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的女人!胡說八道什麼?王後那麼明顯地表現出了對她的厭惡,她還往上湊個什麼勁兒?沒眼力見的!
「知道自己的品位不好,就不要浪費錢財建造這樣低俗的建築。」安可斜了一眼查爾斯,跟凱里攜手踏進了華麗的宮殿。
「別緊張,沒事。」別人只能听見安可沉穩的聲音,但是一直跟安可拉著手的凱里卻能清楚地感受到安可的顫抖。
「呼,還可以嗎?」安可松一口氣,笑容有些僵硬,雖然那些話是順暢地說出口了,但是安可的心里非常忐忑。
「很棒。」凱里偷偷向安可比了個大拇指。
「嘖嘖,這地方,金燦燦的,真是要閃瞎眼了。」黎雅挽著卡爾,跟在安可和凱里身後,走路如扶風擺柳,一步三扭的,慵懶的眼神四處亂瞄,姿態比伊莉薩更加妖嬈,「那都是純金的吧?得花多少錢啊?哎呦,那邊好大一顆藍寶石啊,城主是從哪弄來的?不知道方便介紹給我認識嗎?我也想買一顆回去呢。」黎雅扭頭,向查爾斯拋了個媚眼。
查爾斯的冷汗瞬間就從臉邊滑下,他已經顧不上為黎雅的暗送秋波感到開心了,黎雅說的那幾句話,看起來是在贊嘆他的富有,但是當這個贊美是在王後面前被提出的時候,他就不敢接受了。
「這個……」
「嗯?」听到黎雅故意拿腔拿調說出來的話,安可偷偷瞄了黎雅一眼,確定黎雅是要她的配合,于是一咬牙,挑高了一個音搶了查爾斯的話,「作為商人的黎雅既然都這麼說了,那這顆寶石一定是價值連城的了,查爾斯城主,你這是在哪買的?給我也找一塊吧。」
「這……這是假的,假的……」查爾斯擦了一把已經有些泛濫的汗水。
「假的?嘿,這假的跟真的一樣誒,比我那塊真的看起來都真呢。」黎雅驚奇地看向查爾斯。
查爾斯嘴角狠狠抽了一下。這女人誰啊?跟他們有仇嗎?一開口就找茬?看這女人身邊的男人好像很不好惹的樣子,是赫梯的王子?查爾斯努力回憶著之前收到的文書上的信息,卻什麼都沒想到,于是偷偷地放慢了速度,退到伊莉薩身邊,偷偷拐了伊莉薩一下。
「赫梯的三王子卡爾,別惹他。」這麼多年的夫妻,即使各自都是對感情不忠貞的,但也有屬于他們的默契,查爾斯這一退一拐,伊莉薩就知道是因為什麼。
赫梯的三王子?查爾斯一驚,看向卡爾背影的目光變得惶恐。
赫梯三王子的威名,即使是他這樣的人也是听說過的,先不說那些傳言是否是真的,但是赫梯三王子的這個身份,他就惹不起,那也就是說,他拿這個女人沒辦法了?
