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里有殺意。明明是想要殺人,為什麼還在笑呢?」一個清脆如銀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束音成線!白羿辰心中驚駭,束音成線只是說話不想給別人听見的小技巧,說難也不難,理論上只要陽明五重內勁外放之境就能夠做到,但是束音成線需要極其高妙的內勁控制技巧,以白羿辰現今陽明六重的修為卻也難以做到!
「別找了,就是我啦!」那個銀鈴般的聲音又說道,這回只是尋常的在旁邊說話,不再是束音成線。
白羿辰愕然看過去,卻是一開始就引起他注意的那個背負長劍的少女,那位第七個出陣的嬌俏武者。這少女見白羿辰看過來,還極其可愛的擺了擺手。
白羿辰心中卻j ng惕起來。她居然能察覺到自己隱藏得如此深的殺意!
「與你何干?管好你自己便足夠了。」白羿辰眉頭微皺,聲音也是冷冷的。
那少女怔了一下,大概是從來沒有人這般冷待過她,一雙大眼楮蒙起了水霧,卻努力地咬著嘴唇沒有讓眼淚落下來。
白羿辰忽然想起了離村的時候,去角兒家里道別。
只有牛嬸出來與他說話,角兒卻躲在房間里不肯出來。
臨出門的時候,角兒才忽然跑出門來,那一雙烏溜溜的大眼楮,紅紅的顯然是哭過很久。在分別的時候卻緊抿嘴唇,沒有在白羿辰面前流下淚來。
角兒沒有說一句話,因為只要她一開口,便肯定會哭出聲來。但那一雙大眼楮,已經告訴了白羿辰她所有要說的話。
想起了角兒,白羿辰心中莫名的柔軟了一下。或許是這背著長劍少女的大眼楮,觸動了他心中的某根細弦。
「對不起,我語氣不太好……」
負劍少女扭過頭去,只哼了一聲,「討厭鬼!」
白羿辰搖搖頭,有些哭笑不得。
出陣的順序,在某種程度上也代表了實力的強弱。白羿辰所站的地方最靠近玄都內門弟子,附近的武者都是最前出陣的那幾個,自然最引人注意。
這其中又自然以那名最先出陣的年輕武者最受人注目。
「我是李念,來自清玄城。這位兄台,未請教高姓大名?」左右都已經出陣,等著也是無事,有武者便想著先熟悉一下同門。
那最先出陣的年輕武者眼楮都不睜開,只冷冷回了兩個字,「許歌!」
「我們都是同一屆的武者,算是同路人,有必要如此傲慢?」李念是一個略瘦的武者,約有二十歲的年紀,感覺熱臉貼上了冷,面子上便有些掛不住。
「哼!」許歌一聲冷哼,睜開眼楮來,「誰跟你是一路?」
「你!」李念給氣得差點跳腳,若不是顧忌到內門弟子在場,只怕當場就要動手。
許歌冷笑一聲,「我乃太玄城天賦第一,進此大陣,不過是為了試一試這考核的分量罷了。現在看來,不過如此!你說我跟你是一路?」
言下之意,竟是絲毫不把這些通過較武而來到玄都山的武者放在眼里!
這句話,幾乎是得罪了在場的所有武者。奇怪的是,卻沒一個武者出來找場子。就連那李念,也沉默了下來。
一座大城的天賦第一,這種天賦意味著什麼,在場的武者都很清楚。而且那可是太玄城!
雖然玄都國一百零八座大城,並沒有主次之分,但太玄城是公認的最強大城之一!在這樣的大城中,玄都榜上天賦第一,基本可以說是整個玄都國里天賦最強的那幾個人之一。此人太過高傲。不過確實有高傲的本錢。整個玄都國,多少英才豪杰。他又與較武武者一同,參加真幻大陣的考核,更是成為第一個出陣的武者,可以說是光芒蓋過了這一屆的所有人。
只要不出意外,此人必是這一屆玄都弟子中風頭最勁的人物之一!
白羿辰皺了皺眉,他本身也是極傲的x ng子,許歌雖然是第一個出陣的,卻也說明不了太多東西。同為這一屆的玄都弟子,此人卻如此目中無人。
「還有一個更討厭的。」那負劍少女嘟了嘟嘴,又狠狠地白了白羿辰一眼。
他討厭,關我什麼事兒?
白羿辰無語之極,對小女孩的記仇心理有了深刻體會。
在場的武者們心中都轉著自己的念頭。
伏岱那洪亮的的聲忽然響起來。
「第三百個出陣者!站過來!」
白羿辰心中一動,玄都山前的這次考核,結束了!
