微一笑,起身離開。
難得天氣這麼好,她親自下廚做點早飯吃吧。
早飯過後,一家四口坐在院子里悠閑地曬著太陽,雖然說底比斯的日光強烈了一些,但偶爾曬曬太陽也不錯。黎雅則是一邊曬太陽,一邊跟掌櫃的點查新到的商品。
「黎雅!」
一听到這個聲音,卡爾就生氣。普拉美斯太纏人了。
「嗯?」這個聲音再熟悉不過了,所以正在檢查一個金制花瓶的黎雅並沒有抬頭,理所應當地專注于自己的工作。
「昨天晚上跟卡爾兩個人去哪了?」普拉美斯大大咧咧地找了位置坐下,接過凱遞上的葡萄酒。
「你來過了?」
黎雅依然不動聲色地檢查著花瓶,而卡爾則興致勃勃地陪兩個小不點玩游戲,兩個人默契的好像昨天真的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嗯,有事情要跟你說,所以就來了,但是沒想到你晚上竟然不在。」普拉美斯撇嘴,「怎麼?跟卡爾烈火干柴,怕嚇著小孩子?」
「如果你不來搗亂,我就更感激了。」黎雅放下手上的花瓶,瞪普拉美斯一眼。
「……我一直以為這話該是卡爾跟我說,沒想到會從你嘴里說出來。」這死女人,總是知道怎麼能直接在他的心口上戳一刀。
「嗯,希望你趕緊轉移視線找個女人生孩子去。」可是為什麼就這麼死心眼呢?黎雅皺眉。
「嗯……」普拉美斯模著下巴,看著黎雅認真思考起來,半晌,咧嘴一笑,「不行呢,就算我最心愛的女人已經給別人生了孩子,我還是沒辦法死心呢,倒不是說要在一起或者想要個什麼樣的結果,只是想在死心之前默默守護,這樣總沒問題吧?」
「一直將視線放在這個女人的身上,你總也沒辦法死心吧,不死心就看不到其他女人了。」黎雅嘆一口氣。
「那我也沒辦法啊。」普拉美斯聳肩,「活了二十多年,難得踫上個真心喜歡的,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就放棄啊?就算是我也需要時間啊。」
黎雅沉默半晌,然後看著普拉美斯說了一句話。
「普拉美斯,我當你是朋友,很好的朋友。」
「嘖!我知道了,別一個勁兒地跟我重復。」普拉美斯煩躁地撓頭。
卡爾一直默默地陪著兩個小不點玩耍,沒有插嘴,他相信黎雅能夠處理好。小女人向來都是干脆的,除了跟他之間不明原因地拖拉了一點,但是在其他事情上、在跟其他人的感情處理上,小女人一向都是干淨利落的。
至于他是否會擔心,若說以前會,那現在就不會了,小女人連孩子都給他生了,對于小女人的感情,他還有什麼需要懷疑的地方?小女人可不是會隨便給人生孩子的女人,哪怕是自己的骨肉,她也不會為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生孩子,這點他很確定。而且,這次見面之後,他覺得小女人以前的糾結都沒有了,放開了,所以那種抓不住的漂浮感也都沒了。既然如此,他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來找我什麼事?」黎雅果斷換了話題。
「王後來找過我。」普拉美斯左右看了看,確定周圍沒有什麼多余的人,才謹慎地跟黎雅說道。
「凱,帶伊爾斯和艾米去玩。」黎雅一愣,然後偏頭看向凱。
「是,夫人。」凱立刻抱起兩個小不點離開。
終歸是小孩子,口風沒有大人那麼緊,而且黎雅雖然想要自家小孩兒自己探索人生,但是這樣的陰謀和黑暗,她還是希望他們晚點接觸。小孩子,機靈點就很可愛,但是太精明就不那麼可愛了。
「那麼夫人,我也等會再來吧。」掌櫃的尷尬地笑笑,跟著凱退了出去。
雇主信任他、重用他,這他是很高興啦,可是政治場合上的事情,他並不想知道。
「呵,我果然很喜歡這個掌櫃的。」識趣,有眼力見。黎雅看著掌櫃的背影,滿意地點點頭。
「你喜歡誰?」身邊一陣風過,腰突然被人摟住拉扯,眼前景色一變,黎雅就已經跌進卡爾的懷里了。
「喜歡你啊。」黎雅眼珠子一轉,獻上一吻。
「喂!你們兩個,是要听還是不要听啊!」普拉美斯瞪眼。
要秀恩愛可以等他離開了之後嗎?!
