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006戰神歸來（6）
「今天，幾位國王會來求和。」開心了之後，卡爾就開始布置之後的事情，「等他們進入王宮了，你們就帶兵去圍了他們的軍營，全滅。」
「是！」
上午十點剛過，幾個國王就到了。
「陛下日安、達瓦安娜日安、伊修塔爾日安。」幾個國王臉色微窘，但還是尷尬地、恭敬地跟他們面前的三個晚輩打招呼。
「幾位陛下怎麼有空來這里？」
拉瑞娜現在在赫梯的身份十分特殊，她與卡爾共同執政沒有錯，不論是赫梯的官員們還是赫梯上下的所有百姓，人們對此都沒有任何異議，但是關于拉瑞娜的稱呼，就有些麻煩了。不能繼續喊她王後，因為她並不是卡爾的王後，這樣叫，容易引起誤會，不能叫她皇太後，因為她是卡爾的嫂子而不是母妃，不能叫她夫人，更不可能叫她小姐，因為那不是對于這樣一個掌權者的稱呼，而達瓦安娜這個稱號，說實在的，拉瑞娜還沒有得到認可，這項榮譽不屬于她，但是現在，也只能用這個稱呼來稱呼她。
「呃……」才一個回合，幾個國王就敗下陣來，被拉瑞娜一句「怎麼有空」堵得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卡爾跟黎雅一直在對弈，幾個國王進門了之後就連頭都沒抬過，兩個人是故意要擺這個架子的。一個是國王陛下，一個頂著戰神的名字，這個架子要是不擺出來多浪費啊。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現在還是在對戰時期，幾位國王這樣大搖大擺地來找陛下，似乎不太好啊。」拉瑞娜泡了一壺紅茶，給卡爾、黎雅和自己各倒上一杯，那兩個人的直接送到他們面前，自己也捧起一杯，吹了吹，細品一口。
「嗯？啊哈哈，哪里有對戰時期啊，我們今天來，是來求和的。」幾個國王嘿嘿陪著笑，打著哈哈。
「求和？」「啪」的一聲輕響，是黎雅落子的聲音，「我昨天在城門外說過的話，幾位國王難道不記得了？還是說，你們根本就沒有听進去？以為我是在開玩笑嗎？」黎雅抽空瞄了一眼腿有些發抖的幾位國王，目光微冷。
「不不不，怎麼會呢！伊修塔爾說出來的話，怎麼可能是開玩笑。」一位國王趕緊搖頭，為自己澄清，「所以，我們今天不是來求和了嘛。」
「我記得，我說的是……」黎雅又慢慢地落下一子，黑曜石做的棋子落在鐵制的棋盤上，再一次發出輕響，伴隨著黎雅的話音，時間剛剛好，這一聲輕響，砸在幾位國王的心里，卻像是重錘一樣，砸得心髒猛地緊縮一下，「如果你們想戰，就要做好被滅國的準備，而我認為，昨夜，我已經充分了解了你們想要繼續戰斗的意志。」
「昨夜？昨夜發生了什麼？」像是事先彩排過一樣，幾個國王先是一愣，然後疑惑地對視，然後驚訝地看著卡爾、黎雅和拉瑞娜三個人。
黎雅微微蹙眉，最後落下一子，贏了棋局，然後端起手邊的茶杯，抿一口茶，轉頭看向幾位國王。
「幾位的年齡，與我父親相仿，想必在國王之位上也坐了很久了，幾位國王可知道，作為一國之王，最重要的是什麼？」
「啊？」沒想到黎雅會突然發問，問的問題還如此深奧，幾位國王面面相覷，一臉的茫然。
黎雅嗤笑一聲。做了那麼多年的國王，沒有點霸氣也應該有骨氣的，但是眼前這幾位，竟然能被他們三個小輩壓制住，果然是幾十年的國王生涯過得太安逸了嗎？那這一次，就讓他們知道什麼是居安思危的道理。
正迷茫的幾位國王突然就听見黎雅的這一聲嗤笑，臉上立刻就掛不住了，臉色紅了青請了紅的，最後一片黑。
「伊修塔爾您這是什麼意思？」有國王冷著臉詢問。
