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來,親一個!」
上午十點,黎雅正在新整理出來的書房里核對要送進王宮的器物清單,卡爾在一旁教兩個小不點識字,貝爾就突然推門而入,雀躍的樣子看起來是十分高興。
「怎麼了?」黎雅懶洋洋地抬頭看了貝爾一眼。
親一個?開什麼玩笑!之前競商那天,不過是跟貝爾故作親密了一下,她三天沒出屋,連床都沒能下,雖然她是有舒服到,可是那樣堪稱折磨的日子,她可再不想體驗了。
「寶貝,你不親我就不告訴你。」貝爾輕挑地眨眨眼,「可是關于赫梯使團的消息哦。」
「赫梯使團已經從哈圖薩出發了。這個我知道。」
「寶貝的消息總是那麼靈通,你到底是在多少地方留了鷹?」貝爾無趣地撇撇嘴。
「只是留了只鷹而已,別說的我好像留下種了一樣。」黎雅白了貝爾一眼。
「噗——」貝爾一口紅茶噴了出來,一邊擦嘴一邊戲謔地上下打量黎雅,「我說寶貝啊,你好像……不能算作是有種的吧?」
黎雅翻個白眼,不理他。
「雖然那個消息也是同時得到的,但是我要說的不是那個哦。」
「嗯?」黎雅疑惑,然後略微思考,「有人布置了暗殺?」
「寶貝,你太聰明的話我會覺得自己很沒用的呢。」
「你很有用?」忍無可忍的卡爾讓兩個小不點練習寫字,自己走到黎雅身邊,撈起小女人,自己坐在椅子上,然後讓小女人坐在自己腿上。
「當然有用了。寶貝,快,親一個,親一個我就告訴你。」貝爾才不懼怕卡爾,繼續嬉皮笑臉地調戲黎雅,還把腦袋湊了過去。
黎雅挑眉看著卡爾。
卡爾抿嘴,祖母綠的雙眼中突然閃過惡作劇的光芒,迅速伸手捏住貝爾的下巴,然後將頭湊過去,在貝爾的臉上親了一下。
「啵」的一聲,干脆而響亮。
黎雅眨眨眼,然後好笑地看著貝爾,等著他的反應。
而貝爾則是傻眼了,雖然沒反應過來,但是貝爾看到了,親他的那個,根本就是卡爾!
「可以說了嗎?」卡爾老神在在地抱著黎雅。
這幾天他就看這個輕浮的城主不順眼了,天天調戲小女人不說,才來底比斯幾天,就跟全城的女人打得火熱,根本就是來者不拒。
「啪」的一聲,是陶土做的花盆摔碎的聲音,三個人同時扭頭看向門外,就看到一個面貌清秀的少年,雖然說是少年,身材卻是跟卡爾不相上下,雖然看起來硬氣,但是卻沒有卡爾的霸氣,反而讓人覺得是一種沉悶。
「阿……阿爾迪斯?」先被一個男人親了,然後又看到了本不該出現在這里的人,貝爾是徹底傻了。
「抱歉,打擾三位了。」阿爾迪斯有些驚訝又有些受傷的表情在貝爾扭身看過去的時候瞬間收起,又恢復了平時冷淡的樣子。
「阿爾迪斯,好久不見,沒想到你這麼快就來了。」黎雅眼神變了變,沒解釋什麼,而是很普通地跟阿爾迪斯打招呼。
「來的這麼早,打擾到了夫人,還請夫人見諒。」阿爾迪斯躬身,向黎雅致歉。
「阿爾迪斯,你這是在對我發火?」黎雅偷偷在已經傻掉的貝爾小腿上踹了一腳。
「不敢。」阿爾迪斯依然垂著頭。
因為收到了凱的消息,說貝爾在這里過的並不好,也不好好吃飯,晚上似乎也不怎麼睡,于是他就因為擔心,匆忙趕了過來。現在看來,他是又被黎雅耍了。
「阿爾迪斯,你怎麼來這了?是孟菲斯出了什麼事情嗎?」貝爾佯裝淡定,習慣性地掛上風情萬種卻有些疏離的笑容,不是因為真的疏離,只是有些慌張而已。
「如果我打擾到城主的話,現在就回去。」阿爾迪斯抬眼看向貝爾,平淡的雙眼中什麼情緒都沒有。
