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後院,一處小閣樓外。
幾名武者安靜佇立著,從身上的衣甲看來,都是城衛軍中的人。
「小姐,李強消失了。經小的多方查探,應當是在從千柳湖回儀玄城的路上消失的。」
穿著隊正甲衣的武者正躬身匯報。
「父親正在閉關,怎麼會鬧出這種事?恰好是我結束臨湖武會的時間,難免會讓李大管家產生不好的想法。」一把清冷好听的聲音在閣樓上響起,這道聲音空若幽蘭,清麗之極,偏偏又帶著一絲若隱若現的距離感。
「柳千行,只有你能讓我放心了,請務必查出一個結果。父親正在閉關,我不想儀玄城出什麼亂子。」
柳千行眼中閃過一抹激動,恭聲應是。
儀玄城,李府。大廳內一個錦衣青年正在不停地砸東西,桌椅、古董、花瓶,乒乒乓乓的碎了一地。他瘋狂地咆哮著,「廢物!一群廢物!我弟弟那麼大一個人消失了,你們居然告訴我找不到?」
幾個小隊長模樣的衛兵躬身站在門口,噤若寒蟬。
「廢物!」錦衣青年神情猙獰,隨手將桌上的茶杯砸在一個小隊長頭上。
碎裂的瓷片,混合著茶葉,茶水,還有鮮血,從這小隊長的腦袋上落下來。他卻一動也不敢動,只是一言不發地站在那里。
他們只是尋常的武者,實力最多不過三重陽明境。若剝去了衛兵這層外衣,他們就什麼也不是。而眼前這個眉眼y n鷙的青年,就是能夠剝去他們這層外衣的人。他便是李大管家的大兒子,李剛。
李剛喘了幾口粗氣,吼道,「都給我滾出去找!找不到我弟弟,就都不要回來了!」
那名小隊長這才敢擦去頭上的血跡,跟其余幾個小隊長如蒙大赦地退出門去。
這幾名小隊長踏出李府大門,面面相覷了一會兒。一個模樣粗豪的小隊長嘆道︰「看來這碗飯我們是吃不下去了,敢動二少爺的人,哪里是我們這種小嘍能抓住的?」
「老盧啊,沒了這碗飯沒關系。我們有手有腳,還能餓死?可這是吃不吃這碗飯的事兒嗎?大少爺的x ng子如何你還不清楚嗎?你忘了去年老王是怎麼死的?」另一名隊長神情悲苦,只覺心中萬分苦澀。
「唉,都別耽誤時間了。都快點把手下的弟兄派出去找找,盡盡人事吧。」那名被李剛用茶杯砸破腦袋的小隊長嘆了口氣,捂著傷口快步離開。
不說儀玄城因為李強失蹤之事鬧得天翻地覆。一大早牛家村、張家村、李家村三個村子的村民們,就都趕到了演武場。
演武場的周圍此時擠得滿滿當當的,只余下空闊的演武場在等待武者的進場。今r 便是三家村子的少年武者們月考之r 。
不僅僅是月考,這次考核還有著特殊的意義。那就是決定去參加儀玄城大比的人選!
玄都仙門十年一次的開山盛典,廣收門徒。作為玄都國一百零八主城之一,儀玄城最終要決出三百人來,去玄都山參加最後的大選。
儀玄城方圓千里之地,僅僅城內就有五六萬人,附屬的村落、集鎮,人數約莫有三十來萬。玄都國以武為尊,可以說人人練武。要從這麼大的人口基數里決出三百人,若一個個的對決,那要到何年何月?
階級是自古以來就存在的。儀玄城中的人,每一戶人家都有一個參加儀玄城大比的名額,儀玄城之外的武者,則有限定的名額。
每個團體(幾個團結在一起的山村,或者是集鎮之類的)都會有一定的名額,由該團體的實力決定。
牛家村、張家村、李家村三個村子,一共被分配到了五個名額,已經算是名額較多的一個小勢力了。一般村落級別的勢力,只有一個名額,每多一個四重陽明境或以上的武者,才會多出一個名額。三個村子的最強者牛富、李鐵、張輝,再加上已經老邁的牛老爺子,有這四個四重陽明境修為的武者,才為這個小勢力多爭得了四個名額。
每一個名額都如此寶貴,自然不能隨意指定。而是在演武場上,由三個村落的武者們,用自己的實力來爭取。這樣小的一個勢力,如果也搞什麼階級,搞什麼特權,根本就無法在這太行山脈生存下去。
如此隆重的一次月考,主持的自然是最有威望的牛老爺子。
「各位鄉親,各位父老!」
隨著牛老爺子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演武場安靜了下來,「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我們三個村子,今次有五個名額!」
村民們都歡欣鼓起掌來。在樸素的他們心中,每多一個名額都代表著村落的實力強了一分,代表著能更好的在這太行山脈生存下去。
「按照慣例,四十歲以上的武者,不參與這次名額的爭奪,因為機會要留給年輕人。」
牛老爺子頓了頓,又道︰「牛富、李鐵、張輝,雖然他們只有三十幾歲,但是村子現在需要他們。為了村子,他們決定不參與這次名額的爭奪。經我跟三個村子的族老商量,村里給予他們三人每人半年的糧食。」
以他們四重陽明境的實力,鐵定是能佔到一個名額的。雖然只是去參加儀玄城較選的名額,能否擠進去三百個去玄都山的名額都不一定。但人生在世,哪個沒有夢想?對于玄都國的武者而言,拜入玄都仙門,就是最大的夢!哪個武者肯放棄為夢想拼搏一次的機會?但村落在太行山脈生存本就艱難,這三個四重陽明境的武者,只要少了一個,村落就搖搖y 墜。
又是一陣掌聲,這次掌聲更加澎湃、更加熱切,為了村落的這三個英雄!