「听!」黎雅立刻坐正了,在卡爾身上坐正了。
普拉美斯扶額。
「王後說什麼了?」卡爾提問。
「她說她答應聯姻,皇太後和大臣那邊她來說服,至于赫梯那邊……」普拉美斯看著卡爾。
「皇太後和大臣她要怎麼說服?」就憑安可?開玩笑的吧……「她打算什麼時候跟皇太後和大臣們說?」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她最後有自言自語說越快越好吧?沒太听清楚。」普拉美斯撓撓頭。
說起來,黎雅是怎麼想到那些那麼復雜的彎彎道道的?他就不太想得明白。所以將軍才說他沒有政治頭腦吧?最近還要特訓什麼的,真是累死人了。
「你跟我進宮,卡爾,選兩個金器帶上。」黎雅思考了一會兒,然後一身凌厲地起身。
「誒?你進宮去干嘛?」普拉美斯疑惑。
「嗯,知道了。」卡爾則沒說一句多余的話,蹲在地上,從新進的商品中挑選合適的禮物。
普拉美斯一愣,然後撓撓頭。
該怎麼說呢,雖然不甘心,但是這兩個人之間的默契,果然是別人學不來的,普拉美斯甚至是一點自信都沒有,若是現在黎雅身邊的男人換成他,他真的做不到卡爾這樣的細膩和包容。
這樣完全棋契合的兩個人在一起,讓人覺得他們天生就是一對,若是他們不在一起,那反而是不自然的現象。這也是他跟黎雅和卡爾重逢之後,無法再跟卡爾抗衡爭奪黎雅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黎雅已經明確了自己的態度,更是因為兩個人天生的契合,換言之,對于黎雅來說,卡爾是這個世界上最適合她的那個人,也是唯一的一個。
三個人收拾好了,就去了王宮。早上的議事,安可一如既往地像個人偶一樣坐在上首的王座之上,在她的身邊,本屬于王後的位置上,坐著皇太後娜芙提提。
下邊,一個大臣正在做工作匯報。
安可表情木然,與以往一樣,但只有安可自己知道,自從圖坦卡蒙去世之後,這是她第一次認真听大臣的報告,只是原本她就不太懂這些事情,隔了幾年,更是生疏了,盡管她已經很努力在听,但還是跟不上大臣的思路。
不知不覺間,她的放棄、她以為的沉默的反抗竟然讓她變得如此沒用,倒是成全了別人嗎?她真的是用錯了方法。偷瞄娜芙提提一眼,安可閉上眼楮,深吸一口氣。
大臣匯報完了工作之後,一如既往地尋求皇太後的意見,接受命令,然後準備執行,沒有人記得坐在主位上的,是他們的王後,而非皇太後。
「那麼,沒別的事情的話,今天就……」
「有!」
娜芙提提的結束語還沒有說完,就听見身邊的安可大喊一聲,嚇了她一跳,微微一怔,扭頭,詫異地看向安可。
「怎麼了安可?」見安可雙手扣進王椅的扶手,身體輕微地顫抖著,娜芙提提皺眉。
這個女兒,真是被圖坦卡蒙寵壞了,只是在人前說話而已,就嚇成這樣。
「安可,你若是沒什麼重要的事情,就別耽誤大家的時間,大臣們都是很忙的。」娜芙提提冷著臉看著安可。
「有……我有事情要說,很重要的事情。」安可突然抬頭看著娜芙提提,雖然嘴唇在顫抖,但是眼神卻異常堅定。
「你說。」娜芙提提皺眉。
「我……」安可抿嘴,深吸一口氣,「我要跟赫梯的王子聯姻。」
「安可,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娜芙提提眯起眼楮看著安可,眼神狠戾,帶著濃重的威脅。
「我當然知道。」許久未曾看到娜芙提提這樣狠戾的眼神,安可輕顫一下,聲音雖然降低了,但語氣依然堅定,顫抖著,卻也倔強著。
「安可,告訴我你的原因,告訴我,你要把埃及交到赫梯人手上的原因。」
娜芙提提此話一出,本來還挺安靜的大殿里立刻吵鬧起來。
大臣們的議論聲一起,安可的身體就顫抖得更加厲害了,不知所措地看著下面一張張充滿質疑或者不滿的臉龐。
怎、怎麼辦?好像、好像沒有一個人支持她?她該怎麼辦?要、要堅持嗎?可是如果大臣們沒人支持她,再繼續堅持也是徒然……不,她不能妥協!她已經跟那個叫黎雅的女人說好了……對!她們已經說好了,說好了要一起守護圖坦卡蒙留下的一切!對,她不是一個人的,即使這些大臣都不支持她,黎雅也會幫助她的!對,黎雅會的!
咽了口口水,安可故作堅強的視線掃過議論紛紛的眾大臣,然後以從未有過的堅定態度說出了她的理由。
「國不可一日無君,先代法老王去世已久,法老王位置的空缺為我埃及上下帶來了極大的困擾,這麼多年,我埃及都無法選出一位優秀的繼承人,所以我覺得招赫梯王子入贅。」話音落時,安可的視線跟娜芙提提對上,那種堅定和倔強的身材,是娜芙提提許久都不曾見過的,甚至連最後一次見到的時間都早已變得模糊。
「是嘛。」就在安可忐忑得心髒快要承受不住的時候,娜芙提提終于開口,「既然王後這樣說,那大臣們也回去仔細想一想,三天之後,我要听取你們的意見。散了吧。安可,你跟我來。」
「是。」安可一抖,繃緊了渾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經,忐忑不安地跟著娜芙提提走出了大殿。
「恭送皇太後!恭送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