「作為一個國王，文要能定邦，武要能鎮國，我都不要求你們向卡爾一樣夠霸氣有煞氣很帥氣，但是至少你們也得有點骨氣吧？怎麼？昨夜的突襲失敗了，覺得攻陷哈圖薩無望了，點頭哈腰地來求和了，還不敢承認自己做過的事情，你們，到底是為了你們國家而來，還是為了你們的王位而來？」這話，是拉瑞娜說的，如果不是場合不允許，黎雅都想要鼓掌了。
難得拉瑞娜說了這麼長的一段話，還說得氣勢十足，雖然情緒起伏不大，但這是黎雅見過的、出現在拉瑞娜身上最強烈的情感起伏了。
「你……達瓦安娜憑什麼這麼說？！」
「怎麼？你們還自以為是在為國家著想嗎？」卡爾抬眼，祖母綠的雙眼結了冰一樣，詭異的陰寒看得幾個國王渾身一哆嗦，一個膽子小的甚至當即跪倒在地上，失禁了。
黎雅撇撇嘴。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卡爾的眼楮，因為那純正的祖母綠的顏色，所以不管那雙眼楮中包含的是怎麼樣的情緒，看起來都是有點冷的，而且跟這雙眼楮對視上的時候，還莫名有種毛骨悚然的詭異感，更別說是卡爾故意要放冷氣了，那這眼神的威力，少有人能抵擋。
「我赫梯一直保你們安康無憂，是想讓你們好好發展本國，但是，看來父王的憐憫並沒有得到預計的成果。」雖然父王會那麼做大部分都是因為覺得有趣，但這剛好是他的借口。
「你一個小孩子，你知道什麼！」無法再忍受被幾個孩子嘲弄，終于有人忍不住了。
「我是不是孩子，你們很快就會知道了。送客！」被諷刺成孩子，卡爾一點都沒有感到生氣，冷冷地看了幾位國王一眼，就開始清理棋盤，準備再來一局。
「誒？等一下等一下！」見有士兵進來「送客」看起來比較狡猾的一位國王立刻急喊出聲，「陛下別生氣，別生氣，也別急著做決定，不如，先听听我們求和的誠意再做決定？」
「你們的誠意？」卡爾將黑綠兩色棋子分開，黑色的交給黎雅，綠色的收到自己手邊的棋婁里，听到這話之後，偏頭看了一眼說話的國王。
「對對對，我們的誠意，呵呵，嘿嘿。」這位國王將手上抱著的盒子往前送了送，示意卡爾那里面裝著的，就是他們的誠意。
「拿來看看吧。」卡爾是想開口直接拒絕的，但是黎雅卻有些好奇，好奇這些國王為了他們自己的地位和富貴會做出什麼樣的讓步。
「那就看看吧。」卡爾微微一笑。
艾達和伊萊恩立刻上前，接過國王中的兩位手上的箱子，然後走到黎雅面前跪下，將盒子打開。
見兩個人跪到自己面前，黎雅先是撇撇嘴，然後才伸手拿出箱子里的東西。這種尊卑觀念還真是讓她十分無語啊。
「哼嗯~五座城池？你們國家總共有幾座城啊？」黎雅還以為他們抱了箱子來，箱子里面裝著的會都是石板呢，沒想到還都是羊皮，那不能隨身帶來嗎？非要弄個破盒子。
「再看看這個，呵！五百頭牛五百只羊？從百姓那里集齊了這牛羊，百姓這一年吃什麼？」甩手，丟掉，黎雅再從箱子里面掏出來一張羊皮。
「哈哈，卡爾，這個好誒！」看完某一張羊皮之後，黎雅愉快地笑兩聲，然後將羊皮遞給了卡爾。
卡爾接過一看，臉色立刻就黑了。兩百個美人？呵呵，真是好主意！他要是收了這兩百個女人進後宮，黎雅絕對會將他砍成兩百份，省得雨露不均，他完全可以想象到那種血腥暴力的場景。
「怎麼樣？國王陛下要不要考慮一下？」黎雅真的是一點都沒生氣，打趣的口吻，還俏皮地沖黎雅擠擠眼。
「不考慮。」卡爾一甩手，果斷將那張羊皮丟了，「後宮有你跟艾米就夠鬧騰了，我可沒空再管別的女人。」
「鬧騰？」黎雅眉梢一挑，尾音也跟眉梢一樣，高高挑起。
「咳……是熱鬧，嗯，很熱鬧。」卡爾臉不紅氣不喘地改口。
黎雅微微一笑，繼續在兩個箱子里翻找，將每一張羊皮都看了一遍之後，便讓艾達和伊萊恩起來了，然後笑著看向比起之前更加忐忑不安的幾位國王。