牛富模著自己的後腦勺,憨憨笑著,有些不好意思。李鐵一貫冷肅的面容也忍不住露出笑意。張輝是一個身材敦實的壯漢,此時也神情有些靦腆。
「現在,所有的想要爭奪名額而又符合條件的武者,請站到演武場中去!」
沒有一個少年不想拜入玄都仙門,那些少年武者全都涌上了演武場。令族老們欣慰的是,二十歲以上的成年男子,沒有一個上場的,顯然都是想將希望留給孩子們。只有三百余戶人家的村落,正是因為這樣的團結與凝聚力,才能撐過當年的凶手襲村,才能在太行山脈生存至今。
白羿辰與牛大雄對視一眼,都滿是自信的走進演武場中。
「為了避嫌,接下來的事情,由厲先生主持。」牛老爺子笑了笑,「像你們看到的一樣,我的兩個孫子,都在場上。」
厲先生是村落里唯一的私塾先生。以這三家村子的拮據,本是請不起先生的,不過這厲先生卻是在十多年前游歷至此。發現這里山清水秀,民風淳樸,感覺很對自己的胃口,他本就是要尋一處地方隱居的,于是就留了下來,做了一個私塾先生。
雖然這個世界以武為尊,學識並不很受人重視,但是做長輩的,哪個不願意兒孫更靈秀一些?哪個願意兒孫粗魯魯的一輩子?再者說,學些知識,武道若是不成,也能做個賬房先生什麼的,也算是多一個糊口的本領了。加之厲先生對于學費並不多取,稍微一些米面就可以,是以村民大都願意讓孩子去听課。厲先生學識淵博,幾乎任何事情都能在他這里得到答案,講課又深入淺出,孩子們在練武之余也大都願意去听課。唯一不大好的一點,就是厲先生只肯教授男孩,拒絕女孩子去听課。
在這里,厲先生很是受人尊重。又因為他無親無故,所以才會不偏不倚,是主持這場‘名額爭取大賽’最合適的人選了。
厲先生年紀已經頗大,但氣質儒雅,叫人一見就心生好感。
「各位!」厲先生咳了一聲,方才緩緩道︰「你們大多是我的學生,想必平r 里也厭煩了我的嗦。我就不多說了。你們一共兩百個少年,這里有兩百只號簽,你們過來抽選。1號與2號,3號與4號。如此兩兩結對戰斗,決出一百人;再兩兩結對,決出五十人;如此循環下去,最後還剩下的五個人,就是去參加儀玄城較選的人了。」
眾少年一聲歡呼,就涌上前來抽取自己的號簽。
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如銀鈴般響了起來,「厲先生,我也要參加,我也要上去打架!」
「是呀,為什麼不叫我們去?」
「我可厲害了,我也能參加!」
一群小女孩湊熱鬧般的起哄。
白羿辰循聲看去,正好看到活潑可愛的牛角兒對他做了一個鬼臉。
厲先生眉頭一皺,叫吃過他戒尺苦頭的少年們心中一顫,「女孩子家家的,打打殺殺,成何體統?」
「體統是什麼?」牛角兒睜大了好奇的大眼楮,卻把厲先生重重地噎了一下。
看著厲先生的臉s 不好,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又響起來,「先生你又不肯教我們念書,我們哪里知道體統是什麼?」卻是李小花怕好友被訓斥,怯怯的說話了。見得眾人看過來,她忙一縮頭,躲在了他父親李鐵的身後,只露出一個小腦袋探出來。
李鐵尷尬地跟厲先生陪著不是,卻不忍責斥自己素來靦腆怕生的女兒。
唯有牛角兒天不怕地不怕,見得眾人看過來,反而雙手叉著小蠻腰,得意地站在那里。
講道理也不是,訓斥也不是。厲先生只好板起臉來,淡淡地斥了一句「女子無才便是德,你們好生學女紅才是正道理。」便不再理會小女孩們的搗亂。
見大人們不吃這一套,牛角兒皺了皺可愛的小鼻子,重重地哼了一聲。便大聲喊道︰「羿辰哥哥加油!大雄哥哥加油!」一邊加著油,一邊還揮舞著小拳頭,可愛極了。
「好了好了,開始了開始了!大家找到自己的對手,開始對決吧!」
隨著厲先生的宣布。
一聲鑼響,少年們的對決,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