查爾斯又瞄了一眼卡爾的背影,低頭開始沉思。
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停下了,正在思考的查爾斯差點撞上走在他前面的某官員,抬頭剛要咆哮,卻覺得氣氛有些不對,疑惑地看了看拼命向自己打眼色的官員,然後扭頭看向王後安可,卻正對上安可不耐煩的眼神,心里一咯 ,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什麼讓這位王後不高興了。
「查爾斯城主,是不是應該找個人給王後帶路?」凱里見查爾斯一臉狀況之外的樣子,只能開口提醒一下。
他們已經穿越了這個宮殿的整個大廳,現在,在他們面前有三條路,正中間筆直的大道和左右兩條岔路。之前一直都是安可和凱里走在最前面,其他人恪守禮儀跟在後邊,但是走到了岔路卻還是沒人來指路,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啊?啊,哦哦!帶路帶路!」查爾斯顛兒顛兒地走到最前面,沖安可諂媚地笑著,眼角瞄到黎雅和卡爾,眼珠子一轉,突然想到一個方法,「伊莉薩,我帶王後去這邊,你帶其他的貴客去那邊。」查爾斯指了指左右兩邊不同的路。
黎雅挑眉,跟卡爾和凱里對視一眼之後,什麼都沒說。
「普拉美斯、貝爾和薩恩帶人跟著王後和四王子過去。」
「好的。」
幾個人先是一愣,不贊同地看向卡爾。人都調給王後和凱里了,那他們兩個怎麼辦?但是看到黎雅嘰里咕嚕亂轉的眼珠子之後,幾個人就淡定了。黎雅又不知道想要干什麼了。
于是,隊伍分成了兩路,大部分人都跟著安可一起被查爾斯帶走了,只有卡爾、黎雅和兩個從底比斯跟來的侍衛四個人是跟著伊莉薩向右邊拐的。
「這宮殿,還真是挺大的呢。」
拐了彎之後,前方的長廊依然很長,跟他們之前走過的大廳長度相當了,右手邊是廊柱,之外是一個花園,左手邊的都是房間,都是門窗緊閉的,不知道是用來做什麼的房間。
「呃……呵呵,那個……有的時候,城主跟大人們商量事情到,就會留大人們夜宿,這是為大人們準備的房間。」伊莉薩笑著向黎雅解釋。
「哼嗯~這凱爾奈克城看起來不大,城里官大人倒是不少呢。而且,我還以為這個府邸外面圍那一圈是官員的府邸,原來不是啊。」
伊莉薩心里一驚,偷偷瞟了黎雅一眼。
這個女人是什麼人啊?她沒听說赫梯的三王子娶妻了啊?那這個是三王子的情人?氣焰竟然這麼囂張,從剛剛開始就一直陰陽怪氣地說些挑撥離間的話,偏偏每句話都直中要害,讓她想反駁都因為心虛而想不出台詞來。
「這里就是兩位的房間了,請兩位先休息一下,晚飯的時候我再派人來請兩位。」說完,伊莉薩也不管黎雅跟卡爾的反應,迅速逃走。
「跑得真快,還想再跟她說兩句呢。」看著伊莉薩匆忙逃走的背影,黎雅遺憾地撇撇嘴。
「呵。」卡爾輕笑一聲,揉了揉黎雅的頭頂。
這小女人,要麼就不說話,要說話就是句句戳人家心口,說的人心驚肉跳的,哪還願意跟她呆在一起啊。
不過這凱爾奈克城的情況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嚴重,這金碧輝煌的大殿,是要花多少錢才能蓋得起來?而這些錢,全都是從人民身上克扣出來的,不難想象這凱爾奈克城人民的生活會有多艱苦。
「要怎麼辦?」黎雅跟卡爾並肩坐在床邊,腦袋靠在卡爾的肩膀上。
「這里不是我的國家。」所以盡管不滿,有些事情他也不會去做的。伸張正義?他可沒那麼偉大,現在他是以赫梯王子的身份呆在埃及人的地盤上,若是這正義沒伸張好,可要變成國際問題了。