「你們認為，你們給出的這些東西，我赫梯缺嗎？」黎雅單手支頭，笑眯眯地看著幾位國王。
「不、不缺……」有人心虛地回答道，「但、但是……沒人嫌、嫌多……」
「我嫌多。」黎雅的話立刻跟上，「我沒地方放。」
一句「沒地方放」，又讓幾位國王傻眼了，也讓拉瑞娜又學到一句可以氣人的話。
黎雅、卡爾和拉瑞娜的眼神突然一動。
「送幾位國王出宮。」卡爾起身，牽起黎雅的手，兩個人一起離開了房。
拉瑞娜優雅地跟在兩個人身後。
「陛下！陛下等等！陛下！」幾位國王驚慌地大喊大叫著，儀態盡失，也還是被士兵們壓了出去。
「陛下日安，伊修塔爾大人日安。」
三個人一邊討論著之後的事情一邊往廚房走去，雖然還不到吃飯的時間，但是三個人都有點餓了。那幾個國王到達之前他們都在討論事情，早飯都沒好好吃。然後，在半路上踫上了奧羅拉。
這是黎雅回來之後第二次踫上奧羅拉，第一次奧羅拉給她行了個大禮，第二次也是恭恭敬敬的樣子。而且，三年不見，完全長開了的奧羅拉，臉上已經沒有了當初的天真單純，雖然也說不上是嫵媚，但確實端莊了不少。
黎雅眼神一轉，就瞥見了奧羅拉身後不遠處的一個人影，半個身子藏在樹後的凱。
「凱！」黎雅挑眉，大喊一聲。
凱抿嘴，然後從樹後走了出來，走到黎雅他們面前。
「夫人。」這個稱呼凱叫了三年，已經習慣了。
「我給你安排的任務只有教伊爾斯和艾米習武吧？」黎雅挑眉。
「是的，夫人。」
「可是，我為什麼覺得你好像很忙的樣子呢？我可是從回來就沒看見你啊。」黎雅抱臂，吊起眼楮上下打量著凱，還以唯獨凱能看見的角度瞄了兩眼奧羅拉。
「……」凱抿嘴，不說話，垂著頭掩飾住他尷尬的表情。
「奧羅拉，你有什麼事嗎？」等黎雅跟凱說完了，拉瑞娜才看向奧羅拉。
其實拉瑞娜很不喜歡奧羅拉這個人，仗著自己是「伊修塔爾使者」的身份，就以為沒有人敢給她難看，硬是在卡爾登上王位之後入住了後宮，還說什麼是為了幫助卡爾。卡爾用得著她幫助？除了能神神叨叨地編幾句神諭出來，她還能幫卡爾干什麼？而卡爾是那種需要神諭維護才能坐穩王位的人嗎？所以說她根本就是多余的，沒有用處的，偏偏還要厚著臉皮進入後宮，真不知道這個女人是怎麼想的，虧她還是在神廟里長大的。
「沒什麼事。」奧羅拉的視線在黎雅、卡爾和拉瑞娜之間轉了一圈，就垂下了頭。
她原本是听說幾位國王來了，就想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麼她能幫上忙的，但是她忘記了，黎雅回來了，這個現在被哈圖薩當做是「伊修塔爾」的女人回來了，那她這個「伊修塔爾的使者」也就沒有什麼出場的必要了。
黎雅跟卡爾對視一眼，然後看向奧羅拉，之前打趣凱時的輕松表情完全消失不見。
「奧羅拉，現在有空嗎？」
「伊修塔爾大人有什麼事嗎？」奧羅拉有些疑惑地看著黎雅。
「也沒什麼特別的事情，就是好久不見，想跟你好好聊聊。有空嗎？」
「有。」看了卡爾一眼，就卡爾只專心看著黎雅一個人，就有些失望地收回了視線，然後輕輕點了點頭。
「那你們兩個先去吃點東西吧，我稍後就去。」黎雅踮起腳在卡爾的側臉上親了一下，就抬腳走向花園的方向，然後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頓住腳步，扭頭看著卡爾，「卡爾，做點好吃的給我。」
卡爾一愣，有些疑惑地看著黎雅。
「我知道你跟圖薩學了廚藝。」眯著眼楮笑笑，黎雅轉身繼續往前走。
卡爾又是一愣，然後臉色微紅，有些尷尬地清了清嗓子。
「陛下……去學廚藝了？」拉瑞娜有些驚訝地看著卡爾。