貝爾微微蹙眉。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再也無法在這個少年的眼中看到喜怒哀樂了,明明還是個小鬼,卻裝的像大人一樣成熟。
「怎麼會呢,沒有你在身邊,我還真是不太適應呢。」貝爾的笑容擴大,一步三扭地走到阿爾迪斯面前,伸手撫上阿爾迪斯的側臉。
阿爾迪斯微微抬臉,看著貝爾,表情依然沒什麼變化,連眼神都是平靜的。
貝爾一愣,有些無趣地撇撇嘴,放下了手。
以前,明明跟他對視都會羞得滿臉通紅,現在卻連觸踫都引不起反應了嗎?貝爾垂頭,眼神黯淡下去。
貝爾放開了手,阿爾迪斯的眼神也跟著黯淡下去了。
果然已經開始厭煩了嗎?如果被厭煩了的話,他要怎麼辦?他無法想象沒有貝爾的未來。但是,那也是沒有辦法的吧……
看著心思各異的兩個人,黎雅的嘴角狠狠抽了抽。
就是因為什麼話都不說,才會因為欠缺溝通而造成誤會的吧?這兩個人都成年了好不好?而且都是男人好不好?不干不脆的,真是讓人著急啊。
「對了貝爾,」她再著急也沒用啊,有些事情需要契機,慢慢來吧,「關于暗殺的消息幫我盯著點。」
「寶貝使喚起人來還真是得心應手啊。」貝爾瞄了卡爾一眼,以為是卡爾準備前去營救之類的。
「因為你看起來很閑啊。」黎雅天真地眨著眼楮,沖貝爾甜甜一笑。
「唉,我果然是拿寶貝沒辦法呢。」
「嗯。那你可以走了,看看哪個房間是空著的,幫阿爾迪斯安排一下。」
「喂喂,我說寶貝,我好歹也是個客人啊。」貝爾嘴角抽了抽。
「凱很忙的。」生意上的事情都是凱出面去解決的,那可是很辛苦的呢。
「不是還有兩個人嗎?」跟著卡爾來的那兩個人,整天四處閑逛,他看他們可閑得很呢。
「他們兩個要幫凱的忙,順便學習一下。你怎麼這麼多廢話啊?快去!」黎雅不耐煩地揮手。
「是是,不打擾你們一家四口聯絡感情,小的告退。」貝爾撇撇嘴,跟阿爾迪斯一起離開了房間。
「你在別的男人身上花太多心思了。」
門剛關上,卡爾就郁悶地靠在黎雅的後背。
「唔……不行?」
「……行。」
「呵呵,卡爾,你太寵我了。」明明正因為這件事情不高興呢,竟然還能說出「行」這個字來,在她面前,卡爾退讓得太多了。
「有嗎?」卡爾的額頭抵在黎雅的背上,聲音有些悶悶的,「我還覺得不夠呢。」
「呵呵,還不夠?你想要把我供奉起來了嗎?」
「那可不行。」卡爾環在黎雅腰上的手又緊了緊,抬頭,下巴抵在黎雅的肩膀上,「供奉起來,你就不在這邊了,還是現在這樣好,你就在我懷里。」
「凱里的事情怎麼辦?要去救援嗎?」
如果埃及的誰真的想要暗殺凱里的話,那選擇的時機,必然是凱里進入埃及之前,或者是在大綠海沿岸的那個狹窄地區,因為那里經常會有一些盜匪出沒,不管發生什麼,幕後之人都可以想辦法妥協掉責任。
「我帶著薩恩去就可以了。」卡爾在黎雅的側頸親了親。
「別鬧,癢。」黎雅扭著身體躲開,順便推開卡爾的頭。
「你現在,對我的氣息和聲音,似乎沒什麼抵抗力。」卡爾的大手開始不安分地在黎雅的腰部摩挲著。
「對著喜歡的人,怎麼可能有抵抗力啊。別鬧,伊爾斯和艾米還在呢。」
幸好書房夠大,而且為了不分散伊爾斯和艾米的注意力,她的辦公區和伊爾斯他們的學習區之間放置了屏風,也只有卡爾這樣隨時都關注著她的人才能清楚地知道這邊的情況。