伏岱雙手一掐道訣,半空中隱約蕩起一絲漣漪,方才還在眼前,顯得無比真實的草原,像水霧一般,一層層慢慢化開。
真幻大陣隱去,露出其中許多的武者來。大多茫然無措的看著周圍。
伏岱站出來,對著這些武者和之前就呼救而出陣的武者,冷冷說道,「你們都已經給淘汰了!速速離去,等待十年後的機會!」
許多的武者愣怔在原地,忽的嚎啕大哭起來。還有些武者失魂落魄的,木頭一樣站在那里,仿佛已經心死,只是眼角默默的流下淚來。更多的武者只是無聲的轉身離開。
但是不管他們有多麼的悲傷,無論他們之前付出了多少的努力。這一刻,他們已經給淘汰,這是命運的裁決,無法逆轉。
沒人敢在玄都山前鬧事,盡管他們再不甘,再難受,再痛苦。也只能一個個的離開玄都山,留下一個個淒涼的背影。
想起他們來時的意氣風發,再看著他們離開的失魂落魄。白羿辰只有一聲輕輕的嘆息。
命運此時劃開兩條線來,一條是光明大道,一條,卻籠罩在黑暗中,看不到一絲希望。也許他們之中有些人還年輕,十年之後還有機會,但是十年之後,焉知沒有更多的天才?
我絕不能,絕對不能跟他們一樣,失魂落魄的走下玄都山!白羿辰暗暗握緊了拳頭。
「好了!」伏岱背負雙手,對著這次錄選的三百名武者淡淡說道︰「從此你們便是我玄都門的正式弟子了!讓你們肖慶師兄帶你們去外門弟子的住處吧。你們記得要努力修煉,不可荒廢光y n。」
不咸不淡的說完這幾句,也不待眾人回話,便自行轉身離開了。
作為真傳弟子,他的每一刻時間都極為寶貴。若不是師門硬攤下這個任務,他堂堂伏岱,怎會在這群小輩身上浪費如此多時間?
即便這一屆出了天才如許歌,凝聚出招意真形如白羿辰,卻也沒有吸引伏岱太多目光。
這個世上天才太多,玄都門里,天才太多。能成為真傳弟子的,又有幾個?
「肖慶知道了。」肖慶對著伏岱的背影行了一禮,恭恭敬敬說道。
伏岱往山頂走去,一眾玄都內門弟子,除了肖慶外,都跟在他的身後,陸平章與展舒也不例外。
在場的武者都瞪大了眼楮,早在他們剛到玄都山的時候,心中就有疑惑。山頂之上,一片空茫,可玄都門在何處?
故老相傳,玄都仙門,自然在玄都山上,絕不會在其他的地方。可是他們窮盡目力,卻也沒有發現哪里有半點建築存在的痕跡。有人猜測是否本就是在山頂之上,只是用某種障眼法遮住了。可是山頂就那麼大,如何容得下偌大的玄都仙門?
肖慶也不著急,微笑著陪這群新晉的外門弟子看著。
行至山頂,四處無路。
這時候那些認為玄都門就在山頂的武者也知道不可能了,伏岱等人的身形清晰可見,顯然並沒有被障眼法籠罩。
站在山頂,山風獵獵。
伏岱忽然張開雙手,伸向空無一物的天空,仿佛抓住了什麼似的,從中間往兩邊,用力一撕!
所有武者都可以看到,整個天幕,青天、烈r 、流雲,仿佛一層真的幕布,被伏岱的雙手撕開!
整個天穹,被生生撕開!
這當然只是錯覺,只是兩方世界交錯時給人的錯覺。但足以叫這些新晉的外門弟子震撼難言!
天幕被‘撕開’,整個天穹都暗了下來。在整個玄都山的範圍里,天地皆不在。
‘撕開’的天幕之中,一座無比偉岸的雲城巍然聳立!
這座雲城有無法言喻的偉大!無盡之高,無盡之大。
白雲為基,烈r 為頂。
神獸奔走,仙禽圍繞。
一道雲階從雲城垂下,一層一層,仿佛傳說中的天階。
踏天階,見大道!
伏岱緩步踏上雲階,一步,一步。每上去一步,先前踏下的那一階就會消失。
一行內門弟子,就這樣,消失在所有武者的眼中。當最後一個內門弟子走進雲城,天幕合攏。
重見天r 。碧空如洗,金霞萬道。
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只是幻夢。
天地猶在,雲城已隱。