「如果是呢?你打算怎麼樣?」黎雅好奇地看著卡爾。
「找出證據,依照法律程序罷免所有官員的職務,讓後將其貶為奴隸,讓他們也體驗一下被剝削的生活。」
「果然是卡爾呢,在心懷仁慈的同時心狠手辣。」他的仁慈給他的子民,而他的狠辣給他的敵人。
「怎麼?不喜歡?」卡爾也側頭看著黎雅。
「不,很喜歡。」黎雅在卡爾的臉頰上親了一口,「雖然這里不是我們的地盤,但是暫時回是凱里的地盤,還是可以做點什麼的。」
「你想怎麼做?」現在,換卡爾問黎雅這個問題了。
「唔……先幫他們散散財再說吧。」
「散財?」卡爾輕笑,果然跟他料想的一樣。
「借花獻佛唄,反正,我們原本不就是來這里討好平民的嗎?」給別人來做散財童子,這感覺一定爽爆了。
「好主意。」卡爾表示贊同。
不義之財,還是哪來的送回哪去比較好。
「先去探探路吧。」卡爾既然都贊同了,那就去活動一下好了。
「等一下。」卡爾一把拉住想要沖出門去的黎雅,直接按在了床上,「先休息。」
「從底比斯過來就那麼點路,不累的。」黎雅眨眨眼,輕輕推了推卡爾的胸口,一臉的期待。
她的精力一直都很充沛的,不管是前世在特種兵部隊,還是後來在哈圖薩城跟著卡爾南征北戰,就算是在孟菲斯懷孕生子帶孩子的這三年,她都從來沒消停過。說起來她好像有點過于活潑了,不過活潑沒什麼不好的,看她的兩個孩子在她的影響下都多活潑啊。
「不行,休息。」卡爾躺在黎雅身邊,一把扯過被子蓋在兩個人身上。
「咦~這被子還不知道多少人蓋過呢,你怎麼就敢蓋呢?」不滿的黎雅在卡爾的懷里動來動去的,還順便說著膈應人的話。
「更髒的東西你都蓋過,還怕這個嗎?」卡爾說的是兩個人之前共同出戰的時候,蓋過的軍被是軍營里的舊被子,也是不知道多少蓋過,那個時候都沒見黎雅抱怨過。
「也是,我都在泥地里打過滾,你都不嫌棄。」黎雅從卡爾的懷里抬起頭,輕輕咬了卡爾的下巴一口。
「別鬧,不然就讓你今天晚上都去不了。」
「哦。」黎雅立刻老老實實地窩在卡爾的懷里閉上了眼楮,開始睡覺。
卡爾寵溺地笑笑,跟著閉上了眼楮。
而另一邊,安可和凱里卻沒這麼清閑。
「王後,您看您還有什麼需要嗎?」送安可和凱里到了地方之後,查爾斯還是笑得一臉諂媚地守在旁邊。
「沒有,就是那寶石,給我準備一顆吧。」
「咳。」
安可話音剛落,普拉美斯和貝爾就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果然是黎雅親自教出來的人,揪住一點不放還往死里踩的這招,簡直就是得了黎雅的真傳了。
「是,王後。」查爾斯簡直就要哭出來了。
黎雅所見到的那顆寶石,怎麼可能是查爾斯自己花錢買的。他是凱爾奈克的城主,因為每年都要向底比斯上交很多貢稅,所以跟底比斯的幾大貴族家的人稍微有點交情,因此其他城市等級比凱爾奈克還要低一點的城鎮的城主就會想要通過他來跟大貴族們套上交情,那顆寶石就是這樣的一位城主送給他的,具體的價值是多少,他還真是不知道,但絕對是價值連城的,他哪買得起這個啊!
而且這寶石今天有明天沒的,想要得到一塊好的,那可是要靠運氣的啊。你說他賤不賤啊?得到一塊上好的,干什麼非要得瑟地給瓖到牆上去啊?這下好了,前兩天才瓖上去的,這兩天就得叫人給起下來了,除了這一塊,他哪還有寶石送給王後啊。
「對了,你順便給黎雅夫人弄一塊,我看她也挺喜歡的。」安可終于體會到了做王後的爽快,終于是揚眉吐氣了一回。
「是……」還說這王後膽小怕事,這一開口就是兩顆寶石,這算哪門子的膽小怕事啊?