總覺得，卡爾跟黎雅在一起，就總是挑戰她的接受能力。
「嗯。」卡爾點點頭，眼神游移。
「為了黎雅？」拉瑞娜挑眉。
「嗯。」除了小女人，還有誰能讓他做到這個地步？
「值得嗎？您是國王，即使在成為國王之前，您也是赫梯尊貴的王子。」拉瑞娜不解。
「值得？」卡爾的腳步一頓，看了看拉瑞娜，然後搖頭笑了笑，「那拉瑞娜你覺得嫁給普利莫，然後為他承擔這些，值得嗎？」
「我想成為達瓦安娜，不僅僅是王後的身份，我想要成為被人認可、被人稱頌的達瓦安娜，那是對我這一生的最高贊譽，所以承擔這些責任，並不是為了普利莫。」所以，也沒有值不值得的問題，她是為了自己。
「那你覺得，恩利爾尼拉里護送你來赫梯，然後為了你辭官留在赫梯，又在你與普利莫成婚之後離開哈圖薩，你覺得他值得嗎？」
「跟恩利爾尼拉里又有什麼關系？」拉瑞娜偏頭，不明白恩利爾尼拉里的名字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卡爾的腳步又是一頓，側頭，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拉瑞娜。已經結過婚的女人，一個曾為了一個男人痛哭流涕的女人，竟然還問他恩利爾尼拉里的名字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算了，我不該問你這些的。」
拉瑞娜的心中，成為達瓦安娜的這個目標，永遠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她為了這個目標專心奮斗，專心到忽略了這以外的其他事情，明明是個外表看起來很強悍的女人，偏偏又讓人覺得放心不下，卡爾或許能明白普利莫會娶拉瑞娜的原因了，只是可惜……
拉瑞娜皺眉，不明白卡爾到底是什麼意思。
「拉瑞娜，我知道，在你的心里，沒有什麼事情比成為一名優秀的達瓦安娜更重要的事情，你想證明你從小到大的學習都不是無用的，但是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存在著、並且早晚有一天你會遇到的這樣的人，他不是完美的，他有很多缺點，他甚至與你理想中的伴侶相差很遠，但他就是能輕易地闖入心房，融入骨血，成為你這一生中最重要的一部分，等你回過神的時候，已經割舍不掉了。然後，你的世界里，就只有他一個，為了他，你可以放棄所有，也可以去做很多你從來都沒有想過的事情。無所謂值得還是不值得，就像就是你的肋骨裂開了、斷掉了，你也只會想要去修復，然後更加珍惜，無論如何都不會想要將她剔除。而那個人就是這樣，你永遠都不會想要離開他。」
「為什麼跟我說這麼多？」這是她認識卡爾以來，卡爾對她說過的最長的一段話，就連普利莫死的時候，卡爾的安慰都沒有這麼長。
「這是我的親身體驗，你是普利莫珍惜的女人，所以我跟他一樣，希望你能幸福，而不是像機器一樣，一生只為了贏得達瓦安娜的名聲而活，那樣的人生，太悲哀了。」這，也是他最後能為普利莫做的事情。
「我不覺得悲哀。」拉瑞娜眨眨眼，有些不解。
「那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吧，只要以後遇到的時候，你能想到我今天所說的，就可以了。」
「謝謝。」無論她會不會遇到，無論這段話對她來說有用還是沒用，卡爾的關心，她感受到了，不管他是為了普利莫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