「嗯。」卡爾的聲音變得更加低沉,灼熱的氣息噴灑在黎雅頸邊。
「唔!」黎雅的身體輕顫,臉色緋紅,「我說真的……不行……」黎雅扭著身體躲閃著,但是人就在卡爾懷里,越躲閃,越是觸踫得更多,感覺到的更多。
「嗯。」本來只是想踫踫小女人而已,可是越踫,就越渴望,一發不可收拾。
「媽媽媽媽,你看,我跟艾米畫了畫!」
稚女敕的聲音,興奮的語氣,旖旎和熱情瞬間煙消雲散,卡爾跟黎雅兩個人像是被人潑了冷水一樣,齊齊打了個哆嗦。
「畫了什麼?媽媽看看。」黎雅淡定地站起來,坐在旁邊的另一把椅子上。論變臉和偽裝,沒人能比得上黎雅的速度和質量。
「媽媽你看!」伊爾斯興奮地爬到黎雅身上,將畫好的圖平鋪在桌子上。
畫畫用的紙是羊皮,用的筆是碳條,雖然有些奢侈,但是黎雅和卡爾買得起。
雖然黎雅沒什麼繪畫天賦,更無法理解抽象派作品異次元的豐富內涵,但是伊爾斯的這幅畫,盡管抽象了些,黎雅還是一眼就看明白了。
畫面上佔空間最大的,是一棟房子,從那簡單的線條來看,是他們在孟菲斯的家,還有一個大大的院子。
房子前面四個人,兩大兩小,兩男兩女,顯然是他們的一家四口,然後黎雅還眼尖地在「地上」看見了金色的一小條,那應該是死賴著不走的眼鏡王蛇。
「哇!伊爾斯和艾米好棒!」黎雅夸張地贊賞道,雖然夸張,兩個小不點听了卻是十分高興。
「爸爸爸爸,你快看!」尷尬和不滿因為一幅畫而煙消雲散,心底留下的,只有濃烈的溫暖,那是卡爾從來沒有感受過的,親情的溫暖。
外面突然傳來「 」的一聲巨響,像是什麼巨大的東西被拋出去砸來了東西。
黎雅一驚,火速沖出去。
這個院子里住著的,除了店鋪的伙計、馬卡斯、薩恩、凱和他們一家四口,就只有剛到不久的貝爾和阿爾迪斯了。
果然,剛推開房門,就看見躺倒在院子正中的貝爾,似乎是摔得狠了,疼得縮著身體。
而另一邊的房間門口,阿爾迪斯一臉後悔和震驚地站在門口,只是站在門口而已,見到黎雅,垂下頭。
「怎麼回事?」黎雅匆忙跑到貝爾身邊,「怎麼樣?骨頭斷沒?」
這是被阿爾迪斯從屋子里甩出來的?甩開的距離可真夠遠的。貝爾又做了什麼?
听到「骨頭斷沒」這四個字,阿爾迪斯的高大的身軀狠狠一顫,嘴角繃成了一條直線。
「斷……了……咳……不知道哪根……」貝爾側躺在地上,額頭不滿冷汗。
「別縮著身體,慢慢伸直,我幫你檢查一下。阿爾迪斯,愣著干什麼!去找醫師!」黎雅扭頭,沖阿爾迪斯咆哮一聲。
「……是。」阿爾迪斯一愣,然後慌張地逃走。
他還從來沒見過那位夫人那麼慌張的樣子,貝爾他……沒事吧?
「卡爾,過來搭把手。」
「嗯。」對于小女人的不客氣,卡爾十分受用,心情愉快地上前幫忙。
「你別動!手勁太大,我來。」見卡爾伸手就要往貝爾身上按,黎雅趕緊攔住。
她跟貝爾認識雖然只有兩年,甚至比不上跟普拉美斯認識的時間長,但是兩年內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一直都是貝爾在照顧她、幫助她,雖然對于當時的貝爾來說只是覺得她很特別很有趣,但是貝爾幫了她是事實,她的店鋪能發展到現在的程度,有貝爾的一份功勞,所以對貝爾的事情,黎雅還是格外用心的。
「你做了什麼犯賤的事情?竟然被阿爾迪斯從房間里扔了出來?」阿爾迪斯雖然平時都是板著臉的,但是對于貝爾的各類行徑還是十分容忍的,今天是怎麼了?