「沒什麼事了,你下去吧,我累了。」跟凱里對視一眼,安可擺擺手,略嫌棄地趕查爾斯出去。
「是……那小人晚宴之前再來請王後。」查爾斯哭喪著臉出門了。
兩顆寶石,他肉疼啊!他得找個地方先緩緩去。
「嘿,王後這是真人不露相啊。之前在馬車上的時候,黎雅就一直在擔心來著,現在看來,她是可以放心了。」貝爾和普拉美斯兩個人就囂張地趕走了這房間里所有的外人,一關上門,就放松了下來。
「呵呵,貝爾城主過獎了。」安可不好意思地笑笑。
「王後,可以松手了嗎?」凱里戲謔地看著安可,笑容溫柔。
從下了馬車開始,安可就一直握著他的手,剛開始還只是虛扶著,可是一說話就握得緊了,但後來也不知道是忘記松開了還是怎麼樣,總之一直死死攥著他的手。
知道她的忐忑和惶恐,而且凱里還不是正式的王夫,這次也只算是打著加深感情的旗號出來的,埃及的一些事情他還不便參與,甚至還不夠資格在埃及的官員面前說些什麼,所以還沒有地位和權利的凱里只能一直默不作聲地讓安可抓著,借以這樣的方式給安可支撐,給安可鼓勵,讓安可知道還有人在支持她。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凱里是很心疼安可的。明明就是一個單純嬌弱的女人,她的心並沒有堅強到足以讓她參與到黑暗殘酷的政治中,但是為了她堅守的愛情和回憶,她選擇抗爭。
作為一個王後,安可的這種心理無疑是不可取的,她既不是為了國家榮耀,也不是為了人民的幸福,而是為了她自己的利益而參與到國家的斗爭當中,這個行為是任性的。
但是在凱里看來,像娜姬雅和娜芙提提那樣有權利欲的女人不多,像黎雅這樣沒有權利欲卻十分適合政治斗爭的女人更不多,安可只是如同大部分平凡的女人一樣,這一輩子,只想要找個深愛著自己同時自己也深愛著的男人共同走過,即使她的丈夫是一個政治家,她本人也不需要成為一個政治家,她只要做這個政治家的心靈港灣就可以了。
但是安可又是這平凡女人當中不平凡的一個,因為她曾經的丈夫是埃及的法老王圖坦卡蒙,因為她的丈夫已經去世,所以在那個龍爭虎斗的宮廷中,她是那只誤闖的可憐羔羊。
凱里並不了解安可,他不知道跟圖坦卡蒙在一起的那個安可過著什麼樣的生活,他也不知道圖坦卡蒙死後的這些年她過著什麼樣的生活,他只認識現在的這個安可,善良、單純、溫柔,卻為了某種信念邁向堅強。
黎雅的特訓是跟安可兩個人關在房間里的秘密訓練,但是他被允許旁觀了。他不知道黎雅是不是想要讓他更加了解安可,但是那十幾天的訓練,他確實是更加了解安可了,那個看起來軟弱但又可以變得堅強的安可,那個會哭泣但是又毅力驚人的安可,越是了解,越是心疼。
現在,他其實很羨慕圖坦卡蒙,因為有這樣的一個女人,願意為了尋回他們曾經的美好而逐漸蛻變,堅強地去突破所有的障礙,他真的很羨慕,羨慕那個已經故去的法老王。
如果說一開始他決定要來埃及是為了赫梯的話,那麼現在,他想要幫助這個嬌柔的女人,他想要讓她流過的所有淚水都在最後的時刻變成燦爛的笑容。
如果安可能發自內心的微笑,那一定很美吧?
「啊!抱歉。」安可驚呼一聲,紅著臉松開手。
凱里笑笑,從懷里掏出手帕,遞給了安可。
「擦擦手吧,手心都是汗。」
「謝謝。」
凱里王子很體貼呢。安可見過的男人很少,最熟悉的,也就是圖坦卡蒙了,然後是在底比斯城風流過的貝爾和普拉美斯,剩下的,就是伊特努特那樣的老男人了。
她听說過貝爾的無情,可以讓你上一秒還在愛情的天堂,下一秒卻跌入被拋棄的地獄,他的溫柔,只有一瞬。
她也听說過普拉美斯的風流,前一秒對著你說這甜言蜜語,後一秒卻又可能向她傾訴真愛不變,普拉美斯的溫柔,對誰都有。
當然,安可最熟悉的還是圖坦卡蒙,圖坦卡蒙愛她、寵她,但圖坦卡蒙天生就是個不會表達情感的人,他的舉動總是生澀的,努力討好的感覺固然很可愛,但是女人有的時候就是希望擁有一個像凱里這樣細心溫柔的男人,能在你傷心難過的時候听你傾訴,能在你撒嬌任性的時候包容你,甚至是能在你渴的時候遞上一杯水,只對你溫柔的笑容,是最致命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