「呃……呵呵……」貝爾干笑兩聲,默默地移開視線。
「強行撲倒了?你是有多饑渴?肋骨斷了而已,死不了。」
「咳咳……寶貝……你不能對我這麼冷淡……」貝爾轉回頭,一臉哀怨地看著黎雅。
「自己作死。」黎雅瞪他一眼,「阿爾迪斯是什麼性格你不知道嗎?真是揍得輕了。」
「可是他越是拒絕我就是越是不安,越不安就越暴躁,我也控制不了啊。」貝爾苦笑。
「控制不了?你是沒斷女乃的嬰兒嗎?有什麼控制不了的?這麼大個人了,連自己的都控制不住?他不是你發誓要珍惜的人嗎?你看看你現在在干什麼?」黎雅冷著臉看著貝爾。
「如果他不愛我了……我的珍惜還有什麼價值?」貝爾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心髒比受了傷的身體更加疼痛。
「你真的是這麼認為的?你真的認為他不愛你了?」黎雅簡直快要被這呆子氣死了,如果不是因為貝爾現在受了傷,黎雅真想揍他一頓,「你以為他為什麼呆在一個他不愛了的人身邊?為了讓自己時時刻刻都處于痛苦之中?為了自虐?你長腦子了嗎?」
「寶貝……你干什麼只罵我?」貝爾沉默了一會兒,再轉頭看著黎雅的時候,委屈得兩眼淚汪汪。
「你是我朋友,阿爾迪斯是我朋友的愛人,你說我罵誰?」黎雅在貝爾的臉頰使勁戳著。
卡爾垂著頭坐在貝爾身邊,沒人注意都他略微驚訝的表情。
雖然這幾天的旁听,他知道貝爾有了心上人,不然也不會讓貝爾跟黎雅那樣親密,但是直到剛剛為止,卡爾才搞清楚,原來貝爾喜歡的人是個男人!
養男寵玩玩其實並不是什麼稀奇事,無論是在赫梯還是埃及,很多貴族都有這樣的愛好,但是真正把男人當做一生摯愛,這就十分稀奇了,並且是為人不齒的。
怪不得即使被娜芙提提看好,貝爾也要離開底比斯去孟菲斯。只是……男人和男人相愛,前途多難啊。
話說回來,小女人對此就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嗎?怎麼好像還挺支持的?似乎從最開始就一直在幫忙。果然是個特別的女人。
「夫人,醫師帶來了。」不到二十分鐘,阿爾迪斯就帶著醫師回來了,氣喘吁吁的,滿頭大汗。
貝爾的眼神閃了閃,突然偏頭像黎雅那邊。
「疼……」
黎雅一愣,然後抿嘴,有些不悅地在貝爾的腰側狠狠擰了一下。
都這麼跟他說了,還在耍小聰明?
不過瞄了一眼阿爾迪斯,發現他眼神中的擔憂確實變濃了。
「阿爾迪斯,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過來看著貝爾。」警告地看了貝爾一眼,讓他老實一點,黎雅還是決定順水推舟幫一把。
「……是,夫人。」愣了一下,阿爾迪斯不情不願地走到貝爾身邊,跪坐好。
因為是肋骨斷了,所以黎雅沒挪動貝爾,就讓他直挺挺地躺在冰冷的地上。
阿爾迪斯皺眉。
「夫人,能把大人移動到屋子里嗎?」抿抿嘴,阿爾迪斯看向黎雅。
「不行。」黎雅果斷拒絕,「等一下醫師處理好傷口之後,你想辦法幫貝爾暖暖身體吧。」黎雅懶洋洋地擺擺手,挽著卡爾,優哉游哉地離開了。
想辦法暖身體?想什麼辦法?阿爾迪斯呆呆地看著黎雅和卡爾相攜離去的背影,傻眼了。
「唔……疼……」躺在地上的貝爾偷瞄了阿爾迪斯一眼,繼續哼唧。
阿爾迪斯立刻低頭,看著貝爾一臉痛苦的樣子,皺眉,猶豫半晌,抬手,輕柔地幫貝爾擦掉額頭上的汗水。
貝爾一愣,只覺得溫暖安心的感覺從阿爾迪斯袖口蹭過的地方漸漸向四周蔓延開來,阿爾迪斯觸踫他的動作跟以前一樣,帶著點怯怯的溫柔。
貝爾勾了勾嘴角,閉上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